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四师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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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道这尾巴待会就没了,也没必要特意去洗它罢。但江师兄坚持要帮我洗,也不过是半刻钟解决的事,我便没再拒绝。
冰凉的池水顺着江师兄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那处,我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自己的腿。
江师兄问我:“热么?”
我说:“有点冷。”
他就离我更近了些,又要再塞一根手指进来。我虚心请教他:“师兄,有这么洗澡的吗?”
江师兄松开我的尾巴,环住了我的腰,并不管我问的话,只道:“我想和师弟一起去天灵洞天,难道师弟不想去么?”
我说:“我道行浅,师父不会让我去的。”
“怕什么?”三师兄咬了下我的肩骨,说,“师兄会保护你的。”
可师父不是因为怕你闹事,才不让你去的么?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是随意地嗯了两声。不能和三师兄顶嘴,我不想和他吵起来。
17。
“江靳?”在江师兄收手时,我忽然听到岸上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
过了须臾,大师兄又出声道:“阿枝?你们二人一起洗澡?”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股沟上面一点的位置,确定尾巴消失后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让大师兄看到那东西有些丢脸。
“我与荀师弟关系好嘛。”江师兄笑着说,“怎么?大师兄也要来洗?”
江师兄呼出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我脸上热起来,既不敢看他,也不敢看隋师兄。
大师兄不理他,只问我:“阿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水、水太热了。”
大师兄说:“……你上来。”
我愣愣地哦了声,爬上了岸。
隋师兄手上术法一捻,我身上的水珠便都落回了池中。他走来又把外衣替我披上时,动作忽的顿了一瞬,过了会才低声问我:“阿枝,江靳咬的?”
原来他是说我肩上三师兄留下的齿痕。
我刚点了下头,隋师兄就挥手在池中掀起一个大浪打向江师兄。
隋师兄向来是温和的人,我还未在他脸上看到这般冰冷的神情。
他施完咒法,转身回来微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阿枝,他再咬你,你就来告诉我。”
第6章
18。
雨水下得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把花草都搬进屋里。
处处都是泥土的腥味,雨声很大,其间隐隐夹杂着微弱的虫鸣声。
月见花和同心草都被打得蔫蔫巴巴的,这都是隋师兄送我的,我总怕把它们养死,每日都很用心地给它们除虫松土。
半夜我睡不着,爬起来点了灯,伏在桌案上画盆中的月见花。
“荀师弟还没睡?”画到一半,我听到窗外传来江靳师兄的声音,便站起身把头探了出去。
江师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重重地亲了我一口后,他才把腰上的一个小竹笼放到我手里,笑眼弯弯地说:“我修行时瞧见这些萤火,觉得好看得很,便想带给师弟也看看。”
我吹灭了屋里的灯。
几只小小的萤火在竹笼里微微地亮着,我捧着竹笼,觉得自己像是私藏了星光。
江师兄问我:“喜欢罢?”
我点点头。
江师兄又问:“那你喜欢师兄么?”
我迟疑了一小会,还是嗯了声,说:“谢谢师兄。”
“师弟睡不着,”他趴在窗台上看我,眼睛里像也藏着星光,“江师兄来陪你说话如何?”
我本要应下,有人却先我一步出声道:“江靳,你不好好修行,来此处作甚?”
我屋中怎么还有别人?
我心中疑惑,忙把灯重新点了起来,才瞧见原先摆着月见花的地方坐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
小孩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稚嫩的脸上却是如大人般的严肃神色。
“大……大师兄?”江师兄吃了一惊,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道,“你不是在闭关研习琴谱?”
小孩冷冷瞪了他一眼,说:“你再不走,我便去禀告师父先前那事。”
江师兄看了看我,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离开了。
19。
“江靳此人不三不四,心怀鬼胎,以后少和他玩。”小男孩模样的师兄坐在桌案上,软乎乎的手指在我脸边一抹,说,“墨都蹭到脸上了。”
我看着他身上绣着月见花的衣裳,有些发愣,忍不住问:“隋师兄,你……”
“这不过是我一点元神。”他说。
我讷讷地哦了声。
隋师兄说:“半夜不睡觉,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隋师兄。”
他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些,说:“想我做甚?”
“师父说隋师兄有了道侣后,便不会留在这里了。”我伸手碰了碰他腰间绑的金铃铛,叹气说,“以后师兄与他人要好,会不会忘了我?”
他在我眉心一弹,说:“阿枝,师兄最要好的就是你。莫要想太多,睡罢。”
20。
小师弟睡去后,屋里的花花草草都变成了半大的少年。
月见花守在床边,瞪着那些化形的元神,压着声音说:“有我便够了,你们醒来作甚?”
同心草走来单膝跪在床榻旁,碰了碰小师弟白白软软的腮帮子后,与月见花对视一眼,冷笑道:“下回江靳再来,直接出手打死他。”
第7章
21。
白日里师父的老友络腮胡又来看他了。
我给他们二人倒茶送水,把清早做好的糕点摆好端上桌,再替络腮胡前辈挂起他的大氅。
络腮胡前辈看了我几眼,问我师父道:“你这小徒弟过了这长时间,怎的还没筑基?”
师父端起茶呷了口,说:“也不是非筑基不可嘛。”
络腮胡前辈说:“不筑基怎么结丹?”
师父说:“害,那就不结丹嘛。”
络腮胡叫我到他面前后,大手在我发上揉了揉,叹了声,道:“你师父对你真是半点要求都无,你自己也甘心这样一直留在山中么?”
我点头道:“我资质平平无奇,并无成仙的鸿鹄大志。”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大满意,但也不再关心此事,只道:“荀枝,倘若有一日,你师父和师兄们都飞升了,你要独自留在此处?”
我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忽的发现不知该往下说什么。
前辈说的话是我从未想过的。
我又认真地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揪着衣角的手指,说:“我也没别处可去,就留在山上种种菜罢。”
其实我、我也不会太难过,倘若山上只有我一人,我煮粥的时候就只用煮我一人的份的了吧。
22。
我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很丢脸地拿着师父替来的手帕擤鼻涕。
“别听这老不死说的,他这人就爱讲这些屁话。”师父说,“师父和你师兄说过了,倘若我们都要飞升,必会留下最后一人带你一起上去。”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眼泪还是啪叽啪叽地掉。
前辈把我问哭了之后,过了好一阵才敢出声对我师父说:“你这不像是养徒弟,倒是在养儿子啊。”
我师父道:“怎么?养徒弟和养儿子,其实也差不多罢。”
我被我师父的话说得鼻尖又一酸,怕自己又掉面子地大哭起来,就连忙抹干眼泪借给他们换茶的理由出去了。
23。
元真仙人真是要被老友气死了,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徒弟,竟被对方两三句话激哭了。假若不是小徒弟还在,他定会一个仙术打在老友身上。
活到这把年纪,还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他趁着小徒弟出去换茶的时机,咬牙切齿地对老友说:“你是不是近日闲得蛋疼,才过来说这些屁话?”
老友扯了扯嘴角,道:“我还不是看他那副小身板……要真跟别门弟子对上,恐怕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元真,养儿子也不是你这般养的,万一养废了咋办?”
元真仙人瞪着眼睛说:“我自有分寸。”
老友又说:“就算资质平平,你又不是没有洗髓的灵丹妙药,再不济给他换个灵根……”
元真仙人咳了声,摇摇头,道:“他愿意的话,让他安安心心、平平无奇地待在山上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第8章
24。
我坐在溪边扔石子时,江靳师兄忽然抱着几件法器靠到了我身旁,压着声音同我说:“荀师弟,我先前问你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过了须臾,他将我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惊愕道:“谁欺负师弟了?”
我垂着头捡石子,原本都憋回去的眼泪被江师兄一问,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抬袖擦了擦脸上淌下来的泪珠子后,我小声对江师兄说:“无人欺负我,我只是突然有些难过。”
江师兄把那些法器放了下来,在里头扒拉了一下,取了一小团毛绒绒的东西放在我手里。
他弯着眼睛朝我笑,说:“师弟喜欢兔子还是小老虎?”
我吸吸鼻子,说:“都喜欢。”
江师兄食指在毛团上一点,它就化成了一只幼虎缩在我怀里。
幼虎粗粝的粉舌头舔了舔我的指尖后,江师兄又在它额头上一点,它就长出了兔子耳朵。
“好玩么?”他问我。
我摸了摸幼虎温暖而软乎乎的长耳朵,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我问江师兄:“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师兄说:“谁说你没用,师兄去打死他。”
我说:“师兄们都筑基后期了,我却还是练气。我处处都不如师兄。”
江师兄笑了起来,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说:“师兄就不会煮粥和做糕点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我连擅长做的事都这样平平无奇,有什么资格能与师兄们一起飞升?
“荀师弟,”江师兄亲了亲我的耳廓,说,“后日同师兄一起去天灵洞天罢,那里灵力充沛,适宜修炼,说不准能拿到助你筑基的妖兽内丹。”
25。
天渐渐晴了,我把花草又都搬了出去,但数来数去总觉得缺了一盆,到夜里躺在床上时,才想到少的是那盆月见花。
我爬起来找了好一阵,才在衣橱里找到它。
刚把它的盆子抱起来,它就又变成了隋师兄小时候的模样。
我把小隋师兄举起来,问他:“师兄怎么在这?”
隋师兄说:“好好留在山中照顾花草,不要和你三师兄去胡闹。”
我小声地问:“隋师兄不是后日就要出去了,把元神留在我这里,不会有事么?”
“不碍事。”隋师兄从我怀里跳出来,爬上了桌案上盘腿坐了下来,说,“你画厌了月见花,可以画画我。”
他推开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沉默了会,道:“罢了,时候已晚,你先睡罢。”
我躺在床上,小隋师兄仍旧维持着人形无声地坐在窗口。
夜风吹进来,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身朝向隋师兄,说:“师兄,我想筑基。”
“勤于修炼,来年便可过练气期。”隋师兄说,“夜里不必想这些,成仙又不急于一时。”
来年,来年……
师兄总是说来年我便能做什么,可我自己知道这是极难的,替师父整理书卷时我其实偷偷翻看过关于伪灵根修炼的内容。
师兄们几个月能学会的东西,我得花上数十年才能领悟。
我合上眼睛,半梦半醒间觉出师兄在我鬓发上轻轻碰了一下。
我在心里小声对他说:“师兄,让我去一次罢,我……我不想被你们丢下了。”
第9章
26。
我化成了一根白玉发簪,好教江师兄随身将我带着。
他将我别在发间后,就盘腿坐上了他的仙鹤。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江师兄的白鹤就已飞进了云雾之间。
我不常出山。
或者说从我上了山之后,我就没再下去过了。
在团团云彩中穿行,更是我从未想过的事。从高处往下头看,万物都变得极小,眨眼之间,便看不到我住的青山了。
“荀师弟,可不能让你另两位师兄知晓我带你出来的事。”江师兄一面施咒指引白鹤,一面对我说,“他们走正门,我们便从偏门进去,小心一些,就不会与他们撞上。”
他说罢,又不放心地多叮嘱了我两句:“待会化作人形后,要紧跟师兄。”
27。
偏门也不止江师兄一人知道,不过相比天灵洞天热闹的正门,这头算是人少的了。
我听江师兄笑着同早些到的那群穿着沉蓝衣裳银白腰带的别门弟子寒暄了几句,似乎与那些人还挺热络的。
其中有个蓝衣小姑娘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对江师兄说:“江哥哥,你的发簪真好看!”
江师兄说:“这是自然,仙界就此一支。”
他说完这句,旁头就有个束发的少年出声笑他:“又只是寻常的白玉,哪来什么稀奇的。”
“看不出它稀奇,是你没眼光,”江师兄冷哼了声,道。
说罢,他便抬脚进了结界之中,不再理那些蓝衣弟子。
洞中弯弯绕绕,岔路口颇多,终于到了无人处,江师兄就让我变回了人形。他揉了揉我的脸,说:“荀师弟,你在此处运转吸收天地灵气试试。”
我顺着他的话盘腿坐下,屏息默念法诀。
此地果真灵气充沛,即便是我这种难以将灵气化为己用的人,也能勉强汲取到几分来周转进血脉之中。
我正要对江师兄说我这番感受时,睁眼却见他眉头紧锁地盯着手中的罗盘。
“此非普通妖兽,为大凶,不可随意激怒。”江师兄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便是它的老巢。”
我以为江师兄说这话意思是我们要尽快离开,没想到他又说了句:“荀师弟,千年妖兽内丹,师兄这就去替你取来。你在这里周转灵气候着便是。”
说罢,他就在我身侧下了结界,也不等我说什么,就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托着腮帮子坐下来,心想他又叫我跟紧他,又把我留在此处……
三师兄,真是个多变的男人。
他说那妖兽为大凶,那他独自前往不是十分危险?我怕他出事,可又被困在结界里无法去拦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吸收起洞中的灵气。
28。
三师兄离开了一个时辰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只怪模怪样的黑东西撞破了结界,一下子扒拉在了我头上。它沉甸甸的,压得我好生难受。
好不容易把它弄下来,又被它挠了一爪子,在我手背上留了三条还挺深的血痕。
我忍着痛,抓着它的爪子,说:“你是什么坏东西。”
它朝我低低地吼了一声。
这坏东西看着小小只,嘴里的獠牙却吓人得很。
我说:“我们讲个条件,你不要咬我,我不叫你坏东西。”
它盯着我,收回了獠牙,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我手背上的爪痕。这只黑漆漆一点都不可爱,它的舌头也是黑色的,粗粝而冰凉。
我说:“那我就叫你好东西罢。”
它又挣扎起来,要拿爪子抓我。
我:……
为什么。
叫它好东西它也不乐意吗?
第10章
29。
“……江靳?”裴应一刀斩开迎面而来的蝙蝠,瞪眼看向捂着胸口吐血的江靳,“师父不是不准你来?你如何会在这里?”
“裴臭屁……我吐会血,你等等再问我……”江靳咳了两声,凝神将四周的灵气聚集在伤处,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道,“大师兄呢?你不该同你在一起?”
裴应嗤了声,扔了瓶丹药到江靳手里后,动了动鼻子,道:“千年妖血?你倒是好运气,撞见只正在分娩的妖兽。”
“屁的好运气。”江靳说,“原来只是大凶,分娩的大凶就是大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