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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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中落,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前家仆夺走。”白泽顿了顿,垂下眼帘:“其实这要怪他娘平时刻薄待人,家仆积怨已深,只是可怜了谦雅。他想要借我的皮毛给他娘亲御寒,但是我失去了这身皮毛,就不能变回原形了,也会连带的,失去灵力。”
谦雅,人如其名,谦虚清雅,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却胜在耐看。他曾经是一个爱笑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轻摇折扇,眉眼含笑。许多姑娘被他眼神一瞅,便嚷着非君不嫁,可他一个都瞧不上眼。
他独爱坐在家中后院里,喝着自己沏的桂花茶,听自己说故事,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城中芝麻绿豆的小事,不管他有听过没听过,都会装作不知,轻声应和。
他说:“记得我说过白泽的声音听着如沐春风,能暖了整个炎夏?”
“嗯?所以呢?”
“我感今夜天凉被冷,不如你给我暖个床?”
白泽“噗”的一声,把还没咽下的茶喷了出来。
“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却为何还是个光棍?难道是哪里不行?”
被他这样调笑,饶是忍耐力极强的白泽也忍不住,他挑起他的下巴,勾起嘴角:“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直到有一天,谦雅突然问:“若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还会陪着我?”
“若你一无所有,我等你重振旗鼓。”
当他这么回答时,他知道,谦雅的家财都被奴仆们窃了去,他知道,债主们全都来向他讨债,他更知道,面对这些债务,他渐渐地无力偿还。
即使失去家族庇佑,他也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努力打拼,只求东山再起。
他想帮他,却碍于天规,无法随意干涉人间事,谦雅,也不愿让他插手。
他这一身皮毛,大概是自他俩相识以来,唯一一次要求的。
花神道:“纯儿尚有两件已经不穿的毛衣,可以给他。”
“那我先代他,谢过花神了。”
京那道:“山里天冷,等他醒来后,尽快带他离开。”
本以为这事会就此揭了过去,谁知不久后,白泽又再上山。
原来是谦雅的母亲病危,而白泽在人间听说过百花仙子散花救百姓的事迹,因此找上来欲请他医治。
虽说白泽本身有起死回生的术法,可那是逆天而行的,不能随意使用。
花神极不愿意去,因为他不想离开思纯,片刻都不想,然而思纯让他去。
谦雅的娘,无非因气温太低而冻伤了,以及被一些年纪大的人才有的病症与旧疾缠身。这些若要治疗,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年纪大了生理机能自然变差,新陈代谢也变慢,这个没法治愈,只能自身调理,至于顽疾,则因为早已在体内根深蒂固,要完全治愈,也需要花好长时间和费用。
他娘躺在茅草铺就的木板上,四肢红肿僵硬无法动弹。
于是花神让他烧水给他娘洗澡复温,稍凉一点都要重新升火,再和千叶要了一些治病药方和草药。
都是人界寻不着的珍贵之物,若是以往,谦雅还有能力支付,可现在,他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了。
天界得天独厚,让那些珍稀草药很容易栽种成功,再者这些草药千叶种了许多,一般都用不着,秉持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就送给他了。
花神每日从谦雅家和神山之间来回,又要费脑子和精神给他身子骨不好的娘亲治病,每次回来都累得不行。
只是回去后总有人迎接他归来,并给他暖被窝,刚开始时还用不甚纯熟的按摩技术伺候自己,后来才渐渐熟练了,真是让他觉得,幸福得不行。
不过同时,自己也没力气和他亲热了。
其后,谦雅的娘,身体虽然有了起色,却一直没有好转,花神看了看她的气色,猜想她已经到了极限。
这么告诉谦雅后,他没多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点头说:“我知道了。”接着开始料理后事。
说是后事,其实也不过是,挖了块地,在他娘亲去时,葬在里头。最多再加块木头,刻几个字,权当坟头。
到了某一天,他娘亲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原本只能长期卧着的身子,竟然能下床走路,自行吃饭。
花神这些天因为她不见好转而紧皱的眉头,却松了下来,只是心情仍十分沉重。
他嘱咐谦雅待她好一点,有什么要求尽量顺着她,然后离开了。
第二日,白泽急急施瞬移之术让他们都过来一趟,说是千年难遇一景降临谦雅家。
他们赶往时,见到谦雅正烧着他娘亲的衣裳。
火光内,衣裳幻化成五色莲花,霞光朗照天边,清晰可见白衣大士,身披璎珞,左手持莲华,右手仰掌。两个童子,在旁接引。
直至多年,谦雅的娘亲被埋葬的金身,仍不腐不朽,此乃后话。
花神明明眼瞎,却奇异地能见着此番异象。
原来是观世音菩萨在凡历练,而童子们正待接引她,前往下一世轮回。
而她在世期间花神所作的关照,化为功德一件。如此,花神又了了一桩。
他现在能勉强见到眼前事物的轮廓,倒比以往耗费更多眼力,因此,花神干脆拿布条,蒙上眼。
谦雅的娘亲去世了,念着是她害他落得这番下场,他没多大悲伤之情。
更多的原因是,他娘亲在世时,多着重在家族事业。为了维护家族事业,将谦雅鞭笞成长,稍一松懈就要受到惩罚。他至今,没感受到多少来自母亲的爱。
太过严厉了,他娘亲完全没想过要如何联系母子之情,只想到如何让家族处于不败之地。
先前因为要照顾年迈母亲,而被束缚着无法自由施展。
现在是有了余力,能大展拳脚,重振家族之风。白泽,自然也是追随在侧。
几人话别,谦雅承诺,来日事业有成,定回来报恩。
他们走之前,花神把白泽拉到角落,告诉他,他的阳精有神奇疗效,有病医病,没病补身。换句话说,谦雅生病或受伤时,“吃”了就能好。
白泽也不知道是没想过还是压根不知道,被他这么一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当某一天,白泽真的执行时,谦雅不禁腹诽花神几百遍。
另一方面。
心月狐愤怒地瞪着手上的密报:“还没死?你们这些饭桶当初是怎么办事的?”桌上摆放的奏折被他一掌扫落,打在跪在御案前的两人脸上。
两人抖若筛糠,完全不敢反抗,其中一人答道:“记得…记得那时整个屋子都烧剩灰烬了,连里面的人都焦黑一团几乎没办法辨认,所以才会…才会…”
“别狡辩!现在给我去处理!一个月内提他人头来见!”
“是!”
☆、第十四章 城中奇案
紫薇大帝换下朝服,站在紫垣最高处,观望漫天星象。
一颗原本光芒大盛的星星,被黑雾掩在后头,使它的光芒暗了许多。
紫薇大帝面色凝重,却仍半开玩笑地道:“又是你的祸。”
青华大帝有些无语:“我虽统御万类,却不代表所有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紫薇大帝睨了他一眼:“反正你快点去解决,免了人界一场浩劫。”
青华大帝道:“我这就去。”
近日,襄阳城夜里出门的人,都没有归家,到处都找不到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从此以后,襄阳城的人,夜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连白天也尽量呆在家里。
人口失踪,可是大事。
京那把襄阳城,当成自己的孩子,一天一天地看她成长,变得繁荣昌盛,自己的孩子出事了,怎能不忧虑?因此他找了就近的花神帮忙。
刚下山,就被一股极不舒服的浓郁之气覆盖,花神皱眉,知晓发生了什么。
这里有妖孽潜行,估计那些人都被它们捉去了,至于捉去干什么,还得等幕后黑手出来才知道。
毕竟它们只是一般的妖孽,若没有强大的人罩着,是不敢妄为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发生在最近。在他没注意到时,襄阳城究竟遭遇了什么?
于是花神提议白天先到襄阳城查看有没有和平常不同的异状,晚上再亲身犯险,深入调查。
为了方便侦查,全部人都下了山一起出门,如此当一人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就能告诉另一方。
客栈本是八卦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因此他们选择待在客栈假装食客,实则聆听四方动静。
过往来客络绎不绝,这些天失踪人数非常多,因此碰到很多来客栈寻人的倒没觉得稀奇。
他们守株待兔一个时辰多,正打算和掌柜要房间歇脚时,思纯突然拉住花神,示意京那和逐日看向一个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以喝水和用餐做掩盖悄悄睨向那个人。
从沉稳有力的脚步判断,是个会武的人,他一会瞄向手中的纸,一会环顾四周。
门外阳光照射在纸上,令白纸变成半透明,依稀可见是一个人像。奇的是,他脸上不见心急的表情,反而显得焦躁,似乎因为某种事而感到不耐烦。
如果是因为担忧画上人的安危才找他,那么他这表情也太匪夷所思。
旁座的人开始将话题转向整个人:“怎么又是他?”
“谁知道呢?我看他都找了好久了。”
“好久?你好像知道得比我多?”
“非也非也,不过是刚巧而已,那时候城里还没出事,他半途就捉我过来问有没有看到画像里的人。”
“他那么肯定那个人在这里?不是都好些天了还没放弃啊?”
“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告诉我那人是他远方亲戚,我瞧着他们的五官都不像,估计血缘不亲吧。”
“我倒是好奇,他找的是什么人?”
“嘿,我告诉你们,那个人长得可俊了。”
同座另一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低语:“那,有隔壁桌的那些俊吗?”
发现他们莫名就把话题转向自己,于是四人装作没事继续闲聊吃饭。
他们说的确实有点奇怪,但是能不能和这次的案件挂上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了解还是必要的。
首先要思考怎么接近他。
当晚,几人就躲在客栈的房里讨论。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对他有一定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找了那么久也不肯放弃。
逐日说:“所以我们能利用这点从而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什么身份。”
“嗯,我们可以找个借口,假意帮他找人。”
第二天,他们派了长相温良敦厚的京那去说,以代入第一印象,博得那人的好感。
既然是互相利用是的关系,那直接切入正题并无不妥。
那人依旧在街上寻人,有人不耐烦地挥开他。他见到京那,扯过来就问:“你有见过这个人?”
京那看了眼,此人生得确实俊,五官分明如刀刻,形貌昳丽,风姿绰然,瞧着就知道非寻常百姓出身,和眼前拿着画像的粗犷男人,没一个相似之处。
他自动上门,省了京那与他周旋的心思,只听他缓缓道:“我虽没见过此人,倒是可以帮你找着。”
“此话何解?”男人将画像小心翼翼地卷起。
“我在这里有强大的情报网,你可以考虑和我合作。”
说着,没等男人回应,京那径直走了,男人赶紧跟上。
京那领着他,进了城里最大的客栈——仙莱客栈。
掌柜正在埋头算账,京那走向前,长指在桌面以特殊的节奏轻扣三声。
掌柜醒悟过来,带着他们走到上房去。
“请问二位需要什么?”
“沏一壶东方美人,这位仁兄可需要什么?”
这家店的主厨多数曾经在皇宫担任御厨,用的更是上等新鲜食材,因此作出的菜肴堪比皇帝吃的山珍海味,如此一来所定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婉拒了。
掌柜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请问仁兄如何称呼?”
“我叫严逸。”
因为不能随便向凡人透露自己的名讳,京那更名,道:“我叫温如玥,客栈是消息流通最广的地方,想必你也知道。”
这仙莱客栈能做得那么大,想来背后也是有权势撑腰或保护,京那能叫得动那个掌柜,必是和他们有不可切割渊源,所以说他有强大的情报网,他是信的。“你想说,多数人在这里收集及交换情报?”
“是啊,不过我不是幕后老板,只是负责交接事宜,也就是说,你要买情报,必须经过我的手。”
其实,他们也不过施了点术法,让整个客栈的人都听令于他们。
他还想说怎么会有陌生人那么好心帮他寻人,果然是要酬劳的。“说吧,想要多少?”虽然这人看着和善,但是说要助他的太多了,他不过其中之一而已,若不是他带自己来这里,他也不会保证自己能相信他的能力。
“视你要找的身份的人以及难度而定。”
“我的远房表弟,不过是城里的小百姓而已,最多做点小生意过日子,没什么特殊身份。”
从表面,确实看不出什么,不过京那能感觉到,他的语速比先前快了点,使得这段话像是急着辩解什么。
未免打草惊蛇,京那没揭穿:“那么他叫什么名字?”
严逸想了想,给他半真半假的名字:“苏瑾瑜。”
“你可以把画像给我,待我寻到有关他的消息,自会联系你。”
“这画像我找人复制一份给你,到时候送来这里,另外你怎么联系我?”
“别忘了我这里专门收集情报,联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第二天,严逸就把画像送到。
逐日问:“这画像除了找人,还能干什么?”
花神道:“可以从生死册,查一个人的生平。”
这时逐日才想到确实如此:“要去酆都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毕竟酆都的管事不能随意离开那里。
“那派谁去?”
“自然是,花神。”
花神的眼皮一跳:“为什么是我?”
“你和崔判官有交情啊。”京那理所当然地说。
花神笑道:“可是我看不见呢,恐怕有所不便。”酆都阴气重,对他这仙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能避则避。
京那陪着笑脸:“可以让逐日和你一道,毕竟我是神山山灵,没法离开神山。”
事实上,让思纯去比较合适,只是他们知道,花神不会让思纯接触那种地方。只不过,逐日隐隐有种花神不喜欢自己的感觉,不晓得这提议是好还是坏。
这次,崔判官依然如之前一样,暗示了以代价作为交换。
画像上的人不叫苏瑾瑜,而叫李瑾瑜,李姓为帝王姓,如此他给人非寻常百姓的印象,就情有可原了。
年幼时,先皇为了让他避开皇室纷争,而把他送入平民家,平日里不忘派人教导他为君之道。
这件事是皇宫秘辛,没几个人知道。
收养他的家,在三年前惨遭灭门,无一幸免。而李瑾瑜,也该在那时候,被一把火烧了。
不过生死册上记录的死期未到,枉死城也不见他,就表示他尚在人间。
现在估计藏身襄阳城。
他们怀疑,这件事和心月狐有关,毕竟这人是先皇亲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他还在的话,心月狐是不可能登上皇位的。
当然这只是猜测,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能让李瑾瑜,落入严逸手中。
然而,城中丢人案和他们有没有关联,又是另一回事了。
花神顺带问了一下那些失踪人士的下落,发现多数都是时辰没到的,就是死期到了,也没有来冥府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