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_清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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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起这事,石珫这才想起来,石璋前段时间似乎和他说过,让他转告阮临来着,只是最近事多,让他给忘了。
石珫掩饰咳了一声,应下。两人于是就此别过,兵分两路。
再说那张侍郎没能把人留下,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随手拽起一人的袖子,颤抖着吩咐,“去!快去告诉摄政王!”
…
姜流到大理寺时,袁宽已经被老老实实的安顿在牢里。
“把人带上来。”姜流吩咐下去,不一会人被带上来,脸上还满是迷茫。
“这里是哪里?”袁宽生的白胖,此时五官都挤在一起,分外喜感,“你又是谁?可是我二叔让你来的?”
他一身苏绸做的衣袍,看着便价值不凡,身上收拾的也还整洁,腰上还挂着块玉佩,和京城高门公子没什么两样。
姜流笑了:“看来袁公子在刑部大牢里过得还不错。”
袁宽虽说搞不清楚状况,但又不傻,看这情景渐渐明白过来几分,又问了一句:“这里是哪里?”
姜流慢悠悠的回答:“大理寺。”
“大理寺?!”袁宽立刻猜到眼前这人的身份,眼睛瞪的极大,“你是姜流?!”
姜流状似不解,“正是。只是不知袁公子为何如此惊讶?”
“在下布衣之身,一非朝廷命官,二非犯大案,为何会来大理寺?”袁宽脑子转的飞快,试探道,“不知摄政王可知道此事?”
“摄政王自然不知。”姜流看着袁宽的表情,“主审你案子的张侍郎原始摄政王门生,陛下体恤,怕摄政王落人口舌,便让我接了你的案子。”
袁宽面色刷的惨白起来,姜流于是又安慰道:“袁公子也不必担忧。你不过是与人在生意上有些争执罢了,不算什么大事。等我大理寺将事情查清楚,便放你回家。只是在此之前,得先委屈你在大理寺待上几天。”
“来人,带袁公子下去,准备些好酒好菜,务必将人招待好。”姜流说完,冲袁宽笑了笑,手一挥,让人又将袁宽拎回去。
“这……”姜流这幅模样,倒是让袁宽摸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了。
他自我宽慰,心道一直听说这小姜大人是皇上最亲近和器重的人,而皇上一向是最听二叔的,想来自己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来这大理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和之前在刑部没什么不同。
若是姜流知道袁宽心中所想,只怕要笑上一个时辰。
只是眼下他懒得管袁宽。脑子里还记挂着方才想到的事,脚步一转拐了个弯,背对自己家门,转身进了国师府。
“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阮临疑惑,“今日没在宫里陪陛下用饭?”
“静安王进宫了,让他们兄弟俩说说话,我不去凑这个热闹。”姜流笑道,“过来蹭你一顿。”
阮临淡淡道:“我这里可比不上宫中珍馐,只有清粥淡菜。”
姜流:“无妨。回川秀色可餐,比那些珍馐得我心。”
阮临抬眼看他,两人对视半晌,齐齐笑了。
“你这话可千万别在陛下面前说,我怕他一生气又晾我一个时辰。”阮临说着又问,“说罢,来找我所为何事?”
姜流道:“你这段时间给陛下配的药,是不是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如今天热,陛下底子弱些,我加了几味药防止中暑气。怎么了?”
“那药一端上来,我闻着都觉得苦涩。陛下这一日三顿的喝,想来也难受。”姜流顿了顿,商量着说,“能不能略改一改方子,至少也让人好入口不是?”
阮临皱眉:“那是药,又不是美酒佳酿,自然会苦涩。”
姜流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阮临没法,无奈应下:“别这么看着我……那我抽空去配几副药丸给陛下服,这样总可以了吧。”
姜流见着目的达成,笑呵呵的点头,喝了口茶又开口:“我和王爷今日去刑部提了个人进大理寺,你猜是谁?”
阮临却似乎早就料到,轻飘飘的说:“袁宽。”
“你怎知道的?”姜流一挑眉,“王爷告诉你了?”
阮临勾起唇角:“猜的。这条小鱼被捞出来,也是你的手笔。”
“这只是第一步。”姜流笑道,“后面的事还得多仰仗国师大人。”
阮临只无视他这些插科打诨,思索片刻,叮嘱道:“你们既已开始动作,便不止要盯着袁鼎,还要注意太后。”
姜流正色道:“这我自然会记着。”
阮临点头:“太后经营多年,宫中只怕很多地方都不干净。你们凡是小心,尤其是陛下的饮食起居。”
姜流自然也晓得轻重:“我明白,你是怕太后孤注一掷,对陛下不测。”
“我最近试着做了个解毒的药丸。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它都能把人命吊住,只是这药对身体损伤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去用它。”阮临敛眸看着茶盏,“我那现下有一颗,待会儿我拿给你,你让陛下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阮临的医术姜流清楚,他闻言大喜,竟站起来对阮临一揖:“若有此物,便再无后顾之忧。大恩不言谢。”
“不必谢我。”阮临坦然道,“我是为了石珫。”
“你这样直白,倒是显得我惺惺作态了。”姜流看他一眼,“若真说起来,我也有私心。之所以下定决心拉袁鼎太后下马,江山社稷、百姓苍生都是其次。”
顿了一瞬,姜流低声道:“他们欺负了景瑀这么多年,我早就忍不下这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身体,晚安
第71章 日朗天清(一)
京城的夏日一向热的干干脆脆,明晃晃的日头高悬脑袋顶,晒得地与天一般烫,人夹在中间,好似被串在火堆上转着烤。
人在这蒸笼的天气里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石珫一路进宫,眼见着在外头的宫人都少了不少,偶尔见着几个也都脚步匆匆,丝毫不愿在太阳底下多待一刻。
刚踏入殿门,凉意登时扑面而来。石璋还在看折子,见他进来便搁笔抬头:“刑部不放人?”
石珫落座,总管立刻上茶,而后默默推下去,留他们兄弟二人在里头说话。
“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石珫喝了几口温茶,浑身的暑热消下去不少,“皇兄派姜流去的?”
石璋道:“张平是个最会打太极的老油条,依你的脾气,怕是不耐烦同那样的人打交道。衍之对付这种人还有些手段,我让他去看看。有你们两人,纵是张平再怕袁鼎,也不敢不给。”
他说了几句话,没忍住,闷闷的咳了几声。
石珫皱起眉:“皇兄今日的药喝了没?”
“……不妨事。待会吃完饭就喝。”
石珫眼神有些探究:“皇兄怕苦?”
石璋好不容易止住咳,冷不丁听见石珫的这句话,登时又呛住,半晌才道:“朕又非三岁孩童,怕什么苦!”
石珫一脸我不信。
“……不是我怕苦,是那药着实是让人难以下咽。”石璋头痛道,“也不知阮临往里头加了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那味道实在是……”
石珫一听石璋说到阮临,有些不乐意了:“良药苦口。回川的医术在当世也是顶尖了,药方怎么配,自然都是跟着皇兄的身体来的。”
石璋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说了他一句罢了,看你这护短的模样。”
两人正说着,就见总管端着一碗褐色汤汁进殿,微微的飘着热气。随着热气散开的,还有若有如无的药味。
这药味初入鼻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和普通的药没有什么不同,苦中带着微微的酸涩。
等到药味逐渐扩散,石珫的表情渐渐有些不好。这药味越闻,苦味便越重,最后简直是往脑子里钻,纵使屏住气,那苦味仍旧摆脱不掉,惹得人舌根都发紧。
总管小声道:“陛下,药再不喝就要误时辰了。”
石璋无奈的看着那碗药,余光瞥见石珫,忽的又起了捉弄的心思:“景玟要不要来尝尝?”
“药可不能乱喝。”石珫一脸推脱,半晌复杂道,“回头我问问回川。”
石璋刚将药喝下,便听见外间总管的声音传来:“陛下,宁香姑娘来了。”
宁香是卢葳身边的人。石璋眼中微有不耐,“何事?”
宁香道:“回陛下,最近天气热,太后记挂着陛下,特命小厨房炖了些消暑的甜汤命奴婢送来。”
石璋揉了揉额角,随意道:“太后有心了。拿进来吧。”
宁香端着一盅甜汤,目不斜视,放好后便告退。
石珫略有所思,石璋看着宁香离开,半晌嗤笑一声:“都这时候了,还做这些试探。”
“陛下,午膳已备好。”总管道。
石璋站起身,看着那炖盅,嫌恶的别过眼:“待会儿把这个处理了。”
将甜汤送到勤政殿后,宁香不敢耽搁,紧赶慢赶的回了万华宫。
卢葳歪在小榻上看书,见宁香被晒的双颊通红,额上也一层汗,便让身边打扇的宫女停下:“给她倒杯茶,再拧个帕子过来。”
自从几年前卢葳身边的陪嫁大宫女病逝,这万华宫便是宁香最受重用。其他宫女不敢有异议,赶紧去将东西拿来。
宁香喝完茶,又将汗拭干,感激道:“谢娘娘体恤。”
卢葳问:“陛下那里,什么情况?”
宁香道:“静安王也在。”
“石珫?”卢葳面容紧绷,“他进宫干嘛?”
宁香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奴婢进去送甜汤时,勤政殿里有很重的药味,陛下桌上还放着一个空碗,想来是刚喝完药。”
“想必又是阮临为他配的药。你想办法将药方或者药渣弄到手,我们也好心中有数。”卢葳又问,“陛下看着如何?”
“面色看着比往常好些了,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宁香想了想,又道,“看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石珫呢?”
“王爷无甚表情,和以往敲着没什么不同。”
卢葳敛眸思索,半晌道:“你再去一趟。”
那头,兄弟两人用完饭,石璋精神不太足,便也不再留石珫,自顾自午歇去了。
石珫忙活一上午,心道也不知珺儿有没有惹事,回川此时又在做什么,便加快脚步,想早些回家。
“王爷,”宁香一路小跑赶上石珫,“王爷请留步。”
石珫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认出宁香,冷淡的问:“何事?”
宁香堆出个笑脸来:“太后娘娘记挂着王爷,听闻王爷今日进了宫,便让奴婢过来请王爷去万华宫坐一坐。”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石珫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谢太后记挂。只是我与太后实在算不上亲厚,纵使见面也无话可说。光阴宝贵,太后不如趁着中午多睡会儿,也好养足精神。”
“……”宁香没想到石珫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只是想与王爷说几句话罢了,王爷何必……”
石珫终于低头正眼看她。宁香方才也是被气着了,说话便有些不管不顾,此时与石珫那双带着寒气的眸子对上,才蓦然醒悟,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主!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样和静安王说话!
宁香吓得脸色都变了,慌乱的跪下告罪:“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她余光瞥着石珫的衣角,明明是酷暑却如坠冰窖。
“起来吧。”石珫自然懒得和一个宫女一般计较,“你倒是衷心。”
宁香从地上爬起来,连头都不敢抬,双手紧紧的绞着帕子。
“带路吧。”石珫冷冷的吩咐道。
宁香大气都不敢喘,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赶紧为石珫带路去万华宫。
宫外,国师府。
姜流在阮临这里蹭了个酒足饭饱,下了几局棋便有些犯困。
“让杨衷带你去睡会儿。”阮临忍着笑看姜流捏着旗子打瞌睡,“人都要趴棋盘上了。”
姜流揉了揉脸,苦笑着摇头:“不了,大理寺还有事,再坐片刻我就走。”
阮临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幅点头鹌鹑的模样,只说了句“在这等着”,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阮临折回来,就见姜流胳膊搭在扶手上,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打盹。
听见动静,他挣扎着睁开眼,使劲摇摇头,想清醒一点。
阮临掏出个瓶子放到他面前:“含一颗。”
姜流拿起来,也不看,倒出一颗就往嘴里塞,一边道:“这是什么……嗯?!”
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嘶了一声:“这什么东西?这么凉?!”
“前些日子配药剩的边角料,闲来无事便做了几个提神的糖豆。”阮临憋笑问,“如何?还困吗?”
这糖只是微甜,一入口像是含了块冰,凉的仿佛鼻子都在冒冷气。姜流眯着眼,“你这玩意儿,就是三天没睡觉,一颗下去也保准一丝困意都不剩。”
阮临笑眯眯的问:“味道怎么样?”
刚入口时不适应,现在倒是好多了,姜流细细品了品,只觉得通体清爽,神清目明,不得不再次对阮临刮目相看:“不错不错,回川你可真是天才。”
阮临表情不变:“那有没有什么不适?比如头晕头痛或其他感觉?”
“没有啊,都挺好的……”姜流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了,“你这东西不会没给人吃过吧。”
阮临笑着看他。
“我还真是第一个吃的?!”姜流瞬间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嘟嘟囔囔的抱怨,“搞半天你让我给你试药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阮临正经道,“你可是头一个尝到它的。”
“那我还真是荣幸。”姜流叹了口气,“不和你贫了。我去大理寺看看袁宽。对了回川,我还得请你帮个忙。”
阮临笑了:“客气什么,直说便是。”
他都这么说了,姜流也不再扭捏:“我祖父最近身子不大爽利,你若是有时间,还劳烦去替他老人家看看。”
姜流动身去大理寺,阮临等刘管家将石珺和花黎送来,又叮嘱杨衷将两人安顿好,便带着东西去对门。
宫内,万华宫。
卢葳沉得住气,却不想石珫比她更沉得住,她不开口,石珫竟真就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神情动作丝毫不急切。
“景玟。”到底还是卢葳先开口,语气中有些嗔怪,“你回京这么久,倒是头一次来看我这么老婆子。”
石珫抬眉,疑惑道:“今日不是您遣人请我来的吗?”
“……”卢葳被石珫一噎,表情竟也不变,依旧淡淡笑着,“还不是太久没见景玟,有些想你,这才叫你过来坐坐。”
石珫语气中没什么温度:“不知太后今日找我来是为何?”
卢葳默了片刻。笑了笑:“听说最近景玟在帮衍之那孩子管着大理寺?”
石珫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太后耳聪目明,对前朝的事也了如指掌。”
“你这孩子。我一介深宫妇人,探听官场上的事做什么?”卢葳笑着说,“不过是陛下来请安时,我们母子俩闲聊,无意间提了句而已。”
她说着又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也是哀家多言了。只是陛下凡是都不避我,虽说现在已经不小了,但总还是想个孩子似的,凡是都喜欢和我说一嘴。这样也好,你我是放心的,衍之也是个细致能做事的孩子,你们俩一起共事,想必陛下也放心。”
石珫笑容蓦然一深,看着卢葳:“陛下与太后真是感情深厚。”
他笑起来眉眼间极肖其母,尤其是眼尾延伸的弧度,若不是真的开怀,纵使笑着也带有三分冷冽凌厉。
卢葳心里一紧。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恨毒了这个笑。
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