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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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王到底是家中男子,主心骨,较她沉稳些,坐在座中,沉吟道:“老三在宫门口跪了三日,若是父皇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可以想见,往后朝中随便哪个都能上去踩他一脚……父皇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为何要心软!他不该心软啊!”贵妃满腔妒恨,口不择言地指责起来。
昱王转头看向她,安抚道:“母妃不必如此,说到底,秦时月的的确确是个将帅之才。蔡兴为与他争禁军统领这个职位,将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而秦时月却收复了失地,这些父皇全都看在眼里。之前不过恨老三叛君叛国,这才跟着打压秦时月。如今老三算是给他递了个台阶,他顺势重用,也并未做了多大让步……倒是老三,他把脸皮撕下来在地上践踏,如今却只得了这么个结果,此刻心中说不定也正恨着呢。”
……
这回却叫昱王给猜准了,景王府中,景王的确正在恨恨地大发雷霆。
书房内,笔墨纸砚、玉器瓷器无不被他扫落在地,满室狼藉。
骆忱进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无从下脚,远远抬眼只见书桌后的男子双目充血,愈加瘦削的脸铁青,身上散发着六亲不认的狠辣。
“这老贼真该死!”他咬牙啐道,没有明说,但不难听出他骂的是谁。
骆忱小心地走进去,劝了一声:“殿下,万事皆不能一蹴而就,如今能将秦时月安进大内,局面已经大好。”
景王愤然道:“禁军统领一职本该是本王囊中之物,如今他竟用原本就属于本王的东西来给本王做这个人情,他这人情倒是好赚!这可是本王连脸都不要了才求来的!就求来这?”
骆忱看着景王,只觉他自前几日那场变故之后,整个人变得愈加偏激极端了。
这天下的东西都是天子的,除他以外,谁都没有资格说什么东西原本就属于谁这种话。更何况还是大位之争,这天下最无常的便是大位之争,只要一旦陷入党争,不管是什么,哪怕是老婆孩子,今日是你的,明日说不定也不是你的了。
骆忱劝道:“王爷在秦将军面前切不可露出这等想法,还需多多对他施恩,让他深信他今日所得的一切全是殿下替他求来的。”
“这还用你说?”景王冷道,又猛地盯向骆忱,“本王让你去办的事,你都办好了?”
骆忱忙道:“臣已派了大批暗卫出去追踪……”
“就是说还没有消息?”景王不耐打断。
骆忱苦笑:“这个赵修出身大理寺,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追踪与反追踪,凌非若是真落到了他手里,怕是一时难从他手里抢到人。”
“你同他抢什么?”景王眯眸,眼神毒辣,“赵修这老匹夫食古不化,死不足惜,杀了便是。”
“殿下,赵修到底是接的陛下密旨办事……”
景王一个眼神扫去,骆忱叹道:“是,臣知道了。”
……
“今日之事,倒是让儿臣看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贵妃问。
“与其不切实际地盼着等着父皇哪日想起来垂怜本王……不如主动做些事,立些功劳,让他看在眼中。”昱王眼中迸发着坚定的光彩,“如今老三半死不活,老八玩物丧志素来不理事,若是本王能抓住这个时机,投其所好立些功劳,储君之位便也不难拿下。”
贵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又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提醒道:“你别忘了,还有个时陌……”
贵妃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陌真的不简单。
听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方院正头两日还判他躺在床上动不得,她以为天赐良机派人暗杀,竟无功而返,他竟还让她的刺客给她带话回来。
行事张狂得令人无端恐惧。
贵妃直觉,储位之争,景王晋王固然不容小觑,但说不定这个秦王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但昱王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他这辈子在父皇那里翻不了身,也就这样了。”
……
此时,被昱王下断言“也就这样”的时陌刚刚回府。
他出宫建府之时还未受封亲王,在宫中受尽冷眼尝尽世态炎凉,就连府邸的选址都比别人偏僻冷清,前后两条街门口罗雀,更可以说是一派荒芜景象。
但这却是从前的情况,自他霸气还朝,景象已经迥然不同。尤其是懿和帝下旨选妃后,□□门口忽然间就多出了许多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更甚至,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生得极为俊俏的,唇红齿白,杏眸柳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在门口晃荡,也不知在偷瞧谁。
时陌下了马车,目光淡淡扫过,不动声色间,周遭景象已入他眼中。他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踏进府中,望叔立刻迎了上来。
望叔未说话,时陌心领神会,抬步转向书房。
他书房景象清简,摆设不甚名贵,只书架上的书多些。独自进了去,他便径直走向书架,在密密列着的书脊中看似随手选了一本,轻轻一摁。
一旁,一面墙壁忽地翻转开去,洞开一间密室,时陌抬步走进。
里头等着他的,正是今日炙手可热的人物,新任禁军统领秦时月。
……
长歌这几日手上恢复极好,自头次时陌为她处理了伤,又亲自替她换了一次药后,方院正已经可以放心接手。
这日方院正过来替她换药,自然没有时陌那样体贴,就在长歌眼皮子底下迅速将纱布揭开。长歌陡然看到自己那双紫红如猪蹄般的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转开头去。
方院正懊恼道:“是老夫大意,该提醒郡主莫看的。”
长歌颤着声道:“无妨,我,我也不是胆小之人。”
不胆小,只是不大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忽然能明白时陌不让她看的苦心了,原来还当他小题大做,此刻方才明白他是果真体贴。
方院正忙宽慰道:“郡主莫要担心,比起秦王殿下初次为您包扎伤口那日,如今这手已经可以说是漂亮了。”
长歌:“……”
现在这双手叫漂亮,那当时得有多惨不忍睹?
算了,她原谅他不会说话。
夭夭却是不高兴重重咳嗽了一声。
方院正猛地醒悟,心中又隐约明白长歌在怕什么,赶紧补救说道:“照如此速度恢复下去,不消一月就能生出新肉来。秦王殿下还说了,只要郡主乖乖听他的话,最后连疤都不会留。”
长歌的唇角不觉轻轻翘了翘。
不知为何,不过从别人口中听到他说了什么什么,她心里就忍不住甜丝丝的。
乖乖听他的话……
可她已经四日没见到他了啊,他也不给她带句话过来。
当然……方院正这句不算。
方院正换了药离去不久,慕瑜父子便从朝中回来,照旧先来看长歌,难免说起今日朝上的新鲜事。
长歌靠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
“景王要是知道自己负荆请罪,在宫门口苦跪三日,风吹日晒,自己连脸都不要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扶了秦时月上去,到头来却是在给时陌做嫁衣,非得被活生生气死不可。”
慕家父子原不知内情,此时忽然间听长歌说起,皆面露震惊。
慕瑜惊道:“秦时月是秦王殿下的人?”
长歌眼中笑意未散,颔首道:“是啊,秦时月就是时陌安排在景王身边的人。”
这一局,不是连环两计,是连环三计。
到这里为止,他不仅打倒了景王与何氏,以兵权耗住了时照,还成功将秦时月送到了懿和帝卧榻之侧,掌管他的禁军,扼住他的命脉。
如此环环相扣,运筹帷幄,长歌都恨不得拊掌叫好。
这样想着,就忽然好想见他。
第65章
稍晚些的时候,容菡自前院过来,身后跟着六名丫鬟,每人手上呈了一盘今春从岭南新进的荔枝,颗颗圆润饱满,壳如红缯,诱人垂涎。
她刚刚踏进门槛,便语笑嫣然对长歌道:“方才宫里派人送来的荔枝,流星快马送来的,一路跑死了好几匹快马,途中不过两日,刚刚送到京中,陛下亲赐予你,给你尝鲜。”
说着,身后丫鬟鱼贯而入,只见六盘荔枝堆如小丘,齐齐摆在桌上,看着很是气派。
荔枝产于岭南,于帝都是个稀罕物。京中权贵或也有派人去采的,但途中往来最快也得五六日,待送来时已不新鲜,也只得天子的流星快马能争得这分时机。
是以每年春天,京中权贵皆以能得宫里赏赐一盘荔枝为荣。镇国公府年年都有,只今年最为壮观。
长歌转头瞧了一眼,笑道:“怎么这么多?往年不都只一盘吗?”
容菡与有荣焉笑道:“可不是,连贵妃娘娘与舒妃娘娘宫中也只得两盘呢,听说陛下宫中也只留了一盘。长歌,你这六盘是陛下从他自己宫中匀给你的,可是好大的面子。”
长歌低头一笑,若不论懿和帝对慕家的忌惮与杀心,他对她确实算得上是好。
只可惜,家国大义始终应在前面。
长歌道:“我哪儿吃得了这样多,嫂嫂给爹爹送去一些吧,还有你与大哥院中,二哥院中,都分了吧。”
容菡打趣道:“公爹若是知道我如此不懂事,与你一个伤患抢吃的,嘴上不说,心里怕也是要不悦。再有,陛下许也是知道你最爱这些酸酸甜甜的水果,怕咱们与你抢吃的,还特地另赐了公爹与你两位兄长今春新进的雨前龙井。如今咱们家各院都有吃的,你就不要操心咱们了,自己好生将养才是。”
容菡笑着说完,又向长歌拿出了忠毅侯夫人派人送来的帖子,忠毅侯夫人二十三那日办春日宴,邀京中贵女同宴。
长歌心道真是给时陌说准了,便同容菡说要她婉拒。
容菡应下。
长歌想想又觉不妥,如此拒了一回自还会有第二回,一来而去别人不嫌烦她却是嫌烦的。
便凑到容菡耳边,对她低声交代了两句,容菡闻言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长歌朝她点了点头。
“行吧……”
你开心就好。
……
容菡走后,长歌仍是命人往各院中送了荔枝,慕瑜那处两盘,慕云青与慕云岚院中各一盘,自己屋里留下一盘,另余下一盘,她让夭夭找了食盒,将它放到了底下一层。
长歌院中的丫鬟送了荔枝回来,脸上俱都与有荣焉。
长歌如今已能下床,踏出房门之际还听两名扫洒小婢低头笑说:“每年从岭南送来的荔枝统共就那么点多,各宫娘娘公主要有,皇子亲王要有,朝中重臣要有……这一处处分一点,最后每家也只能分得那么点多。我听送来的公公说,这多出的五盘实是陛下从自己那份添给郡主的……这等圣宠,若是别家贵女知道了,不定得气成什么样。”
“许也是体贴郡主受了伤吧。”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陛下对咱们郡主素日便好。若不是如今全京城的人都晓得陛下是要娶咱们郡主做儿媳的,我都要当陛下是想要咱们郡主进宫做娘娘呢……”
“偷懒耍滑的东西,在这里碎什么嘴!是姑娘往日待你们太宽厚了吗?”夭夭见她们越说越离谱,沉下脸低声喝斥。
那两名小婢转头一看主子不知何时出现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身后,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噗通跪地:“郡主饶命!”
长歌淡道:“往后不要再说这等话,若是被人抓了把柄,连我都救不了你们。”
两名婢子忙磕头应是,又谢了长歌,这才唯唯诺诺退下。
二人退下后,夭夭尚还愤愤不平,皱着脸道:“姑娘院中怎能容如此不懂事的下人?便是不发卖,也合该打发出去。”
长歌没吱声,她心中清楚,如今已不是下人的问题了。
那两人说,全京城都知道懿和帝要娶她做儿媳……再联想到前几日忠毅侯夫人上门来,也是同样定定有词,仿佛她嫁入皇家已是板上钉钉,便可想见,果真应了她当初离京前所说——一旦父兄提出辞官,懿和帝便会要让她嫁入皇家,作为父兄最重要的掣肘,使父兄便是不继续留下为他所用,也总有软肋被牢牢捏在天子手中。
长歌往前走,一路默然,面色沉凝,不觉地就将背脊绷得笔直。她心中明白,决定她一辈子的时刻到了。
是时照,还是时陌……便看眼前这几日了。
……
长歌原想去慕瑜院中取些雨前龙井,刚出院子却遇见迎面走来的慕云岚,心道正好,便和慕云岚说了一声,顺手派人去将他那一份取了过来。
“……”慕云岚哭笑不得,道,“果真你的东西不是白拿的。”
长歌抿着唇笑,说谢谢二哥。
慕云岚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些,直道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长歌正打算走了,闻言挑眉看着他。
慕云岚朝她眨了眨眼睛:“做哥哥的还不知道你?你自小不爱喝茶,如今从我这里拿了却是要去给谁?”
长歌也不扭捏,泰然道:“二哥睿智。”
慕云岚又主动问:“要我帮你送去吗?”
如今那位殿下可以说比去年的慕家还惨,众矢之的,上面下面的人全盯着他,秦。王府门口不知多少眼线。
长歌摇头:“不用。”
慕云岚看了眼她身旁的蓁蓁,心道以蓁蓁身手进个□□确实不在话下,便也不坚持。
长歌亲去了厨房,将从慕云岚那里取来的雨前龙井分了一半做成龙井酥。她虽右手不便,需要夭夭从旁帮忙,但也尽量亲力亲为,做出来的龙井酥翠色盈盈,清香沁人,长歌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还是忍不住了没先拿来吃,她连忙将龙井酥放进食盒里,压在荔枝上层,又将剩下的一半龙井装好。
蓁蓁极有眼力地上前去接,长歌笑道:“不用,我亲自给他送去。”
蓁蓁的手僵在空气中,一旁还在收拾善后的夭夭动作一顿,两人不约而同往她投去一个“你谈情谈疯了吧”的眼神。
……
时陌与秦时月密谈约半个时辰,之后秦时月自密道离开。
时陌方回到书房,白术便带回消息,道:“爷,密使快马已进京,消息如今应当到了温德殿。”
想来应是又一个大好的消息,只见白术双目明亮,里头明晃晃的得意之色。
时陌却是面无表情,他一双眸子清冷,一向宠辱不惊,看不出端倪,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传来望叔,让他备马。
时陌去了一趟太傅府。
太傅去后,朝中上至天子皇子,下至文武官员都去拜过了,独独时陌有伤在身,这几日遵方院正“医嘱”卧床静养。今日既能走动了,明日又是太傅出殡之日,于情于理便都得赶去祭拜一二。
时陌的马车离去约半个时辰后,一名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缓缓出现在了秦。王府。
只见他其貌不扬,虽双目黑白分明,但暗黄无光的肤色终将他身上唯一的灵气也盖了过去。他用一支简陋的木簪束发,身上淡蓝色的长袍略显宽大陈旧,浆洗得略略褪去了原来的颜色,像是捡了家中兄长的衣裳来穿。
这样的人京中数不胜数,原也不甚特别,但这人一侧衣袖空荡,只用露在外头的一只手拎着一只食盒。
没错,这人正是易容后的长歌。她手上有伤怕暴露,索性灵机一动,直接装独臂。
她独自一人走来,在秦。王府大门口来回晃悠了两圈,未等到时陌,正抬眸望着□□,身后这时传来一道娇斥:“喂,你又是哪家派来的?”
长歌转身,便对上一名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少年。
便不说这少年似曾相识的容颜,长歌也能一眼看透她是女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