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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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布置了浴桶,白轻轻泡在里面,正哼着小曲儿。
苏酒接过毛巾,低眉敛目为她擦背。
白轻轻趴在浴桶边缘,把玩着手臂上的玫瑰花瓣,笑道:“殿下挺好的,没有我想象中凶恶。苏姑娘,我似乎喜欢上他了。”
“那很好啊。”
“你不吃醋吗?”
苏酒淡漠地笑笑,“心中已有良人。”
“未必会平安归来吧?”
苏酒抬眸望向她。
少女依旧乖巧,只是眸子里却闪烁着从前没有的兴味儿,“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夜色如晦。
御花园虽有千灯万盏,可偏僻地方却是一片漆黑。
苏酒和一群宫女跟在白轻轻身后,正穿过无人的抄手游廊。
游廊四周生长着茂盛葳蕤的花藤,遮住了远处宫人们的视野。
行至游廊中间,白轻轻轻摇团扇,忽然转身,“你踩到我的宫裙了。”
苏酒诧异,“娘娘说什么?”
“你踩到本妃的宫裙了!”白轻轻突然发难,“跪下!”
苏酒皱眉。
白轻轻的表情有些凶,她只得跪了下去。
“贱人!”白轻轻骂了一句,“跪到天亮再起来吧,咱们走!”
她带着战战兢兢的宫女们快步离开。
苏酒跪在地上,只觉莫名其妙——
直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叹。
一件薄披风,轻柔地覆在自己双肩上。
苏酒回头,男人白衣胜雪、身姿颀长,气度温润如玉,清隽的眉目犹如墨笔勾勒而成。
正是容徵。
他身上较从前多了些沉稳从容。
“苏妹妹。”他扶起苏酒,“想见你一面,当真难如登天。”
苏酒试探,“白轻轻是你的人?”
“埋在宫中十年的棋子,也算忠心耿耿。”容徵微笑,“苏妹妹比从前清瘦了些,看来萧廷琛也并非你的良配。”
苏酒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落魄狼狈的模样。
她把披风还给容徵,淡淡道:“你来见我,是想撺掇我帮你对付萧廷琛?我做不到。我恨你,更胜于恨他。”
“苏妹妹误会了。”容徵抬手作请,“白轻轻为咱们争取了一夜时间,可否请苏妹妹移步说话?”
苏酒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犹豫片刻,她应允了。
容家竟然有一条直通皇宫的密道!
苏酒随容徵穿过密道,径直来到文渊阁。
这里是编修史书的地方。
容徵远远指给她看,“那两个人,苏妹妹应当认识。”
苏酒望去,那是周奉先和阿瞒。
她诧异,这两个人从来不读书,怎么跑到这里来编修史书了?
容徵温声:“苏妹妹救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免于被送上战场,可是萧廷琛却故意命他们负责编修经史子集,还不准有一丁点差池。可怜两个人夜以继日的翻书,怕是要翻吐了吧?”
周奉先和阿瞒已经困得不行,依靠浓茶提神,顶着两个黑眼圈翻看堆积如山的经史子集,也不知多久没睡了。
容徵又带着苏酒来到长安城一处酒楼。
从酒楼俯瞰,西边大街被清空,街心被掏出一个大洞,赤着上身的汉子背了大包工具,小心翼翼顺着扶梯往洞里面爬。
是墨十三。
“萧廷琛命他重新修缮长安城地下排水暗道,不准任何人帮他。可怜这位墨家后人,还不知要修缮到猴年马月。”容徵低笑,带着苏酒来到另一扇窗边,“苏妹妹看见那些宅子了吗?”
他指的地方是甘露街。
那里居住的都是长安城有名的世家权贵,可是现在,十几处府邸宅院被烧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那些府邸的主人,全是在朝堂上反对萧廷琛的官员。有贪官污吏,但也有不少清官。他们有的被流放,有的被暗杀,满门被诛的不在少数……在萧廷琛掌权的短短几个月里,长安世家消亡小半,剩下的世家权贵,要么闭门不出,要么争相对萧廷琛阿谀献媚,唯恐惹祸上身。他萧廷琛虽名为摄政王,可他跟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苏酒手脚冰凉。
她被囚禁宫中,并不知道长安城已经变了天。
“苏妹妹,朝堂里对萧廷琛心存怨言的世家不在少数,他们迟早会拧成一股绳,把萧廷琛从摄政王的位置上拽下来。萧廷琛,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容徵伸手,轻轻搭在苏酒的肩上,声音很轻:“谢容景不在长安,等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第695章 这是我对你的赎罪
苏酒沉默。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妃,可在仇恨萧廷琛的世家眼中,她仍旧是萧廷琛的女人。
如果萧廷琛倒台,那些世家同样不会放过她。
容徵递给她一沓信,“苏妹妹,把这些东西放在萧廷琛的书房里。”
“你要我背叛他?”
“是。事成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世家,你是容家的内应。有我保护你,任何人都不敢伤害你。”容徵眉目凛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苏妹妹,这是我对你的赎罪。”
酒楼寂静。
苏酒看了眼那些信,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会做你的内奸。”
容徵握着信的手,悄然收紧。
他看着少女,月光透过花窗洒落在她的面庞上,她依旧清冷倔强。
他洒然一笑,“倒是我多此一举了。时辰不早,未免萧廷琛起疑心,我送你回宫?”
两人沿着密道原路返回,又回到了那座偏僻无人的游廊。
容徵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发心,只是半途又悄悄放下。
他低头,摘下戴在颈间的小玉牌,温声道:“这是密道入口的钥匙。如果有一天你无法忍受萧廷琛,就从这条密道逃出宫。若是无处可去……就来找我。苏妹妹,我依然会保护你。”
他仔细为苏酒戴上小玉牌,不舍地凝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月光清幽,从花藤缝隙倾落。
他的背影修长而寥落,白衣胜雪,格外干净。
苏酒歪了歪头,总觉得容徵,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容徵走后不久,游廊外突然响起军靴声。
苏酒低眉敛目,仍旧按照离宫之前的模样,乖巧跪在地上。
几名禁卫军闯进来,声线冷硬毫无波澜,“苏姑娘,摄政王请你去乾和宫问话。”
苏酒起身,心中隐隐不安。
来到乾和宫,灯火葳蕤,宫女内侍乌压压跪了满地,气氛极为肃穆可怖。
萧廷琛披着本黑色绣金龙外裳,一手托腮,漫不经心地坐在大椅上。
台阶下,趴着一个血人。
瞧着惨不忍睹、奄奄一息,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半块好肉。
苏酒连呼吸都缓了很多。
她提着一口气,缓缓走向那个血人。
血人还残存着一点神志,瞧见她走来,勉强扯出笑容。
却连话都说不出。
苏酒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个血人正是白轻轻。
她的舌头没了,十根手指全被碾碎,满身都是鞭痕。
“扑通”一声,苏酒崩溃地跪倒在地。
额头沁出冷汗,她震惊地望向萧廷琛。
男人盘着核桃,笑容玩味,“妹妹刚刚去哪儿了?”
明明是温润轻柔的语调,落在苏酒耳中,却如同审讯。
苏酒咬着唇瓣,余光悄悄望向白轻轻。
对方朝她缓缓摇头。
苏酒垂下眼帘,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踩了娘娘的裙裾,被娘娘责罚,跪在御花园里……”
“只是跪在御花园里?”萧廷琛挑眉而笑,“本王可是给过妹妹机会了,你真的只是在御花园里?”
苏酒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襦裙系带。
她不知道萧廷琛掌握了多少消息,她不敢贸然回答……
萧廷琛显然不耐烦。
他慵懒地走下台阶,声音戏谑,“这位白轻轻,本王的好侧妃,背地里的真实身份竟是别人安插在皇宫里的奸细……她不忠于本王,更不忠于皇上,本王今晚,要你们仔细看清楚,不忠于本王和皇上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来人,打!”
禁卫军手提鞭子上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猛然朝白轻轻抽去!
白轻轻凄惨的尖叫声回荡在整座乾和宫,乾和宫里当差的上千名宫女内侍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萧廷琛站在苏酒身侧。
苏酒低着头,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落在自己发心。
她颤抖地伸出手,捏住男人的袍裾,“别打了……”
萧廷琛撩开锦袍在她面前蹲下,冷淡地挑起她的下颌,“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本王,你刚刚到底去了哪里?去见了谁?”
天枢查出白轻轻多年来,一直在向宫外递消息。
只是她做得隐蔽,短时间内查不出她效忠的主子是谁。
折磨了白轻轻这么久,这女人倒是忠心耿耿,再怎么疼痛都不肯吐露半个字。
他敢肯定,是苏酒刚刚见过的人,就是白轻轻的主子。
面对他的质问,苏酒沉默不语。
萧廷琛把玩着她的发辫,笑容玩味,“妹妹真狠心,莫非是想看白轻轻被活活打死?”
白轻轻的惨叫声格外凄厉。
苏酒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起身,抽出禁卫军腰间长刀,猛然扎进白轻轻的胸口!
乌黑血液顺着白轻轻的嘴角渗出。
她含笑望向苏酒,眼中竟是感激。
她不用再忍受痛苦,慢慢闭上眼,溘然长逝。
“哐当”。
苏酒的长刀掉落在地。
她咽了咽口水,惊慌失措地望向萧廷琛。
她解救了白轻轻,却没有人来解救她。
萧廷琛会怎样对待她,她无从猜测……
几片落叶被卷到半空,长夜里起了寒风。
宫灯轻曳,萧廷琛打了个手势。
所有宫女内侍,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乾和宫。
不过一时半刻,整座宫苑寂静的落针可闻。
两人立在原地,人影被月色拉长,格外孤寂寥落。
苏酒怔怔望着萧廷琛。
他朝自己走来,宽袖和袍裾被风卷起,晕染开的墨色比黑夜更加令人畏惧。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男人箍住细腰。
他迫着她,一步步往宫殿里走。
碎玉敲冰般的声音,含着几许凉意,“妹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苏酒心头一紧。
她倒是忘了,萧廷琛的鼻子有多么灵敏……
“这味道,我闻着似乎还挺熟悉。”男人轻笑,带着她跨进殿槛,“三钱桔梗,二钱松柏,二钱冰片,一钱薄荷——”
他慢悠悠报着香药名,说到一半,苏酒终于打断他,“我去见了容徵。”
偏殿里是放好热水的大理石浴池,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甜香。
萧廷琛掩上殿门,替苏酒解开宫裙,眸色晦暗不明,“原来是容徵……”
第696章 陪在我身边,是你的宿命
原以为容家会安分一段时日,没想到,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淡淡问道:“容徵与你说了什么?”
苏酒咬住唇瓣。
再如何憎恨萧廷琛,可是一想到与容家的仇恨,她仍是选择了背叛容徵。
“他让我——”
“妹妹戴的是什么?”
萧廷琛忽然打断她的话。
他拽起苏酒颈间的那枚小玉牌,玉牌背面清清楚楚刻着一个“容”字。
“啧……谢容景出征东黎,妹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上赶着和容徵互相交换定情信物?我怎么记得,妹妹从前最恨容家?”
男人微笑,眼睛里却遍布杀意。
苏酒还没来得及解释,萧廷琛手上猛然用力。
他生生拽断了拴着小玉牌的红绳!
苏酒吃痛,伸手去摸后颈,果然摸到一手的血。
还没来得及呜咽,身上衣裙松开落地,她被萧廷琛踹进了浴池里!
少女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在浴池里扑腾得厉害,萧廷琛随之而来,把她摁在池壁上,眼眸里满是憎恨,“苏酒,你到底要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寒意。
苏酒心生害怕,想要解释,却根本无从解释。
男人盯着她惶然失措的小脸,心头犹如被烈火焚烧而过,呛得厉害。
嫉妒像是肆意生长的野草,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
水雾氤氲。
男人声音嘶哑,语调阴狠宛如审讯:“你跟容家一样迫不及待,你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失去一切,你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嫁给别人!苏酒,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敢背叛我?!你怎么敢接受别人的馈赠?!”
苏酒呜咽得厉害。
……和谐……
她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完全愈合,血液漫入水池,生生把整座水池染成了浅红。
铁锈斑的血腥气味儿遮盖了玫瑰的甜香。
眼泪打湿了整张小脸。
她拼命去挠萧廷琛,在他的胸膛和后背上挠出一条条纵横伤痕,却根本无济于事。
苏酒的意识一点点涣散。
子夜将尽,她彻底晕厥过去。
萧廷琛看着她,眸光暗沉,“苏小酒……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苏酒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乾和宫寝殿的床帐里。
白露挽起帐帘,“小姐可算醒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主子不知道有多着急。皇宫的医女都被他抓来为你看伤,您要是再不醒,那些医女都要被他杀了!”
苏酒扯了扯唇瓣,笑容冷淡。
事到如今,萧廷琛还会担心她吗?
怎么可能!
“小姐饿了吧,奴婢让御膳房煲了您爱吃的鱼片粥!”霜降捧着白瓷小碗蹦跶过来,“奴婢喂给小姐吃?”
苏酒摇摇头,她没有胃口。
她低下头,轻轻抓住缎被,“萧廷琛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珠帘。
萧廷琛正好进来。
听见她问起他,男人凛冽如冰川的眉眼,似乎融化了一些。
他坐到床榻边,从霜降手里接过白瓷小碗,舀了一勺粥送到苏酒唇畔,“明日八皇子成亲,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观礼。”
苏酒低垂眼帘,瞳眸微微一动。
赵舞阳,要嫁给元敏?
元旭尸骨未寒,她就要嫁给元敏?
是了,赵舞阳和萧廷琛一样薄情,他们是同类,只顾着自己快活,从不会对爱他们的人有半分眷恋……
苏酒眼圈渐渐红了。
“张嘴。”萧廷琛冷声命令。
苏酒抓紧了缎被,声如蚊蚋,“不想吃……”
男人语气强硬了几分,“不吃就给你灌进去。”
苏酒的眼泪,掉在浅黄色缎被上,晕染开涟漪般的深色,格外荼蘼凄艳。
萧廷琛皱着眉。
看见苏酒哭,他的心头就像是被铁钳狠狠搅弄,疼得厉害。
但他那么爱面子,尽管在乎,却根本没办法腆着脸说出在乎她的话。
他只能绷着俊脸威胁她,“不好好吃饭,我就把周宝锦赐婚给长安城的纨绔。”
苏酒捂住小脸,呜咽得厉害。
“快吃!”
萧廷琛催促。
苏酒委屈着,被迫吃掉那勺粥。
萧廷琛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桃花眼里满是不耐烦,“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还不肯乖乖吃饭……苏小酒,你长能耐了。”
白露和霜降悄悄退到殿外,霜降摸着小辫子,不解问道:“你说主子到底喜不喜欢小姐?分明一脸不耐烦,却还是小勺小勺喂小姐喝粥……”
“岂止是喜欢,分明是深爱!”谷雨抱着刀插嘴,“你俩是没看见,咱们主子为了小姐魂不守舍,好好批着奏章,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在奏章上写满了小姐的名字!”
霜降捂嘴偷笑。
寝殿内,萧廷琛耳尖,听见谷雨的话,恨不得把他拎出去狠狠揍一顿。
抬眸观察苏酒,见小姑娘依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