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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风流_清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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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水兑多了。
  火已经被石珫熄了。实在不想重新生火,他盯着那一大盆温中带凉的水,咬咬牙,心道不管了,夏天洗个凉水澡没关系。
  被凉水冻得龇牙咧嘴,他没敢洗太长时间,草草擦了一遍就赶紧结束。饶是这样,全身的温度也被带走不少,从头到脚都冒着一股凉气。
  发梢滴着水,石珫略微擦了擦,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回来了?”石珫笑着回头,“今晚不热,纱帐放着明天再挂吧,你先去……宋叔?!”
  宋何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看见石珫时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
  石珫没注意到,一边擦头发一边给宋何倒茶:“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看宋何的脸色实在不算好,叹了口气:“坐下歇会儿吧,喝口茶,我去烧水。”
  “不用。”宋何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石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心里忽然无缘由的空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宋何,他站在一边,轻轻的说:“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很累吧。其他的都先放一放,收拾一下,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立刻加快了脚步,想要走出这个房间,匆促的如同逃跑。
  月色隐约,屋内灯火从门中勉强流出,照的人分外不真切。
  阮临抱着一床纱帐,刚准备腾出手推门,却见大门根本没关,就这么半开着。
  我方才没关门?他自我怀疑了一瞬,随后不再想。
  一只脚已经踏入门内,阮临瞧见院子那头似乎有个人影,一句“石珫”尚未出口,就听宋何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声极轻的叹息声,阮临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
  宋何回来了?!
  他忽然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即将得知一些很重要的事,而眼前的这种场景,也并不适合他的出现。
  几乎是瞬间,阮临没有惊动任何人,又缓慢的抬脚退后一步。那个位置在门外,他能看见石珫,里头的人却并不能发现他。
  阮临屏息,瞪大眼睛,看着石珫的身影不动了,接着另一个更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院子里。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如同一个卑劣的偷窥者,但阮临无法说服自己离开。
  仿佛一瞬间从高空中坠落,原本应该不安的时刻,石珫的心却忽然静了下来,像是面临宣判时生出的不在乎,甚至夹杂着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他渐渐挺直身板,如同这样便能撑住心里的一口气,不至于让自己滑落到歇斯底里的境地里去。
  母亲曾说过,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直到死,都不能让失掉支撑着自己的这口气。不把狼狈显现给他人,这是母亲坚持最深的信条。
  于是石珫便也努力这么做了。只是他年纪尚小,到底不能真的不动声色去隐忍压抑。
  世界极虚假又极真实,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脚下似有千钧重,灵魂却已经随风飘远,不知何处去。
  于是,石珫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只是一瞬。
  他想起挂在石珺摇篮上的锦囊,想起母亲房中温暖的熏香,想起身后永远跟随着却默默无声的随从,想起京城的雪,想起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想起辗转各地走的路见的人,想起第一次在洛河村看见的星夜,想起阮临熬药时衣袖沾上的清苦味。
  还有夜雨将至时,自泥土蒸腾而上的,潮湿沉重的空气。
  石珫想,雨要来了。
  而在宋何眼中,石珫不过是站在原处罢了。安安静静,毫无波澜的站在原处。
  宋何走到他面前,默默跪下。
  宋何活了三十余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残忍。
  石珫的表情平静,眼中却藏着山雨欲来。不开口,也不去看地上的宋何。
  过了许久,还是宋何先开了口。
  他哑的几乎说不出声,艰难的唤了句:“六殿下。”
  “京城出什么事了?”顿了一会儿,石珫偏头看向宋何。
  宋何动了动嘴唇,最后也还是没说出口。
  袖中一张薄纸被收折妥帖,宋何拿出信件,双手递给石珫:“这是……皇贵妃的手书。”
  石珫将信握在手里,没有打开,眼中的悲哀却更深。
  终于打破面罩一般的平静面容,红着眼眶,面色却苍白的吓人。今晚的夜色如此厚重,围绕在四周的黑浓得化不开,十四岁的少年也终于放过自己,让崩到极限的情绪微微在眸中眼角露出。
  “母妃她……还好吗?”石珫问。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论是内廷争斗还是朝堂动荡,他已经往最坏的结果想,并且逼迫自己接受。
  如今他再不奢求别的,只想问一句挂念的人是否安好。
  然而宋何却连这个问题都不敢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该来的总会来。但是要记住,我是甜文作者,勿慌。


第15章 星河欲渡(六)
  石珫咬紧牙关:“母妃她……很不好?”
  宋何低声道:“皇贵妃故意让人封了消息,等我知道时已经太迟,赶回去也只勉强见了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阮临在门外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里头两人。石珫的身影模糊,但阮临此时却仿佛能够感同身受般,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石珫心里的冲击和伤感。
  心里揪成一团,阮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紧握着拳,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抱住石珫。
  石珫挺立的身体晃了晃,近乎呓语般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忽的爆发出来,“你!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不是都很厉害吗?怎么能让她出事!”
  宋何刚想开口,被石珫一句话堵了回去:“别想骗我!”
  “母妃身体的确不好。只是却不至于因为身体撑不下去就让你带我离京。”石珫一字一句道,“她这么坚决的把我支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何叹气:“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想来皇贵妃临终前交给我的信里,应该会和殿下解释明白。”
  他顿了顿:“皇贵妃只说,小心恭妃和丞相;还有,相信皇上。”
  “父皇?”石珫冷笑,“相信父皇?他连母妃都保不住,相信他什么?吟诗作对还是饮酒谱乐?”
  他这话说的相当大逆不道,已是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了。
  宋何没有说什么,任凭他发泄。石珫长出一口气,“母妃既然已经……石珺呢?”
  “提前送到西北了。”
  “舅舅?”石珫喃喃道,“是的,留在京城不安全,舅舅会照顾好她的。”
  他说着反应过来:“父皇竟然同意?”
  宋何道:“我回京之前,公主已经离京。”
  石珫低下头看向宋何:“好,我知道了。”
  “你,”石珫闭了闭眼,最后还是道,“回房吧,早点睡。”
  说完,他抬起头,状似不经意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阮临心里一惊,就见石珫的视线移开,也没有再管宋何,转身走了。
  宋何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才从地上起来,拍拍灰,疲惫的消失在院子里。
  …
  阮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一路上浑浑噩噩。突然得知这样的大事,阮临心里乱成一团麻,直到被阮母叫住,他才回过神。
  纱帐还抱在怀里,原本轻薄凉爽的纱被他的身上的温度捂的有些发热,他愣愣的看向阮母。
  阮母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进来吧。”
  他跟着阮母一起进了房,看见桌上的书:“您还没休息?”
  “嗯。”阮母将灯拨的亮了些,坐到床边,“坐吧。”
  阮临盯着灯,灯火闪烁,照的他眼睛疼得看不清别处。
  阮母并未多问,亦没有说其他的,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面前,等着阮临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阮临终于出声:“石珫他……他是当朝六皇子。”
  “六皇子?”阮母倒是真的愣了一瞬。她试着推测过石珫和宋何的身份,也料到了他们的身份应当是显赫贵族。
  只是不曾想到,石珫竟是皇子。
  阮母再怎么博闻强识,毕竟是江湖中人,视线也难免只局限在江湖之中,没有在朝堂皇族方面多加关注。
  加之无论是她的母家千溪谷,还是嫁入的慰灵宫,亦或是后来落脚的洛河村,都和京城的权力中心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她也曾对石珫的姓产生过怀疑,只是没有深想下去。
  六皇子……
  阮母在脑中搜索信息,努力找出与石珫相关的部分。
  了解的实在太少,她只记得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阮母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她从未与皇家扯上过分毫关系,若石珫和宋何是这种来头,那出现在洛河村便和他们母子没有关系了。
  “他是不是皇子,与我们却也无多大关系,你们还如往常一般交往就是……阿临?”阮母说到一半,察觉到阮临的不对劲。
  阮临眼睛被灯焰刺的发红,他收回目光,死死捏住手中的纱帐:“宋叔回来了。”
  “你遇到他了?”阮母看着他,“宋何与你说的这些事?”
  阮临摇头:“我躲在门口。”
  阮母见他这幅模样,以为是因自己偷听而愧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阮临又道:“皇贵妃薨了。那是……石珫母亲。”
  “皇贵妃?”提起这个人物,阮母终于有些印象了。毕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阮母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么大的事,宋何竟也没带石珫一起回京?”阮母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看来,京城最近不太平。若是这样,皇贵妃的死,或许也另有隐情。”
  “你在想什么?”阮母终于问了出来,“你有心事。”
  阮临敛着眸:“我在想,石珫要怎么办。”
  阮母道:“他的舅舅是定边将军杜远。整个西北大门都在他手里,护着自己的外甥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阮临听完却似乎并没有安心,顿了许久后轻声说,“他很难过。”
  事情总会解决,可是心里的痛苦怎么抹平?
  …
  阮临一晚没睡踏实。
  直至深夜还没睡着,后来勉强入睡,光怪陆离的梦又缠了他一晚,第二天天色未明便醒了过来。阮临睁着眼看向房内的一片黑暗,一额头的汗没干。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又被一个梦唤起回忆。
  阮临满头大汗,浑身发冷,却只躺在床上不想动。
  那个午后,天晴的不像话,天气比今天热了许多。阮临清楚的记得是七月十九。
  这个日子伴随着他出生,三年前又多了另一层意义,于是,原本一个本该是一年中最特殊和重要的日子,终于用另一种独特而残忍的方式烙在了阮临的人生中。
  因为这个,阮母再也没给他过过生辰。母子俩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知子莫若母,阮母知道这天对阮临来说,并不是值得庆祝的。
  他翻身坐起。
  又一年了。
  他推门出去,刚到门口,就见阮母那头的门竟是开着的,灯也燃着。
  阮母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娘。”阮临猛地看见阮母,有些怔忪,惊道,“您怎么在这?”
  “阿临。”阮母开口问,“昨晚睡得好吗?”
  阮临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笑道:“挺好的。”
  他说着还补了句:“所以才醒的早。倒是您怎么起的这么早?现在天还没亮,您不再睡会儿吗?”
  阮母静静的看着他,眉头微皱,其间满是痛色,眼眶微红:“别撒谎。”
  阮临看着阮母,有些不知所措。
  母亲几乎从不不在他面前过多的表露情绪,无论是生气,悲伤,还是高兴,都十分克制。阮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母亲居然当着他的面哽咽。
  他上前一步,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就听阮母接着开口。
  “我知道你睡得不好。”阮母看着他,一滴泪从眼眶掉出,“你把你父亲的死背在自己身上背了四年,你怎么可能睡得好。”


第16章 星河欲渡(七)
  阮临没想到阮母就这么直接挑明了,一时间竟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慌乱道:“娘……”
  阮母抬手拭去眼角泪水,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坚决:“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说这件事。你在躲,我也逃避,但总这样不行。”
  “你的一辈子还长,不能被这件事困在原地。”
  阮临闻言眼睛闭了闭,鼻尖一酸。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水雾,他开口哑哑的叫了声:“娘”,继而喉中哽咽,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阮母扶着门框,叹息道:“昨晚你说到石珫,我的心便已经悬起来了。他骤然失母,你为他心痛,同时也勾起你心里的那个放不下的包袱。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遍这不是你的错,你都不会听。不错,阮闳是你的父亲,但他同时也是我的丈夫。他不在了,我没有一天不难过,但我还是得说,阿临,这不是你的错,你放过自己吧。”
  阮临嘴唇颤抖,心脏都仿佛拧在一处,疼的喘不过气。
  阮母这段话简直是戳在他的心上,他动了动唇,竟勾起一抹笑出来,却比哭还让阮母难受。
  “我会的。”阮临深吸了口气,“我会的,您放心。”
  天色渐渐亮起来。
  阮临侧过脸,移开视线,不想让阮母看见他泛红的眼眸。
  阮母眼眶湿润,千言万语堆在心头想要说出,却在面对阮临时都无法宣之于口。
  她太了解阮临了,知道这个孩子平日里爱笑爱玩,有时也会对她撒娇示弱,但却并非真的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阮临心里装了太多的事。
  年岁不大,但遇到的事,即使放在一个成人身上,也很难能度过,可阮临却很少表露出抗拒和崩溃,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下来。
  阮母承认,在变故突生后的一段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心里庆幸阮临的沉默与顺从。他只是默默的跟在父母身后,既不去问,也不多说,就这么听着他们的安排,一步步往下走。
  这让她与阮闳省了太多的精力。
  可过了很久,当这种变故的生活也逐渐变成了日常并开始习惯时,阮母才忽然惊醒,并开始控制不住思考另一个问题。
  当他们突然的带着阮临逃亡,将阮临从优渥安定而熟悉的环境中带出,不发一语便开始了辗转而艰难的旅程,阮临却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问过一两句,随后便再也没有好奇过。
  甚至在他们半夜悄悄从客栈离开时,也只默默穿好衣服,趴在阮闳的背上,捂着嘴不让哈欠打出来。
  阮母一直在猜,当时的那个小小的阮临,在深夜跟随他们一起赶路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从天瞬间坠落在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阮临好奇过,无奈过,怨恨过吗?
  阮母甚至不敢将这些话问出口。她知道,就算是问了,阮临也只会笑着说没事。
  就像此时他强忍着泪却说让她放心。
  有人轻轻在外敲门,阮临用手指压了压眼睛,低声道:“我去开门。”
  门外是宋何。
  宋何看起来极其疲惫,眼中满是血丝,见到阮临,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
  阮临摇摇头,强打起精神问:“宋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阮夫人起了吗?”
  “已经起了。”阮临侧身让宋何进门,“您来找我娘?”
  “我有些事要告诉她。”宋何说罢看向阮临,郑重的叫住他,“阮临。”
  阮临回视,眼中有疑惑。
  宋何顿了顿,最后只道:“石珫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阮临一愣,接着立刻便反应过来。
  宋何这么早赶过来,是要和他们摊牌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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