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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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儿子的性格也被她刻意养得单纯,只求他不像宋温德这个父亲。
儿子跟宋温德最大的不同还是在女色上。
宋温德虽然是个伪君子,但是并不是好色之人,在京中也纳有几个小妾,来这边时候却一个也没带,坚持要带上她,还是她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又亲自给他买了两个通房丫鬟,他平时也不怎么待见她们。
倒是儿子宋三郎,从懂事起,最常做的事就是跟在漂亮的小女子身后犯花痴。
这次更甚,为着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小女子,口口声声要娶人家,又惹得宋温德记恨上了白家。
前些天宋温德上门去为难白家,她就不屑得很,这事儿,纵然你心里不情愿,你也只能怪你自个儿儿子不争气,你记恨人家白家做什么?
好在那白家也不是吃素的,没让宋温德欺负得了,但以她对丈夫的了解,这事儿没完。
所以当她听到白炳雄一家又回了本家的时候,心里更是烦闷。
人家这眼见着也有家族可以依靠了,虽说是不入流的家族,但这好歹也是人家世代盘踞的地盘儿,真要对上去,这各方面盘根错节,丈夫是打算跟弘农县所有人对上?
尤其是今日,是那刘千刀的断头日,作为弘农县的父母官,应该去府城露个面儿的,可宋温德为着白炳雄和冯智尧都在的原因,死活不去。
这是想把各路人全都得罪了不成!
曹氏并不知道白家内部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己实在是想多了,她只等着宋温德一回了后宅就把这事儿说了。
“老爷,不是妾身多嘴,实在是您这次的事儿闹得,多此一举。把三郎送回京去就算了,何必怄气呢?”
宋温德这段时间心里正因为没能收拾白家憋着一股气呢,一听曹氏都这么说,心里顿时委屈上了。
“别人不了解我,不支持我,你是我结发妻子,你还不知道我?不出了这口气,我就不是宋温德!这弘农县的宗族一个个的,无法无天,那何七,伤了三郎,这白家,更是跟我作对!”
曹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叹口气道:“那老爷您这口气到底是从何而来?何家那小子也是老爷您亲口说小孩子混闹不在意的,至于这白家,只许您去寻别人的事儿,就不许别人想法儿自保?若是为了三郎的心事,那老爷您当真是失策,妾身已经听黄通判家的胡氏说了,冯家约莫是有意为京城的侄子求娶那白欢娘,他们这事儿要是成了,岂不是三郎再闹也没用?不比您亲自出马被人诟病好得多?”
宋温德大吃一惊:“冯家?冯智尧?我就说那厮怎么跟脑子坏了一样帮着白炳雄一个乡巴佬,原来在这儿呢!”
在宋温德心里,曹氏出身官宦之家,明晓事理,又有见识,是以他平日里不管是公事私事都常常与曹氏商量,所以曹氏说他几句他倒没放在心上,当下就为这惊人的消息不安起来,摸着几缕胡须在曹氏面前转来转去。
“冯智尧的侄子,能是哪个,他有五个侄子呢,据说个个出色,怎么会这么大老远求娶一个曾经疯傻的女子……这些先不论,要是让他们成了姻亲,那白家这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更不好对付?不行,这事儿不能让他们成!”宋温德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曹氏眼见这人跟她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心里失望透顶,也动了气,起身端端正正跟宋温德行了一礼:“老爷,您要是罔顾妾身之言非要跟白家过不去,那您随意,妾身这就收拾东西回京替您在婆婆面前尽孝,免得跟着老爷在这弘农县担惊受怕。老爷您也别忘了,当初大伯为何让您来这弘农县,若是您这次再生出什么波澜来,大伯以后会如何,您且好好想一想。”
平日里温婉贤良的妻子忽然强硬如斯,又搬出了大哥宋温如,倒是一下子把宋温德震住了。
“你,你居然不向着我……”宋温德气急败坏。
“那老爷干脆也让人打断妾身的腿好了,妾身绝无二话!”曹氏冷言回道,寸步不让。
这次她要是拦不住他,那今生,纵为宋家妇,她也决不愿再跟这样心眼儿没有针孔大,又狠毒偏激的人共处一室!
她忍着恶心忍了这么二十几年,实在是受够了!
“你真是要气死我!”宋温德咆哮。
两人对峙到底,宋温德还是服了软,只说暂时不会再去寻白家的晦气。
曹氏要是就这么回了京城,保不齐大哥又要问个究竟,他可不想再惹大哥生气了。
曹氏悄悄地松了口气,命人去叫新买的通房丫鬟上前来伺候,奈何宋温德心情正不好,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一个人气哼哼地去了书房。
被踹的心窝子疼眼泪汪汪的通房丫鬟真想不通自个儿明明如花似玉的模样,怎么就这么不招老爷喜欢了?虽然主母宽和,却真是命苦!
第七十一章 听人说己
白炳雄一家到达冯府大门口不多时,冯同知和王氏就迎了出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与白成欢年纪相仿的小女子,一身珍珠色的衣衫,两个丫髻上戴着缀了珍珠的珠花,虽然没及笄,但是看起来秀丽端庄,也跟在父母身后一道出来,只是神色不大好。
“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路上还顺当吧?”
冯太太王氏笑盈盈地携了李氏的手问道。
“顺当,就是今儿来府城的人多,走得慢些了,让你们久等了。”
李氏笑着解释了一句。
两人寒暄过后就打发各自的丈夫出门:“你们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事儿。”
白炳雄看着冯同知家眷对妻女的态度亲热,也放下了心,就跟冯同知一同离去了。
王氏一边带着母女二人往待客的花厅走,一边给白成欢介绍跟来的小女子:“这是我们家老三,平日里叫她锦娘,比欢娘小上两岁,今儿就叫她带着欢娘玩吧。”
那小女子上下看了白成欢一眼,才露了个笑脸,草草行了个半礼:“欢娘姐姐好。”
“锦娘妹妹好。”白成欢一眼看出来这小女子似乎不太情愿跟她搭话,但面儿上也没露出来,只笑眯眯地回了一礼。
王氏就看着欢娘直感叹:“白太太,不得不说您这福气真是好,欢娘这不仅人长得好,又懂事又知礼,这及笄了也该说人家了,不知道有什么大造化呢!”
“冯太太客气了!”这话让李氏心里很受用,如今都说她福气好,不久前,她还是别人眼中的苦命人呢。
唤作锦娘的小女子闻言暗暗撇嘴,长得好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武官家的女儿,值得爹娘这样捧着!
白成欢笑了笑,不言语地跟在李氏身后走着。
这冯太太无论从家世上,还是丈夫的官位上,其实都是没有必要这样刻意结交李氏这样的低等武官家眷的,这冯家却莫名地对白家这么热情起来,明显就是有问题。
两个小女子各怀心思跟着各自的母亲进了花厅,闲话了一会儿,冯太太就吩咐自己女儿:“锦娘,欢娘头次来咱们家,你带她去园子里逛逛吧,等午饭备好了,我使人去叫你们。”
那锦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话,恹恹地起身,走到白成欢面前说了声:“欢娘姐姐跟我来吧。”
白成欢眼瞧着可能是冯太太和娘亲有话说,于是就点了头,起身和锦娘一起出去了。
两人出了花厅,锦娘身后跟着丫鬟,领着她和身后的摇蕙往东南角上走去。
白成欢一路也看了看,冯家是京中大族,底蕴根本不是白家可比的,所以即使冯同知只是个六品外官,他的这座宅子也比白家的宅子要大上很多。
单说这花园子,就奇花异卉,处处不凡。
花园里的假山峥嵘险峻,一看就是大师手笔,还有坐落其中的几座凉亭,拱角飞檐,实在是精巧。
走在前边的锦娘回头撇了几眼,忽然笑道:“欢娘姐姐可是喜欢我们的花园子?这可是爹爹从京城请来的大师布置的呢,跟江南那边的也不差什么,欢娘姐姐怕是没见过吧?要是喜欢,那就多看几眼!”
说罢还拿帕子捂了嘴呵呵笑了两声:“不过欢娘姐姐可比那起子没见过天儿的乡巴佬好多了呢!黄通判家的黄玉琴回回来了,可都是两眼发直呢!”
白成欢身后的摇蕙顿时大怒,这冯家三小姐怎么如此失礼?这不是明晃晃地讽刺自家小姐没有见识吗?
只不过她如今跟了小姐,早就沉稳了许多,并没有说什么,只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
白成欢倒是没那么恼怒,这小女子脸上是根本就不加掩饰的炫耀和得意,说起话来毫无顾忌,若不是家教有问题,那就是在虢州这个地方,她一个京城来的小女子平日里受到的追捧太多,以为人人都要让她三分的。
不过这原本也没错,在虢州这个地方,以冯家的家世,她是有资格骄狂的,这倒是比冯太太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热情正常些。
这并非她妄自鄙薄,实在是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宋温德一个县令尚且不把白炳雄当回事儿呢,冯家先前砸下来的那两个大人情由不得人不多想。
此时见这小女子这样简单直率,她心里倒也欢喜,说不定,从这小女子身上,还能打探出点什么,这不,连黄通判家的女儿来过她们家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就奇了怪了,听娘亲的说法,黄通判太太胡氏那样的人,被摁着头跟娘亲道歉,心中肯定是不忿的,怎么会还和冯家如此亲近?
当下白成欢只是微微一笑,颔首道:“这花园我是很喜欢,定是要多看两眼的,妹妹是主人,我是客人,若是走得慢了,妹妹莫要与我计较。”
冯锦娘听了这话,脸倒是红了红。不管怎么说,主人讽刺客人,是有些过了。
她这才想起娘亲交代她的任务来,务必要哄了这白欢娘高兴。
她也就不再矫情拿架子了,走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了白成欢的手:“那姐姐慢慢看,咱们逛累了就去亭子里歇息,紫鸢,去吩咐人那些茶水点心过来,我得好好招待欢娘姐姐!”
白成欢笑得十分真诚,像是完全相信了她的好意:“那就有劳妹妹招待我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冯锦娘时不时地指着路旁的花儿跟白成欢显摆,白成欢生前见过的园林景致,都是天下之最,根本不是这园子能比的,因此冯锦娘指着各处说什么也能搭的上话。
一段路走下来,冯锦娘对白成欢的印象好了不少,再看她谈吐不俗,走姿仪态也都透着不凡,全无这虢州女子的小家子气,颇有些京城世家的风范,也不由得收起了心中的轻慢。
待到两人走到一处临水的亭子,冯锦娘眼珠子转了转,长长的眼睫垂了垂就挽着白成欢进了亭子。
“欢娘姐姐,我脚有些累了,咱们歇息一会儿吧。”
“好,都听妹妹的。”白成欢一副无可不可的样子。
待到婢女上好了茶水点心,冯锦娘就开始赶自己的丫鬟:“你们去那边站着吧,别打扰我跟欢娘姐姐说体己话儿!”
她身后的紫鸢就低头退了出去,远远地站着了。
见她如此,白成欢也只能打发了摇蕙:“摇蕙,你也去吧。”
摇蕙虽然觉得不太放心,但是也不敢自作主张,也就退了下去,跟那紫鸢站在一处说些闲话。
这边冯锦娘亲手递了茶点给白成欢:“欢娘姐姐头上的流苏簪真好看,想来是已经及笄了吧?不知道欢娘姐姐的小字,是哪两个字?”
大齐女子一般都是上族谱时取正名,及笄时由至亲赐予小字,可她这是反着来了。
“我名字即是‘成欢’二字,小字,就是欢娘。”
冯锦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成欢?这名字听着好熟悉!”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这可是孝元皇后的名讳!”
说着指着白成欢叹道:“哎,你居然跟孝元皇后重名儿!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孝元皇后已经去了,只是孝元皇后,当真是福薄。”
白成欢呷了口茶,垂下眼睫:“是么?”
听人说己……这感觉,每一次都这么,不可描述。
冯锦娘正想着跟这白欢娘找不到话头呢,这下可是找到了话说。
于是就指着白成欢头上的流苏簪说道:“可不是,她活着的时候可是我们大齐朝最有福气的女子呢。不说别的,就姐姐你如今及笄了能戴上这流苏簪,就得托了孝元皇后的福气呢。”
第七十二章 有何算计
白成欢没说话,冯锦娘这话,却也不假。
她及笄那日,临走的时候,萧绍昀俯在她耳边说,成欢,我的后宫,只为你一人虚位以待。
这就是他曾经说的,要效仿太祖,不设后宫,唯要她一人做皇后。
从那天起,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迟迟不肯立后选秀的原因,都确定大齐未来的皇后,非她莫属。
过了不久,果然封后的旨意就下来了,因为是皇帝大婚,所有的流程按着皇帝大婚的规矩走一遍就用了一年。
如今想来,是不是得感谢这些当时让她和萧绍昀心生嫌弃的规矩,才让她多活了一年?
而京城的女子,却因为皇帝对心上人的一句话,在及笄礼上,能拥有一支流苏簪而不会被视作僭越。
等到她出嫁的时候,流苏簪这种头饰,已经不再只是皇宫里的寂寞风景,而成为了京城贵女的风尚,轻逸灵动地摇曳在每一个及笄女子的发间。
可惜,这样的福气,确实是太薄。
冯锦娘并不在意白成欢的神思飘渺,在她看来,这白欢娘是被她说傻了,毕竟她这样的出身,对京城那样的地方,应该是一无所知,是以冯锦娘说得更加起劲。
“据说啊,是孝元皇后及笄的那一日,皇上亲手给她插上了一支妃嫔才能戴的流苏簪,并且深情地对她说,‘女子的及笄礼,就该有这么漂亮的簪子’,自那以后,京城的及笄女子,在及笄礼上,都能戴上这样漂亮的流苏簪,你说,这可不是托了孝元皇后的福气?”
白成欢看着面前说得满脸兴奋的冯锦娘,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
她生前认识不少京城闺秀,也有冯家的女子,却没有冯锦娘这个人,她居然也能说得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徐成欢她真是大齐最让人羡慕的女子了,生前得到了皇帝的爱,死后依旧得到了无上的尊荣,甚至皇帝永不再立后的承诺,她这一辈子,虽然短,却真是值了,一个女子想要得到的,她都得到了!皇上那么喜欢她,她死了,皇上伤心得要命……”
白成欢听着这小女子口口声声的羡慕,真的不明白,她们羡慕她这个被皇帝亲手杀死的人做什么?
她们若是知道,那看起来璀璨荣耀的表面下,掩盖着血淋淋的真相,还会羡慕吗?
不管怎么说,她倒也佩服萧绍昀,这戏份,做得果然很足。
亲手杀了她,居然还能做出这副全天下人都相信的情深意重来,她死在这样的人手里,死得当真不算冤。
对面的冯锦娘趴在圆桌上继续感慨:“唉,听说皇帝还为了她晕过去好几次呢,真可怜……”
白成欢面无表情地拈了一块点心,打断了冯锦娘的闺中少女心:“锦娘妹妹,非议皇家事,可是大忌呢,虽然只是逝去的孝元皇后,但也不是我们该随口议论的。”
冯锦娘这才猛然醒悟,急忙闭了嘴,但一想到这话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