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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一世成欢-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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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成欢垂头不语,还是很难相信这个在大齐百官眼里装神弄鬼的道士此时居然说出这么沮丧的话来。

    他一直都在糊弄萧绍昀,这就已经不仅仅是欺君了,而是用无数条性命来撒下这场弥天大谎!

    若是被人知道,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可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就这么把他的底牌全都交了出来。

    白成欢的心情复杂极了。

    最终她抬起头,决定一次问清楚:

    “詹大人骗了皇帝这么久,到底是想做什么?当初,皇帝又是怎么对您说起招魂这件事的?”

    “这……”詹士春脸色变了变,才又缓和了过来,云淡风轻道:“说来话长,左不过是陈年恩怨,想毁掉一个人罢了。”

    “至于招魂这件事,是在孝元皇后薨逝前,皇帝就已经找到了我,问我是否能为故去的人招魂,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但是没料到,后来孝元皇后真的死了,而他要我招魂的那个人,正是孝元皇后。”

    “原来是这样啊……”沉默了许久,白成欢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熙和三年年底的时候,她只知道他破例提拔了名不见经传的道士詹士春来做了钦天监的监正,甚至惹起了很多朝臣的不满与弹劾,说到底,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筹划要如何杀了她,然后再来一场假惺惺的招魂。

    “他是不是早有预谋,这我就不清楚,我只是用了些手段,让他相信失去的人还能找回来而已。”

    詹士春说罢,脸色凝重起来,将那个锦盒直接打开摆在白成欢面前:

    “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无论生死,总要保你平安,保你一路走上最尊贵的位置那才是我能为你寻得的最好归宿。而之前,永妍郡主将徐成意错认为孝元皇后的那一回,在宫里,我就已经发现你魂魄不稳,这道安魂符,你记得时刻带在身边,至少,可以保你不会被鬼祟侵扰。”

    白成欢向锦盒中看去,除了一枚令牌,还有一个桃木的道符。

    他看出来了她魂魄不稳……

    白成欢只听得耳边詹士春更加慈爱的声音中,带着感慨愧疚:

    “这也都是怨我,迟迟没有找到你,才让你疯傻了十六年,以致于魂魄不稳,好在你如今好了起来,慢慢地魂魄凝实,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日后记得不要靠近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也就无妨了。”

    提了一半的心又慢慢地放了下来,白成欢对着詹士春点了点头。

    他以为她的魂魄不稳都是这具身躯早年疯傻所致,这样也好。

    窗外朝阳渐渐高升,几缕灼眼的日光从半开的窗户中照进来,照在那个锦盒上。

    詹士春迎着朝阳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一上午的时光,真是漫长而短暂。

    他的女儿始终不愿意认他,每一时每一瞬都让他心中伤痛而难堪,可他能这样心平气和地与她对坐说话,这样的机会,以后还能再有吗?

    詹士春站起身来,万般不舍却毅然决然地向白成欢道别:

    “时辰不早了,这几日我需要时时守在皇帝身边,不能在秦王府多留了……只要你今后好好的,想必你母亲地下有知,不会再怨恨我。”

    白成欢怔了一瞬,也不挽留,伸手从锦盒中拿出了那个安魂符,然后将盒子推了回去:

    “这道符我留下,令牌,你拿回去。”

    “你,你连我最后的这一点心意都不肯收下吗?”詹士春只觉得心如刀绞,“我的所有,都是留给你的,不会再拿回来的!”

    他转过身,快步向门口走去,身后的女子却陡然高声:

    “詹大人,若是我说,我有办法让你造就出来一个真正的孝元皇后,你愿不愿意?”

    他愕然回过头去,只见一直沉静如幽井的女子站了起来,神情决然:“我可以去向我的义母威北候夫人打听孝元皇后所有的喜好,可以打听孝元皇后与皇帝的过往不是为了你,我是觉得,秦王府失去你这样能够掌控皇帝的同盟,实在是可惜!”

    白成欢一口气将话说完,就怕慢上一分,自己就要后悔。

    她到底是担心他的安危啊!

    詹士春的眼底瞬间点燃了一簇火苗,浑浊的眼底浮现出笑意:“我如何能不愿意?愿意之至。”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招魂

    熙和五年,三月初三,距离孝元皇后薨逝整整一年,皇帝终于等来了招魂之日。

    已经提前三日焚香斋戒的皇帝带着后妃与文武百官,登上百丈高台,为逝去的皇后招魂。

    京城内外无数百姓蜂拥至京城西郊,甚至各地藩王官员也命人悄然到京城打探。

    皇帝一人走在前,沿着侍卫重重守护的阶梯上拾级而上,明黄的龙袍拂过地砖上精美的花纹,玉冕下的面容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金光下明灭不定,无人看得清,皇帝那平静的面容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急涌暗流。

    大臣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座宏伟雄壮的招魂台内里是个什么样子,此时纷纷举目观看,才将这座耗费数万人力,花费无数白银的高台看了个清楚。

    白玉铺就的地砖,精雕细琢,四壁金箔贴墙,只开了小小的气窗,头顶上,更是雕梁画栋,精美至极的壁画中仙神罗列,缥缈含笑,而幽暗昏沉的光线下,照亮他们前行道路的,赫然是墙壁上一颗颗硕大的东海夜明珠!

    奢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座亦可称作“招魂塔”的高台,这已经是穷奢极欲!

    远居庙堂之高,在去岁那场大旱中并无切身感受的官员们,即使那颗忧国忧民的心早已经在这么多年的风雨中磨砺得漠然对苍生,可在此刻,也忍不住心中震动若是这些白玉金箔夜明珠,全都化作赈灾的银两,那去岁流离失所的百姓,又有多少人不必饥渴丧命?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远远走在前面的皇帝,却都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古有秦始皇修长城引发民怨,后有暴君隋炀帝修大运河而终至亡国,但那两桩,好歹还能于国有所增益,可如今皇上修建的这座招魂台,却只是因为一个死去的女人!

    这与前朝亡国之君为宠妃修建鹿台有何区别?

    难道前面的这个人,要做亡国之君,而他们这些一路追随的臣子,也要做亡国之臣吗?

    还未到得最顶端,很多人已经暗自流泪。

    百丈高台的顶端,是一片视野开阔足有十几丈见方的大殿,再也不必用夜明珠照明,但是那大殿中,是更加奢华的景象。

    香烛静静燃烧,即使百丈高台上天风呼啸,将人的衣袍吹得烈烈作响,那香烛的青烟,都不曾有半分偏移!

    珠帘玉簟,金碧辉煌,围绕着一座道家所用的香炉,那香炉三脚,呈深紫色,一看便知是紫金铸成,其上雕刻的花纹,古朴沧桑,一眼望过去,顿时有心魂动荡之感,仿佛再看下去,人的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一般!

    一众大臣悚然心惊往日深恨詹士春这老道士,此刻却不禁胆寒!

    而香炉后面,有一座凸起的高台,已经安放好两张金座,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用的。

    香炉前一身道袍,宽袍大袖,仙气飘飘的老道士转过头来,恭谨地向皇帝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沉声道:

    “都准备好了吗?”

    “万事俱备,只请两位娘娘归位。”

    跟在皇帝身后一路走上来的卫婉与安竹林正累的浑身酸痛,听了詹士春的话,都悄然站定,心中如擂鼓一般忐忑起来。

    皇帝转过身,眼神从她们两人身上掠过,最后放柔了声音:

    “不必害怕,只是要为你们中的一个,补全魂魄而已。”

    卫婉垂首答应,安竹林心中却是一片寒凉,惊恐地向詹士春望了过去只能补全一个人的魂魄,那剩下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卫婉与徐成欢长相一模一样,性情也与徐成欢一模一样,难道,她才是徐成欢转生之人,而自己,到底还是逃不过被戳穿的命运吗?

    詹士春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回给安竹林,留下她在无尽恐慌中瑟瑟发抖,一步一步地走向香炉后面的高台。

    百丈高台之下,万众仰望,目光极尽之处,却也看不到那令人目眩的高台之上,是怎么样的情景。

    白成欢只将马车停在远处,并未近前。

    袁先生站在马车前与她说话。

    “世子妃,您有没有觉得,今日皇帝率领百官前来,有些不对劲?詹士春,到底是意欲何为?”

    听袁先生这么说,白成欢眼前也浮现出刚刚那一袭龙袍在前,百官在后,声势浩荡的景象来。

    她凝眉想了想,心中生出一个惊悚的念头从一开始,詹士春就说过,要百官跟随,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意图作乱,只要控制住了这座高台下把守的御林军,那皇帝与百官,岂不是就要被人彻底包圆了,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可是詹士春在接受她的提议之后,并没有再说过还有别的计划,那他是想做什么?

    还是说,她大意了,詹士春的背后,还有别人?

    “命人去告诉付寒,时刻防范,若是真有什么动乱,至少不要让我们落得被动的地步。”白成欢跟袁先生说着,又环视了一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底加了一句上去:

    “最好不要伤及无辜。”

    袁先生笑了笑拱手道:“属下也觉得此时正该如此,世子妃仁慈。”

    白成欢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这点心软是褒是贬,也不多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招魂台高处。

    香炉后面的高台上,两名锦衣女子已经站在高台前方。

    詹士春伸手将紫金香炉的盖子揭开,一股氤氲的香气忽然在大殿中四散开来,沁人心脾。

    百官精神为之一振,就见詹士春转身,从身后侍奉的徒弟手中托盘中,拿起一枚稍稍有些褪色的红色如意结,放入了紫金香炉中,然后又拿起一把匕首递给皇帝:

    “皇上,开始吧。”

    皇帝丝毫没有犹豫地接过那把匕首,往手腕上狠狠一划,成串的鲜血就滴入到了资金香炉中!

    “皇上,万万不可!”

    看到这一幕才如梦初醒的大臣们纷纷惊呼出声,九五之尊的皇帝,血脉中流的是真龙之血,怎能如此?

    户部尚书朱思明站得离皇帝最近,顾不得仪态,抢上前去,用帕子紧紧捂住了皇帝的伤口,却被皇帝回头时阴戾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

    “都给朕站回去!”皇帝的怒喝声阻住了群臣上前的脚步。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热血

    大臣们的脚步猛然被皇帝喝止,都停在了原地。

    皇帝唯独没有拂却朱思明的好意,自己伸手按住了手腕上的帕子,回过头环视了一圈神情震惊的大臣们,冷漠的声音在风声呼啸的高空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凡是扰乱招魂者,杀无赦!”

    站在勋贵最前面的梁国公与威北候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威北候心中已然冰冻三尺,到了这个地步,别说皇帝是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就算是皇帝此时想不开自杀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决计是不会去拦的。

    贵为九五之尊,却如此不知道自重,谁又能如何。

    剩下大部分的官员也是打算袖手了,不疼不痒地劝谏了皇帝几句,都是“保重龙体”,诸如此类的话,反正他们这些人忧民忧国与否,对皇帝忠心与否,皇帝是根本看不见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这世间,总是有人退缩就有人前进,有人热血渐冷,却有人本心不变,一如当初。

    就在皇帝已经转过身去示意詹士春继续接下来的仪式之时,在百官的尽头,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个高亢悲怆的声音迸发而出,犹如一阵清风,吹散百官鼻端的血腥之气:

    “皇上三思!孝元皇后已然薨逝,如何能死而复生?纵然复生,招魂台夺取数万人命,皇上如今又用真龙之血血祭,如此累累白骨,涛涛血浪,招来的,到底是孤魂,还是厉鬼?妖道误国,妖女祸国,皇上纵容如此闹剧,何以面对天下人,何以面对社稷江山?!”

    这样拼劲全力的呼喊从朝臣百官的耳边穿过,无情地撕开了他们所有人的真面目,令他们心中剧震的同时感到无比的难堪今日的这一切,比太庙祭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排场,其实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皇帝回头望向大殿的角落,朝臣朱紫红绿的朝服袍角如同退潮时的波浪一般向两边分开。

    所有人也都一同回头看去,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是一个眉目愤然的年轻人,脸庞棱角分明,浓眉立起,满面通红地跪在地上望着皇帝,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胸前补子上的蓝雀在青色的官服上怒目起伏,那乌黑的眼珠子都如同那个年轻人一般,散发着倔强不屈的神采。

    很快有人认了出来,那只是工部一个新晋的七品给事中而已,既非权臣,亦非言官。

    面对如此慷慨激愤的臣子,皇帝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过身去,冷冷吩咐了一声:

    “拖下去吧。”

    立刻就有跟随的御林军上前,将那人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血肉之躯碰撞在阶梯上的声音和着那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道传来:

    “我张怀瑾死不足惜,只愿皇上三思!妖女祸国,妖道误国啊!”

    百丈高台,阶梯重重,那个振聋发聩的声音逐渐消失,却又像是依旧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张怀瑾啊,原来此人叫做张怀瑾,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默然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不惧生死,热血满腔的年轻人,可是他很快就要死了。

    朱思明跟着皇帝转过身去,鼻腔一阵酸痛,可他不能在此时,对这个人表示更多的同情了。

    谁不曾有过这样热血的年华呢?

    可是,谁又能如那个此时呐喊出声的人一般,保持初心明知此时出声,凶多吉少,却还能一腔浩然正气,惦记着社稷江山,用生命来践行少时匡扶朝纲的梦想?

    日渐昏庸的帝王,黑暗混乱的朝纲,他们是再也不能有这样的勇气了。

    詹士春平静地瞥了一眼有心无胆的这些大臣们,冷然地从皇帝手中接过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划,一连串的血花也盛开在紫金香炉氤氲的烟雾中。

    “皇上,该两位娘娘了。”詹士春恭谨地低头道,并将那把匕首恭敬地奉向高台的方向。

    皇帝望着高台前面站着的卫婉与安竹林,神情变得温和:

    “不要怕,来吧。”

    卫婉神色平静地上前接过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站在她身后的安竹林却手都哆嗦了招魂,居然是来真的,徐成欢要是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白成欢已经下了马车,虽然知道皇帝率百官上到那最高处,一时之间不可能下来,可她还是用幕篱遮了面,慢慢地走了过去。

    招魂台下面有重兵把守,看热闹的人虽然是人山人海,但是都被驱离在百丈以外,即使靠的再近也有限。

    白成欢还未走至人群中,忽然面前的人群中就传来一阵喧哗,被隔离出来的那条路上,一队御林军拖着一个人从尘土中飞快地奔过。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瞧,那人还是个当官的呢……天啊,是皇上带上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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