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九七-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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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凡想了半天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想想当年，萧潜可是他最喜欢的写手大大之一。结果他被自己给弄的“身败名裂”，杨凡不由感到非常过意不去，以至于后面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陈芊芊察觉到杨凡的突然变化。她关心的问了几句，但都被杨凡随口搪塞过去。
　　不但是在上学的路上，整个上午的课程杨凡都显得心不在焉。他的大脑一直在思考有关萧潜的事情，以至于上课的时候总是出现问题。比如老汤的连续两次提问都把他问了个张口结舌。
　　本来两个问题没答出来也没什么，可是坏就坏在这两道题目却偏偏是在暑假作业上杨凡用在老汤家里学来的方法解出来的题目，全班做出来的也没几个。所以老汤提问之前都先表扬了杨凡一番，说杨凡同学如何刻苦努力，大家要向他学习之类。
　　结果一站起来，当场就是不给面子。不怪老汤气的浑身发抖，粉笔都捏碎了几根。如果不是杨凡连续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都有相当大的提高，恐怕老汤已经生气的把他拎到门外一顿暴打。
　　下课的时候，班上的几个常看小说的家伙又都聚到一起。胖子张蓬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又凑到教室里的最后几排唧唧喳喳的讨论。而张永丽却从他们那个小圈子里脱身出来，她和赵风平最近走的很近。似乎是赵风平与她家住的本来就近，然后最近又一直在教她用电脑。
　　唉，到底是就这样继续写下去，还是……杨凡心烦意乱，也没工夫管旁边人的闲事。反正一下课，他就更加没精神的趴在桌子上想事情。听着张蓬他们那边不时传过来的大笑声和“飘邈”“萧潜”“通灵者”之类的关键字，杨凡不用仔细想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好容易熬过了上午的课程，杨凡正准备立刻溜到网吧去看看《飘邈之旅》的情况。赵风平却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一把抓住他，要向他汇报在他闭关这一个月时间的网站发展情况。
　　“网站？唉，不用跟我说了。说了我也不懂。这方面你人面广经验多，自己看着办吧。要钱的话我这里有。”杨凡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不是要钱。”赵风平拉着他不放，“我们最近在网站上帮人家挂广告也赚了点，足够维持服务器正常运转的。我是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情。”
　　“是不是关于《飘邈》的？”
　　“啊？你也知道了？你不是闭关吗？”
　　“唉，今天早上来的时候陈芊芊告诉我的。走，赶紧陪我去网吧把这件事情解决。”
　　“哈哈，要是等你解决，那还不黄花菜都凉了。那书早就已经被删了。”赵风平得意非常的说。
　　“什么？你删的？”杨凡把眼睛睁得溜圆，同时心里暗哭：完了，这回梁子结大发了。
　　赵风平挠挠头说：“删是我删的，不过是他先主动找到我，要我去删的。”
　　“还好，还好。”杨凡长出了一口气。
　　“好？好什么呀！那可是……”说到这里赵风平看了看四周没人，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那可是抄袭你写的书啊！”
　　听到抄袭两个字，杨凡没来由一阵心虚。可总不好告诉赵风平自己曾经做梦梦到了萧潜写《飘邈之旅》，所以自己把他的创意拿过来抄，结果抄了之后他也开始写，然后我们就一起更新……算了，越想越乱。杨凡使劲摇摇脑袋。
　　“走吧。先去网吧再说。”杨凡干脆拽着赵风平一起走，于是起点中文网的正副站长一溜小跑来到了最近的网吧。
　　“服务员，给我两台电脑。”杨凡先风风火火的喊了一嗓子。
　　“三十六，三十七号。”服务员小姐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常常光顾的小家伙。
　　“好。”杨凡把二十块钱往柜台上一扔，拉起赵风平就坐上了那两台电脑。从梦里醒来之后，他又一次如此迫切的感觉到，原来ＷＩＮ９５启动的速度这么慢！
　　“怎么还不换ＷＩＮ９８？”杨凡嘟囔着。
　　“什么？”赵风平才刚打开机器，就听到杨凡说什么“酒吧”。
　　“没事。”杨凡继续随口搪塞。
　　电脑终于打开了，网也终于连上了。杨凡再一次登上了起点中文网。登陆上自己的作者专区，他开始看起读者发来的书评。
　　果然！无数读者在书评里大骂另外那个同样写《飘邈》的萧潜。杨凡又连接到其他网站，却发现书评的内容大同小异，清一色的都是骂萧潜如何卑鄙无耻，然后来一堆贬义形容词和各种名词指出这样卑鄙无耻将会遇到的种种灾难性后果。
　　越看下去杨凡的心就越乱。那些书评看在杨凡眼里却是格外刺眼，他觉得这些书评其实骂的不是萧潜，而是他杨凡。剽窃者、王八蛋、文学败类、无耻之徒、生儿子没屁眼这些词，都应该由他杨凡来承担。
　　对《飘邈》杨凡突然起了一种厌倦的感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他还能再写下去的话，那就真的是人品有问题了。
　　以前他写别人的小说那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就比如玄雨，他和玄雨的关系也算不错。电话里也常常聊天。有时候他也有意无意的提到关于《小兵》的创作思路，可是玄雨还一副鼓励他写《小兵》的样子，满口都是“期待啊期待啊”之类。
　　虽然杨凡知道他们说的期待啊多半是客套，不过总觉得日后写起来的时候会有种心安理得的感觉。但这回撞上《飘邈》算怎么回事情呢？他当初是非常喜欢《飘邈》的。不然也不会在《小兵》和《飘邈》两大经典之间选择先写《飘邈》。
　　如果萧潜迟那么几天才开始写《飘邈》，那他肯定就不会动笔了。看来老天爷是注定了《飘邈》不是我写的，不然怎么就把时机赶的这么巧？杨凡想到了一句俗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别强求。
　　看来《飘邈》真的不应该是我写。杨凡下定了决心，既然撞上了正主儿，就把《飘邈》扔回给他写得了。反正自己当年没看到结尾，正为这结尾怎么写发愁呢。
　　“他其实不是抄我的。”想清楚之后，杨凡平静地对身旁的赵风平说。
　　赵风平正忙着在ＯＩＣＱ上和一大票新手作家交流，他的ＯＩＣＱ现在只要打开，上面就至少会有二十个头像在不停的闪动。
　　“什么？”忙得焦头烂额的赵风平没听清杨凡的话。
　　“我说他其实不是抄我的。”
　　“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抄你的？”赵风平惊讶的说，“他那小说和你的小说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嘛！连主角的名字和第一配角的名字都是一样的，这还不是抄袭？要说巧，这也有点太巧了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确实不是抄我的。”杨凡打开了一个还有萧潜版《飘邈之旅》的网站。他指着其中的一个章节说，“你看这个章节。他发的时间是１９９８年８月２７号下午３点，而我发的时间是同一天的下午３点半。也就是说他这一章发的比我都早，你说怎么可能是抄袭？”
　　“那也不能这么说，他前面抄了那么多，写到这个地方情节怎么发展都已经定了，写的差不多，或者比你快也很正常啊。”
　　“别争了。”杨凡挥挥手，“你帮我写个声明。就说萧潜绝非抄袭，他是绝对原创，我们这事情只是巧合而已。”
　　“你这……说出去谁信哪？就连萧潜自己都已经到各个论坛要求把书删除了。”
　　“你别管了，叫你发你就发吧！”杨凡说，“你知道萧潜的ＯＩＣＱ吗？”
　　“他不用ＯＩＣＱ的。”赵风平说，“我和他联系了两次都是用的邮箱。”
　　“那你把他邮箱给我。”
　　“哦，好象是*****@shubao2。com”
　　记下赵风平报出的邮箱名称，杨凡打开了写字板。他认认真真的给萧潜写了一封道歉信。在信里，他表示绝对相信萧潜创作《飘邈》是属于原创而并非抄袭，而且他承认萧潜的《飘邈之旅》写的比自己写的要好的多。最后，他在信里提到，愿意在这件事情里萧潜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向他郑重道歉，并且为他恢复名誉。
　　在信里附上自己的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之后，他属上了自己的ＩＤ：起点中文网站长通灵者。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个ＩＤ：起点中文网副站长风平浪静。
　　现在就只能静候回音了！把信发出之后，杨凡长出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　物归原主
　　几天之后，萧潜的回信终于来了。但是他在信件中却没有写什么有用的话，甚至没有提到他自己的创作意图，只是对杨凡的好意表示感谢，并且向杨凡承诺以后不会再在任何网站发表自己的那本《飘邈》。
　　杨凡完全可以理解萧潜现在的心情。明明是自己独立创作的作品，却因为与别人的雷同而被整个网络的人指责为抄袭，换了谁也没有心思再提这件事情。而且杨凡觉得萧潜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并不是恶意的写信去讽刺。
　　考量再三，杨凡又写了一封长信给萧潜。这回他很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观点。他很清楚的表示，希望萧潜站出来继续写他的《飘邈之旅》，而他则愿意放弃这本书的创作。
　　这封长信发出去之后，杨凡便放下了心头大石。他相信萧潜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建议，重出江湖。至于他自己的那篇《飘邈之旅》，杨凡已经在发给萧潜第一封信的当天就停止了更新。
　　通灵者的声明以及《飘邈之旅》的停止更新让所有喜欢通灵者作品的读者都议论纷纷。他们不明白通灵者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对那份声明更是怀疑者占了大半，甚至有不少读者认为，那声明是某个人冒充通灵者发布的。至于起点中文网通灵者专栏里的那份，自然是冒充者处心积虑盗取了通灵者的ＩＤ。
　　直到后来，起点中文网的首页上也出现了起点中文网站长与起点中文网副站长两人的联合声明，这时人们才相信，果然是通灵者自己发的声明。
　　这么说，萧潜并非抄袭者？网络上炸了锅。
　　不可能！一本小说，前面的近十万字在独立创作的情况下能相似到那样的程度？胡扯！根本没有人相信这种只有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事实上，就连萧潜自己也不相信。他一直怀疑通灵者是抄袭他写的文章，甚至怀疑通灵者这个人就是他身边的某个可以接触到他电脑的朋友。但是到了他把所有的存稿全都发完，而通灵者写的文章还是与他脑子里想的发展一模一样的时候，萧潜终于在震惊之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有巧合与奇迹的。
　　说实话，由于作品冲撞的疙瘩，萧潜对通灵者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这纯粹就是一种感觉。虽然萧潜也知道，一个与他想法如此相似的人说不定是一个可以引为知己的朋友，但是他却怎么也没办法对通灵者产生一丝好感。所以当通灵者与他联系的时候，萧潜很冷漠的回应了他。
　　当萧潜第二次收到通灵者谦逊而友好的信件时，还没有看内容萧潜就已经有些感动了。至少他明白这是一个可以一交的朋友，而且他对自己至少是有着超过自己预料的信任。
　　看过内容之后，萧潜突然有一种想法，他似乎应该去见一见这位竟然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想法的通灵者先生。这个想法产生之后，就在萧潜的脑海里一直盘绕着不肯离去。但是萧潜却不知道这位通灵者先生到底有没有空接受自己的拜访。这个时候，萧潜还没有杨凡梦里那崇高的地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税务人员。
　　这一次，杨凡终于收到了萧潜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尤其是他提出的要过来看望自己这一点尤其让他兴奋。
　　杨凡还从来没见过这位自己崇敬已久的宗师级写手。能亲眼见到真人……哈哈，以前真是想也不敢想，现在居然是他主动要求来见我！杨凡又洋洋自得起来。
　　开学第二周的周日，萧潜真的来了。看到杨凡握着自己双手的时候那种激动的样子，萧潜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萧大的《飘邈》我看了。“杨凡很诚恳的说，“比我写的好的多。”
　　萧潜笑着说：“你这么一说，对通灵者的大名我是不是也得说一声久仰久仰呢？英雄出少年啊，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通灵者居然是个高中生！”
　　“呵呵，我其实也只是有点运气而已。”杨凡这说的倒是实话。
　　两人很快就熟络的谈起话来。对于一个在大学读了六年书留了两次级的垃圾学生而言，杨凡待人处事的经验要比萧潜少的多，不过由于杨凡在梦中对萧潜的推崇，他不由得说话间带上了写推崇的味道。而萧潜则是觉得杨凡竟然能和自己的想法是那样一致，加上为人谦和，绝对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于是，两人渐渐谈开了。
　　“萧大，《飘邈》这本书，我还是希望能由您来接手。”杨凡的语气不但诚恳，而且还带着一种期待。
　　“我是怕那些人觉得，如果不是我抄的，那肯定就是你抄的。两本书写成这么像，连我都不相信不是抄袭。”
　　“那这样吧。”杨凡笑着说，“我去网上发一个公告，就说我是受了一个朋友的启发，然后才有了创作《飘邈》的计划。那个朋友却也是你的朋友，他这个想法是从你那里来的。这样解释估计就会有人相信了。”
　　“可是你……”萧潜欲言又止。
　　“您放心。这本书我放弃之后，还会写别的东西。不会有人对我放弃它不满的。而且您写的的确比我好……”杨凡鼓动着舌头，不停的劝说。
　　“那好吧。”萧潜终于接受了。
　　“嘻嘻，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杨凡笑着说。
　　“恩，说来听听。”
　　“我希望您能授权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您的作品，也就是说，您更新的时候，只在起点更新。”杨凡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有写不好意思。
　　“没问题。”萧潜倒非常爽快。
　　杨凡高兴向萧潜伸出一只手说：“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由于工作的关系，萧潜返回了南京。临走的时候，杨凡一定要给萧潜申请了一个ＯＩＣＱ，并且有点厚脸皮的自己给自己加为好友。萧潜也只是笑着看杨凡做这些事情，对杨凡提出的以后经常联系的这个愿望，萧潜留个杨凡一个电话号码，并且表示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会经常上ＯＩＣＱ看看。
　　于是起点中文网上便再次出现了萧潜的踪影。而且这一次是由副站长风平浪静主动发布的首页消息。消息里提供了通灵者与萧潜的一次友好的会话，并且按照杨凡的意思发布了声明。《飘邈之旅》的创作以后由萧潜接手，通灵者则将开始创作他的另外一本书……小兵传奇。
　　杨凡选择小兵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之前他曾经在电话里对玄雨提到过有关小兵的构思，那时候玄雨似乎还没有产生写小兵的想法，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表示支持通灵者把它写出来。
　　自从《飘邈》撞车之后，杨凡对剽窃前人的成果突然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感。本来他甚至想连《小兵》也一并放弃，但是又转念一想，如果他不写的话，估计玄雨自己也不会写这文章来和他争思路。那一代经典岂不是就此消失？犹豫了很久，杨凡还是启动了自己写《小兵》的计划。
　　《小兵传奇》最精华的部分就是它的开头。尤其是开始时的三十万字，那不但是吸引人最关键的部分，也是杨凡记忆中最熟悉的部分。
　　整整四个星期，杨凡几乎没有做别的事情，除了上课、到老汤家里补习和写平时的作业之外，就只是埋下头去写小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