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刷负秦始皇的好感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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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听完以后不可否置。
这不过是这个少年的片面之语罢了,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
“尔既然身为扁鹊传人,难道连其他人有心疾也看不出?”明夷满脸怀疑。
子阳张了张嘴又闭上,好半天才带着一点委屈的说道“从知道他受伤、去他房间里诊脉,到我给他熬药,前后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我怎可能探查的那么细致?”
子阳感觉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抚养他长大的师傅在三个月前去世,子阳痛哭了几场,花费完一半的财物将师傅埋葬以后,便为了生活效仿师傅周游行医,一边给人治病赚些钱,一边钻研医术。
第一个月,子阳给郊外的一些庶人平民看耳目痹疾,攒了一些钱,然后奔赴大梁城,在逆旅中睡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发现自己的钱袋空空。
没关系,这是个小挫折。
第二个月,东城闾巷里,传来消息说有家富户的老者中风了。
子阳想要上门治病,却因为年幼,看上去没有经验本事而不被信任,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证明自己医术,得到治疗的权利。
在花了一个月治好那位老者后,那家富户给了他十金诊金,然后千恩万谢的送子阳出门。
十金可不是个小数字了,子阳高高兴兴地拿着钱走,忽然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便已是深夜,自己袖里空空的被扔在小巷水沟里。
没关系,这是个小挫折!
第三个月,极度缺钱的子阳顾不得许多了,果断跑到了女闾当暂时性的带下医。
病人众多,生意兴隆……
又迅速攒了十几金的子阳心满意足收手,考虑到一天到晚在女闾呆着太不成体统,便离开了,路上遇到一个相谈甚欢的同龄人,便约好一起去喝酒聊天,喝到一半,那个人说自己是卖鲁缟的,一般忽悠后,子阳用市价的一半买了两匹上好的鲁缟,然后与新认识的朋友道别,去逆旅休息。
当日下午,在逆旅中睡的懵逼的子阳就被拖起来,一群狱史将他团团围住,旁边一个贩卖丝绸的商人声泪俱下,说那几匹正是他被骗的鲁缟。
“剩余的鲁缟在何处?”狱史疾言厉色的问道,手中的刀正放在子阳脖子上。
子阳欲哭无泪。
……
没……没关系,这只是小挫折!
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赔偿以后,子阳好说歹说,才让逆旅的主人这几天赊账给自己住。
正巧,有一个同住在逆旅中的游侠受伤了,打算去寻楚巫。
听道以后,眼睛发亮的子阳飞快跑过去给那个游侠诊脉。
然后……
被偷、被骗、被抢,好不容易有个病人,还因为突发心脏病猝死。
听子阳讲完这么一大串前因后果以后,明夷迅速低头,将脸埋在了手掌中。
倒霉,太倒霉了,但真的好想笑怎么办?
看着她的捂脸姿势,子阳目光幽幽的说道“姝女若想笑,直笑便是,不必辛苦忍耐。”
明夷“唔……哈哈哈哈……”
假如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子阳听到以后,也会当成一个如刻舟求剑、南辕北辙般有意思的故事来哈哈大笑,但如今看到别人这么笑自己的倒霉遭遇,子阳便有种咬牙切齿,想要和她打架的感觉。
可看看这架虽然低调,却精致华美的马车、马车周围的侍卫和车夫、这个自称为姬明夷的稚女身上所穿戴的织锦曲裾和玉佩组……
惹不起,还是忍忍好了……子阳忍辱负重的想。
笑了一阵的明夷意识到这样不好,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重新端正的跪坐好,向对面的少年微微点头说道“抱歉,我失礼了。”
“无妨。”子阳顶着一张青肿的脸咬牙微笑道。
那张脸实在辣眼睛,明夷不忍直视的微微垂下眼睛,然后伸出手臂给他。
“你既然医术高明,不如给我把把脉?”明夷微笑着说道。
说了这么多,都不过是这个少年的一面之词,无人可以证明是真是假,明夷依旧半信半疑。
子阳心中也明了她的试探之意,自信一笑,伸手搭上了明夷的脉搏。
片刻后子阳说道“你的脉象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有余、按之不足,可见你平时体虚、卫气弱,而且不久前感染了风寒,虽然已经痊愈,但一直到昨日清晨,尚有乏力症状,还有,你肺气不足,大约……七八岁时,应当得过很严重的喘疾。”
居然连前几天得过风寒,小时候得过肺炎都能诊的出来。
明夷心中惊叹,心中打消到了这个少年是个能言会道的行医骗子的可能性。
明夷姿态摆的比先前郑重不少,诚恳的点头说道“扁鹊神医医术高超、心怀仁善,可惜已经仙逝百多年,今日能见神医传人,明夷幸甚至哉。”
“好说,今日与姝女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即真心相告,姝女也不妨直言。”子阳说道。
“此话怎讲?”明夷问道。
“方才我观姝女脉象,其中并无内力。”子阳笑容一敛,“所以,你究竟是何人?”
听了他的话,明夷奇道“咦?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内力。”
子阳“……”自称盖聂大侠的徒弟,你连内力都不知道。
“我亦是真心之言。”明夷想了想,无奈的说道“只是盖聂师傅还未曾教过我剑术,你我萍水相逢,信不信无所谓。”
子阳身无分文无处可去,明夷送了他几块“郢爰”金版,便将人送下马车。
“子阳小郎,天地之大有缘再会。”明夷站在马车前说道。
子阳亦是微笑着缓缓一礼,谢她资助之恩,然后便宛若清风般转身离开。
虽然,那张青肿的脸再怎么做出淡然超脱的表情,也免不了有些滑稽和可怜。
看着少年飘然而去的背影,明夷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可莫要再被偷被抢被骗了。”明夷扬声说道。
子阳远去的背影迅速一滑,险些摔倒,然后飞快加速远离。
回到府上后,明夷看见龙阳君正和盖聂师傅一起坐在屋檐上,一人抱着一坛酒喝,不知发生了什么乐事,一块大笑起来。
盖聂还好,龙阳君笑得极为开心,远没有平日里沉稳的气席。
明夷走在屋檐下,抬头笑问道“师叔何事如此欢喜?”
“陛下决定迎信陵君回国了。”龙阳君说着展颜一笑,眉目灼灼若三千繁花盛开。
这一年来,龙阳君一直都没有闲着。
先是借由盖聂师兄挑战唐雎的机会,龙阳君终于可以登唐雎门,与这个一直颇有些看不起自己佞幸的魏国老臣几次深谈天下局势。
先不提西面如同虎狼般的秦国,即便没有秦国,魏国地处在中原重地、夹在齐赵楚等老牌大国之间,膏腴之地又无险可守,也应当强兵利马,方有安稳之日。
可魏国如今虽然称不上危如累卵,也是江河日下,远没有魏文侯时的风光。
——若此时再不行动,难道还要等到亡羊补牢之时吗?
——信陵君那样的当世大才,难道要让他一直流落在赵国,给赵国效力吗?
——如此利国之事,我一人劝不动陛下,难道你们就不肯帮着说几句吗?
这几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说得唐雎呆愣良久,然后站起来向龙阳君俯身一拜,说自己之前大错特错,从此以后,必极力支持君上。
说服了上大夫唐雎之后,便是安陵君。
而安陵君挂念骨肉亲情,心中思念兄长,没费多少功夫就已成功说服。
将朝野的意见搞定以后,龙阳君又开始转头劝服魏王。
他心知魏王一直忌惮信陵君的人望,因此根本不敢让其他人出面,只是不断的私底下劝说,终于让魏王动摇了。
就在今日迎秋结束后,魏王回宫后对着大臣们提出派遣使者迎信陵君回国。
“恭喜师叔。”明夷说道。
“只是第一步罢了。”龙阳君摇头笑道。
迎信陵君回魏国以后,那才是真正风暴的开始。
“那不知何日派遣使者入赵?”明夷问道。
“明年,我亲去赵国。”龙阳君平静的说道。
龙阳君也需要时间来打探清楚赵国情况,以及如今的信陵君是否还忠于魏国?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提议,反倒为陛下招来一个反贼。
“到那时,我也与师弟一同出使赵国。”盖聂在一旁说道。
“师傅不是不愿入各国纷争?”明夷疑惑道。
“非此后都为魏国效力,只是这一次出使罢了,出使之后,我与魏国依旧毫无关系。”盖聂不耐烦地解释道“纯属师弟以千金私人雇我,与家国无关。”
“师兄可真绝情。”龙阳君似笑非笑的说道。
“怎么,你还想我也为魏国效力?”
“你若愿意,我即刻入宫,向陛下请来上将军之位。”
“休想!”
等到喝着微微醉意的龙阳君离开,盖聂呼唤道“明夷。”
明夷停下离开的脚步,“师傅有何事?”
“离出使赵国还有大半年,我要南下楚国。”盖聂说道。
“不知何日出发,我好早做准备。”明夷说道。
“你觉得魏国大梁如何?”盖聂问道。
“商旅繁华,庶人富裕。”明夷略一思索,同样态度干脆的问道“师傅南下楚国,可是要将我留在这里。”
盖聂望着明夷,脸上没有了一贯的肆意洒脱,反倒平静无波。
“不只是南下楚国。”盖聂平稳的说道“你是养尊处优的王室贵女,如果在我身边,只会布衣麻鞋风餐露宿,也许还会有性命之忧,不如长留魏国大梁,这里你可以享受锦衣华服、婢女服侍,而师弟也会好好照顾你。”
“师傅是不愿收我做徒弟了。”明夷平静的问道,袖中手指却忍不住紧握成拳。
“非也,一诺千金,你永远是我盖聂之徒,我愿将你抚养长大、教导你自保的剑术。虽然周游诸国,但也每隔一两年便会回来看你,如何?”盖聂说道。
第8章
盖聂等着姬明夷的回答。
薄雾白纱般的轻云掩过天边明月,斑驳的树影落在庭院石板上,一只深灰色的雀鸟落在屋檐上,发出嘎嘎叫声。
盖聂一身黑色短打,背负长剑,眉目锋锐而肆意,是久经风雨、落魄又不拘的游侠风范。
而站在他面前的姬明夷呢?
她一身织锦曲裾,腰间洁白的玉佩组会随着行走而发出玲珑响声,言辞谈吐永远有礼又疏离,恭谨顺从,就像被精心雕琢的美玉。
美则美矣,却也只适合小心翼翼的放在宝匣里欣赏,不能接触半点外界风雨,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摔碎,落入泥土里摧毁。
彼此之间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一个金戈铁马风雨万里,一个深宫幽殿言笑婉兮。
“如果我不愿,师傅可会更改主意?”明夷问道。
盖聂没有正面回答,伸出自己的手来给她看。
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也是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每一个指腹和手心都带着长期握剑累积下的厚茧,手背上遍布着新旧交错的疤痕。
“我所言性命之忧,非是恐吓你,你若同我走,楚地之毒虫瘴气、诸子百家之暗斗、北地之林胡楼烦来战皆有可能要经历,我并无万全之能保你性命。颠沛各国中更是穿短褐之衣、食藜藿之羹。”盖聂条理清晰的说道“你若留在魏国大梁,则生活安稳静好,可以享用鲜衣美食,若想学剑术,我会每隔一两年来指点你一番,平日里也可以去请教师弟。”
他这样说,似乎岁月静好的生活近在眼前。
留下吗?
留在魏国大梁,继续过这一年来经历过的生活。
明夷想起了之前从巩城到魏国的路程。
日复一日的奔波跋涉在泥泞崎岖道路上,哪怕每一寸肢体都疲倦酸痛,也不能停下脚步。饿着肚子在路边农家寻找食物,吃着混杂麦麸的糙食,咽下去是喉咙都一阵火辣辣的疼。与穷凶恶煞的流民盗匪面对面,随时随地都担心有性命之忧。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留下来,只要留下来,就可以继续过这种衣食无忧的贵女生活,每天被绫罗织锦、包围着,享受着高床软榻和婢女服侍。
一年前,明夷以为自己做好准备过这种游侠的生活了,今日才发现自己还是胆怯。
这还用得着想吗。
明夷闭上眼睛平复心情,两秒后复又睁开,然后神色肃然的退后三步,缓缓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交错支撑在地上,然后叩首到地上。
这是周礼“九拜”中最重的礼节,一般只用于臣子拜见君王和祭祀先祖。
“你这是作何?”盖聂蹙眉说道。
“师傅请听我一言。”明夷说道“我不愿意留在大梁。”
这个年龄介乎与少女与女孩之间的小王姬此刻神色一片平静肃然,褪去了平日里刻意压抑出的恭谨顺从,流露出那种过于成熟的、让盖聂不喜的清醒理智。
明夷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当初观与师傅与秦国军队一战,明夷便心生向往之,此生既有得窥剑道之机,便绝不会放弃,只希望师傅不厌弃,给明夷追随左右学习的机会。”
盖聂神色未曾变化分毫,从始至终不辨喜怒,“嗡鸣”一声,猛然拔出长剑,锋锐修长的剑身在月色下反出朦胧白光。
明夷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
盖聂缓缓将长剑剑尖悬在了明夷喉颈处,一滴血珠缓缓溢出。
“你可知当我真正的徒弟学习剑术,要面对些什么?”盖聂淡然的问道。
剑尖锋锐,只需一霎便能取明夷性命。
明夷不闪不避的微微一笑,说道“不知,但路漫漫其修远兮,明夷自当上下而求索,百死而无悔。”
“还算有些胆量。”盖聂将长剑放回剑鞘,又说道“你同我南下楚国,大梁的贵人生活,便再也不会有了。”
“师叔的府上再好,也非我所求。”明夷说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如果明夷当真留在大梁,那活成怎样便全看龙阳君了。
哪怕这一年来的相处,知晓龙阳君哪怕不提其人品,即便看在师兄盖聂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待自己,明夷也会感到隐约的冷意。
寄人篱下,生死一念掌握于他人之手。
这种生活明夷已经过了很多年,她迫切渴望着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活下去。
如果跟随盖聂走,至少有机会,有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
盖聂没有再说话,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过明夷身边,黑色的衣角像玄铁般坚硬不可摧,走进他自己的卧房中。
“回去准备,三日后启程南下。”
盖聂的声音遥遥传来,明夷一点点放松自己绷紧的脊背,才发现手中的汗已经湿了掌心。
三日后,大梁城南门。
一匹漆黑的修长骏马正不耐的打着喷嚏,它在马棚里呆了整整一年,极度渴望着在城外驰道上狂奔一场,被主人反复摸着脑袋安抚了好几次后才平静下。
龙阳君独自一人前来送行,为了防止引人耳目,头戴斗笠遮住容颜,只有声音传出。
“明年五月出使赵国,师兄可要记得早去早回,以免耽误。”龙阳君叮嘱说道。
“我去拜会一下春申君,再看看楚巫便来大梁,师弟放心便是,我何时耽误过事!”盖聂微微不耐烦道。
“呵,师兄何时耽误过事?”龙阳君冷笑一声道“当初师傅还在时命你我二人抄书,你我约定好轮流出去,你先走,口口声声说出门玩乐半个时辰便回来,让我替你遮掩一二,结果呢?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回来!书全是我抄完了。”
“十年前的事,师弟都如此记挂,当真小气!”盖聂恼羞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