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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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颔首赞道:
“虽然东西是本宫赏的,但是这琴曲,却是你自己弹奏出来的,这份造诣,本宫在你这个年纪,也是望尘莫及。”
得了皇后娘娘这样的夸赞,荣阳郡主更是羞涩了几分,恭恭敬敬接了摇蕙奉上的百花大簪,走到了自己的兄长身边,忍不住得意低声向他夸耀:
“哥,你看,连皇后娘娘也说她当年不及我呢!”
不过话说出口,荣阳郡主又有些疑惑:
“听说皇后娘娘十六岁的时候,疯傻之症还未好呢,那个时候,她会弹琴吗?”
荣平郡王伸手敲了敲妹妹的脑袋:
“不管她从前会不会,如今她身为一国之母,却能当众说对你的琴技望尘莫及,这天大的面子,你还要如何?”
荣阳郡主想想也是,就抛开了这一点小疑惑,又开开心心地去找小姐妹炫耀去了。
荣平郡王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些。
她这样喜欢琴曲《流年》,那她定然也会弹奏,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亲耳听一听呢。
镜春园鸟语花香,忠义伯府却是彻底乌云压顶了。
忠义伯府中,就连平日里被石婉柔捧在手心里爱若珍宝的那些猫儿狗儿,都被一个个拎着后颈,扔了出去。
“去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为什么非要去?!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待着,非要惹事儿?!你就要嫁给一个庶子,一个从前你看一眼都嫌低贱的庶子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章氏声嘶力竭地在石婉柔的闺房哭喊,石婉柔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发疯。
石婉柔从回来的一路上,就没说过什么话了,不哭不闹,完全认命了。
但是在下人来报威国公夫人来了时,石婉柔还是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夫人,大小姐,姑奶奶回来了……往这边来了!”
章氏的哭喊声也戛然而止,却跟石婉柔的瑟缩完全不同,她只一愣神的功夫,就怒气冲冲地迎了出去。
忠义伯府中的路,威国公夫人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石婉柔如今住着的绣楼当年也曾是她的闺房。
不顾自己的兄长忠义伯在后面紧追不舍,威国公夫人脚步如风地冲进了石婉柔的闺房。
迎面出来的,却是怒气冲冲的章氏。
章氏满腔的怒气对上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的女儿,更是被气的几乎要吐血,此时看见威国公夫人寒着一张冷脸冲进来,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伸手指了过去:
“石玉珍!你还好意思上我们的门!你是如何教你的庶子的?你就让他这么羞辱你的侄女儿?!”
一边的丫鬟仆妇一听自家夫人这没头没脑的指责,心中都是暗叫一声糟糕
您心情恶劣可以理解,可您这话,过没过脑子?
如今威国公夫人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吗?
果然,只见威国公夫人冰寒的脸色更沉了三分,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章氏一巴掌!
“你教女无方,痴心妄想,居然还敢怪到我的头上来!今日我就是来问问你,怎么配做石家妇?!”
威国公夫人长袖一扫,就将捂着脸彻底目瞪口呆的章氏拂到了一边,几步走到了闺房内正在发怔的石婉柔面前,反手又是一巴掌!
“身为忠义伯府嫡女,你居然去选一个低贱的庶子!石婉柔,你的脸面就这么不值钱?那人随手压压你就自甘下贱?没能耐就不要去惹事,惹了事只会拖累家人做怂包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不仅是章氏目瞪口呆,石婉柔也完全反应不过来
从来就没有弹过她一个指甲盖儿的姑姑,居然如此凶神恶煞一般上门来打她!
“石玉珍!你凭什么来我?这是石家,不是你徐家,你一个出嫁女,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的事!”
巴掌落在女儿脸上的清脆声音终于惊醒了章氏,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和威国公夫人厮打!
“就凭我要做你好女儿的婆婆了!”
威国公夫人一把甩开她,指着石婉柔,蛾眉倒竖,鬓边青筋都跳了起来:
“早日让你为她择门好亲事,你是怎么做的?如今可好,去惹不该惹的人,然后再选徐成乐来生生打我的脸,把自己的女儿推到这种境地,这就是你章氏做的好事!”
章氏不像威国公夫人原本就出身武将之家,无论是身手,还是力气,都跟威国公夫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此时身边的丫鬟仆妇都傻呆呆地看着这姑嫂两人开打,都不知道要去帮谁了,所以章氏张牙舞爪扑来扑去,也拽不到威国公夫人一片衣角。
被威国公夫人如此怒斥,章氏干脆也不打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开始哭喊:
“是,是我没用,我好好的女儿在你眼里都比不上一个外四路的野丫头!伤了你石玉珍的脸面是吗?可伤你脸面的,不是我,是你那好义女!白眼狼儿!”
听她口口声声又提起白成欢,威国公夫人的眼底都烧红了!
“章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思悔改,只知道怪别人?有你这种娘,难怪石婉柔会走到这一步!你怎么配为人母?!”
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和姑姑前所未有地打了一架的石婉柔,这个时候也才终于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踉跄着上前扑倒了威国公夫人的脚下,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姑姑!是我不懂事,是我不自量力,可是姑姑,你不知道今日,我去了春日宴,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就想起来成欢表妹……”
“今日是她的忌日啊,所以我才控制不住愤怒做了错事!姑姑,我知道错了,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石婉柔前所未有地哭得肝肠寸断。
忠义伯府不是威国公府。
没有看哪个皇帝不顺眼就干脆联合别人造反的实力。
她做了错事,有谁能义无反顾为她担下所有呢?
前路已然注定,她若是再失去姑姑的庇护,她选徐成乐又有什么意义?
威国公夫人看着身前身后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眼底的赤红渐渐暗了下去,可心上那个被豁开的口子此时才真正开始汩汩流血。
那个已经高高在上的成欢,是真的,不再对自己有任何顾忌了吗?
虽然儿子告诉她,真正把忠义伯府逼到这个境地的人是皇帝,而非白成欢,可她心里,还是在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血如泉涌!
门外忠义伯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来了,连带着另一个脚步声。
“母亲!”
徐成霖也顾不得这是表妹的闺房了,直直闯了进来,看见神情悲愤却还倔强站在原地与那母女俩对峙的母亲,忍不住惊呼上前。
忠义伯看着一滴的狼藉,忍不住抹了把眼睛。
他没用,忠义伯府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还要给自己的胞妹脸上抹黑。
威国公夫人这才抬头看着徐成霖:
“你跟来做什么?”
母亲还是那般强硬,明明是担心自己的娘家,却要用这样暴烈的方式。
徐成霖喉头滚动,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躬身向母亲行礼:
“皇上,来国公府了,还请母亲,速回!”
威国公府,萧绍棠坐在正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顺带欣赏大厅门外夕阳西斜织出来的彩霞。
而偏厅,徐成乐和徐成如行过礼后,就心神不宁地候着。
徐成乐眼中带着跟从前截然不同的快意之色,而闻讯赶来的徐成如,望着这个陡然间有些陌生的庶弟,眼神复杂
她从来想都没敢想过,这个嫡母从来都不放在眼中的庶弟,居然能娶嫡母的亲侄女!
“成乐,你,你怎么能这样?”徐成如声音低微地指责。
就算是皇帝下旨,这也太荒谬了,也太,太伤嫡母的脸面了!
徐成乐无所谓地一笑:
“大姐,这样,有什么不好?忠义伯府都被逼到那个份儿上了,石婉柔选我,总比选别人要好些吧至少,看在嫡母的面子上,她嫁过来没人敢对她不好,不是吗?”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平
“可,可是……”
徐成如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她知道庶弟这样是不对的,可她却不知道怎么辩驳。
一想到嫡母可能会有的愤怒,她还是心里难过。
看到徐成如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徐成乐对这个平日里还是照应他几分的庶姐缓和了语气:
“大姐,其实我也是想要为母亲分忧,要是石婉柔执意不选,忠义伯的下场,你知道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若是母亲怪罪,还请大姐为我多说几句好话。”
徐成如低垂着头,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啊,当时的那种情势,选哪一个,忠义伯大小姐今后的日子都不会比嫁进威国公府好。
至少,徐成乐的前程捏在父亲手里,而忠义伯大小姐的亲姑姑,就是威国公府的当家夫人。
就算忠义伯大小姐成了一个庶子之妻,那也比别人家的庶子之妻好过上无数倍。
“那母亲,现在去哪里了?还有父亲呢?”
她在家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
她匆匆忙忙地撇下儿子赶到威国公府,却父亲母亲,包括大哥,一个都没见着,只有皇帝优哉游哉地坐在威国公府的正厅里,吓得她只能匆匆行了礼,就赶忙退下了。
徐成乐嘴角忽然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母亲自然是不相信的,她去忠义伯府了,父亲今日原本就不在家。皇上来了,要见母亲,大哥也就只能去叫父亲母亲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徐成如默默地看了一眼徐成乐。
从前出门找人的活儿,都该是徐成乐去,接待皇帝的事情,是大哥徐成霖来做才对,而现在……皇帝是来为徐成乐撑腰了吗?
从前那个处处谦恭的庶子,此时站在她面前,她惶惶不安,他却眼神发亮。
皇帝居然能这样对威国公府啊到底是因为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安定,就要弓箭尽藏,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威国公府对皇家的不敬?
那个白成欢呢?她不是嫡母除了孝元皇后以外,最宠爱的人吗?她是如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这一点,不光是徐成如不解,威国公夫人身边的高嬷嬷原先也是不解的。
皇后娘娘……就算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从她的行事作风来看,皇帝如此羞辱忠义伯府,她怎么就同意了?
可听完世子爷跟夫人说了春日宴上的事,高嬷嬷只有一声叹息了。
这已经不是能以皇后娘娘个人意志为准的事情了。
污蔑承恩公世子在前,当众对皇后娘娘不敬在后,不管是直呼皇后娘娘名讳,还是以手指点皇后娘娘,这都是动辄能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如今,忠义伯府只付出了女儿姻缘的代价,在从前的旧例中,已经是尤为开恩了。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伤了夫人的面子了,如今皇帝又找上门来,不知是福是祸?
凭着夫人这会儿的心情,万一又跟皇上吵起来,那可真是……
高嬷嬷担心了一路,一直到了下马车的时候,才看到之前的怒不可遏从威国公夫人的脸上一点点褪去。
凌乱的衣衫和发髻早在路上被高嬷嬷收拾好了,此时威国公夫人神情平静得可怕,但挺直的后背和纹丝不乱的步伐,还昭示着她无与伦比的强韧。
威国公也被人急急寻了回来,与威国公夫人恰好在府门前相遇。
威国公夫人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威国公,就丢下他进了大门。
威国公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就急急从城外往回赶的,可看到夫人这样的神情,他就知道糟糕透了。
忠义伯府的嫡女被赐婚给他的庶子他们威国公府哪来这天大的“福气”?
今日几个老友特意叫他出去春猎,唯恐他在上巳节这个日子想起孝元皇后而伤心,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个口称恭喜,但哪一个眼底没有闪烁同情?
徐成乐!此时想起这个庶子,威国公只恨直接怎么没有早点掐死他?
他以为这是福气吗?这是祸端!
忠义伯府与威国公府同气连枝这么多年,是分不开斩不断的。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威国公府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忠义伯府被人踩到尘埃里,威国公府除了与忠义伯府撕破脸闹翻,还能得什么好处?
以后只要石婉柔在威国公府中,这件事就是一根消不去的刺,时时梗在人眼前,石家与徐家的情谊,彻底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威国公忍着心底的滔天怒气,和徐成霖各自换了衣服前往正厅的时候,威国公夫人正神色冷硬地与皇帝对峙。
跟威国公夫人几乎要竖起来的眉毛相比,皇帝的愉悦显而易见。
“……朕知道这件事定然是伤了夫人的面子,所以亲自前来跟夫人赔罪,不过石小姐那般对皇后不敬,朕要是还无动于衷,夫人岂不是也要怪朕?”
“臣妇怎么敢怪皇上,皇上是天子,想如何就如何,跟臣妇赔罪,臣妇真是惶恐!皇后娘娘的威严大过天,皇家的脸面也必须要维护,臣妇无话可说!”
威国公走进去的时候,威国公夫人跟皇帝之间的气氛只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虽然皇帝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威国公夫人当年一力对抗孝宪皇太后的强硬,又显露无疑。
原以为皇帝听见这样的话是要暴怒的,却没想到皇帝见威国公与徐成霖进去,也只是挥挥手,让行礼的两人平身。
然后他就转头透过正厅宽阔的窗户,朝着外面花团锦簇的一排花草看了过去。
眼神越过那排花草,还能望见威国公府那片波光潋滟的湖水,和湖畔依然矗立的欢宜阁。
“国公爷与夫人,可还记得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常常来你们府上的时日吗?那时候,成欢在这里。爱屋及乌,我就特别喜欢你们府上的一切。”
皇帝的语气惆怅中怀着丝丝缕缕的怀念,甚至那一声代表着身份地位的“朕”,也默然变成了平易近人的“我”。
威国公与威国公夫人,还有徐成霖,三人齐齐愣住了。
怎么能忘呢?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成欢刚刚回到他们身边,那种心头所有的悲愤都被瞬间抚平的喜悦欢欣,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那时候最大的烦恼,除了要把萧绍昀拉下皇位,大概就是如何防着这个滑不溜丢的秦王世子总是偷偷溜进来找成欢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和眼前的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三人一头雾水,萧绍棠的脸转过来的时候,笑容却慢慢淡去了。
“所以,你们诸位应该知道,我今日在春日宴上,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皇家与皇后的面子,我是舍不得,我全心全意喜欢着的那个人被人那样欺负。”
“而诸位不妨好好想一想,小小一个忠义伯府的嫡女,到底是有什么倚仗,敢来挑衅欺负我捧在手心上的皇后?”
皇帝的声音依旧柔和,但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心头都是一颤。
石婉柔的倚仗是什么呢?
根本不用说……
他们说不出口。
皇帝却无情地将这个真相揭开来:
“因为石婉柔知道,无论你们做了什么,无论你们的亲眷做了什么,成欢永远都不会真正将你们如何!”
“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