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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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夷光点了点桌案:“倒些。”
半儿见此,低着头看了看,而后拿起酒封,拿着一旁的四鸟青瓷尊,到了些许进去。递向施夷光。
施夷光接过半儿递来的尊,然后又瞧了瞧布包里的黑灰,抬头看向半儿:“放多少?”
半儿看着面前的黑灰,皱了皱眉,又抬头看向施夷光:“你为什么要把嗓子给弄坏呢?”说着,他看着施夷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啊。”
“就是因为太好听了。”施夷光小声的接道,而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尊:“放多少?”说着,又抬头看向半儿。
古代女扮男装,她可不信真的就像那些书里头写的,穿个男子的衣服就能招摇过市无人发现了。除非她身边的人傻,或者瞎了眼。
不然女子跟男子那么大生理区别,竟一个人都发现不了?
她现在还年少,且男子都是长发,不过在于束不束的区别。还不容易让人认出来。可她既然准备在楚宫长呆,自然要谨慎,不能掉以轻心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你干嘛要把嗓子弄坏。”半儿坐在施夷光面前,苦着脸不解的看着施夷光,尽最大力想要说服她。
“哎……”施夷光看着半儿,长长的一叹:“所以就靠你了啊。我可不想把嗓子弄坏。”说着,施夷光向着半儿,指了指面前的黑灰:“所以要放多少才不会弄坏嗓子?”
半儿看着面前的施夷光,苦着脸,又是一声长叹,而后跪直了身子,接过施夷光面前的黑灰和清酒,瞧了瞧,然后捏着些许放了进去,摇了摇。看了看酒色,又准备放些许。
手放在酒尊口,又顿了顿,而后放下:“算了,先这么多,你喝喝。”
施夷光接过半儿递来的尊,向着旁边的爵里头倒了些许,而后先是抿了抿。
皱起眉头:“好他娘的涩。”施夷光砸巴着嘴,嫌弃放下了手里的爵,看向半儿:“就没有好喝些的酒了?”
“有啊。”半儿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只不过就不能保证不坏了你嗓子。”
毕竟这清酒可是他自个儿酿的。
施夷光闻言,沉吟了须臾,又端着酒爵,喝了一口,苦涩的她眯起了眼睛咧着嘴倒吸了一口。
喝完之后,施夷光强迫自己又喝了一口。
半儿坐在对面,看着施夷光,有些惊讶的道:“你竟真的能喝进去。”
这酒可难喝了。涩的扎舌,他本以为施夷光喝了点儿就会放弃,不想一连喝了两口,还作势继续要喝的样子。
“好喝吗?”半儿看着施夷光,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施夷光抬眼,白了一眼半儿,又端着酒爵喝完了里头剩下的最后一点儿清酒。而后龇牙长长的倒吸了一口气。
“我放的少,你才喝的话,每日最多半尊便可。”半儿坐在对面,看着一脸苦色却只言不发的施夷光,叹了口气。他知晓面前人的性子,也不再多劝说。
施夷光点了点头,垂着头还呼着气,回味着嘴里的苦涩味儿。
天色渐暗,半儿起身,走到一旁的烛台上,点起了烛台上的烛火。
昏暗的屋子里头霎时间敞亮起来。
半儿走过来,面上皱着,抬头看向施夷光,又问道:“我还是想不明白…”
“你功课都做完了没?”施夷光忽而抬头,打断了半儿的话,看着他问道。
半儿脱口而出的话一顿,看着施夷光怔了怔,似乎在想她讲的话。一息之后才摇了摇头:“今儿出去给你弄这些东西了,还没来得及做呢。”
“那就快些做啊。”施夷光坐直了身子,下巴向着半儿的偏屋抬了抬:“去把书卷拿来,在我旁边跟我一道儿看。”
半儿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了偏屋。
施夷光偏着头,看着走向偏屋的半儿,肩膀一耷拉,呼了一口气。
半儿拿着书卷过来时,施夷光已经在桌案上摆着书卷,趁着敞亮的烛火看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端正坐到桌案侧边的半儿。一脸苦色的翻开了书。
半儿不喜欢看书。
跟着陈音时,陈音没让半儿学。到了施夷光这儿,施夷光却是逼着半儿去学。在她看来,半儿总不能一直依附着自己或者陈音生活。陈音她不知道结局如何,而她,未卜的前路凶险难料。她想半儿往后可以独当一面。
即使会做箭,但是他并不会射箭,在这个时代,若是能读书言辩,也算是掌握了一大傍身之技。
半儿从她要他读书之后,总是不喜欢读,说当年先生说,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人生苦短,何必难为自己。
施夷光看着半儿的眼神收了回来,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竹卷。
人们总是喜欢用随性而活来掩饰自己的懒惰和不思进取。说人生苦短,不必难为自己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很成功的不需要努力的,另一种便是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
陈音显然是第一种人。但纵然是她,都还不能不难为自己,必须撇去半儿独身入越。而半儿,明显不是第一种人。偏偏施夷光又不想他成为第二种人。
施夷光的思绪还在想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及重。
半儿还在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卷,嘴里絮絮叨叨又结结巴巴的背诵着。
施夷光抬头,看向门口。
不大会儿,便从屋外走进来了一个侍从。正是熊章身边的随从圉公阳。
“先生,王子侯于门庭,求见。”圉公阳站在门外,垂着头,恭敬有礼。
一旁的半儿闻言,偏过了头,看向门口。
施夷光面上闪过迟疑,而后起身,抚了抚衣裳,然后走向门外。半儿亦是起身,紧随其后。
圉公阳见此,脚步往后退开,退到了门庭之外站着的熊章身后。
第190章 联姻
施夷光走到门外,便看见站在门外的右边,东处,长身而立。看到施夷光出来,便拱手作礼:“秉文先生。”
施夷光站在门口,往后退了一小步,亦是拱手回礼:“大王子。”说着,向后退开了一步,冲着屋里头比了比:“请。”
熊章亦是比了比:“先生,请。”
施夷光拱手作礼,便先行走进了自己的屋室之内。
熊章跟在施夷光身后进入。半儿跟在一侧。
两人走进屋子里头,各自坐在了桌案北南处,相对而席。
圉公阳守在门口,垂手站立着。
施夷光抬眉,目光扫了一眼圉公阳,眼神便看向了熊章。
“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熊章看向施夷光,开口问道。
施夷光闻言,点了点头。
而后看着熊章,面色带着些许不满:“你不该这样来找我的。”
熊章的殿室就在隔壁,又并未拜她为老师。尊卑尚在,宫中耳目众多,他不该就这样来的。
“你有事,唤圉公阳来召我便可。”施夷光坐在熊章对面,开口又说道。
熊章闻言,点了点头。
“我今日来是说,射礼的事。”熊章点头后,看着施夷光,说道。
“射礼?要到射礼的时日了?”施夷光看向熊章,问道。
射在现下时代的生活中,并非简单的一种习武活动,或是娱乐。而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弓箭对于这个时代来讲,是生存的必要。贵族男性,更是将射箭作为必须掌握的人生技能之一。
射,被列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一。且仅次于礼、乐。正因为射艺对于这个时代的重要性,所以射箭也成了经常性的一项练武活动。
“大射么?”施夷光看向熊章,开口问道。
射礼最重要的,有四种。一是大射,天子和诸侯祭祀前行的礼。二是宾射,三是宴射,四是乡射。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天子或诸侯的大射之礼。
熊章看着施夷光,点了点头:“嗯。王事农耕至四月中,夏至祭地之礼延于四月戊戌日行。丁酉日之前于郊园方丘举行大射。再习兵拜秦王。”
“拜秦王?”施夷光听着熊章的话,闻言,一挑眉:“派使臣去秦国?还是亲身会盟?”
现在秦国的秦惠王,是楚昭王的亲侄儿。秦楚联姻让两家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不过中原会盟,也不是一两家的事儿。
熊章看着施夷光,摇了摇头:“只是派使臣去。不过秦王那边若是回了消息。秦楚会于秦地练兵。”
施夷光看着熊章,有些奇怪:“嗯,然后你也要去么?”
若是熊章要去,那她自然也要跟去了。
熊章摇头:“我要替父王出使齐国。”
施夷光面带疑惑,道:“那你跟我说你秦楚之间的事是如何?”
楚国目前的状态,是定然不会征战的。就算秦楚联兵,也多是操练。不过是亲近两家的习武罢了。跟她又没关系,也不会影响什么。可熊章还特意提了。
施夷光话音将落,她眉头忽而皱起,看着面前抿着嘴的熊章:“秦楚又要联姻?”
熊章听着施夷光的话,他纵然不将话挑明,一点,面前的女子总是能猜出来。
施夷光看着面前抿嘴不言的熊章,脸黑了黑,将身子坐直了些,盯着他:“你联姻?跟谁?秦姬?”
熊章坐在施夷光的对面,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
而后抬头看向施夷光,道:“具体我不清楚。是将才在父王宫殿之中,他给我说的。”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脑子会变笨,施夷光却不会。恋爱之时她脑袋瓜儿转的依旧飞快。
“你父王还给你说了让你出使齐国。”施夷光板着脸,看着熊章,叹了一口气:“真是贪心。”
话音一落,院子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隔壁的宫殿外。而后便响起了女子的话音。
熊章跟施夷光皆是偏头。
看向了屋外。
门口站着的圉公阳看着外头,而后转身垂着头走进了屋内。
“齐姬来了。”圉公阳垂头对着熊章说道。
熊章闻言,面上一板。习惯性的转头看向施夷光。
施夷光胳膊肘放在桌案上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熊章,勾着唇似笑非笑。
熊章头皮有些发麻,然后冲着施夷光尴尬的咳了咳:“你也不用太在意。”
“我自然不在意的。”施夷光将身子坐直了些,看着熊章:“是我的别人抢不走,抢走的也必然不是我的。”
说罢,门外的女声又想起。
“可知大王子去了何处?”姜许身边的丫鬟出声问道。
屋外传来守门宫人支支吾吾的声音。
施夷光没讲话,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屋外。
屋外的女声换了个,成了姜许的声音。
“只是问问大王子去了何处,你不必紧张。”姜许声音温和。带着公族女子的端庄。
施夷光挑了挑眉,看向熊章。
熊章没有回将才施夷光的话,也没有承诺什么,而后便起了身子。
“我先出去一下。”说着,看了施夷光一眼,便转身向着屋外走了出去。圉公阳跟在身后。
施夷光低头,看向面前展开的书卷。垂头不语。
半儿不知所以的跪在一旁,亦是看向面前的书卷,不再多言。
屋中变得安静起来。
宫殿外站着的姜许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守门宫人,皱了皱眉。
“只是问问大王子去了何处,你不必紧张。”姜许看着那宫人,虽然面色带着不满,声音却依旧温柔的问道。
身边的丫鬟向着旁边退开了一步。
那宫人抬头,看向面前的姜许。面带难色。不是他觉得不好说,只是作为主子,特别是宫中嫡系王子,在他走前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去了何处,也不得向外人透露。
除非自己去通禀。可他将才明明看着圉公阳那小子进去通禀了王子。这会儿王子还不出来。摆明了是不愿见齐姬?
那他更不敢随意透露王子的行踪。毕竟他是王子宫中人。
宫人们常年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生活早已让他们习惯了察言观色。
姜许开口之后,看着面前抿着嘴一脸难色还是不说话的宫人,有些气。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保持着公候宗族女子该有的修养,没有斥责。
“不愿说的话,我便在此处等罢。”姜许说着话,端正的站在原地,也不再为难那宫人。
话音一落,旁边便想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必等了,吾在此处。”
听到声音,姜许一喜,转头看向从旁边屋子走出来的熊章。目光又从熊章身上移到他走出来的屋室之上,眼中诧异之色闪过。
第191章 知趣
“不知王子去了何处?”齐姜目光从那屋室之上挪开,看向熊章,面上带着有些小心翼翼又类似讨好的笑。
温婉而小心。加上姣好的容貌,就连跟在熊章身后的圉公阳抬头看了一眼,也不得不心软。
“你来寻吾有何事?”熊章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姜许,开口直接问道。
说着话,转过身子,向着旁边自己的宫殿中行去。
姜许转头,再看了一眼旁边的宫殿,眼中疑惑起。她自然知晓里头住的是谁。她在楚宫,虽少出行,可也不是个聋哑的。
疑惑之色一起,很快又湮灭。回过头,跟着熊章进了宫殿。
“本是去哥哥那处,将好路过,便顺道来看看你。”姜许坐在熊章对面,开口说着,声音温和有礼。
吕阳生住的地方,在西南处。多男宾。姜许住的,是东南处。多贵女。她常去吕阳生处,总是喜欢绕到于东边的熊章处,来坐一坐。
往日熊章也不会太违礼的赶人,也会让她坐着喝上一盏茶。
今儿坐定之后,看着面前的姜许,也不动。旁边的圉公阳垂着头,也不煮茶。像是没看到人一般。一言不发。
跟往日的不同,让齐姜放在髀间的手缓慢的搓了搓。
“你常去吕公子处,亦是常来吾殿中,总是麻烦。往后直去便是,也不用在来吾处了。”熊章坐在姜许对面,面上是惯常的冷冽,看着姜许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姜许看着熊章,听着他的话,一怔愣。
她早已习惯他的疏离。但今日闻言,却依旧有些哑然。她看着熊章,片刻之后,有些迟疑的问道:“莫不是有什么事?”
熊章看着虽然无措,却依旧温言细语的姜许。
“嗯,四月起吾要替王出使外国,少在宫内。”熊章看着姜许,言简意赅的说着。
听着熊章的话,姜许面上带起了笑。她没有想到,熊章还会特意跟她解释这些。以往日的性子,该是一句‘有事’便带过的。
“那等你回国之后,许再来看你。”姜许面上带着笑,温润的看着熊章,一脸的天真烂漫。
对于她来讲,似乎能来见见熊章,就心满意足了。
熊章闻言,眉间蹙了蹙。
“不用,回国之后吾诸事繁多。该是要理政了。”熊章看着姜许,开口说道:“且回国之后便要带兵了。早出晚归,有所不便。”
姜许闻言,长声一叹:“章王子真是累。”说着,还想开口,而后顿了顿,还是温和的道:“如此,那许就少有叨扰了。”
姜许说着,跽坐着冲着熊章行了礼。然后知趣的起身,向着熊章退了两步。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姜许离去的背影。
姜许常来此处,他留她的一个原因便是她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