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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锦衣山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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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就养的她习惯了千依百顺无人能够违逆,出阁之后不啻是从天到地,难为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就吩咐,“她要装病就随她去!但是郗氏这件事情,绝对不许帮忙!”

    管事小心翼翼道:“老爷,咱们小姐素来听话,就算一时间想窄了,肯定也不会太执拗的,过了气头上就好。问题是那徐小姐……那位主儿,可是跟定国公拌了几句嘴,就一怒之下跑来山东的!前两日咱们不是还收到消息,说是陛下如今人在军中,都听说这事儿了,还私下里叮嘱太子妃,设法劝和,别叫徐小姐跟定国公当真生分了?”

    “……”提到徐景鸳,宋礼眉宇之间顿时浮上了一层厌烦。

    他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徐景鸳。

    不仅仅是因为这女孩子总是带着他女儿不学好,也是不喜欢徐景鸳的娇纵脾气。

    但在永乐帝彻底厌弃了定国公府之前,哪怕太子跟太子妃,对这两位也只能一口一个“表弟”、“表妹”的客气着。

    宋礼这会儿也只能悻悻道一句,“这女孩子全不知道惜福,将来迟早要有教训。”

    管事思忖了会儿,道:“小姐如今跟着徐小姐,为免被牵累,是不是跟沈公子说一声?毕竟沈公子人就在济宁,也好照拂一二。”

    生怕这建议被认为是别有用心,他赶紧又补充,“小姐之所以会被徐小姐蒙蔽,归根到底就是为了沈公子。老奴想着,如果有沈公子亲自出面解释,也许小姐就释然了呢?”

    宋礼沉着脸,过了会儿,还是摇头:“还没过门就这样善妒……你真当沈家除了我宋家女,没地方娶妻了?”

    管事遂不复进言,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过宋礼不打算拜托沈窃蓝照顾自己的女儿,沈窃蓝知道宋稼娘跟徐景鸳在济宁停留后,却已经在皱眉:“她们留下来了?可知道会停留多久?”

    手下说道:“目前还不知道。只听说徐小姐对于邹府宴会上的遭遇十分的耿耿于怀,估计是想讨回公道之后再走。”

    “她有什么公道好讨的?”沈窃蓝淡淡说道,“人家庄老夫人好好的做寿,她忽然前往,还带着宋家小姐,又不说明缘故,弄的邹府上下人心惶惶,还在宴会上吓的寿星祖孙跪地求饶……好好的喜庆日子,差不多全毁她手里了,这会儿还觉得受委屈了?可真是高门贵女,娇贵的可以!”

    徐景鸳的身份放在那儿,沈窃蓝因为靠山不比她差什么,说话可以这么不客气,手下却不敢接口,只垂手待命。

    沈窃蓝思索片刻,道:“送个口信过去,问问宋家小姐,为什么会停留,可是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忙?”

    手下提醒他:“大人,她们停留的理由是,宋小姐忽然病了。”

    “你只管去这么问,看看那位宋小姐怎么回复来报我就是!”沈窃蓝嗤笑了一声,沈宋有意联姻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没来山东前,他的母亲张氏就跟他说过这事情,张氏当时对宋稼娘赞不绝口,说这女孩子非但跟沈窃蓝门当户对,难得的是毫无应天府贵女的骄横跋扈之气,看着就是个乖巧懂事的。

    而且长相虽然不是特别美,却是很合长辈心意的那种白净端庄。

    那个时候张氏也知道宋稼娘跟徐景鸳关系不错的事情,不过认为这是件好事:“徐家那女孩子虽然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脾气不好,到底简在帝心。稼娘同她情如姐妹,将来做了我沈家妇,却也是件好事……反正稼娘跟那女孩子玩了好些年了,也是一点没沾上她那些娇纵任性。”

    ……其实他们小时候见过好几次,只不过当时情窦未开,男孩子更愿意跟男孩子一起玩,女孩子呢也更喜欢跟女孩子一块儿叽叽喳喳,所以也就是打个招呼什么的,没有深谈过,彼此谈不上多了解。

    长大之后男女有别,性情肯定也有所改变。

    这个时候沈窃蓝跟宋稼娘也就是远远的望一眼,视力差点光线差点都看不清楚对方五官的那种距离。

    是以对于对方目前的状况,只能靠长辈讲述了。

    所以听了张氏的描述后,沈窃蓝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好像宋礼私下跟下人说的那样,他因为不是嫡长子,没有爵位可继承,又是嫡子,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放弃的不受重视的庶出子,从小受到的调教之严厉,还在嫡长兄之上。

    长年累月的耳提面命,再加上血气方刚的年纪,沈窃蓝这会儿的心思大抵都在建功立业上面,至于婚事他根本无暇考虑。

    既然门当户对,母亲也满意,想着从山东回去之后,就娶了这宋家女也无妨。

    之前宋稼娘派人送东西过来,沈窃蓝晓得后,虽然立刻起了警觉之心,清理了身边不说,还给宋礼送了信,不过也没有责怪她的想法。

    毕竟他是知道宋家这女孩子由于是最小的女儿,自来备受宠爱,无忧无虑,很有些天真烂漫,考虑事情不周也是有的。

    出发点终归是想跟他搞好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一个郗浮薇,这准未婚妻居然还不依不饶了!

    “且不说我与那郗氏根本清清白白,不过是各取所需,毫无私情,就算有,你觉得不甘心,回应天府去寻我长辈哭诉,要他们管教我,也还罢了,明知道我这儿正有要紧公务在身,还是事关迁都大事……还要在济宁闹,如此不识大体,真以为两家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婚事,我就非要对你隐忍到底么?!”沈窃蓝批着公文,思索着宋稼娘这个准未婚妻,眉头越皱越紧。

    之前他的小厮跟郗浮薇说,沈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未必怕了定国公府,其实是出自他的授意。

    邹府寿宴,是他对徐景鸳跟宋稼娘最后的让步。

    不管这场宴会以什么结果收尾,只要徐景鸳跟宋稼娘事后立刻离开济宁,他也就忍了。

    但现在徐景鸳既然不打算遵守诺言,竟然有在济宁长留的意思,难道还指望他继续忍气吞声么?

    他是对郗浮薇没有男女之情,至少现在没有,且对郗浮薇进邹府以来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可这到底是他的手下,还是他亲自招募的,怎么都算嫡系了。

    按照自幼以来沈家对他的教诲,手底下人该用的时候固然贱若草芥,可平时却也该当亲生骨血一样爱护的。

    否则危难之际,人家凭什么为你舍生忘死?

    多年来潜移默化下来的观念,在沈窃蓝看来,徐景鸳跟宋稼娘如今的举动,不是为了针对郗浮薇,而是在打自己的脸。

    一而再,再而三。

    男子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鸷,思索片刻,扬声叫进了小厮。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邹府的选择

    尚夫人接到消息说郗浮薇求见的消息时,正跟邹知寒说着话:“之前你总说还没想好,这会儿连定国公府还有礼部尚书都得罪了,要是还不做决定的话,咱们家说不得就是前途叵测了!”

    邹知寒皱着眉头,说道:“兹事体大……你让我再想想!”

    “夫君,这样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尚夫人狐疑的看着他,“这个到底夫君不会不明白,而且你平时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何以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还是……”

    正在这时候,底下人来禀告,说是芬芷楼那边传了话过来,郗浮薇希望能够私下跟尚夫人一晤。

    邹知寒就趁机说:“既然如此,你不如现在就跟那郗氏见一面,看看她都要说什么?说不准也给咱们接下来的选择做个参考呢?”

    尚夫人看出他是故意回避,拧起眉头,想说什么,想了想到底一叹,道:“好吧!”

    于是片刻后,郗浮薇就被请了过来。

    她到的时候邹知寒当然已经不在了,四下里也清过场,所以落座后,丫鬟奉上茶水,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切入正题:“顺天府乃当今天子的潜邸所在,如今北方又不太平,天子至今还在亲征,迁都之事,虽然有着反对,至少目前看来,却是势在必行。邹府毗邻运河,会通河之开,必然对府中影响深远……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尚夫人挑了挑眉,说道:“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

    “国朝定鼎迄今也才几十年,开国的时候有些地方尚且饿殍满地。”郗浮薇说道,“所以国库积累至今,到底不算很丰裕。朝野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要用银子的,北方的战事更是个支出的大头。因此有些人反对迁都,也是担心银钱接济不上。如今朝中决意动工,国库拨款之外,必然也是希望地方上,尤其是如邹府这样沿河的人家,分担一二的。这一点,根本无可回避。”

    “能够为朝廷分忧,是邹府的分内之事。”尚夫人想到丈夫含糊其辞的态度,以及迟迟不下的决定,就是一阵心浮气躁,因为邹府要是一听到疏浚运河的消息就下注的话,受到的重视跟将来的好处且不说,就说在兖州府中一贯以来的地位肯定是保住了,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挑战。

    可是家主邹知寒也不知道这次是吃了什么药呢还是没吃药,总之人家闻家都已经抱大腿抱到定国公府了,邹知寒却还在扣扣索索的没个准话!

    这样下去,万一兖州府其他大族暗中投靠了某位大佬,说不得就会趁着动工的功夫,将邹府打压下去!

    如此邹府几代人才经营出来的局面,岂不是毁于一旦?!

    而且尚夫人跟邹知寒成亲多年,后院也有好几房妾室,男嗣却只邹一昂一个。邹一昂怎么看也不是那种能够振兴门第的人,为了这个儿子将来能够好过点,而不是才长大就经受家道中落的凄楚,尚夫人怎么也不能接受丈夫在这个眼接骨上糊里糊涂!

    她这么想着,也不跟郗浮薇兜圈子了,“只是邹府久居小城,对于朝堂乃是一无所知,要怎么个为朝廷分忧法,却还要摸索下。”

    这就是在各方势力之间举棋不定了。

    郗浮薇不知道这主要是邹知寒的问题,只道整个邹府都在沉吟,就说:“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要分忧,当然是跟着圣命走!然而我说句实话,疏浚运河也好,迁都也罢,都不是小事,哪怕邹府家大业大,这会儿的表示,肯定也不会是随手付出,多少是希望得到些认可的。但陛下日理万机,诸事繁忙,如今圣驾还在亲征之中,朝中之事,委托太子,只有太子都无法决定的大事,才会飞报军中!”

    尚夫人沉吟,这是暗示自己,既然要出钱,就该出的值得,比如说,让永乐帝都知道邹府的付出?

    到时候皇帝哪怕只是随口道了个“好”字,也够邹府受用了。

    问题是永乐帝正忙的不可开交,一个地方上的望族捐了大笔钱的事情,如果只是走臣子的路线的话,可未必会在他面前提起……毕竟现在永乐帝人在前线,后方报到他跟前的事情,无一不是关系重大或者十万火急。

    让大臣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记提一嘴的话,得花多少钱?

    从这点上考虑的话,锦衣卫跟宦官却有着天然的优势了,因为这两者都是直接对永乐帝负责的。

    永乐帝召见他们,询问国家大事还在其次……毕竟这些都是朝臣该负责的,询问一些隐秘阴私之事才是重点。

    到时候他们随便夹带上两句,也就让皇帝知道邹府的忠心了。

    “不过宦官的话……”尚夫人眯起眼,心说这郗氏还真会帮她背后的人说话。

    毕竟,虽然上达天听的事情,宦官跟锦衣卫都能做。

    甚至宦官还更方便点。

    然而……

    自古以来,阉党的名声都是受到鄙夷的。

    邹府又不是那种破落户,为了翻身已经管不上名声了。

    他们世居济宁,为兖州府一等一的望族,唯一的男嗣邹一昂更是请了年轻的举人欧阳渊水教导,以图将来能够光宗耀祖。

    如此怎么能跟宦官扯上关系呢?

    这不是坏自家名声,没准还要拖累子孙们的前途么?

    而如今在疏浚运河这件事情上的势力,除了反对的,支持这一派也就分锦衣卫、朝臣还有内官这三方。

    剩下的却只有锦衣卫可选了。

    毕竟虽然锦衣卫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听,到底是健全之人,正经的天子亲军。

    “而且运河开凿之后,货运往来,少不得也要有锦衣卫的监察。”尚夫人寻思着,“若果趁现在跟他们搭上关系,回头夹带什么,也能更方便些。”

    她现在就想到了夹带,倒不是黑了心肝,而是运河大族的经验:这么长的水路,层层叠叠的关卡盘剥,往后年景不好少不得还有水匪,再加上货船、人员出事之类的意外,路上的损耗……有时候不夹带根本就是赔本了。

    郗浮薇察言观色,又委婉提醒她:朝臣虽然最冠冕堂皇不过,但风险也不小,党争倾轧、触怒皇帝导致贬谪是一个,关键是,混到重臣这个地位的人,年纪都不轻了。

    因为早年太拼的缘故,多少还有点痼疾在身。

    万一哪天一个不好只能回乡养病,其子孙又接不上档,邹府必然只能再找靠山。

    到那时候,徒然费一番功夫不说,要是这一家子起了纠缠的意思,没准还要陷入背主的风波。

    尚夫人思索良久,最终岔开了话题,跟她聊了几句季节吃食,叫人装了一匣子糕点,也就打发她走了。

    郗浮薇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邹府上下肯定要商量一下,也就爽快离开。

    她走之后,尚夫人果然立刻唤人叫了丈夫过来,将郗浮薇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末了道:“虽然她是存心帮锦衣卫说话,然而我看她说的也有道理?”

    “道理?”邹知寒不以为然道,“你可知道锦衣卫是怎么选拔的?归根到底还不是功臣之后?那些功臣,有几个不是权贵、不在朝中任职?所以天子亲军归天子亲军,锦衣卫自己背后岂能没有家族的羁绊?人家有空在禀告里夹带私货,帮自家人说好话都来不及,哪里轮得到咱们这种非亲非故的?要么小丫头不懂,被上官糊弄了过来哄你;要么就是她自己存心坑你!这种话听听就是了,哪里能够当真?”

    而且,“咱们这样的人家,搁济宁还算号人物,去了应天府,那算什么?被上面记住了,难道是什么好事?其他不说,这次疏浚运河,毕竟事关咱们切身利益,出钱出力,也还应该。将来万一碰见其他事情,比如说南方洪涝北方旱灾,兵燹啊蝗虫啊,被记住之后,人家头一个想到咱们家……上边发了话,能不乖乖儿奉上?一次两次可以咬咬牙,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咱们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尚夫人说:“被记住了虽然事情多,但做起生意来也肯定会多许多方便。”

    “那得看上面的胃口!”邹知寒叹口气,“咱们家虽然数代积累,也算薄有资产,到底算不上富可敌国呢!没那个能耐扛起一国的开销,就千万别做那出头的椽子!不然到时候必定是后悔莫及!”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找个重臣投靠下?”尚夫人沉吟道,“那咱们得先跟徐小姐还有宋小姐她们赔罪才是!毕竟这两位的父兄在朝中都是很有地位的,咱们就是不选这两家,也不能落下仇怨,免得日后的靠山面子上不好看。”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如果是找朝臣投靠的话,我觉得顶好不要选定国公府还有礼部尚书了!毕竟闻家已经捷足先登,让这两家连嫡出小姐出行都交给了他护送,这样的信任,咱们家比闻家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再靠上去的话,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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