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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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烟，你还好吗？”悦灵试探着问。这一句“雨烟”唤得极为亲切，好像她们是熟稔的朋友。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谢雨烟略显迟疑地抬起了头，刚好对上了悦灵那双写满了担心的眸子。她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对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扶起来？”悦灵向身边的宫娥发号施令，对方便是颔首走到了谢雨烟的面前，对其伸出了手。
谢雨烟微微一怔，但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去，借着对方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裙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你这样子会着凉的，不如先回我那边，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悦灵向谢雨烟提议道。
谢雨烟却是选择了拒绝，“不用了。”
“你是在嫌弃我吗？”悦灵疑惑。
谢雨烟立即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何？”悦灵继续问。
谢雨烟犹豫了片刻，终归还是开口道：“如今雨烟……只是一个连自家小姐都不能靠近的下人……实在是不值得娘娘如此关心……”
“不值得吗？”悦灵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只要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
“可是……娘娘……要是被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谢雨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做，才不会在这个冰冷的深宫中受到伤害。她是真的觉得害怕了，害怕与宫中的每一个人接触。
悦灵终归还是不忍心地叹息了一口气，“我知道皇上给你的这个惩罚是重了一些，但我能为你争取来的，也就只有这个样子了。原本，我是想把你调到灵羽宫去的，可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听着悦灵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后，谢雨烟惊了惊，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多谢娘娘出手相救，你对雨烟的恩情，雨烟没齿难忘。”
悦灵被谢雨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要这样，快些起来！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根本不能承受你这样的跪拜。”
谢雨烟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能从浣衣局逃出来，对她而言已经是够了。
“唉，你这样跪我，真的叫我觉得很不好意思。雨烟，都怪我没有本事，无法将你从这种苦日子里解脱出来。”说到这里，悦灵停了下来，稍稍沉吟了片刻，便是继续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说这后宫当中，有谁真的能把你解救出来，那人便是非庄妃娘娘莫属了。”
“庄妃娘娘？”大小姐？谢雨烟不觉皱起了眉头，不太明白悦灵为何要这样说。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把话直说了。这么跟你说吧，害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皇上觉得你盗用了庄妃娘娘亲自谱的曲子，唱了时下皇宫中最为盛行的一首歌。皇上觉得你是太过有心机了，害怕终有一日，你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身边之人。”
“什么？”谢雨烟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很想告诉面前之人，之前自己所唱的那首歌，就是谢倾容写给自己的。可想想就是否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如今的谢倾容可是皇上身边的宠妃，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给自己写东西呢？
悦灵拉起了谢雨烟早已冰冷的小手，柔声细语道：“雨烟，现在能救你的，就真的只有庄妃娘娘了，只要她肯向皇上说明那首曲子就是写给你的，或是叫你来唱的，相信皇上就不会再认为你是那种有心机的女人了。”
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就算谢倾容肯说，可也要皇上相信才是。就算皇上真的会相信，但总该会问一句，为何身份尊贵的庄妃娘娘会给一个卑微如尘的小宫女谱写曲子吧？
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万一一个不小心，将自己也是谢家的女儿说出来，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谢雨烟虽然不善言辞，但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她是断然不会做出那种陷谢家于不仁不义境地当中的事情的。
“娘娘的好意……雨烟心领了……但……但那种话别说是叫皇上相信了，就是雨烟……自……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谢雨烟认真道。
“说的也是。大概是我太笨了，竟然是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帮你的法子来。不过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庄妃娘娘那边也在为你想办法呢。”悦灵只得开口安慰道，不想这话竟然是戳中了谢雨烟的伤心处。
自从谢雨烟出了事情以后，她便是没有再见过谢倾容了，哪怕大家都是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但真的是没有见过一面，就算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也已然成了奢望。
“雨烟，要不你偷偷去求求庄妃娘娘？”
谢雨烟缓缓摇了摇头，“皇上已经不叫奴婢接近娘娘了。”
“偷偷的，也不行吗？”悦灵困惑，“到底是主仆一场，又是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生活着的，总该可以见上一面的吧？”
这个时候，站在悦灵身边的宫娥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小声提醒道：“娘娘，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为何？”悦灵反问。
“今天早上，奴婢无意间听说，庄妃娘娘那边已经向皇上要了两个宫女过去服侍了。”那个宫娥解释，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们，谢倾容已经不需要谢雨烟的照顾了。对她而言，谢雨烟已然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关心其死活？
谢雨烟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可才一走回去，便是打老远看见了正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别人照顾的谢倾容，在她的身边除了一直都在的宝翠外，真的是多了两个陌生面孔。
刹那间，谢雨烟便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破了一般，生疼生疼的，疼得不觉湿了眼眶。
她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手捂住了嘴巴，紧紧的，极是克制地哭了起来。
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清楚地记得谢倾容向自己做出承诺时的样子，谢倾容说，一定不会叫自己受委屈和任何伤害的，可是如今呢？明明自己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对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如果说这一次是因为有皇上的命令，那上一次她挨了贵妃高迎的巴掌呢？谢倾容还不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哪怕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也完全没有。
或许是觉得太过委屈了，谢雨烟竟然是一股脑的把所有事情都联想了起来，想着想着，便是开始质疑起谢倾容的为人来，最终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谢倾容的谎言中，沉醉在那一个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美好当中。
说什么关心我，保护我？完全都是假的！谢雨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哭着哭着，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在嘲笑自己的愚不可及。
谢雨烟啊，谢雨烟，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当真以为她会给你谱写曲子不成？哼，她连关心都是虚假的，又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做？怪就怪你太傻、太天真！她要是真的关心你，早在谢家的时候就那么做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皇宫里的时候，才说那样的话？谢雨烟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落寞，越想越觉得荒唐……
728冲撞之邪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着实是把谢雨烟吓了一跳。
就在谢雨烟感到手足无措之际，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雨烟，你回来了吗？”
竟然是谢倾容，她的出现更是叫谢雨烟吃惊不已。
谢雨烟慌里慌张地擦了擦满脸的泪痕，深深吸了一口气，适才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回来了。”
“可以叫我进去吗？”谢倾容问。
谢雨烟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娘娘不要进来了。”可惜，未等话音落下，原本紧紧闭合着的木门便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谢倾容已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当听见谢雨烟这样说了以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我已经进来了。”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只希望能缓和一下彼此之间已经冷下来的气氛。
谢雨烟却是没有领情地转过了头，不肯去看谢倾容。
这样的举动，叫谢倾容更是觉得困惑，“雨烟，你怎么了？”
谢雨烟将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娘娘找奴婢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皇上赏了一些葡萄，我觉得挺甜的，想要叫你过去一块儿吃。”谢倾容笑着说，她记得谢雨烟最喜欢吃葡萄的了。
谢雨烟却是始终都没有把头抬起来，就那么低低地说：“谢谢娘娘的好意，不过奴婢身份卑微，无福消受那个……”
“傻瓜，之前我都说了，只要有我的，便有你的。”谢倾容开口道。
“那是以前，娘娘是金贵之人，而奴婢只是一个下等人，怎么可能吃一样的东西呢？”谢雨烟强忍着心酸道，“更何况现在皇上不叫奴婢接近娘娘。娘娘还是请回吧。”
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显然，谢倾容并没有料想到谢雨烟竟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但转念想想，又觉得对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她想，如果是自己摊上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恐怕未必会比谢雨烟来的坚强。
“雨烟，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但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替你向皇上求情，不叫你去浣衣局，不过你要相信我，眼前的一切全都是暂时的，只要一有机会，我便会叫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这话落在谢雨烟的耳朵里竟然是如此的讽刺，到底是多久以前呢？可不可以回到还是在尚书府时候的样子呢？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全都是拜谢倾容所赐，谢雨烟的心里便是只剩下了一片酸楚。她发誓，她再也不要相信眼前之人的花言巧语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见着谢雨烟沉默，谢倾容便是又一次张开嘴巴道：“雨烟，如今在宫中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妹了，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我二人一定不可以有任何的嫌隙。”
“姐妹？”谢雨烟只觉得莫名好笑，笑着笑着，眼底竟然是多了点点泪光，“扪心自问，娘娘可真的有把雨烟当做过姐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倾容听不明白了。
“娘娘，这是下人的房间，不适合你来。”谢雨烟提醒道，似乎并不愿意把话说得太过明白，有些话仿佛一旦说开了，伤害得最深的将会是她自己。
……
半月之后。
谢雨烟刚刚打扫完庭院，走到井边，正准备打水，却是看见了经过的环儿。环儿是灵嫔悦灵身边的人。
“雨烟，你果真是在这里啊。”在见到谢雨烟以后，环儿便是张开嘴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谢雨烟轻轻点了点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不善言辞，但还是在对方的话语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能见到你真好。”环儿满是开心地说。
谢雨烟却是兀自垂下了头，自从被罚以后，她似乎比之前更为自卑了，“娘娘最近可好？”
这本是一句寒暄的话，熟知换来的却是环儿的一声叹息，“一点儿都不好。”
谢雨烟的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怎么了？”
“娘娘最近总是心绪不宁，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环儿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神情叫谢雨烟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请太医过去瞧瞧吗？”
“本来是打算请的，可都被娘娘拒绝了。她甚至还下令不准告诉给皇上。”环儿忧伤地说。
“为何？”谢雨烟不太明白。
环儿却是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难以遮掩的苦涩，“你也知道，最近皇上的心思都在庄妃娘娘那边。自从庄妃娘娘怀孕以后，他便是鲜少来灵羽宫了。娘娘是不想叫别人觉得她是故意装病，想要争宠，才会刻意隐瞒下来的。”
“但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谢雨烟也是忍不住担忧起来，毕竟悦灵是这个皇宫里对她最好的人。
“可不就是说呢……”说着说着，环儿又是发出了一声长叹，“之前，我只是觉得娘娘的病有些奇怪，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后来，宫中的老嬷嬷却是告诉我，娘娘这是被东西冲撞了。”环儿极为认真地说。
冲撞？谢雨烟微微怔了怔，她一直都知道皇宫里曾经死过不少人，却是没有想过那些东西会冲撞别人的。
“其实也不是冲撞了娘娘，而是冲撞了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环儿又补充了一句，“那位嬷嬷说，娘娘来自民间，身份比人家要低上一等，以前有皇上护着，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皇上的心思几乎已经全部放在了庄妃娘娘的身上，所有的问题便都慢慢显现了出来。”
谢雨烟有些听不明白，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环儿。
“那位嬷嬷还说，能冲撞到娘娘腹中胎儿的也只有那还不成人形的孩子才可以做到。”
“啊？”这下子，谢雨烟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庄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吗？”说起来现在后妃当中只有三个人怀着身子，皇上顾凌岚眼看着就要足月，所以并不能说是“尚不成人形”，至于灵嫔悦灵也不可能会自己加害自己的孩子，那么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位，就是时下最为得宠的庄妃谢倾容了。
环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就已经可以如此祸害娘娘了，现在我唯一担心的便是再过一些时日，娘娘怕是很难再抵抗了。”
“环儿，这种话听起来玄乎其神的，你也要相信吗？”谢雨烟试探着问，试图帮着谢倾容开脱。
“我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娘娘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容不得我不相信啊。”环儿言辞哀婉，“雨烟，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了。”
“啊……”谢雨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想叫我去伤害庄妃娘娘腹中的胎儿？”
“不不不，怎么可能？”环儿急忙否定，一边摇头，一边从广袖中掏出了一只精巧的荷包，“嬷嬷说了，虽然两个孩子之间存在着冲撞之举，但也是因为其中一个觉得另外一个会争夺别人对他的疼爱。只要能够叫那一方明白，别人不会抢走他的东西，这冲撞之邪，便能破了。这里面是庄妃娘娘的发丝，上面有她腹中胎儿的气息。只求你能挂在庄妃娘娘每天都能经过的地方，叫两个孩子都能感受到彼此，慢慢接触，这矛盾自然就化解开了。”
“这种事情听上去很是离谱，我还是觉得应该找个太医来给娘娘看看病。”谢雨烟并不愿意帮环儿做这样的事情。
见着谢雨烟如此态度，环儿便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雨烟，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有些怪异，但这毕竟关系到娘娘和她腹中胎儿的安危，容不得我不相信啊。你能不能看在娘娘平日里对你那么好的份上，帮帮她啊？”
“环儿，你快起来……”
“不，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便是一直跪下去了……”
“可是……”谢雨烟欲言又止，但见着对方依旧在坚持着，便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只是把这个荷包放在娘娘会经过的地方就可以了吗？”
环儿点头，“对，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
荣王府里，谢小桃正在提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紊乱，待重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原本整洁的画面上竟然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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