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剑一个渣渣-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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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狂风骤起，强大无匹又暴怒的能量冲天而起，庞大的威压覆盖大半个神界，压的一众神灵瑟瑟发抖。
　　又突兀消失。
　　绝大部分神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有不少隐居的存在纷纷被惊的睁开了眼睛，遥遥朝着极北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神界的死地。
　　却关着一个谁也招惹不起的强大存在。
　　荒野一个不太讲究的山洞之中，面色苍白的黑衣男人睁开了倦怠的双目，打了个哈欠：“怎么，那位终于在众神渊待不下去了？”
　　东方大泽之中，青色巨龙自沉睡中惊醒，睁开金色眸子，张嘴发出的声音低沉而疑惑：“谁又招惹到她了？”
　　天池里，一尾银色小锦鲤原本在悠哉的吐泡泡，当即被吓的从水里跳了出来，落在旁边草地上，化作人形。
　　“吓死鱼了。”容色惊人的女人拍拍心口，若有所思的看向北方，“看样子是霜寒前辈那边，我得去找天道爸爸问问。”
　　她身形一动，便失去了踪影。
　　她并没有能见到天道。
　　*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从这一日开始，神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好。
　　即便日升月落，一切如旧，四季更迭也无什么异象，可每一个生活在神界的生灵，都只觉得心头仿佛压着沉沉的石头，喘不上气。
　　许多人不明所以。
　　站在神界顶端的那一群神倒是知道——很显然，天道心情不好。
　　虽然不至于具体的表现出来，可天道毕竟是天道，意念遍及整个神界，即便不是故意，也足以影响到所有生灵。
　　众神渊。
　　原本平静如死地的地方，近日可不算太平。
　　黑雾翻涌，业火呼啸，足可见其中主人是如何的怒火不休。
　　偏偏，这众神渊又叫做众神墓地，活着是神灵是进不去的。
　　也不叫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不能再活着出来。
　　而现如今，整个神界有能力进去的唯一的那一个——被人挡在了外边。
　　银发紫袍的男人默默站在外面。
　　他感受到了其中人对自己的拒绝。
　　他可以强行破开这道结界——这诸天万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能难得住天道的。
　　可是他没有。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以后，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天道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众神渊中，某个青衣女神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轻嗤一声：
　　“优柔寡断。”
　　霜寒躺在一方青石之上。
　　业火乖顺的靠在她垂下的衣角上。
　　她并没有众神想象之中的愤怒，甚至也不是刻意在逃避外面那个男人——她只是在思考问题而已。
　　一个她数十万年，甚至再往前数个二百混沌纪元，都从未想过的问题。


第335章　过往
　　霜寒和天道，也就是曾经的夜神是挚友。
　　那个时候，神界还被称作混沌神界。
　　在混沌神界之中活跃的，都是自混沌之中诞生的，天生地养的古神。
　　霜寒在其中是佼佼者。
　　她本体乃是万兵之祖，混沌第一神兵，霜寒神剑。
　　剑主杀伐。
　　这位剑祖脾气不好，性格霸道，眼光还出奇的高。
　　所以她没什么朋友，反倒有很多仇人。
　　古神脾气大多都很暴躁，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不在少数——后来的神灵有诸多猜测，但都认同一个观点：古神的陨落，大多来自互相厮杀。
　　很多神灵都不怀疑，若不是这位剑祖实力实在太过强悍，她怕是早就被各路仇家杀了千百回了。
　　——然而这也就是个假设而已。
　　毕竟，霜寒剑祖，就是有这么强。
　　不服都只能憋着。
　　前面便说了，霜寒眼光高，很难能交到一个朋友。
　　在霜寒漫长的神生里，算得上她朋友的，也就两个。
　　一个是夜神。
　　一个是九嶷神女昭。
　　后面那位算是一见如故，但统共也没见上几次面。
　　真正算是相知相伴万万年的，就只有那个永远对谁都如夜色般温柔的夜神尊了。
　　这两人能成为挚友，可以算是混沌神界的一大奇事。
　　毕竟，谁都知道夜神脾气好，虽贵为神尊，性子却温柔和善，堪称混沌神界口碑最好的古神之一。
　　而霜寒剑祖，确实众神皆知的霸道不讲理，谁惹她不高兴了，管你对面是谁，都是一剑过去。
　　夜神尊喜欢养花弄草，风花雪月，霜寒剑祖喜欢闭关苦修，毫无情趣。
　　偏偏这俩成了混沌神界出了名的挚友。
　　她和夜神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霜寒思索了一下……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是很久很久很久远的事情。
　　久远到一想起来，她身边就经常跟着一个夜神，仿佛从诞生起双方就在一处似的。
　　夜神不爱喝酒，却能酿造出神界最烈的酒，这些酒都进了霜寒的肚子里——众所周知，霜寒剑祖酷爱烈酒。
　　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却经常陪着霜寒练招——以霜寒的战斗力，整个神界，有资格当她对手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经常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黑夜所在的地方，皆是夜神的领域——带她看神界最圆最美的月亮。
　　不过霜寒觉得看月亮很无聊就是了。
　　……
　　霜寒仰躺在青石上，双手枕在后脑勺，零零散散想了很多事情。
　　没想过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再想想，好像，从很早很早以前，许多事情，就有了苗头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和栩大吵一架的时候。
　　那时候，她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天道无德，令她不喜，做了一件震惊混沌神界的大事——
　　她一剑，斩杀了天道。
　　风光是风光，舒爽是舒爽。
　　受罪也是真受罪。
　　她受反噬整整昏迷数百年，清醒过来，又身不能动躺了数百年，一直被栩照顾着。
　　再之后……
　　她一觉醒来，发现栩成了新的天道。
　　而自己，因为斩杀天道，犯下大错，被天道镇压众神渊。
　　永世不得出。


第336章　我来找你了
　　就这，霜寒也没怨怪过夜神。
　　这不是因为她包子，而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不信夜神会算计背叛自己。
　　而且这众神渊，对于其他神灵而言是绝地，对她来讲，除了没酒没美人，也没什么难捱的。
　　后来酒的事情也解决了——每过个百年，她身边总会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小葫芦，里面是她将味道记入了灵魂的醇厚酒香。
　　这酒是谁送过来的，不言而喻。
　　那上万年，她一边在养伤，一边等着天道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后，没等到天道，等到了一尾小锦鲤。
　　那小锦鲤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了她。
　　原来，当年斩杀天道，法则给她的惩罚，并不是镇压众神渊。
　　法则认为霜寒既然斩杀了一个天道，那么便赔这众生一个天道。
　　它要剥离霜寒属于“神”的情感和一切，让她成为新的天道。
　　夜神知道了这件事。
　　那日，他去看望霜寒的时候，以一种极为寻常的语气问她：
　　“如果，要你剥离七情六欲，换来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不灭的意志，你会愿意吗？”
　　当时霜寒的回答是什么样子。
　　她很奇怪夜神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至高无上？不灭？到了我们这样的程度，离这两者，难道很远吗？至于剥离七情六欲……”
　　她摇摇头，哂笑：“连七情六欲和自我意志都没有了，我还是我吗？若是那样，我宁肯直接陨落。”
　　若是那样，我宁肯直接陨落。
　　*
　　霜寒呼出一口气。
　　所以，天道之所以成为天道，是替了自己。
　　可笑的是，当时知道真相的她震怒不已，却偏偏还是没明白。
　　只以为这是可为对方出生入死的挚友之情。
　　霜寒咬牙冷哼一声。
　　栩那家伙，可真能忍啊。
　　她一直不明白，他就能憋着一直不说。
　　要不是这七世轮回，她亲身经历，察觉到那个男人真实的七情，总算想明白了他对自己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怕是永远都要蒙在鼓里了。
　　那么现在。
　　我是个什么想法呢？
　　霜寒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想了很久。
　　这也是她意识回到神界之后，在这里自闭了这么久的原因。
　　有了点隐隐的头绪，但没有想太明白。
　　显然，躺在这里躺再久，怕是也想不明白了。
　　她可不是什么逃避的性子。
　　*
　　新神历七十九万年，神界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着众神墓地之称的众神渊，被不知道谁一剑给劈啦！
　　半个神界的神都有幸目睹了那一道剑光，那威势……
　　不少神灵直接被吓出了心魔。
　　当然，也有不少年轻的小神对此心向往之，从此一心钻研剑道的。
　　谁也不知道这道剑光的主人是谁。
　　三十三重天。
　　平静站在湖边的天道心里一跳。
　　下一刻，向来没有神灵踏足的三十三重天，被一股霸道的气息悍然入侵。
　　他慢慢回头。
　　背负长剑，青衫落拓的女人缓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长发披散，肤色雪白，双目冷锐，眉心一点竖痕红艳似血。


第337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栩。”她走到紫袍人面前，站定，冲他扬了扬下巴。
　　天道神色平淡无波：“霜寒剑主，你违反了禁令，出了众神渊。”
　　霜寒“哈”了一声，认真看他：“你要把我重新关回去吗？”
　　天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她：“你来有什么事吗？”
　　霜寒同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只是认认真真打量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问道：“你真的剥离了七情六欲？”
　　天道答道：“天道不会有私欲。”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霜寒似是有些无聊的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四下打量：入目指出，除了苍茫渺渺的烟波浩荡，再无旁的多余东西。
　　果真是无一丝烟火气。
　　霜寒说道：“你畏畏缩缩，敢做不敢认，我就不一样了。”
　　“我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的。”
　　天道问道：“何事？”
　　霜寒先是看了他一眼：“首先，我确定了，你长得，确确实实是合我心意的。”
　　天道略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他一双淡漠的眼眸微微睁大——眼前的人倾身过来，轻轻在这张淡色的唇上亲了一口。
　　他本可以避开的。
　　可心头思绪千缠万绕，他最终只是淡淡垂下了眼睫，任霜寒动作。
　　不过一触即分。
　　霜寒退开，拍了拍手，笑了。
　　天道问她：“你这是何意？”
　　霜寒轻哼一声：“我回来以后，躺在众神渊，想了很久的事情。”
　　天道安静听她说。
　　“我想了许久，觉得你要是早点同我倾诉心意的话，说不定，咱们现在孩子都有了。”霜寒得出了结论。
　　天道：“……”
　　他终究没能维持住淡定的神色，惊愕的看向霜寒：“你……”
　　“装不下去了？”霜寒睨他一眼。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天道低声问道。
　　霜寒给自己幻化了一张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霜寒。”
　　天道目光安静的凝视着她：“我听懂了你的话，但我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是，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他担不起一丁点儿“错误”的后果。
　　霜寒望着他：“那么我就说一遍，你听好了，没有第二遍。我这些日子想了很久，突然发现你长得好，性格好，实力也很强，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刚刚我亲了你一下，身体的反应告诉我，我确实应该是喜欢你的。”
　　天道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他已经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神色了。
　　霜寒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那么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你是怎么保留下你的七情六欲，又是如何，瞒过法则，将我送出去轮回的。还有一个……”
　　她指了指天空的方向，似笑非笑：“我都出来这么久了，怎么，法则还不来收拾我这个不听话的异类呢？”
　　天道在她身边坐下。
　　下一刻，他的紫色长袍变成黑色，一头白发也变成了黑色。
　　冲着霜寒微微一笑，他便又变成了那个，霜寒熟悉的夜神了。


第338章　我们会一起看着未来　【全文完】
　　“我和法则做了一个交易。”夜神语气依旧温和。
　　如果忽略他说话的内容，只看他的神情，旁人怕是会以为他在说“我刚刚去吃了个饭”一样随意。
　　霜寒却没那么随意：“什么交易？”
　　法则是什么？
　　是真正无形无声，没有任何情感的存在。
　　他可以是世间万物，又什么都不是。
　　一个存在，又不存在的存在。
　　夜神轻声说道：“很简单，当面，我将我剥离的七情六欲，留了下来，投放去了三千世界。这件事情，法则不知道。”
　　“等到它知道的时候，我积攒了无数功德，它不能轻易抹灭他们。”
　　法则，不好对付是因为它没有思考和情感，只是一段规则，所以没有弱点。
　　可这一点，也恰恰就是它的弱点。
　　它没有情感，没有思考能力，只会按照既定的规章办事。
　　“然后呢？”霜寒问道，“你违抗了法则，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去的。”
　　“然后，我对法则说，我将混沌神界众生生灵命运，和我系在了一起。”
　　霜寒勃然色变：“你！”
　　“我是天道，你知道，我可以。”夜神说。
　　霜寒斥道：“你简直是胡来！”
　　和众生命运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也就是说，这神界之中，不论是谁担了因果，天道都要跟着担负因果。
　　这种自损八百的事儿，就算当年生了私欲的天道，也不敢去做。
　　夜神笑笑：“算是吧。我循规蹈矩了二百多个混沌纪元，连个想护的你都护不住。那么，胡来一次又何妨？”
　　霜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问道：“所以，法则是妥协了？”
　　夜神点头。
　　霜寒问道：“这么好说话？”
　　夜神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果然瞒不过你。”
　　他倾身，靠近霜寒，在她耳边谁了一句话。
　　“你疯了？”霜寒瞪着夜神。
　　夜神微笑：“就当我疯了吧。”
　　他同法则说：若它再要不依不饶，最差就是换个天道。
　　天道还从来没有卸任的——除非像上一个那样，被人斩杀。
　　可夜神阴了法则一把，他要是消亡了，这混沌神界众生陪葬，神界也要崩塌。
　　法则没有爱恨，自然也不会被夜神的行为气到。
　　它只是权衡了一下杀死天道的利弊，觉得此举损失太大，不值得，妥协了。
　　然而霜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忽然抬手，搂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脖子，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
　　退开的间隙，只有彼此能听到的话语低声道：
　　“若是法则真的要你死，你真的会让他们陪葬么？”
　　天道一怔，将人拥入怀中：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不会。
　　他终究还是那个温柔和善的夜神，他不忍心。
　　但是能骗过法则就可以了，不是吗？
　　“不要去想任何假设。”
　　他无声的拥抱住她。
　　一切都已经过去。
　　只要看着未来就好了。
　　未来，不论山河变幻，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