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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冷月弦歌默-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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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垫椅上我大体想了想,接下来不外乎有两种结果。一种,我乖乖跟李世民下车不在外人面前驳他的面子;其二,我赖在马车里表示抗议,干脆装聋装哑看他能奈我何。数来数去都不会有既能让我出口气又不会引得他来收拾我的办法,权衡利弊之下,我果断地携起裙纱从外面早已架好的木梯走下去,挽过璃影往面前的古玩坊去了。

    坊内雅致而规整,只觉像走进一幅色泽晕染恰当而舒缓的水墨画,既无波也无澜。我从朱红橱柜上随手拿起一座三角立菡萏纹铜鼎,老板在耳畔殷殷介绍道:“夫人真是好眼光,鼎之渊源何其流长,早在《吴越春秋》中便有记载,你看这上面篆刻的是金文,那是殷商颇为风行的……”

    “假的。”李世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顺手将铜鼎从我手中抽出来,顺便将方才还在夸夸其谈的老板噎了回去。我一时好奇,忘了刚才和他的恩怨,仰头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得,我觉得它还挺好看。”

    他眼皮微抬,看了我一眼,然后将那东西扔给老板,害得人家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才环臂抱在怀里。

    “包起来。”

    老板稍微一愣,抓了刚才的由头不忿地说道:“这位客官,您刚才不是说我卖的东西是假的,怎么现在又要买了,您是故意要砸我招牌还是怎么着。”宗璞从外面进来,自然挡住了那不厌其烦的絮絮念叨,“我家公子让你包起来你就去包,哪儿这么多废话!”

    我的兴致瞬间又被提了上来,如恹恹欲灭的小火苗死灰复燃,揪住李世民的袖子小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它是真的,故意说成假的好让宗璞去砍价”,而后颇为陶醉地嬉笑道:“我就知道我眼光没那么差。”

    李世民表情古怪地盯着我看了一阵,舒了口气,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认命似的奇怪神情,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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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帘轻灵脆响,伴着映在地上的琉璃金辉摇曳,暗香浮动,清妙含笑的声音泠泠传来:“古时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不惜裂尽王都绢帛,今日殿下为了美人欢心而混淆真假,雅音何其有幸能看到这一幕。”那纤细袅娜的美人近在眼前,我的心不由突地跳了一下,回头看了璃影一眼,她冲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雅音的出现并不是她的安排,而是意外。

    原本因为一个雅音不值得我如此风声鹤唳,只是因为——萧笙哥哥正风清月朗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太原的那段记忆里李世民是见过萧笙得,而今相隔三年大概会印象模糊,但李世民这个人我又岂能用‘常理’二字来推测。

    究竟该如何应对,我要装作素昧平生还是上前相认,选择前者若万一李世民对萧笙尚有印象岂不是弄巧成拙,再者将来堂前人后相见,将话说开想起今日之事岂不更惹人疑窦。

    显然李世民认识雅音,微微颌首示意,便道:“多时不见雅音可是愈加风雅,只是用在此处恐怕不甚恰当吧。”闻言雅音秀眉微敛,略作思忖,裣衽道:“得罪了。”却不是对李世民而是对我。我想了想,含笑道:“小姐不必如此,我并不介意别人将我说成红颜祸水,可是秦王殿下似乎很介意被别人说成昏庸。”

    她微微一愣,随即抿唇笑问:“此话怎讲?”

    “本来所谓‘红颜祸水’,那肯定是很漂亮得,还会被捧在手心里倾心爱护,红颜一笑胜似江山万里”,语罢,便撑着额头颇为遗憾地叹道:“只怕我没这个命,也没这个本事。”

    余光瞄到李世民的神情可谓瞬息万变,璃影则一脸疑惑略加思索地看着我。反倒雅音则磊落多了,略微欠身朝萧笙笑道:“公子的这位表妹真是有趣,难怪你会时常提起她。”

    不知何时,我的手心里掬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缠腻在那里惹得满腔恓惶紧张愈发缭乱。有瞬间的寂静,便传来萧笙清雅得体的话语:“草民参见秦王。”

    李世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朦胧的疑惑,该是在回想自己是否见过,亦或是有印象只是记不得名姓。我看了一眼萧笙,他方才故意没有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是在试探李世民是否记得他么?

    我暗自清了清喉咙,镇定地说道:“殿下应该没有见过,这位是萧瑀舅舅的长子,萧笙表哥。”随着我的话,他眸中的迷惘薄雾瞬间消散,敛聚起一抹幽亮的光,直接了当地扫过来。我微笑如常,安然回视。

    很快他的视线便不再停留在我的身上,冲着萧笙说道:“素问萧公子才学兼备,品德清雅有古人之风。相约不如偶遇,既然今天遇上了不如寻个安静优雅的处所详谈,不知萧公子可肯赏脸?”反观李世民素服修长,自有雍和贵胄的气质,然而言谈间能如此谦和客气,颇有古人贤君礼贤下士的风姿,难怪他的身边会聚拢了许多如刘文静这般身怀奇才的英杰。从前我只认为李建成孤高清傲的储君仪度非方才弱冠的李世民能及,现在看来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各有千秋罢了,这盘棋下到最后到底孰胜孰负现在还说不准。

    萧笙颌首应下,宗璞已经极麻溜地出去安排了。我又踌躇起来,眸光随意流转了番,最后停留在雅音身上。“他们男人聚在一起,无外乎军国大事,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雅音姑娘,不如我们也找个地方好好品评一下这里珍藏的古玩字画,我就不相信我的眼光会这么差。”雅音只朝我微笑便向李世民投去询问的目光,见他点头方才引着我往内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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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外面迥异,内室中盈香帐暖,明珠闪烁,散发出琥珀般的清辉。我并未随雅音往里走,只是站在珠帘前,看宗璞引李世民和萧笙去了古玩坊对面的酒坊,廊台之上窗牗半开,旁侧摆了盆修剪得当的君子兰,若是坐在那里只需俯首便能将附近景色全部收纳入眼。

    璃影似乎在我耳边轻说:“夫人刚才和雅音东拉西扯是为了看看萧公子的反应吗,若他有什么举措暗示你也好配合?”

    我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在珠帘后抚琴调弦的雅音,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们,真是无处不在。”

    雅音若凝脂的雪肤在明珠光辉下愈发吹弹可破,娇艳动人,只一颦一笑已是撩人心魄,她睫羽微垂,含笑道:“当然,破坏了夫人同秦王出游的兴致,还得请夫人多见谅。”

    “你和萧笙是什么关系?”我不想再和她绕圈,便直接问道。

 第47章 四十八

    雅音按住琴弦,最后的尾音被截断在她白皙若聪玉的指腹下。在珠晖熠熠的朦胧中,她轻缓地抬起头,雪白而纤细的颈项微倾,笑容悠远而带着一丝玩味,只颦笑妩媚地盯着我,戏谑道:“我还以为夫人会问我和秦王是什么关系呢。”

    我淡笑道:“这好像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而是秦王妃,她为何要引狼入室?”收敛起了虚浮在面上的笑容,她换了副谨慎的神情。我接着道:“王府中美女如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既然左右不了又何须庸人自扰。还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雅音从琴匣后站起来绕到我跟前,道:“虽然你不在乎,但我还是要说清楚。在你出现之前秦王妃确实有意撮合我和秦王殿下,她虽然没有告诉我原由但我隐约猜得出来,或许那个藏在秦王心里神秘绰约的女子亦通晓音律。只是那不过是王妃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秦王无意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什么琴瑟音律,重要得不过是那个弹琴的人。”

    我未曾料到背后会有这诸多渊源,雅音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直到刚才我才能确定这段未曾破土的风月是郎既无情,妾也无意,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心里的确有些小小的愉悦。

    她看了我一眼,眸光清灵若乍现的雪光流转,仿若能将所视的一切都清晰准确地印入其中。“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不是敌人了”,蓦然间她揣着挑剔的眼神将我细细打量了番,而后慢悠悠道:“我就是不明白,你究竟是哪里好,能吸引他的目光?”

    雅音绝美出尘的面庞在一瞬露出几乎哀怨的愁色,灵光突现,我理了理杂乱的心绪,有些诧然地问:“你……和萧笙哥哥?”她未曾言语,我心下了然,恍惚间竟生出几分同命相怜的感觉,通过中间无数纷扰,今日的雅音何尝不像当日的我,只是身在其中时看不分明罢了。我平静地说:“若你中意的是秦王,那你的敌人不只是我;若你中意的是萧笙哥哥,你的敌人根本就不是我。”

    窗外喧嚣鼎盛,室内袅烟若轻絮,徐徐柔动的幽洌在气味中尚添了分香雾的轻盈,将窗外的扰动淡而远之。雅音与我之间距不盈尺,这素颜青鬓,柔沁婉约的外表之下究竟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她看向我的目光总好似隐藏了千万把利刃,好像随时都要劈开那层温柔的薄雾,直刺而来。沉默良久,她摇了摇头:“我知道,过去的时间里你做得很多,无非是想等着萧笙回头。这便是我与你不一样的地方,将幸福、命运交由别人的选择判断,实在非上策,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自己去争取。”

    她所言,字字铿锵,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样的执拗刚毅竟让人生出几分敬佩之意。可……我捂住有些昏沉的头,总觉思绪渐至迷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又始终无处可寻。一声‘叮咚’,竟是一把短刃滚到地上,我勉强扶住身后梨花木妆台,看见璃影已倒在地上,仍倔强地用胳膊撑住倾倾欲坠的身体,微弱地说:“香里有毒……”

    只觉面前景物渐趋破碎虚幻,好像在眼上蒙了层纱。雅音声音飘渺:“璃影姑娘稍安勿躁,这等静息香最忌讳得就是焦躁易怒。”

    我紧抓住身后的浮木,想起李世民和萧笙就在附近,宛如溺水中抓住一根稻草,靠着妆台艰难地往外挪步,但身体却愈加沉重,如栓了千斤铅石,寸步难行。

    沉重的眼皮逐渐阖上,当最终被黑暗包裹,却有种久违的舒快。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个下午,窗外枝影疏斜,鸟雀嘤嘤啾啾。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周围铜铃素纱,檀香袅绕。我从卧榻上坐起来,传来车轮碾过沙砾轱轱转动的声响,方才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车内阴凉如水,只有书卷翻过的声响。暮光明媚处,一个身影坐在那里,头都没抬:“醒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叫道:“怎么会是你?”

    数日不见,什钵苾好似没什么变化,不过将从前张扬华丽的突厥服饰换成了素布汉服,但那双墨绿狼眸所透露出来的英戾之气却是丝毫未减。

    他目光不离手中卷帙,淡淡道:“李世民对你有了怀疑,长安不是久留之地,我来带你走。”我一蒙,强自沉着道:“那这里的事情怎么办?李唐势力与日俱长,若任其发展……”

    “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什钵苾豁然打断我的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引得我愈加犹疑。他陡然转过身来,略带戏谑地说:“新老情人齐会,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我总觉得这样一走了之不好。”璃影在一旁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暂时不要对什钵苾的话表示异议。我深吸了口气,看窗外景色飞速倒退,夕阳西下,光影逐渐衰暗。在心里略微斟酌,道:“我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李唐虽强但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最大的裂痕便是太子与秦王的矛盾。别看现在这裂痕并不起眼,可铸结千年的冰山尚会因细小裂纹而崩塌于前,只要稍加利用,即便断不了其根基,也能伤气精元。”

    什钵苾垂眸思忖,忽而抬起头看向我,墨绿的眼眸中精光闪烁,似笑非笑:“我可以让你留下来,但不是被你说服了,不过是想让你做一件事情。”

    他微微倾身,眸光一动不动地凝在我脸上,一字一句道:“去,帮我杀了李世民。”

    我下意识地抓住卧榻下的竹板,试图缓住自己疾速的心跳,声音却仍有一丝发颤:“你要清楚,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我跟他们都没有直接的仇恨。我当初听从你的话来到这里,目的为了保住我杨家最后的血脉和为父皇报仇。现在你让我去杀李世民,不说成败难料,即便是我得手了,要如何全身而退而不牵累他人?”

    他淡笑着摇了摇头,那种笑容目下无尘好像即便将这天下捧到他眼前也能一笑了之:“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我并非要不了他的命,只是这一刀必须由你来砍。”

    什钵苾从来都是一个我难以抗衡的对手,风轻云淡几句话之后便能将我轻而易举地逼到绝境。他已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除了照他说的来做别无它选。只是我还是不甘心,“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你这样来逼我?”

    他悠然道:“从前我觉得你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莫不是秦王府里的生活太过安逸磨光了你的智慧,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都不懂了?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的选择,然而悲剧大多是贪心酿成得,你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了?其实你要比谁都多。你想看着萧笙安稳平顺,想和李世民重修旧好,还想利用我为你达到目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反倒有几分释然,因为知道无从改变所以无所畏惧。好比遗失在沙漠中的人,干渴交迫下偶然望见清泉交流,疾步奔过去才发现不过一场海市蜃楼,苦撑着去寻那不知在何方的泉水,屡次失望中只怕还不如一早就倒下去来得干净利落。

    我摇摇头,轻笑道:“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什钵苾掀起窗牗前的竹帐,眺望着涴涴如绵的浩淼群山,淡然道:“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下车吧。”

    璃影在前挑起幡帘,快步跳下马车。我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斜晖投在上面,硬朗的眉眼间竟透出些许和润,那双阴戾毕现的狼眸此时失了焦准,朦朦胧胧地看向远方。我猜不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是心有所动,这样的场景、他这番神情竟有种此曾相识的感觉,细细探想记忆里又似乎抓不出丝毫痕迹。

    待下了马车才发觉不经意间竟已走出了这么远,周围稼轩农桑,漾着金色汪洋,广袤无垠。我有些后悔地看了看视线尽头逐渐消融成一个点的马车影子,转而一想,什钵苾那样特殊的身份还是少在长安露面为妙。璃影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会儿,才说:“还是先往回走,看看在路上能不能拦辆马车。”我点头应下,却见她秀眉微蹙,“这番折腾,回去要如何向秦王交代?”

    我见她略显焦灼的神态,料想是记起我上次在清露寺的经历,那段记忆别说是她连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有几分心悸,但此时与彼时不可同日而语,浓沉愁悒尚未辗转至心田,已化作寥寥笑意道:“但这次总归轮不到我们挖空心思来解释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雅音正莲步娇娜地朝我们这边走来,伴着清丽皎美的声音,“一早就知道要与你这‘祸水’打交道,还不早早就想好了对策。”

    “你给我说话小心点!”璃影从我身后闪出,怒目莹莹地盯着她。

    我止住她,悠然道:“雅音小姐若能以口舌之辩化险为夷,让她略逞口舌之勇又有何妨。”

    几乎与尾音相接,她紧抓住我的胳膊,清眸泫然欲泣,“大隋已然灭亡,然公主身为旧国帝女岂有侍奉新朝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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