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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我命清风赊酒来-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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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害怕或者紧张,身边就有这位天下第一在,他当然没什么怕的,而自己是一国之君,自幼登基,见惯了场面,面对文武百官都不会紧张,何况只是一僧人。
  即便对方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喜。
  第五唯我轻笑一声,道:“陛下不必多虑,菩提寺只是来随个礼数。”
  有他在,就算是宗师境界的至臻首座,也不敢在这殿前露出半分气机。
  小皇帝疑惑道:“此事督公定下便是,为何还要他来见朕?”
  “佛门的人有些认死理儿,或者说好面子。”第五唯我语气颇有几分不屑,“尤其是菩提寺上一辈的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是前辈名宿,处处得有一番派头。”
  小皇帝有些明白了。
  “今日这老秃驴神情不惮,眼中不见恭敬,显然是心中并无敬畏。”第五唯我道:“等此事过后,老臣定会拿他来给陛下赔罪。”
  小皇帝知道,对方已然是对那老和尚起了杀心了,虽然是为了自己,他感动之余,还是摇摇头。
  “此人干系颇多,杀之未免牵扯,督公不必劳心。”他说。
  第五唯我点点头。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杀了不少人,为的就是给眼前之人铺路,让他走的更平缓些。而现在,对方有了自己的想法,这足以让他欣慰。
  不过,至臻终究是要死的,自诩不掺和江湖事的菩提寺,今次与朝廷联手,便是因为真武教和观潮阁入世。这并非香火之争,而是道义相悖。
  那么,菩提寺想借朝廷之手,挫败真武教和观潮阁,那朝廷,便要让江湖各派都抬不起头来。
  第五唯我已经做足了准备,而在清脆响起的蝈蝈声里,他看着上首那眼神明亮,露出笑容的小皇帝,神情也柔和下来。
  他知道,对方,朝廷,也都做好了准备。


第79章 登门
  苏澈本该离开了神都,在见到苏清之后的第二天。
  但当聚义庄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没有走成,因为此次观潮阁和真武教插手,且观潮阁下山的人正是几年不见的江令寒。
  而江湖各派齐聚聚义庄,摆明是要在墨家机关城一事上,跟朝廷有一番牵扯。
  苏澈在那天没有走成的另一个原因,是神都之中,官府也有了动作。锦衣卫、东厂、罗网包括差役官兵,都在城中搜寻着什么,还有快马离京。
  次日,城内被抓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江湖人,来自各个门派,当然,也有抬出的尸体。
  苏澈和玉沁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是行踪已然暴露给罗网,素月目的未明,如此就走,难免放心不下,二是如此当口,江湖涌动,便是他们离开神都,其他地方也势必混乱,倒不如这京师之中安静。
  所以,两人便在城中客栈暂时住下了。
  几日后,城中有消息流传,锦衣卫千户纪觞,死里逃生,回京了。
  客栈之中。
  此时傍晚,霞光洒落,窗子半掩着,香炉中插了一炷香,是修行静坐时常用的安神香。
  房间里有两人,静默修行,彼此气机没有触碰,互不打扰。
  若是换做别人,两个大修行是不可能在同一间房中练功的,因为气机牵引,一方天地不可相容。
  但苏澈和玉沁不同,两人呼吸同律,虽然所修内功不同,却皆以无名呼吸法为底,如此修行时,气机分隔,如处同源,甚至还有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作用。
  这也是两人无意之间发现的,在彼此都破境之后。
  他们享受着这份平静,很难得的平静。
  可是,总有些事情,事与愿违。
  轻微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中,放开的感知里,有人在靠近。
  不是楼梯或走廊,也不是有人欲要敲门,而是在房顶,脚踩在瓦片上,哪怕轻盈,却也瞒不过房中二人。
  两人并未有所动作,只是如此,并不足以让他们生出闲心去料理对方。
  房顶上的人停下了脚步,气息变得晦暗难察。
  苏澈心神微动,浮现一丝被人窥探的感觉。
  房顶的瓦片掀开了一线,暗中的人小心而谨慎地朝下边房内看去,一张收拾干净的床上,坐着两道身影。
  他眼底出现震惊之色,因为别看他行走谨慎,但在之前,却还未察觉到房内有人,现在,却是两个人好端端地盘膝坐着,呈修行之姿。
  这人想了想,将瓦片轻轻盖上。
  ……
  那丝窥探之感消失,但不多时,楼梯上传来响动,接着是有人在门外走过,在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房中的人当然不会回应。
  “苏公子,罗网饶云悠前来拜访。”门外的开口,声音有些平和,透着尊敬,听起来很有礼貌。
  苏澈心里叹了口气,这就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了。
  罗网,是曾经凌驾于东厂和锦衣卫之上的机构,无论是其中高手还是情报搜集,亦或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都要比厂卫高出许多。
  但后来,东厂出了一个第五唯我,锦衣卫逐渐势弱于东厂,虽未被完全取缔,但如今也大不从前,甚至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其义子。
  罗网还没有这么不堪,但地位也不比从前。
  饶云悠,就是罗网如今的副统领,半步修为。
  也是方才在房顶窥探的那人。
  苏澈睁开眼。
  “要让他进来么?”他轻声道。
  玉沁道:“不妨听听他想说什么。”
  苏澈本来觉得,对方可能不会喜欢见杂七杂八的人。
  “我如今既是恢复女儿身,便没打算遮遮掩掩。”玉沁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
  苏澈点点头,起身,走出内间,先在桌上泡了茶,这才挥了挥手,房门一下打开了。
  门外的人自一开始敲门后便立在那里,此时门开之后,他才微微一笑,走了进来。
  ……
  饶云悠看起来三十来岁,个头不高,微胖,穿着一身米色的长袍,手里拎着一盒点心,空着的手上带了翡翠扳指,不时用手指摩挲着。
  他看起来像是街上米粮店里的掌柜,来串门。
  “喝茶吗?”苏澈问道。
  “那最好不过了。”饶云悠笑着说了句,将点心放到了桌上。
  苏澈有些意外,“你还是第一个带见面礼的。”
  “嗐,毕竟是初次见面,不习惯空手登门。”饶云悠道。
  苏澈轻笑一声,“客栈门口的福记,刚买的吧?”
  饶云悠闻言,不免赧然,他听明白了,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方才在屋顶窥视。
  “罗网登门,有事么?”苏澈坐下,示意对方也坐。
  饶云悠知道里间还有一位,但既然对方没有现身,他自然也不会问。
  是以,在坐下后,搓了搓双手,便直言道,“苏公子是从机关城出来的?”
  苏澈点点头。
  饶云悠想了想,问道:“那不知是在机关城倾覆沉江之前,还是?”
  “之前。”苏澈隐约猜到了对方想打听什么。
  “苏公子是直接离开了?”
  “没有。”
  “那在此之后,苏公子可曾见过有人出来,或者说,是可能有人幸存么?”饶云悠有些紧张。
  坦白说,他是怀疑纪觞,因为从调查中来看,机关城倾覆,那种高度,不可能有人活下来,而打捞上来的一些尸体,也多是不成人形。
  但此时纪觞重伤回京,显然是打了他们这些调查并作出决断之人的脸。
  东厂和锦衣卫那边也有怀疑,怀疑是有人冒充,但纪觞伤势太重,简单的询问和试探里,对方对答如流,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饶云悠还是不放心,因为他相信自己手下自机关城那边的调查。
  所以,当得知苏澈在神都之后,他便想从这个目前唯一能掌握行踪的、自墨家机关城久住而出的人身上,问询具体。
  但把人请去罗网自然不现实,虽然据传此人武功已废,但谁也不知真假,或许彼时去机关城的纪觞等人清楚,可现在,纪觞并不能问出什么。
  况且,苏澈好端端地出现在神都,这似乎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所以,饶云悠在思忖过后,打算自己亲自来登门拜访,当然,因为一些习惯,他还是先选择了做梁上君子,趴窗掀瓦地瞧瞧。
  本来还没看出什么,甚至说是有几分失望,但当一下警觉先前并未感应到房中有人时,他才重新重视起来。
  而饶云悠此时的紧张,既是因为所问的问题,也因为对方这种好似知无不言的神态。
  在来之前的预想之中,他甚至想好了对方可能会开出的条件,而自己能做到的最大让步,或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可完全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提,反而是问什么答什么。
  即便这只是一个开始。
  饶云悠心里却有几分不自在,有些沉重了。
  ……
  苏澈对眼前之人心里在想什么,有何打算,都不怎么在意。
  他看着对方,道:“彼时机关城就在我眼前倾覆,我在那站了许久,与人告别,起码是在我能察觉到的范围里,没有人逃出来。”
  他语气平静,并不笃定,却是让人听之便觉得相信,就如事实便是如此那般。
  这是实话,饶云悠听后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对方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就算对方知道自己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事实上,关于纪觞回京之事,已然在神都传开了。
  毕竟纪觞身份特殊,而且如果说前不久鱼天奉等人护送墨家传承回京的时候,神都百姓和江湖人还不知道护送的是什么,那么近来,江湖传闻和江湖中发生的事情,已然让此事浮于明面。
  即便还未得到证实,但恐怕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是朝廷毁掉了机关城,为了得到墨家的传承。
  纪觞等一众锦衣卫离京的消息,瞒不过有心人,所以,当事情昭然若揭的时候,彼时离京的锦衣卫是去做什么的,已然为人知悉。
  是以,饶云悠觉得,对面之人已经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目的是什么了。
  “纪觞回京了。”他直接说道。
  苏澈点头,“听说了。”
  “苏公子对此,怎么看?”饶云悠问道。
  “在机关城倾覆之前,那夜,他受过伤。”苏澈道。
  饶云悠眼神一亮,身子不由坐得更正了些。
  墨家的传承之物,虽然被苏清得手,如今也落在了朝廷手里,但对于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全然是苏清的片面之词,而且陛下对此并未详细询问。
  苏清回了府邸,赚了功劳,得了封赏,却不见客。
  就算是其他人想知道具体,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登门,因为陛下的旨意是让苏清回府休息,并没有说要对此事刨根问底,甚至是彻查追究。
  饶云悠能想通此事的关键,是因为如今江湖各派联手施压,在这个局面下,朝廷当然不会承认图谋墨家,而机关城被毁,也与朝廷没有关系。
  因此,就算许多人心中好奇,只要苏清不出面来说,也是不能去找他问的。
  但是,眼前就有一位知悉当夜之事的人啊。
  而且,还是苏清的亲弟弟。
  饶云悠看着苏澈,眼神中满是好奇和探究。
  “纪觞想杀方景然。”苏澈说道。
  他没说万贵妃,因为那样就难免牵扯上别的关系,比如叶梓筠和天山剑派。
  但饶是如此,一直认真听着的饶云悠,在摩挲扳指的时候也不由用了下力,狠搓了手指一下,疼得他抽了口气。
  方景然是谁,他当然清楚。
  而此人下落,也是无数人想要知道的,此前虽怀疑过对方可能在机关城,但也只是怀疑而已,还有其他可能也值得怀疑。
  但现在,确切的下落自眼前之人口中说了出来。
  “那他死了么?”饶云悠连忙道。
  苏澈摇头。
  “他现在在哪?”饶云悠又问,他现在的表情,心情,就如当初刚成为罗网密探,从师傅嘴里听到某位大人物的秘辛一般。
  迫切想知道,有种抓耳挠腮的瘙痒感。
  苏澈看他一眼,道:“跟机关城一块掉下去了。”
  饶云悠一愣。
  “那纪觞他?”他张了张嘴,问道。
  “纪觞想杀他,没杀成。”苏澈喝了口茶。
  “方景然身边有大修行?”饶云悠下意识道。
  毕竟,只是一个废帝,以纪觞的武功,只是一根手指就足以将其碾死了。
  “纪觞被我刺了一剑,退走了。”苏澈平静道。
  饶云悠眼皮跳了跳。
  看着面前没有什么表情,分辨不出喜怒的年轻人,他此时却诡异的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想堆出个和善无害的笑容,但很可惜,他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僵硬。
  “然后呢?”饶云悠语气变得小心起来。
  “然后我也走了,后来听说纪觞跟车夫交手,又受了伤。”苏澈看了对面之人一眼,道:“温玉楼偷袭,车夫重创。”
  饶云悠眉头微皱,就算是在公门之中,能知道温玉楼潜伏机关城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对方能知道温玉楼的存在,那想来要么亲眼所见,要么就是现场所见之人告知的。
  这便没什么可怀疑的。
  “所以苏公子的意思是,纪觞身受重伤,自悬崖而落,不可能还活着?”他问道。
  苏澈想了想,自己那一剑所伤并不重,但据苏清说,纪觞在车夫手里可是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当时流了不少血。就算是事后服了药,但不过是个把时辰,这么短的时间里,也难回全盛之时。
  他便实话实说道:“如果他身怀精妙轻功,或是有什么保命之物,或是江边有人接应,倒也可能捡一条命。”
  饶云悠想了想,这的确是中肯之言。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据说锦衣卫接纪觞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虽然有伤,但多是皮肉伤,观其气息,丹田无恙,气海充盈,不似有过重创。”
  苏澈闻言,笑了笑,“饶统领这些话,不该跟我一个外人说。”
  饶云悠也是一笑,“苏公子天赋超绝,龙凤之姿。”
  苏澈没把他的夸赞当真。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的确值得怀疑。”他说,“因为纪觞不是金刚无铸的境界,扛不住那般坠落。”
  饶云悠点头,听懂了。


第80章 夜探
  饶云悠知道,关于此事,并不是只有自己怀疑,还有眼前之人,同样怀疑。
  “知道这些便够了。”他笑了笑,然后道:“苏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么?”
  苏澈问道:“问什么都行?”
  饶云悠有片刻的犹豫,不过马上点头,“只要无关陛下和宫里之事,在下知无不言。”
  苏澈有些惊讶,不过一笑后,道:“你可知道素月?”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因为对方能找到自己,定然是通过素月。他先问的,还是关于素月在罗网的事情。
  饶云悠点头,坦然道:“我知道二位的关系,她在情报归拢方面很有天赋。”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她是自愿加入罗网的,在起初招揽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苏澈点点头,转而问道:“有关墨家的下落,你们可知情?”
  “具体下落还是不明,但已知墨家诸人入关,与境内各地墨家势力有过交汇。”饶云悠道:“同样的,在发现之后,朝廷的人就很快过去了。”
  苏澈默然片刻,道:“你倒是什么都说。”
  “只要是苏公子想问的。”饶云悠和善一笑。
  “聚义庄呢?”苏澈问道:“听说观潮阁和真武教联手了?”
  “朝廷正打算派人过去。”饶云悠解释道:“不是要起兵戈,而是想着能不能商议,和谈此事。”
  如今局面,江湖各派联合,自是良莠不齐,底下或多或少因为私利,也引发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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