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贤后要造反-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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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了脉,那太医却再三说他没什么病,大约只是太劳累了,只开了一剂补气的药便罢了。魏恒对自个儿的身子却是十分了解,回想上一世时,自己一直康健,并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疲惫感,于是不能作罢。
他在龙椅坐下,凝眉细想,忽而问道:“朕是否被下了毒?”
皇帝怀疑自己被下毒了?!冯唐与太医俱是一惊。
那太医战战兢兢,忙不迭望闻问诊又都来了一遍,却仍是摇头:“恕臣无能,臣并未看出陛下有中毒的迹象。”
魏恒皱眉深思。
他给贺子芝下的毒便是这种连太医都轻易检验不出的,而今到了自己身上,不查个清楚,他万万不能放心。
姜家被逼急了下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朕听说,有的毒连银针都验不出来。”
太医略有些为难,想了想,说:“若陛下今日一定要验出个结果,臣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对龙体有小小损伤,须得割破手指取血。而后,臣以银针,火焰等试血。”
魏恒同意,任他取走几滴血,随后便看那太医银针、火焰皆试过了,又用不知用什么药粉检验了几遍。
冯唐在旁抹了把汗,看看皇帝眼神灼灼,也是揪紧了心。
“陛下!”在用到第三种药粉的时候,那太医突然吓得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说,“正如陛下猜想,确实有毒存在于陛下体内!”
听说验出了毒,魏恒反倒放心了,默了一瞬,问:“是什么毒?”
“恕臣医术不精,只知是毒,却不知是哪一种,有何毒性。不过,陛下方才说容易疲乏,精神上恍惚,臣猜想,这种毒的毒性极慢,最终会令陛下失、失去思考的能力,可能……可能会痴、痴傻。”
那太医顿了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见魏恒在认真听,便颤抖着声音继续往下说:“既然毒性来的慢,想必是日积月累进入陛下体内的。陛下可仔细回想,可有什么东西长期佩带在身,或惯常熏何种香,抑或有何特别钟爱之食物。想必,毒正是通过它们,逐渐进入陛下体内的。”
有什么尝尝接触的东西?
魏恒细细回想了一番。除了那块符牌,倒是没什么随身佩带之物。熏香他素来不爱,崇光殿那边也不常点香。至于吃食,膳食层层检验,试菜的太监没有身体不适,中毒的却只有他。
思来想去,想不起来哪里出了纰漏。若不找出下毒所在,他就等着疯癫吧。
倒是冯唐替他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脸色一变,说:“陛下,臣倒是想到了什么……不知当说不当说。”
魏恒不耐:“有何不能说的,说!”
“陛下,恕臣多嘴……您每一日都会在皇后娘娘那里喝一碗花露茶。臣想着,是不是有人知道了陛下的这个习惯,在白芍姑娘采的花露上做手脚。”
冯唐说得隐晦,并不敢直说皇后那边有问题,却说了到点子上。的确,魏恒每一日都会去饮一碗花露茶。
有什么人能在花露上动手脚?魏恒想,不禁心凉了半截。
姜樰防人之心甚重,她的所有饮食用具全部由青霜白芍负责,其他丫鬟几乎成了粗使丫鬟。近一个月前,她更是把所有宫女都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
她把自己层层保护,有什么人能够在她的花露上动手脚呢。再者,每日两碗花露茶,她自己一碗,他喝一碗,那么为何她从未表现出他这样的疲态?
虽有可能是白芍这丫头受姜威指使下的毒,但那丫头更多时候是听命于姜樰的,如果姜樰本身不想害他,白芍断不会动手脚。
魏恒越想越是觉得后背发凉,心中大惊。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他宁可相信那花露茶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去了崇光殿,这一路想了很多。然而他脑子里如同裹了一团乱麻,着实想不明白姜樰的心思。
他初以为对方还是上辈子那个用生命对他好的女子,可她一点点表露出的变化让他不禁怀疑,她的心是否还如上辈子那般纯善。
他可以让她,可以忍她,因为欠了她,爱着她。但如果她下毒,为母家命,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截然相反的她。
事出必有因,究竟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转变?
魏恒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进了一团黑暗,心里堵得慌。他一面想着,一面走进了崇光殿,迎面走来刚问诊的太医给他请安。
“陛下大安。”
“嗯。”他顿了顿,见那太医不是想立刻退下的样子,终于回神,问,“这么久了,皇后的伤可都好全了?”
“回陛下,娘娘的伤已经痊愈,还请陛下放心。臣适才正打算赶去昭轩殿,有大事禀报陛下呢。”
“何事?”
那太医见他发问,顿时满面喜色,夺了头功似的:“微臣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魏恒听罢先是一滞,而后似乎有些不相信,把眉头微皱,迟疑一问:“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快要足月了!时日尚早,若不是臣再三确认,还诊不出来呢。”
魏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时大喜过望,落下一个“赏”字便脚下生风,直往殿里去。他盼这孩子好久了,姜樰喜欢孩子,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开心。
就好像头回做父亲似的,孩子才刚怀上,他就给高兴坏了。先前在愁什么,一时便都给忘了,只想着快些到她身边去。
“阿樰?”
姜樰此时正与那两个丫头说事儿,三人计较着该如何保这下孩子,不想才刚起了个话头,便听到魏恒的声音。
她眉间愁绪难化,把手放在小腹上,轻叹一口气。她一直想做母亲,没有孩子是她前世一生的遗憾,可是眼下姜家被削得厉害,她要保这孩子着实艰难。不得已,只得先止了话头,抹去满面愁容,迎了出去。
“陛下今日来的好早!”
“不如说来得巧。”魏恒满脸笑意,揽住她的腰身,抱起她在**沿坐下,手掌轻揉地覆上她的小腹,“朕想当父亲,当然要来得殷勤些。”
“陛下说什么呢,这还不足月,就想着当父亲。”
白芍和青霜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孩子的事,存有几分假意的温馨,便识趣地躲到一边儿去了。
魏恒把脸一沉,佯装微怒:“虽不足月,朕和阿樰的孩子自有神明保佑,朕就安心等着做父亲。只不过,十月怀胎,要辛苦你了。”
“臣妾喜欢孩子,不觉得辛苦。”姜樰轻笑,把头靠在他肩上,“臣妾只是怕……怕没有那个福分。”
魏恒皱眉,也是觉得心中难安,后背发凉,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行宫之事吓到你了?”
姜樰不做声,只是抓紧了他的手。何止行宫里的事,她身边分明危机四伏。
“有朕在,别怕。”
就是因为有他在,她才害怕呢。姜樰暗想。魏恒手段之老到,要拿掉她的孩子并非难事。深宫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姜家前朝势大,后宫势弱,纵然有心帮也是无力使。
怪只怪姜家一开始就小看了魏恒,自己既然知道了,只能万事小心。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无关乎魏恒,她终于能做母亲的喜悦他是理解不了的。
第30章 大悟
魏恒知道姜樰防人之心甚重,究竟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小心?他心里的这个疑团急需解开。
姜樰晚上没睡好,眼下他怀里躺着正舒服,便隐隐犯起困来,捂嘴打了个哈欠。
“人家说怀孕的人容易嗜睡,倒是有几分道理。臣妾一时念起,想来杯茶提提神,却是才想起茶都还没给陛下上呢。”
出去的白芍却是进来了,手里端着小茶盘走过来:“奴婢看陛下来了,马上就去泡茶了。只是看陛下和娘娘说话,一时不便打扰。”说着,便把茶水端来放在魏恒面前。
魏恒看着那茶,嘴角划过一丝无奈的笑,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茶香清冽,色泽上佳,看起来倒不像是有毒。
只是闻了闻,便又将茶碗放回桌上,温言对她道:“真是不巧,朕今天怕是要暴殄天物了。方才太医来昭轩殿请脉,说朕近日容易疲乏需好生调养,不宜饮茶。这茶,朕就不喝了。”
“容易疲乏不是更该喝么?”姜樰不解,如是反问,捧起茶来送到他嘴边,“这碗暂且喝了嘛,明日不采陛下的那份儿花露就是了。反正臣妾怀着孩子,才是真的不宜饮茶呢。陛下若不喝茶还喜欢喝什么?明天只给陛下准备白水成么?”
看她这般殷勤,魏恒手上一僵,从她手中接过茶碗,略一点头:“白水也可,朕不挑。不过临近年节,朕会比平日忙些,来你这里大抵已是晚上,你这里就不必费心准备了。”
姜樰眉心猛地一跳,暗道不好。魏恒先是说不喝茶了,后她要换成白水,便又说年节要忙,不必费心给他准备什么水。
难道,他已经察觉了什么吗?!
“那臣妾就不管陛下了。”
魏恒轻刮她鼻头:“不是不管,是不必费心。这些事自有丫鬟操心,你安心养胎就是,旁的不要担心。”
一番对话,姜樰心中已有了计较。
魏恒大约不会在她这儿喝什么东西了,只是碍于姜家未除,不得不继续粉饰太平才没有戳穿她吧。
按理说,这药无色无味,效果很慢,太医光是检查身体根本不可能检查出来,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魏恒果然很不简单,没想到自己再活一辈子,把握优势的情况下竟还是没能助父亲压制住他。
这碗茶,魏恒决定暂且喝了。
他端碗到唇边,饮了半碗,忽的被水呛了,猛地咳嗽起来,执起袖子擦干净嘴角,断断续续道:“咳咳……还真是暴殄天物了,咳……没的喝口茶也呛了。”
姜樰更加确定他知道茶有问题,不想喝下去了,当下只得装傻,拿手绢替他擦水。
“瞧陛下,到臣妾这儿了,还想着别的事不成,喝茶也不仔细。”
魏恒理理衣襟,伸手又将她揽进怀中:“朕在想孩子的事,你还吃味了不成。”
“哦,孩子?”
“朕早就在想,若将来咱俩有了孩子,该叫什么名字。适才忽然想出两个名字,觉得着实不错,想着想着竟给茶呛了。”
姜樰才不信他真的会这么期待孩子的到来,却是对那名字有几分好奇,便抱着他的手臂央他快说。
魏恒又清了清嗓子,慢慢说:“若是女儿,单名一个曦,取晨光之意;若是儿子,以‘昊’字为名,取苍穹之意,愿他将来必有大成。这两个名,朕都觉得不错,皇后觉得呢?”
昊?
姜樰当然不觉得好,上一世贺子芝与他的孩子便叫这个名!
她待那孩子有如亲生,昊儿也着实乖巧。可她待昊儿越好,付出了越多的真情,她的结局就被衬得越悲惨。
她怎么能接受别人用过的名放到自己孩儿身上。
“臣妾觉得‘昊’字太张扬了,不如换别的?”
魏恒看着她,笑笑:“朕的儿子怕什么张扬,‘昊’字方才能显得朕爱重于他。”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叫这个名,姜樰打算抗争到底了,把嘴一撇,说:“其实臣妾刚刚和两个丫头闲聊的时候,已经想过孩子的名儿了。臣妾觉得,不如叫‘弘’,多好。”
魏恒听罢,又笑了笑,并不驳她:“好,这个名也不错。既然皇后定了,朕就听皇后的。”
姜樰松了口气,她哪里和白芍青霜商量过,不过是情急之下胡诌的。左右不过是个名,“弘”字本就不错,魏恒没什么不好答应的。
孩子还不足月,两人这就把名定下了。魏恒与她说了会儿话,才没多久,倏尔脸上神情微滞,松了抱着她的手。
“朕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有处理,得回趟昭轩殿。”说罢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便匆匆忙忙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一会儿安胎药送来了,可别怕苦不肯喝?”
姜樰送他,笑道:“臣妾什么时候怕苦了。”
“那就好。”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出了东梧宫,上了步辇,魏恒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吩咐冯唐:“去把李太医请来,还是在昭轩殿。”
面上只是阴沉了些,可他心里已然是狂风暴雨,雷鸣电闪,没有一处安生地。
她为何不愿以“昊”做名。他对孩子这般疼爱与看重,难道不好吗?他来崇光殿时,太医才刚诊断完毕,她哪里来的时间和那两个丫头商量名字?再者,名字应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想,姜樰这个时候应该只顾高兴才对,怎么会想到给孩子起名?
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她极度不喜欢“昊”这个字。没有人会天生反感一个字,联想重生过后的种种,他想,或许已经找到原因了。
因为贺子芝曾经的孩子,就是以“昊”为名。
她为何会莫名疏远贺子芝,为何会层层防护保护自己,又为何在行宫举止反常,以及性情大变。更甚者,可能给他下毒。
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解释——她和自己一样,重活一世。
魏恒想着这一切,慢慢悠悠进了昭轩殿,脑中不时回忆起姜樰不对劲的地方。比如那茶香小酥,比如雍王没能如上一世那样顺利打入姜家。
桩桩件件,无一不证明了他的猜想。
“陛下?”
冯唐不知叫了几遍,才让他回神。
“李太医来了。”
魏恒长呼了一口气,强忍了心烦,脱下外袍递出去:“右边袖口及前襟沾了茶水,李太医请验验是否含毒。”
那太医早知皇帝必会为此事传他,回去便准备了验毒的各样东西,这会儿用具一应俱全,拿着龙袍边悉心检验起来。
冯唐在旁看着,什么也没说,心底却是清楚的。他不时瞅瞅皇帝,只见皇帝始终眉间不展,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关皇后,乃至姜家,他也不敢多嘴。
回昭轩殿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待到那太医验出个结果,太阳已经落了山。天渐凉了,却也没凉过他这颗心。
李太医终于收好用具,俨然有了结果。
“陛下,微臣验出来了。”
魏恒略一颔首,面无表情:“说。”
“这上头确有毒素,和微臣在陛下的血里验出的应当是同一种。”李太医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皇帝眉头更深皱了几分,便咽了口口水接着往下说,“既然验出来了,陛下就不必担心过多了,只要立即停止摄入此毒,已经入体的毒便能逐渐排出体外。”
魏恒只“嗯”了声,吩咐不得外传,便要让他下去了。
姜樰,她果然下了毒。
他多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然而结果摆在那里,不是别人,就是她没错。魏恒一个人呆坐着,让冯唐带着所有的太监宫女也下去了,昭轩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太阳落山,殿中没有点灯,他整个人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
自崇光殿出来,压抑在心头的那团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笔架砚台纸张奏折全都砸了一地,他犹觉无处发泄,恨不得往自己心窝扎上一刀。
弑君!杀夫!
经历过家族毁灭的她,尝够了压抑难解的她,这辈子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魏恒气红了眼,不□□她与姜威为伍,更恨这上天,既然给他机会重来,为何不能让他完完整整地去呵护她,把上辈子欠她的用一生去弥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