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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少年倾国-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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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如何,但凭小侯爷做主。”
  “……”
  我没料到他会在此时依然说出这种话来,更不知道这厮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想起三年前他说要终生侍我为主的鬼话,我憋了许久,还是微微皱眉道:“徐静枫,你当真对本侯……本大侠的贤弟没半点感觉?也从未喜欢过他?”
  徐静枫抬起头来淡淡道:“我若说是,小侯爷又待如何?”
  “那我就带他回去了。”
  “……”
  徐静枫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地妥协,清眉微微一挑,神色便又若有所思起来。
  我平静地继续道:“感情一事毕竟强求不来。你若不喜欢他,也不必委屈自己同他做一对虚凤假凰;他虽喜欢你,可倘使你不需要他来做伴,一个人却也堪堪过得下去。”
  ……
  其实我打心底希望自家贤弟能好过一些,若徐静枫也钟情于他,两人不论在朝在野,都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可我又本能地觉得,有些看似已经走到头的缘分,其实也勉强不来;眼前这本就不算般配的两人确乎也像曾经的萧浓情和我一样,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方才他那大逆不道的三言两语,看似是同我的顽笑,我却从中感到了几分他也曾认真思索过的意味。毕竟他也与萧浓情不同,若独居的三年间始终无法释怀,身为旁人的我亦劝不得什么。
  然而他终究是决定不再执着于那些旧事,不论这期间经历了什么,也总归是让我放下心来,消除了彼此之间的那一点隔阂。
  因而崇贤弟今后会与他如何,终究是要看本人的意思。
  我看某人,某人已是悄然起了身。
  徐静枫走到崇少仍睡着的小榻边,低下头来看了他一会儿后,便弯身将他抱了起来,朝他那隐匿在幽深竹林中的卧房走去。
  “今后我们的事,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
  耳边落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时,我望着徐静枫的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成了?
  ******
  ……
  夜半渝州城府衙灯火通明。
  我从马厩中走出来,余光中瞥见先前崇少为我拾掇出的那间房里正亮堂着,萧浓情的剪影被长长地投在脚下,似乎正伏在案边摆弄着什么物事。
  这几日萧浓情在衙门坐镇时仍是窝在这间不算宽敞的杂役房,现下也似是在安心等我二人回府,我推开房门咳了一声,他便微微一滞,手中那圆咕隆咚的物事也蓦地掉下来,滚落到了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来一看,正是当年被我带离京城后,又被我同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带到崇少这里来的那颗绣球。
  看着眼前红艳艳的绣球,以及上头一个大写的萧字,又想起傍晚在徐静枫卧房看到的、被他同古玩漆器一道放在多宝格上层的那颗绣球,我轻声叹了口气,愈发觉得我们四人间的孽缘还真是不浅。
  见萧浓情坐在床边,有条不紊地宽衣解带,我便也打着哈欠脱了靴,径直翻身上榻揽住他的腰身,枕在了他的膝上。
  沐浴过后的香气淡淡萦入鼻间,见我躺得舒适,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撩起我耳边的碎发,拿了耳匙便为我搔起来。
  我惬意地眯着眼,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
  生来便是王侯将相,平素不知百姓疾苦,却一心只想逃离那金丝绞的鸟笼;事到如今,亦全然不觉得后悔。
  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着,平凡安稳地度过余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第61章 
  崇贤弟的幸福日子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我不知道那天独自回府衙之后,那对也算是终成眷属的苦命鸳鸳有没有互诉衷肠,总之他又跟徐静枫腻歪了整整七日,等得我都有些发怵了,萧浓情也遣人去了一趟,才把那位赖在松溪的知府大人恋恋不舍地请回来。
  虽然我无意去打扰他和徐静枫的卿卿我我,可这府衙里凡是崇少从京城一并带来的随从官,或多或少都知道某两位京官之间有些过节,左右不见知府大人回来,又见某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得都开始怀疑是萧相国暗中杀人灭口了,这才迫不得已把他叫了回来。
  然而崇少还未安生两日,便又溜了;此后便时不时趁空往松溪跑,丝毫不觉得半日路程行得疲累,每每回到府衙,便是一脸春风荡漾。
  只苦了那匹也算是跟随崇贤弟多年的骏马,已是肉眼可见地日渐消瘦起来,看得我委实有些心疼,还特意去加购了一批上好的草料给它。
  像他这般玩忽职守,衙门里的人自然都深感不妥,生怕他某日就被钦差大人参上一本,连累得他们也没好果子吃;然而萧浓情却只每日闲闲地喝着茶,反倒乐得崇少不在府内跟我厮混。
  也是除了我和萧浓情,渝州城内再无一人知晓他们的知府大人是个断袖的事实,尤其是崇贤弟身边的亲信,平日里不清楚他人去了哪里,也觉得他在时的府衙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本崇贤弟高中状元,敛去那几分纯良的少年本性混迹官场之后,为人早比以往沉静了许多,平日里话亦不多,还是颇具几分大人威严的;可耐不住这厢与情郎重修旧好,走起路来神采奕奕,说起话来更是和颜悦色,看得衙役们战战兢兢,和先前面对萧浓情转性时的崇少本人有的一拼。
  不单如此,我这贤弟见府衙本就事务不多,闲暇时还将他做御史公子那些年的女红手艺给捡了起来,约莫是怕他家起潭冬天在松溪受凉,衣物一并备齐后,竟还用剩下的边角料给衙门里的亲信织了暖耳。
  我不知道师爷和衙役们收到知府大人亲手织的暖耳是个什么表情,彼时我正坐在后院的桑树下纳凉,看看手里绣工精致的暖耳,看看头顶刺眼的骄阳,又看看眼前温情脉脉的贤弟,整个人便默然了下来。
  “如何?”崇少见我双眼无神,便善解人意道,“晟鸣兄可是不中意这般样式?”
  “……”
  我看着崇少,半晌摇了摇头,默默地把暖耳收了起来。
  ……
  其实我也没什么中意不中意的。
  就是对眼下这愈发贤妻良母起来的贤弟有点儿绝望。
  ……
  原本还以为只是崇少隔三差五地跑去跟徐静枫幽会,那厮仍只懒懒地蜗居在一隅松溪小村,谁知某夜月黑风高,萧浓情留在衙门翻看前知府留下的侦缉笔录,子时我从房中出来小解,恰看到一缕倩男幽魂自贤弟房中飘然而出,零碎的星光下朝我哂然一笑,颇有几分渗人的意味。
  我嚇得没了困意,手中铜灯险些摔落下来;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便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徐静枫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身后那一间还燃着灯火的杂役房,看到萧浓情的剪影时微微眯了双眼,又朝我点点头以示招呼,慢条斯理地走进马厩牵了他那匹价值不菲的爱驹出来,就这么消失在了远方的渺渺夜色中。
  我哼了一声,自然也懒得搭理他。
  心情复杂地朝贤弟房中望了一眼,我打个哈欠揉揉眼,半晌也没了困意,起身到库房取些食材,便在灶上煲起了汤。
  我平日里在府衙待的不多,因而直到今日才堪堪与徐静枫打过照面,却是不知萧浓情是否早已和他见过;不过某人毕竟脸皮忒厚,便是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绪。
  我炖上一碗补汤,回头朝自个儿那还亮堂着的屋里看了一眼,又加炖了一碗。
  萧浓情这些日子看起来并无大碍,我从松溪回来的隔日便跑去药堂验了那条手帕,大夫也道那碗中之物只是一味寻常补药,或许只是长居北方的他初到雾气湿重的渝州,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我便终也放下心来,每日只悠然地打理着自己那即将成熟的一亩三分地,闲暇时同萧浓情一道帮追着情郎不知所踪的贤弟处理些衙门琐事,偶尔也背上剑去临近的小村挑几个不长眼的盗贼,自觉很是安逸。
  ******
  很快便是夏末丰收的时节。
  与那些个在边郊良田遍野的街坊邻里相比,后山的那半亩小地委实贫瘠得可怜,不过也够我这半生都窝在侯府、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侠激动了。
  萧浓情原本对收割这等繁琐之事兴趣缺缺,日头一高便懒得下地,不过见我兴致勃勃不愿假手于人,也只好换了他那些样式风骚的常服来继续干活,多年习武之人本就较我更有力些,很快便同我拾掇好了熟成的苞谷。
  不过萧浓情于此事毕竟比不得我熟稔,割秸秆的时候面上被擦出一道血痕,我便扔下手中的活计,嚼了些草药细细涂在他的伤口上。
  正午的日头还有些晃眼,萧浓情微微仰着脸,一双碧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似乎更浅淡了些。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他对上,又很快移了开来。
  不知是不是体质的缘故,几日下来我又黑了一圈,连眉心都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萧浓情却依然白皙清透,即便身着寻常布衣也是十足的贵公子派头,有时我干起活来离他近些,还能看到细瓷般的脖颈上那微青的脉络。
  啧,也不知道男人生成这副模样做什么。
  我收回手指,忍不住朝那道细小的伤口又看了看,心道若这样的一张脸上添道疤痕,没准儿还能更血性有男人味些。
  不过他毕竟是不易破相的体质,以前还是安沐里时也没在战场上落下什么疤痕,曾经挨过板子的腰臀亦已淡化得差不多,夜晚沐浴时远远地望过去,也还是白璧无瑕的美人一个。
  虽说若他不是如今这般样貌,当初的裴小侯也绝无断袖的可能;然而再怎么倾国倾城的男人,看多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即便京城的那些个姑娘对萧浓情迷恋如斯,我也不信若她们能在和他朝夕相处数年后,还能整日萧郎来萧郎去的做西子捧心状。
  只是好处也总归是有的,街坊邻里听闻钦差大人体恤民情,常来赵家小哥这里学习务农,便也时不时地登门送些米面点心,我乐得不必外出奔跑,倒也不介意萧浓情被那些个叔叔婶婶多看两眼。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瞥了萧浓情一眼,发觉他正幽幽地看着我。
  “……晟鸣。”
  “嗯?”
  “太近了,痒。”
  我一愣,胡乱地嗯了一声就赶忙和他分了开来。
  中规中矩地割了会儿秸秆后,我发了会儿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来我二人也是在炕上滚了无数回的关系,我又不是崇贤弟那般面对情郎会害羞脸红的少年郎,便是和他离得近些又如何?
  于是我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朝他挨近了些。
  萧浓情见状,侧过头去似乎低笑了两声;然后托起自己的草帽,居然径直贴上身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
  ……
  我摸着自己的脸颊,心情复杂地看了他颇久,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与那巴不得时时刻刻与情郎缠缠绵绵翩翩飞的崇贤弟相比,萧浓情除却相认时那放浪形骸的一晚外,其实也并不热衷于整日与我有过多的黏腻,这倒和他三年前初开荤时那如狼似虎的性情大相径庭;非要说的话,两人倒是很有一番相敬如宾的感觉。
  这般感觉说不上好,也不说不上不好,就是总觉得哪里有些空落落的。
  尤其我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先前一直禁欲倒也还好,眼下有个每晚衣着不多的枕边人躺着,倒也难免会有些心思;萧浓情若主动些还好,他若只是老老实地睡觉,我便也不好意思像个登徒子似的动手动脚。
  见他虽然举止亲昵,却又很快撤了开来,似乎没什么进一步的意思,我那原本还欲揽住他腰身的手便收了回来,心跳趋于平稳的同时,也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抬眼看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看出了我方才的意图,我喉头一哽,哼了一声以掩饰住自己的窘迫,放下镰刀抖了抖秸秆堆上的麻袋,便打算装上两袋苞谷出去串门。
  待在渝州的这些日子没少受到邻里们的照顾,回礼虽少了些,可谁都知道外地来的鸣儿哥这几个月来对自家半亩田的上心,于情于理都不会觉得寒酸。
  萧浓情见我蹲在田边掰着苞谷,半晌一言不发地背起麻袋,临走前还回过头来朝他意味不明地撇了撇嘴,忽然伸手一捞,就将我整个圈在了怀里。
  我不明所以地挣扎了一下,下一刻只觉得唇上一暖,温软的物事便贴了过来。
  “晚上,早点回来。”


第62章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我忿忿地背着苞谷走在街巷间,想到萧浓情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面颊蓦地一热,抬眼看看头顶已有些偏西的艳阳,步伐便不由得加快了些。
  虽说只是去左邻右舍送礼,可既然到了人家,就难免会坐下来与主人喝杯茶唠唠嗑,尤其听说我爹独身一人回了老家,如今偌大的渝州城再无半个赵家小哥的亲戚,那些叔叔婶婶看我便又多了几分怜惜,说什么也要我留下吃顿家常饭再走。
  我不便推辞,也只好应允下来,由着吴家大嫂推着我到了堂屋,进去的时候才发觉桌上除了吴家人外,还有三个一脸赧然的姑娘。
  我便明白了过来,嘴角不动声色地撇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弧度。
  先前我爹还没有动身的时候,家中有媒婆登门拜访都是常事,现下眼看伶俐能干的赵家小哥在这渝州城孤苦无依,左邻右舍便又再度操心起了我的婚事,能说会道的大嫂们几番在这城中宣扬下来,连富贵人家想要招我做上门女婿的都有。
  不过那些登门的媒人也不见得全是冲我来的,城中有些个书香门第见知府大人年过二十还未曾婚配,又见我在衙门做事,便也隐隐约约来向我打探过崇少有没有纳妾的打算,倒是不敢教媒人主动上府衙去苦口婆心地劝他成家。
  至于萧浓情就比较厉害了。
  且不论他现下还在京中挂着一个相国之名,即便在这里也是官压崇贤弟一头的钦差大臣,虽然无妻无子,却没有人家敢打他的主意;然而倒是有富户拎着礼品上门托我去打听,道是自家姑娘打从见了萧浓情后便茶饭不思,想问问萧大人在渝州留守的期间需不需要暖床的丫头。
  我闻言便是一阵无语。
  城里的姑娘们想嫁我为妻,嫁崇少做妾;萧浓情的话,却连个通房丫头都甘愿做得。
  却是不知待本大侠揭了面上这薄薄的一张皮,能否追得上这厮的一半威风。
  只是一心想给萧郎暖床的姑娘可能也不会想到,她的萧郎这会儿兴许正在焚香沐浴,要给这渝州城内一个平平无奇的游方货郎暖床。
  ……
  我幽幽地回到家,蹲在后山那收割过后的半亩田边发了会儿呆,踌躇着走到自己那间不算宽敞的卧房时,萧浓情果真早已等在了床上,沐浴过后软绵绵的香气老远便闻得见。
  他点着灯,微阖着双眼靠在床头小憩,发间的水汽也有些冰凉,看样子着实等了很久;想来我若不是被殷勤的吴家大嫂强拉着和姑娘们谈天,也不会这么晚才归家来。
  我坐在床边脱了靴,转头见他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撩了撩他垂在肩前的长发,安然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齐民要术》看了起来。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声慢慢朝耳畔靠近,我了然地挑起眉,腾出一只手来绕过他的腰际,萧浓情便眨眨眼睛,顺势窝进了我的怀里。
  他在我颈间蹭了蹭,鼻尖停留在我的衣襟边轻嗅着,碧眸便微微眯了起来:“……怎么一股姑娘家的胭脂味儿?”
  闻言,我下意识抬起袖来闻了闻,右眼皮便是一跳。
  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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