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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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望你的。”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在她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石壁又是转动起来，很快就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谢小桃回首观察，才知道方才的入口居然是木槿花树林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若是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恐怕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居然还暗藏玄机。

　　　　惊讶之余，谢小桃还是很快迈开了步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起来。如今都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她当然也没有办法再去看望琅少了。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从她打开石板门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远处，舞辰凝视着谢小桃渐渐跑远的背影，不觉紧紧皱起了眉头，“绝欲长老，我早就说过那个丫头有问题，偏偏你还不相信。现在你都看见了吧？她连咱们雾巫山的机关暗门都摸得一清二楚。”

　　　　“圣女是打算把她赶出雾巫山吗？”千机老人问。千机老人是外人给他的称号，其实他真正的名字是叫绝欲，与绝望、绝顶，共同担任着长老的职务。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舞辰反问道。

　　　　千机老人看向她，“从她来的第一天起，你就想把她赶出去。我知道，你是害怕她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待你从圣女之位退下来以后，该由谁来接任？咱们雾巫山的圣女一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当的。”


773梦中女子

　　　　“绝欲长老莫不是希望我同意她接任圣女一位？”舞辰疑惑地问。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觉得千机老人的想法和她一样，都是不太愿意叫谢小桃来担任这个圣女的。可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在此时说这样的话。

　　　　面对着舞辰的疑惑，千机老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对自己的想法做出任何表态。

　　　　舞辰看着他，却是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在她的印象中，千机老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叫人捉摸不透。认识对方这么多年来，她唯一能看透的便是对方对前任圣女舞桐的那份心意。奈何也是郎有情、妾无意的一桩叫人惆怅的事。

　　　　起风了，清清冷冷的风吹拂起散落在阴暗处的薄云，挡住了那一轮朦胧的月。没有了月光的夜晚更显昏暗，刚好遮掩住了那两人脸上的神情。没有人知道，他们就这样各怀鬼胎地站在了整整一夜，直到灰沉的苍穹被微弱的日光拉开一道鱼肚白。

　　　　谢小桃是在下半夜偷偷潜回道自己房间的，幸运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惶恐被人发现，在回到房间以后，她便是立刻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或许是因为真的累了，抑或是因为怀着身子的缘故，没过多一会儿便是有一股倦意漫了上来，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谢小桃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刚才被蟒蛇带过去的那一片森林，四处还是有雾气弥漫，只是在那层层的雾霭深处多了一个人影，看起来并不真切。

　　　　居然会有人？谢小桃心生疑惑，以为那片林子不会有人去的，不曾想竟然是自己想错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谢小桃竟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随着她的走近，她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一个女子，只看那婀娜的背影，就足以叫人对其生出好奇了，好奇着在那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会不会是仙子般的出尘脱俗。

　　　　大概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一直背对着谢小桃的女子缓缓转过了身子，露出了的却是一张金色面具，和在圣殿里舞辰所戴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谢小桃开口问。

　　　　那名女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轻轻摘下了戴在自己脸上的面具。很快，就露出了她真实的容颜。

　　　　谢小桃被吓了一跳，愣在当场，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站在面前的女子与她有七八分的相似。细细比较，那个女子的容貌应该要比谢小桃生得还要好看许多。

　　　　这……这到底是谁……谢小桃被吓得不轻，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面对着谢小桃那吃惊不已的神情，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反而是笑了，笑得明艳动人，却又不失稳重与沉敛。她对着谢小桃眨了眨眼睛，“孩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谢小桃听不明白，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绝世倾城的漂亮女人，“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那名女子点了点头，“嗯，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谁吧？”

　　　　这下换谢小桃点头了。

　　　　那名女子挽唇一笑，轻轻地回答道：“我是你娘。”

　　　　“我娘？”谢小桃更显惊诧。

　　　　“嗯……”

　　　　谢小桃犹豫了一阵子，然而尝试着问：“你是舞桐圣女？”

　　　　“我是舞桐，但已经不再是圣女了。”舞桐回答道，“我的孩子，记得之前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才出生的婴儿，不想现在就长这么大了。这些年来，娘一直都没有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可有怪过我？”

　　　　谢小桃兀自垂下了眼帘。舞桐是在生她的时候，发生了的血崩死掉的。可以说没有舞桐，就没有今天的谢小桃。谢小桃又是如何能够怪罪对方呢？可这些年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抱怨的。

　　　　“这些年来，想必你心底一定是积了不少怨恨吧？”舞桐明知故问着，提到这件事，她也很是伤感。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舍得抛弃自己才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吧？

　　　　谢小桃依旧还是沉默不语。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也会有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

　　　　见着谢小桃一直沉默，舞桐索性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什么了。她换了个问题问：“小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么一个名字吗？”

　　　　在大越，“小桃”这个名字并不少见，大多是丫鬟或者穷人家的女儿才会取的名字，实在不适合用在谢小桃的身上。

　　　　“桃，与逃同音。娘只是希望你能逃离雾巫山，而且逃得越远越好，可惜，你终归还是回来了。”舞桐越说越是伤心。从她决定离开雾巫山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希望有一天谢小桃再回来了，奈何事与愿违。

　　　　“琅少说，这里是我的家，难道我不应该回来吗？”在良久的沉默之后，谢小桃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舞桐微微一笑，想要用笑容来遮掩眼底的悲伤，“这里没有你的家人，还能说得上是你的家吗？”她顿了顿，复又继续道，“你回来，就注定逃不掉自己的宿命了。他们一定会叫你成为圣女的，而这一切并不是娘想看见的。”

　　　　“为什么你会不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小桃听不明白。

　　　　“小桃，答应娘一件事，好不好？”显然，舞桐并不愿意回答谢小桃的问题，“千万不要去当圣女。”

　　　　“可我要去救我的夫君，除了当圣女以外，我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千万不要去当圣女，你会发现得到的远远没有失去的多！”舞桐又是一番严肃地告诫，“还有，一定要好好对待舞辰。这辈子，娘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你欠她什么了？”谢小桃忍不住问，可惜眼前女子的影像却是越来越模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有些急了，“娘……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娘……你出来啊……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娘……娘……”谢小桃一边叫喊着，一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梦里的情景而已。

　　　　这个时候，不听走了过来，“姑娘，是做梦了吗？”

　　　　谢小桃侧过头，看见的是两张写满了关切的脸，一张是不听的，另外一张则是不言的。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们，过了很久，才是迟缓地点了点头，“嗯，做了一个梦……”

　　　　姑娘一直在梦里呓语着，一直在喊你的母亲。大概是做了一个有关于母亲的梦吧？不言用手比划着。事实上，她更想问的是，谢小桃做得是好梦，还是噩梦。

　　　　“嗯，我梦见我的娘亲，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她，但在梦里，她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娘亲。可是没说几句话就消失不见了。”谢小桃解释着，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梦境里的具体细节，因为她完全不清楚，那究竟是舞桐圣女给她托梦，还是自己从心底就排斥去当什么圣女。

　　　　“梦就是梦，一睁开眼睛，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听开解着谢小桃，并不想她继续纠结在这里。

　　　　谢小桃微微点头，适才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怎么进来了？”以往，都是要得到她的应允，不听和不言才会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的，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

　　　　见着谢小桃疑惑，不言赶忙打手语解释起来：方才，奴婢和不听端着东西，准备给姑娘梳洗，结果在门口听见了姑娘呓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骇人，就擅作主张走了进来。

　　　　谢小桃有些不好意思了。方才一定是她的梦话声吓到了这一对姐妹。她抱歉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了好半晌，她才开口，添了一句，“真没有想到，在雾巫山还能遇见待我如此好的人。遇见你们真好。”

　　　　不言脸颊上拂过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她有些害羞地比划道：姑娘，有所不知，其实是圣女吩咐奴婢们要好好待你的。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交代过奴婢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这一番话叫谢小桃略略吃了一惊，但看不言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便是困惑地问：“是舞辰圣女吗？”

　　　　不言和不听点头。

　　　　这样的事情叫谢小桃不由得想起了刚刚才做过的梦。难道说舞辰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冷漠？她其实也并不是十分讨厌我的？“她真的有那么好心吗？”说完，便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而又问，“对了，听说她和前圣女舞桐是亲姐妹，她们的关系如何？”

　　　　是，她们的确是亲姐妹，而且还是那种十分要好的亲姐妹。圣女对前圣女的疼爱几乎要远超过于这世上任何一个姐姐对妹妹的。在前圣女偷偷离开雾巫山的那段时间，她也和千机老人一样，经常会到那片木槿花树林里发呆，一呆便是好几个时辰。不言向谢小桃道出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谢小桃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实在无法相信不言告诉她的事情。


774圣物黑龙

　　　　舞辰真的有不言说的那么好吗？直到梳洗完毕，谢小桃也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一番话，特别是想到在圣殿，舞辰看她的眼神。

　　　　虽然是隔着一个金色的面具，但从那眸子里透出来的冷寒，却是足以叫人望而生畏。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充满了仇恨和怨怼的，又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舞辰真的是那么痛恨她，痛恨她的回来，又怎么还会安排不言和不听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呢？

　　　　就算舞辰不安排人过来，相信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毕竟现在的谢小桃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谢小桃越想越是纠结，越想越觉得头痛。

　　　　她终归不是在雾巫山上长起来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捉摸不透。

　　　　想着，谢小桃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条黑色的巨蟒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她这才想起昨天那一只受了伤的蟒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脑海里总是会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而且每一次出现得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姑娘，喝些参汤吧，还热着呢。”不听替谢小桃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参汤，送到了谢小桃的面前。

　　　　谢小桃顺利接了过来，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着，然后开口问：“对了，不是说雾巫山上的圣物是一条黑蛇吗？那是怎么样的一条蛇呢？”

　　　　是一条黑色的巨蟒，但通常情况下，我们都看不见它。不言回答。

　　　　“为什么看不见呢？”谢小桃一边喝着，一边饶有兴致地问。是因为那黑色巨蟒太过神秘了，所以不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轻易看见的吗？

　　　　“因为圣物黑龙盘踞在黑龙潭附近，而那边又是雾巫山最为阴毒的地方，不是寻常之人想要靠近就能轻易靠近的。”这一次回答谢小桃问题的是不听。到底是一个能说话的，回答起来就是比不言方便很多。

　　　　谢小桃兀自笑笑，却在心里问着自己，昨天晚上所见到的黑色巨蟒到底是不是不听和不言口中所说的圣物黑龙。

　　　　“这么说，你们都没有见过它了？”谢小桃又问。

　　　　不言和不听点头。最后，由不听说了一句，“其实，能见到圣物黑龙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以外，就只有圣女才能靠近它。”

　　　　“为何？”谢小桃不理解。

　　　　“圣女从生下来便拥有与黑龙心意相通的能力，但没有人清楚，她们到底是怎么就可以与黑龙做到心意相通的。”不听认真地说，稍一沉吟，复又张开了嘴巴，“这可能和二十五年一次的龙祭有关系吧。”

　　　　“龙祭？”谢小桃是第一次听说，甚至在书中，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龙祭，跟黑龙蜕皮有关系。每过二十五年，黑龙便会蜕一次皮，蜕皮之后便要吃人，为了表示雾巫山子民对黑龙的尊敬，通常情况下，会把雾巫山身份尊贵的女子送到黑龙潭去。不言用手指比划着，比划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是停了下来，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复述。

　　　　谢小桃看出了不言的犹豫，却还是想要问清楚，“身份尊贵的女子，你指的是谁？是圣女？”

　　　　不言皱着眉头，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也不完全是。通常被献祭的女子都是前任圣女。她们在完成了生育和传位的使命以后，为雾巫山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向黑龙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啪——”

　　　　谢小桃手中的瓷碗落了地，她就那么僵硬地愣在当场，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弯下身子，去捡瓷碗的碎片，不想竟然划伤了手。霎时，殷虹的血便是沿着手掌上的伤口落了下来，落在那清清的参汤残迹上，绽放出一朵好看的红花。

　　　　“姑娘小心，这些事情还是叫奴婢来吧。”见着谢小桃受伤，不听赶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生怕那些尖锐的东西会再一次伤到谢小桃。

　　　　而不言则是从一旁取来了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开始小心翼翼地帮谢小桃处理受伤的伤口。

　　　　谢小桃并没有拒绝，只是任由不言去做那些事情。“那些被送去献祭的圣女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吗？”

　　　　不言手上动作停滞下来，对着谢小桃摇了摇头。据她所知，那些被送去献祭的圣女真的是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谢小桃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雾巫山的圣女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似乎从出生时就注定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这一片雾气缭绕的山麓。

　　　　或许是看出了谢小桃的反常，不听只以为谢小桃是被刚刚的事情给吓到了，便是体贴地安慰道：“姑娘也别担心。在雾巫山上，就只有黑龙一条巨蟒而已，通常情况下，它是不会出来伤害别人的。”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却是不知道这样其实是弄巧成拙了。

　　　　谢小桃愣愣地看了看不听，转而默默地垂下了头，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如果说，雾巫山上只有圣物黑龙一条巨蟒的话，那一定就是昨晚她所遇见的那一条了。可直到现在，谢小桃都是无法把它和那靠吃人恢复体力的怪物联系在一起。明明昨天晚上她所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