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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冷月弦歌默-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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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想即便你一辈子都不能像喜欢我姐姐那样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一直守护你保护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

    一丝酸涩从鼻尖蔓延开来,我竭力忍住翻滚上来的泪水,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也会痛,也会有无助失措的时候。我一次次地将手伸到你面前,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不能强迫你喜欢我,可是我可以强迫我自己不再去想你,就是这样我竟也做不到。与秦王成婚的那一天我心里很难过,不是因为我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而是以后我再也没有立场、理由像从前那样守护你了。我是别人的新娘,即便是城破宫倾、父皇被杀的时候我也没有那样绝望过,我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一条与你渐行渐远的路。佛说,唯君已放下,得见大光明。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他怎么会知道‘放下’的煎熬与痛苦。”

    破堤涌出的泪水让我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他伸出手想替我拭泪,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停在了空中。就像是寻找西方极乐的苦行僧,历尽了波折磨难,只差最后一步就可顿悟圆满,但偏偏就是无法迈出最后一步。我与萧笙,我们之间差的就是这最后一步。人常说情到浓时可克服一切月老成就姻缘时设立的考验阻碍,可缘分二字少不得却也从来强求不得。我们早已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不必相忘于江湖,也永远无法相濡以沫。

    从前我们总是离得太近以至于有些事情总是无法看清,反是久别离后的再相逢让我明白了,过去的执念如一把缰锁拴住了自己也拴住了他。

    “我并不是在抱怨什么,这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心甘情愿。只是……你的心里既然没有我,那么就不要再给我希望。仅此而已。”我后退一步,逶地的裙裾掀起一阵轻尘。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笺,眼中所有的神彩仿是在顷刻间被吸走,倏尔上前抓住我的胳膊,不冷不淡地说:“瑶儿,我不会欠你的。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为你做一件事情。刀光剑影、权术相争本就是男人的事情,断不该由你一个女人来承担。今天过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失去的自由夺回来,从此天高地阔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禅房内檀香袅袅,微敞的后窗让清清淡淡的花香渗进来。

    我馨然一笑:“你从不欠我的,我说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他缓缓松开手,转身背对我,不染纤尘的白衣被镀上晴丽的光泽,“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要与什钵苾结盟,又为何要与李唐为敌吗?”

    “无论何时你永远都是我最相信的人,相见相知不相问,我相信萧笙哥哥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

    推开门扉,青石铺就的石阶上落了满地桂花,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香。

    身后传来缈如青烟的感叹:“从前的我真是傻,错过了的才是最应该珍惜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濡得黏湿,却还能微笑,这样很好。

    寺庙坐落的层峦叠嶂的山间,被葱郁繁茂的竹林环绕着,天空湛蓝而洁净,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深吸一口气,仿佛有什么跟了我许久的重担终于卸下,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畅快。

    蓦地,我停住脚步,方才的轻松畅快瞬间荡然无存。

    前方虫鸣雀啾,落花逐风。明炙的阳光在枝叶相错的密林间劈开一道缝,正照在一身银白锦缎修身长立的李世民身上。

    “秦王……”我攥紧了从胳膊上垂下的臂纱,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嗫嚅,前面传来缎靴踩在枯枝落叶上的窸窣声响。他将手轻轻放在我微肿的眼皮上,声音如他的动作般温柔:“或许本王现在就应该派人将清露寺里里外外搜查个遍,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吸引着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流连忘返。”

    心底一颤,握住臂纱的手倏然松开,惊讶而惶恐地抬头看他。轻薄的唇线勾起好看的弧度,但这样的笑意却未达眼底,与他对视甚至能看到墨黑如瀚海的眸中隐隐透出的凛冽寒光。

    “要不,你自己说,那里面住着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秋雁低啸着从头顶飞过,扇动翅膀带落了一片树叶,在空中晃晃悠悠坠到地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脑中竭力思索着该如何应付,却终是乱如麻絮抓不住一丝头绪,但见他眸光微冷,忙补充道:“但忆瑶保证绝没做任何有损清白的事情。”

    “有损清白?”他冷笑道:“忆瑶公主自幼生长于深宫,必是接受了宫闱女子关于德行极为严苛的教育,当然晓得举止分寸,不会做有损清白的事情。”他走近一步掐住我的下颌,“回答我的问题!”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迫于他的震怒而凝滞,我的心一直在下坠,仿佛拐入了死角找不到出路。默然勇敢地直视他,也许只有说实话才有可能为寺庙里的人博得一线生机。我唇角微勾,平静地说:“我所爱的人。”

    几乎与话音同时而落,他反手甩了我一巴掌,沉顿的声音骤然从空寂林间扩散,惊起一丛飞鸟。我倒在地上捂住侧颊,心想他这一巴掌到底用了几分力气,以至我的左颊一阵阵刺麻连带着耳边微有轰鸣,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血腥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出生以来第一个打我的人会是他,从前父皇对我再不好,我再忤逆他,他也不曾动过我一根手指头。这是我第一次挨打,原来被人甩耳光是这种感觉,左边的脸颊彻底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牙齿打下来。平日里见惯了他清风和煦的模样,竟也差点忘了他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文弱书生,偶尔生次气下手也能这么重。

    突然想起李渊赐婚时我问他‘不会还喜欢打女人吧’,现在看来他从前一定没有打过女人拿我练手来了,不然怎会这么没分寸,若是换成个柔弱似柳的娇小姐,他一巴掌将人打晕了下面的戏还怎么往下唱。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推断,只是因为现在趴在地上看周围的景物已有些模糊,而且眼前还有无数小金星在跳。

    但我断不能就这样晕过去,要不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我将手支在松软的枝叶上,勉强翻转过身体看他,说是看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样也好看不清他眼底潜藏的暴风怒雨免得因为害怕而说不下去。

    “臣妾该说的说了,殿下该打的也打了,您现在若是还想搜查清露寺就请便吧。不过……佛门本是清净之地,如此大动干戈搜查的还是与秦王侧妃有私情的人,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秦王是天潢贵胄,权倾朝野深得陛下器重,两条人命加起来怕是都及不上秦王的声誉颜面重要罢,如此说来还是请殿下暂时息怒,何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出不值得的事情呢。”

    我沉重地舒了口气,瘫软趴在地上,方才那一番话已是极限,现如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前光色微黯,一只手按上我的唇角,微微凸起的薄茧以一种折磨人的方式残忍地摸索着唇边撕裂开的血痕,我疼得浑身发抖,将手从身下探出来想握住他乱动的手,却被狠力掰过强按到地上。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说实话你现在这个样子比起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要动人多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向来孤高冷傲的忆瑶竟还是个痴情的女子,拼得性命不要也要保全自己的心上人”,说话间他加大了唇角上按摸的力度,那种感觉几乎是要被撕成了碎片,疼得我恨不得不要这张脸了。

    但似乎我的痛苦愉悦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中夹了隐约的笑意:“不过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朦胧中他似乎抬头看了下天:“天色看上去这么好,夫人又这么喜欢这里,既然不想和本王一起回去,那不如今天就自己走回秦王府吧。”他站起来后退几步,俯身看着我道:“酉时之前若还没有到,你就想想该怎样才能将一个大活人藏得严严实实而一辈子都不能让我找到。”

    清露寺我来了两次,每次都是坐马车,即便是坐马车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他让我走回去,还酉时之前?亏他想得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大概是走了。我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唇角,连地上树叶的轮廓都看不清楚,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过去无数次生死之际我总是会拼力挣扎,不知是我幸运还是连老天爷都不想接纳我,每次都被我挣扎过来了。但是这一次我是真得不想坚强下去了,天上落下一把剑要往我身上刺,我跑得再快也躲不过去,越是躲划出的伤口就越大越深,而且这一次它刺得不过瘾还会想着再来一次,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它一次刺个痛快,我不想跑了,也跑不动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只听见耳边似是响起松涛滚滚如雷,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淅淅沥沥地溅到地上,跌成碎片迸溅开来。我伸手摸了摸头发,触手之处已是湿透了。强撑着睁开眼睛,但见千丝万线织成的水晶珠帘,细细密密铺陈在天地间。深深的树林冗长而黑暗,天外几抹寒星在水雾里晕开昏黄暗浓的色泽。

    我禁不住在心底苦笑,倾泼如注的雨水正哗啦哗啦流到身上,彻骨寒冷从身上一直渗入心底。头上疼得厉害,却再也睡不着了,挣扎着爬起来。坑坑洼洼里注了水已是泥泞不堪,我在树底下坐好,秋雨从枝桠径叶的缝隙间漏下来,连带着狂啸的寒风似蟒鞭抽动松盖哗哗作响。

    这丛树林的后面百丈内就是清露寺,里面住着萧笙哥哥,若是拼尽了全力也是能走过去得,但我不能去找他。而这丛树林的前方,有我该去的秦王府,但那样长的距离亦是我的无能为力。与其这样狼狈地走出去惹人讥笑,倒不如先待在这里。身体蜷作一团紧紧依偎在布满沧桑褶皱的树皮上,将额头抵在膝盖上这样舒服的姿势竟也能让我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睡梦中总有着灰暗的背景,下着长久不息的雨,好像亘古以来便是这样蒙昧哀凉的年景。绯红似血几乎要坠落的天紧悬在头顶,梦中始终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幕幕莫名的场景皆是他们相互纠缠的始末。我茫然无措地看着那快速流转的熟悉而陌生的画面,身体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噬心般的疼。

    我一直以为两仪殿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却原来并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特长篇大酬宾,话说贴了这一章我很怕被拍,戴好钢锅跑路了……

 第37章 三十八

    大业十三年太原郊外

    天色晦暗,天际幻起迷沉流离的铅云,低垂下来。犹带着凉意的萧索晚风吹得客栈门前的白帆前后浮摆,打在榆木门扉上,吧嗒吧嗒响个不停。

    我从绾绾肩上剥下刚被她抢过去的包袱,摸出竹褐色香缎荷包,斜翻过将钱铢倒出来。店小二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穿了身灰土色麻布裳,肩上披条和衣裳同色的抹布,边招呼我们往里走,边问道:“两位客官里面走,请问是吃饭呢还是打尖?”

    客栈空间不大,中央放了几个缺角的锈黄色铁盆,我抬头看看有几束光线从屋顶漏下来,大概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雨备下得吧。不多的几张桌子都有缺角,每张都围满了人,皆是同小二无异的装束,粗布襟衣的络腮胡子。见我们进了来,原本嘈杂喧天的言谈声淡了些,几缕意味不明的目光瞟向我和绾绾,言语细碎。

    “好俊俏的两个男人,瞧那细皮嫩肉得,比大姑娘还白。”

    小二笑嘻嘻地站在桌旁问我们要些什么,绾绾沉色地环顾四周,蹙眉犹疑地看向我。我冲她微微点头,对小二道:“要一碟凤梨酥。”

    片刻的宁静被周围人哄堂大笑声打破,那小二也乐得咧开嘴露出皎白的牙齿,我一时尴尬,听绾绾故意粗了声问:“你们笑什么?”

    一个莽汉站起来大笑道:“眼看就是富家大院里出来的贵公子,这荒郊野岭的要什么凤梨酥,有馒头啃就不错了。”伴随着他的话又是一阵戏谑嘲笑声。

    定睛细看,那些桌子上果是只有些干粮、酒坛子,好得还配了些茴香豆、酱花生,有些甚至连干粮都没有,只是些勉强果腹的饼子番薯。这是无论有些什么样的吃食,酒是每张桌子都有的,也没有酒壶酒鼎之类的东西,方才进来时没太上心大概都是直接对着坛子豪饮。

    在这一片哄笑声中,绾绾沉了脸色登时站起身来:“公……公子咱们走,换别家。”我拉住她婉言劝道:“这个地方这么荒凉,咱们一路走来都没见几个人到哪儿去找别家。再说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好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别挑三拣四了。”绾绾急得直跺脚:“可是……”

    “好了,就这儿吧。”我叫过小二:“我们要打尖,这儿可有空房间?”

    小二盘算了下:“房间是没有了,不过东边的柴房收拾收拾还可以住人,往常客人多的时候也有人住过那里。要不就那儿,少收您些钱。”

    绾绾干净利落道:“我们不要你少收钱,你再去看看还有没有空房间,我家公子不能住柴房。”

    旁边有人起哄:“这两人不会也是‘逃兵’吧?朝廷怎得征起兵来就饥不择食了。”我压低了声音对绾绾说:“征兵?没听说父皇最近有征兵啊。”她平静回道:“这一路阳奉阴违的事咱们见得还少吗?”

    我心下了然,大概又是吃空饷的把戏。地方官贪污敛财,倒苦了这些深受盘剥压榨的寻常百姓。背井离乡,风里来雨里去的,还不知被抓回去会怎么样。

    将几枚钱铢交到小二手上,道:“我们就睡柴房了,劳烦小兄弟给我们带路。”绾绾抓起包袱疾步跟到我身后,却听背后有一低沉的声音传来。

    “慢着。”

    回头看去,见一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了身,他穿了身乌青色宽袖短袍,虽也见寒碜但却比周围人整齐干净了不少。这人有一双极浓的眉毛,打眼看去双眼沉邃隐约透着文人书卷之气,在一群鄙俗粗陋的人中极易辨别。

    他推开阻路的桌凳,到我们跟前道:“在下在二楼有个房间,二位公子若是愿意便上去住吧。”

    小二叫道:“这怎么可以客官可交了一个月的房钱呢。”

    我双拳抱于胸前微微俯身,道:“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凡事先来后到,怎么好意思让您给我一个后来者腾房间。”

    他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再说了落拓者住哪里不是住。那柴房地处幽僻我瞧着也挺好。”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绾绾已从袖中摸出了金骡子递过去:“如此,便多谢先生了,这些不成敬意请笑纳。”金骡子流灿之光映在那双深眸中没掀起半分波澜,他神色平静道:“小公子还是将这东西收起来吧,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窗外寒风愈加成势,时而呜咽,时而狂啸,敲打着棉纸破碎的窗棂,阴冷灌进房里。

    好容易踩着陡峭的木板楼梯上了二楼,推开染满了油垢污秽的门,绾绾一双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屋子相较于客栈而言并不算小,可行塌处却是块只容纳的下一人的狭小木板,上面马虎铺了些荆布褥子。床榻旁放了张矮木小几,搁置着一小把浅碧色葵瓣迎春茶壶。摸了摸桌上竟有湿意,再转眼一看窗户正大敞着,外面寒风雨料峭,不时有细细蒙蒙的雨丝漂浮进来。

    顺着我的实现望过去,绾绾‘呀’了一声,连忙将包袱放下去关窗户。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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