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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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留了些余地。”
梁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横了横心,壮着胆子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老爷,不是妾身不懂事,实在是徐家这门亲,难得啊!徐成霖是我们自幼看着长大的,相貌人品不用说,只说不好女色,不在房中放通房这一件,满京城的贵胄子弟里,能找出来几个?妾身是一辈子受够了这个气,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再受这样的气,老爷就不能为思贤考虑考虑?”
梁国公夫人说着这话,眼圈儿都红了,一辈子姬妾满后院的梁国公更是闹了个脸红,这不是指着鼻子说他好女色吗?
梁国公想反驳几句,想了想又没这个底气,只得轻叱了一句:
“好好说女儿的亲事,别东拉西扯!徐成霖是不错,可如今皇上那边……”
其实梁国公也挺舍不得就此跟威北候府掰扯开的,他也很纠结。
他们这些开国功勋之家,都是以战功立世的,可梁国公府儿子虽多,成器的几乎没有,威北候府就不一样了,徐成霖那一个顶别人家好几个。
两家要是疏远了,梁国公府以后在军权这边,可就孤立无援了,不像威北候府,还有忠义伯府那么个姻亲。
梁国公夫人见丈夫神色间有所松动,连忙又添了几句话:
“况且徐成霖年纪虽轻,却知道上进,威北候府又人口简单,也算是一等一的勋贵,门当户对,怎么瞧都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依妾身看,就算咱们国公府不与威北候府结亲,皇上也未必看咱们顺眼!”
梁国公听了这话倒是颇为诧异地看了夫人一眼,虽是后宅妇人,但是这话,也真是说到了实处!
皇帝如今可不就是看哪个大臣都不顺眼?
他们这些大臣如今就像是皇帝面前的一条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什么尊严,什么体面,还有个屁啊!
愤愤不平之下,梁国公做了决定:
“那咱们就再等等,看看威北候府的诚意再说!”
就算自家愿意,也没有媒人头回上门就愿意的道理。
只是梁国公没想到这诚意来的这么快,都没等到第二天,威北候就约了他喝酒。
梁国公不假思索地赴宴去了。
梁思贤在屋子里闷闷地绣嫁妆,一朵花瓣没绣完,就撂在了一旁。
“小姐,您不绣了?”大丫鬟茜月问了一句。
梁思贤心烦意乱:“收起来吧,都收起来……有什么好绣的!”
将来无论亲事定了谁家,总归不会是她心仪的那人,此时费这么大劲又有什么意思呢?
茜月这些日子见惯了小姐这幅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依言将那方绣了七八天连朵花都没绣完的帕子收了起来。
刚往外走了两步,却又匆匆退了回来:
“四小姐,国公爷和夫人让您即刻到正院去!”
“啊?叫我过去?”
梁思贤愣住了,随即心中大恸,无限的绝望涌了上来……这是,这是定好了人家一起来告知她了?不然,怎么会如此郑重其事!
梁思贤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了母亲所居的正院。
梁国公一看到女儿的神情,就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女儿向来都是交给夫人教养的,他也不好多问。
他踌躇了一下,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思贤哪,今日有人上门来探问你的亲事,我与你母亲商量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你从明日起,就不要再出去了,在家中好好绣嫁妆,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到定亲的时候……”
梁思贤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父亲接下来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母亲,只觉得忽远忽近,恍然如梦。
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一个懂事的女儿,乖顺地应声好,然后听从父母之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听到了自己神使鬼差的反驳声:
“不,女儿不愿意,我不想嫁人!”
“什么?”梁国公惊住了,女儿这是什么意思?
梁国公夫人也诧异不已,难以置信地低呼:
“思贤,你……你不是……徐家的亲事,你不愿意?”
梁思贤这才猛然惊醒,却又觉得自己真是在做梦:
“徐家?什么徐家?”
“还能有哪个徐家,就是威北候府徐家啊!”梁国公夫人真急了,女儿这是要做什么?她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那徐成霖吗?
不过片刻之后,梁国公夫人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呆愣愣的女儿就扑了过来,攀着她的脖子一叠声地追问:
“是徐成霖是吗?真的是徐成霖?”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上元
女儿是发自心底地欢喜高兴啊,梁国公夫人听得分明。
她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是啊,就是徐家为徐成霖,向你提亲,我与你父亲,已经决定应下了。”
自己一辈子不得展颜,若是女儿能得到幸福,那她就别无遗憾了。
“真的吗?母亲,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梁思贤搂着母亲,一遍遍地追问,一时之间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夙愿这么容易就得偿了!
梁思贤欢喜快乐的样子不仅让梁国公夫人跟着欢喜起来,就连梁国公也诧异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虽然性子直爽了些,却也不曾这样当着他的面儿如此失态。
原来女儿早就对徐成霖有心啊……幸好他答应了。
梁国公那颗疼宠女儿的心此刻被完全激发,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威北候的说的那些话罢了,这样的世道,过了今日,明日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何必为了那个昏庸的帝王过得憋屈,将梁国公府弄得孤立无援?
不值得的。
于是赵夫人再上门的时候,梁国公夫人就把口风露了出去,威北候夫人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直接就谢了赵夫人,又请了大嫂忠义伯夫人,找了官媒婆,就等着挑个吉日正式上门提亲。
白成欢听到消息,也是喜不自胜,等萧绍棠出去跟人应酬回到秦王府之后,她就喜上眉梢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我哥哥终于要娶妻了,你猜猜我未来的嫂子是谁?”
萧绍棠明知道最近白成欢在为徐成霖的亲事劳心费神,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地瞎猜:
“你是说大舅兄?我记得大舅兄原先定下的亲事是翟家的,不是退亲了吗?岳母大人可是重新给大舅兄说了一家?”
白成欢却是猛然顿悟是了,在别人眼中,白祥欢始终才是她的亲兄长才对,是她忘形了。
这样一想,白成欢就一本正经地摇头道:
“不是,是威北候府我的义兄,徐成霖,他与思贤,要定亲了,至于大哥,我问过娘亲,娘亲的意思,不打算在京城结亲。”
萧绍棠点头:“这是好事,梁四小姐对你向来不错,想必以后成了你的嫂嫂,你们会更和睦。至于大舅兄,再挑挑看。”
以白家如今的身份,在京城说出身太好的女子有难度,说那些一般人家的女子,那倒不如从虢州娶一个知根知底的女子来的好些。
“不过,梁国公府不是最近与候府多有避讳吗,怎么就答应了?”萧绍棠没忘了这个。
白成欢听萧绍棠这么问,倒也能理解。
自从皇帝怒斥梁国公府与威北候府,还有忠义伯府结党之后,几家明面儿上,都不敢走的太近,可如今梁国公府却答应了亲事……
白成欢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清晰的嘲讽:“自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身为皇帝,自己都作成这个样子了,凭什么别人还要被他捏在手心里?世家勋贵,就算是泥捏的,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有几分脾性了!”
萧绍棠却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没有浮出水面来愤怒凄然,伸手将她拉到近前:
“好了好了,这是大喜事,我们不必为那人生气,不值得,后天我就要走了,明晚我带你去看花灯如何?”
“看花灯?”白成欢眼前一亮,想起来明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她眼前不禁出现了往年上元节京城内外灯火璀璨,繁如星河一般的美景。
“好啊,我们一起去看花灯!”白成欢答应了。
如今她与萧绍棠分离在即,他若是想去,她自然奉陪。
而那些曾经觉得一想起来就刺痛人心的过往,如果不用重获新生的脚步沿路踩过去,如何能彻底成为过去?
前生,那只是前生,而今生,已经开始。
正月十五这一日,萧绍棠推了所有的送别宴,拒了各方的应酬,陪着白成欢去探望了李氏,又去威北候府专门辞行。
一家停了半晌,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快,换衣服,最美的时候,正是月上柳梢头,咱们出去晚了,月亮都升高了!”
白成欢急急忙忙地道,看得出来对看花灯这件事很是上心。
萧绍棠被她催着赶着更衣换靴,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来得及,无论月亮升多高,只要你站在柳树下,都是月上柳梢头!”
说罢却又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从前疯傻了十六年,怕是从来都没有出门看过花灯吧?
虢州白家的那一道门内,将她锁了十六年,她那些无感知的岁月,都是那样浑浑噩噩,暗无天日地度过。
萧绍棠眼前又掠过第一次见到她时,那间小小的柴房,凌乱而不堪的一切。
出门的时候,萧绍棠伸手,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跨出了秦王府的大门。
“欢欢,从今以后,我年年都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春寒料峭的时节,明月当空,凄清的风中悄然染上了春日即将来临的暖意。
她双眸弯弯地应道:
“好啊,那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忘记。”
姑且当作这是他的承诺吧,虽然不知道这承诺能不能当真,可这一刻,她希望,这都是真的。
月下的两人,牵手而行,男子一身水蓝色的锦袍,玉冠银靴,风度翩翩。女子水蓝色的衣裙,高高挽起的发髻簪环点缀其上,利落中带着妩媚,再也不用幕篱遮面,精巧的五官清丽逼人,那一份往日的淡然也被眉间的一丝羞怯欢欣掩去,如同一朵暗夜中盛开的百合,徐徐绽放出灼灼风华。
两人远远地走在前面,在身后侍卫的目光中,渐渐融入了京城大街上的璀璨星河。
白成欢穿梭在几乎铺满天地间的灯火之间,闪亮的眼神像是第一次看到精巧的花灯一般新奇而灿烂。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可她是第一次无拘无束地在上元节这个格外美好的日子里看花灯。
前生每一次出来,不是跟着哥哥,被约束着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跑,就是跟着萧绍昀小心翼翼跟做贼一样,唯恐被人发现皇帝跑出宫看灯来了。
哪里有今日这样自在!
“这些我都给你拿着,怎么样?”萧绍棠望着她在灯前好奇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手里就拿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回头叫侍卫:“三喜,过来拿灯!”
白成欢这才顾得上回头,只见一身锦袍的贵公子双手中已经拎了四五盏灯笼,兔子的,孔雀的,荷花的,傻乎乎的样子引人侧目。
他见她回头,笑得更傻了:
“这些你看起来都喜欢,我都给你拿着,你继续挑!”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走马灯
白成欢恍然明白过来,他这是以为这些灯她全都看上了?
她哭笑不得却又说不出的心酸。
“不要这么多的!”
她转身从他手里拿过一盏灯笼,递还给卖灯笼的摊主:“我不要这么多,咱们去前边再看看,不是还有猜灯谜吗?那里的灯才好看!”
一边原本喜滋滋的摊主神色就不好看起来,萧绍棠也不愿意撒手:
“可我看你都挺喜欢!没关系,你喜欢就都买,前边再有再让人拿着!”
“难道要将所有的灯笼都买下来不成?”白成欢嗔了他一眼。
萧绍棠豪气地一挥手:“只要你喜欢的,全都买下来!”
白成欢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难得烂漫的笑容透着一个十六岁少女的真正模样,映得周围的灯光耀眼夺目:
“我要这成千上万的灯笼做什么,我只要自己喜欢的,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没见过花灯的傻子不成?”
萧绍棠一听她误会了,就连忙撒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眼光不错,看上的花灯都挺好看……”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我虽然从前没有出来看过花灯,可是七夕咱们游街的时候,那些花灯也很好看啊,我也算看过了。这些虽然精巧,可前面还有更好的,咱们去猜字谜好不好?”
白成欢这样温声软语地跟他说话,萧绍棠骨头都酥了一半,只觉得身周火树银花的璀璨,都不及她半分好看,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灯笼?
那摊主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将灯笼一个个还回来,最后也只留了一个荷花灯。
虽然恼怒,可看这两人的衣着,非富即贵,他也不敢发牢骚,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这也卖出去了一个。
萧绍棠就一手提着荷花灯,一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三喜与秋月跟在后面结账。
走出去几步,白成欢才悄悄跟萧绍棠笑道:
“难道你从前在虢州的时候,就没有跟别的女子出去逛过上元节的灯会不成?也是这般见了好看的都买回来?”
说完赌气一般转过了脸去,再也不看他。
从前的那个何七,可是有名的纨绔,喝花酒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在白成欢心里,他怎么都不可能是清白的。
萧绍棠顿觉天大的冤枉:
“除了陪家里的妹妹们出去,我哪里还跟别人逛过灯会?你可曾听说过我与谁纠缠不清?”
白成欢听他这般急着辩白,心里诧异不已,心底却无可抑制地生出一种甜蜜地滋味来,悄悄地蜷了蜷手指,在那只牵着她的手中划了几个圈圈,只觉得此时眼前的灯海花火,都令人目眩神迷。
萧绍棠觉得手心痒痒地,垂下头去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又瞥见她唇角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她戏耍了,却又不忍心责备她,只握紧了她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继续往前走。
身侧人潮汹涌,男俊女美的两人一路行去,引来周身路过的年轻男女频频回望,其中尤其以男子多一些。
萧绍棠忍不住就又将白成欢往怀中护了护他顿时有些后悔没有让她戴着幕篱。
幸好两人一个身手了得,一个力大无穷,出门又带了护卫与会武功的秋月,倒是不担心遇到什么大胆上前来搭讪的登徒子。
而路人虽然也有些觊觎之心,却也看的明白两人衣着华贵,女子又发髻高挽,一看就是夫妻二人,也就是多看了几眼,不敢有什么动作。
萧绍棠十分顺利地牵着白成欢找到了猜灯谜的地方,看了看灯谜,虽然不容易,却也跳不出那些博文采,考见识的圈子。
摆摊子的规矩是十文钱猜一个灯谜,看中了哪一盏就去猜哪一盏上面的灯谜,猜中了灯笼拿走,猜不中的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周围围拢了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大多数都是男子在猜,想要博心上人欢心,偶尔也有腹有诗书的女子上前猜谜,半条街的灯谜摊子都是热闹非凡。
萧绍棠牵着白成欢在一家灯笼极为精巧的摊子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