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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我在原始做代购-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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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乌罗第一次参加这么多部落的会议,除了像进了苍蝇窝一样吵之外,就没有别的印象了,除此之外,他收获到了来自原始人智慧的惊吓,跟一个聪明过人的“伪情敌”。
  起码在对方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之后的事就跟乌罗没有太多关系了,只能说阎尽职尽责地做了本分,为七糠部落详细翻译了他们的意思,其实七糠部落倒也不算就这么决定傻不拉叽的做个掉馅饼的傻狗。交换人才的事情,他还详细说明了一定要有交换的价值——怎么听都像是空手套白狼。
  这个开头由七糠来开启却是再好不过了。
  大多数部落已经意动,要不是顾忌着阎,大概已经开口答应,只等着他给予最后的答复,毕竟阎如果愿意跟着七糠部落离开的话,他们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然而乌罗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长时间的计划,因为在市集的话题暂缓之后,七糠部落很快就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那位中年族长颇为大方地告知众人:“我愿意让儿子留在日月部落里,由阎监督,大家可以明年来看看结果,见证我们的决心。”
  用种植玉米跟土豆,还有更多稻谷的方法,来交换青铜器。
  啧啧啧,不愧是七糠,真是好大的口气。
  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事,他们只是顺着话题的焦点互相转移在两个部落身上,有些犹豫不决,将自己的儿子换给一个新生的部落,即便有木格的庇佑,也显得骇人听闻了些,而且七糠的粮食是人人艳羡的。
  阎这次没有问乌罗,而是直接问琥珀:“你怎么看?”
  琥珀摇了摇头,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对阎说道:“可以。”
  青铜器的制作过程不算难,只是麻烦而已,而真正关键的却是矿,如果没有矿石,根本烧不出来,这的确是很厉害的技术,可没有材料仍然只能从日月部落购买。
  其他部落吃了一次瓜,看着日月部落与七糠部落定下交易,七糠部落的族长迫不及待地要人去拿树皮,他们用兽血沾满手掌,印在树皮上作为诺言。
  确保来年谁都不会失约,如果山音死去,所有的部落都不得再与日月部落通婚跟交换人口,集市也要搬到七糠去,只不过交换技术人员的事就此作废;要是山音好好活着,大家也好确定七糠部落的诚意,给一个见证。
  琥珀举起血淋淋的手掌印上去,任由众人打量着她这张稍显得陌生的面孔。
  会议吵吵嚷嚷,最终只定下来他们两家,旁观者谨慎地退开,蜂部落的巫上前几步,对首领说道:“七糠想要的东西,首领看到过吗?他们为什么要选这个小部落?”
  蜂一般的女人略微思索,回答道:“是把刀,很漂亮,不过又没什么,他们的黑陶倒是很好,是难得的礼器。至于选这个部落嘛,大概是木格庇佑,去其他的部落,木格又不会跟去。”
  蜂部落的巫忧心忡忡:“只是木格庇佑吗?”
  “你瞧木格,他今年答应了。”蜂部落的首领哼哼笑了笑,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来,“我们只管明年来看就是了,如果他儿子死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真活着,那就看这个小部落怎么说,木格可不是偏心七糠的。”
  大家各怀鬼胎,外出时却是脸上带笑,市集最主要是看阎的态度,这次他难得松动,加上七糠抛下重利,他们当然没有不心动的理由,更何况这个契约拖延了时间,一切风险都有其他人去承担。
  而乌罗看着七糠部落起身,那位少族长并没有特别留恋在琥珀身上,他只对阎露出恭敬的神色,似乎也不觉得自己如同物品一般被交易出去,很快就随着他的父亲离开了。
  女人、权力、知识。
  乌罗想,到底是这三者之一吸引了这位少族长,还是这三者都在他的狩猎范围之中?
  琥珀见他久违的陷入思索,忍不住慈爱地摸了摸乌罗的头发,结果什么都没有带下来,不由得有点遗憾。


第139章 
  如果条件允许; 乌罗当然想去七糠部落看一看到底是何等的风光,毕竟是个大部落。
  可惜机会不足。
  趁着夜晚,乌罗骑着留君回到了部落之中去,部落里的众人正在吃饭; 见着失踪一整日的他终于回来,倒也不奇怪; 而是招呼着坐下一块儿吃饭。
  “我今天出去了一整天; 你们都知道了?”乌罗回到篝火边; 他的火堆是默在生火; 饭恐怕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 就去挤兑正在跟油炒着米粒的炎; 其他人正在杀新打来的猎物; 剥皮抽筋不说; 还要扒出骨头来。
  今天又起成了一间空屋子,之前乌罗特意规划过地形,在地上划过道道; 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安排建造。
  炎添了两把柴,慢慢道:“你不见了; 大家都慌,就去集市上找首领拿主意,然后就看见你了。”
  两个领导都跑路的确过分了; 乌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虽然整件事的确是阎临时起意; 但是他不该没想好后手; 怎么都该留到天亮,先嘱咐好部落里的大小事务才对,他又问道:“那今天是谁安排的?”
  “我今天起来做了饭,然后去问首领,大家都做以前的活。”炎并没有苛责乌罗的意思,而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今天的事情,她们其实大多都很独立。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是迁徙的第一批人这个缘故,多数都有自己反应的能力,加上炎跟默某种意义上类似于班干部的地位,尽管发现了乌罗不见了,大家也没有太慌乱,而是先找了首领。
  乌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今天小怪物有没有来?”
  “没有来。”炎摇了摇头。
  运气倒好。
  之前只有小怪物的时候还好,现在发现小怪物的底牌了,乌罗不得不担心一些。
  不过说起来,小怪物换兽皮是为了什么,兽皮的作用无非就是衣物跟御寒,冬天已经过去了,他这时候才来要兽皮是不是太无聊了。
  乌罗跟着吃过了晚饭,等众人收拾了碗筷,开始抬头看着星空,而跟他做同样行为的人还有辰。
  的确已经做完了一年的历法,可还需要第二年的来矫正,辰一直没有放弃记录,他抱着一卷树皮,从熊熊燃烧的火堆里拨出正炙热的煤炭等着放凉。他不光看着月亮,还记录天气,有没有雨水,会不会有长期的雨水,雨水前后有没有什么怪异的状况。
  而乌罗就简单多了,他只是在欣赏。
  人的迷信很多时候来自上天,他看着那浩瀚无垠的宇宙,知道这片星空其实本质上是广袤无垠的空间,极度缓慢的衰老,极度缓慢的死亡。
  没有任何事物是永生不灭的。
  正是因为死亡,活着才会显得那么重要,人是无法一个人做完所有事情的,其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乌罗很谨慎地避免自己不要去想那个过往的世界,这是一种自我保护,避免崩溃跟绝望,他心中清楚,自己也许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到熟悉的家园去。
  直到后来遇见了阎。
  遇到阎是一种很别样的经历,他对这个男人的经历有过怜悯、同情与一点幸灾乐祸的愉悦感。
  人本质上与兽并无任何不同,争抢、撕咬,竭尽所能地生存下去,乌罗幸运地保留住了自己的体面,而阎却以最原始的方式存活下来,这偶尔又让乌罗在阎的面前有种自惭形秽的卑微感,他们本质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算是同乡,又皆是异客。
  然而异客与异客之间,也有不同的划分。
  “巫。”辰带着树皮凑了过来,那颗被挑出来的炭还有火星,闪烁的红光如同深夜之中饿狼穷凶极恶的眼睛,正伺机窥探着什么,于是他用草鞋撵着、踢着,慢悠悠地将那颗烫手的眼睛踢过来,直到那点火光微弱地熄灭,仍顽强地残留着余温。
  乌罗这才低下头来看着辰,他习惯给众人解答,哪怕已经很久没有人再问他些什么了,这习惯仍然保留下来,仿佛他是图书馆里的一本百科全书,偶尔仍有人来翻阅:“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吗?”
  大概是乌罗脸上难得的伤感,令辰忍不住支支吾吾起来,他眨眨眼睛,小声道:“巫,你在跟上天沟通吗?”
  这让乌罗想起了自己来时拿出棉被的那段时间,小酷哥跟蚩经常会在晚上跑来偷听他的脑袋,宛如圣音真的能降临到那里面,而他们又真能听见一样。
  于是他轻轻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辰的脑袋。
  “我只是在想念我的部落。”
  辰懵懂地看着他,似懂非懂,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乌罗本来不是他们部落的人,时间过去得的确不久,可是一直以来,在孩子们的心里,几乎什么都知道的巫似乎本就扎根地生长在部落里,他既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其他部落,单纯只是日月部落的巫,于是听见这句话有点发懵。
  “那……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呢?”喜欢天文又喜爱钻研的人身上大概总有这种文艺的敏感,辰想起乌罗带来的东西后,忍不住憧憬道,“一定有吃不完的肉,用不完的陶,写不完的树皮。”
  “哈哈哈——”乌罗想了想,他轻描淡写道,“说得不错。”
  辰往后靠着,整个人倒在了拿来坐着的木头上,十分艳羡似的:“那真好,大家一定都不用苦恼。”
  乌罗想:正相反,大家有了更多的苦恼。
  他没有对辰说这句话,对于连生存都还显得奢侈的孩子来讲,那些痛苦跟**如同贪婪的终点,毫无必要理解跟知道。人的阶段总是在不断的贪婪里推进,追求物质或是追求精神,从古至今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于是人们才有源源不断的能力努力抗争下去。
  即便没有任何抗争的东西了,人们还会为了抗争本身这个行为进行抗争。
  可这对部落甚至是辰来讲,都太遥远了。
  辰最终没能明白这个深夜里的乌罗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阎在的话,他会相对明白一些,然而也不会出口安慰。
  七糠部落对日月部落的条件简单而又平凡,一旦山音出事,他们就禁止任何部落与日月部落通婚,这的确不是死刑,而意味着长久的阉割,无法与外界来往通婚的部落最终只能流通着共同的血液而彻底败亡,是死亡的缓冲,乌罗听出其中平凡而真挚的纯粹恶意,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他望着星空到半夜,试图从那无数星辰里寻找到一颗故乡,然而一无所获。
  偶尔乌罗会想,天空大概是宇宙赋予给人最慷慨的馈赠,它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自我,然而太遥远了,人们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能将它拟造成自己的美梦,冠上人类的文明跟称谓。
  正如同他与阎所以为的文明,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还不是主要部分一样。
  七糠部落的文明是残酷,吞并跟同化,却绝不野蛮,乌罗站在历史转折点的一部分,渺小到几乎无关紧要,心知肚明他们会造出怎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们,史还离他们太遥远,所能残留的只有石头陶器这些记载——绳索会腐烂,树皮会凋朽,可后人看不懂这些。
  乌罗没法保证自己记录下来的东西能被破解,到现在甲骨文都没被破解,那种带着图画的文字都难以猜测,更何况他系统化之后的简体字,于是他索性连记录的心思都没有了。
  思考未来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日子还是照常过,乌罗让华与珑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反正他们俩每天不是研发新东西就是打磨工具,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好做了,而部落里的创新项目又已经完成了,他就让这两个人开始做木牌。
  青铜小斧不见踪影,乌罗四下看了看,皱眉道:“斧子去哪里了?”
  “他们争着要用,最后小酷收起来了,说等首领回来再说。”华急忙抢答,一口气都不带喘,生怕闷不吭声的珑会跟他抢这个说话的机会似的,就看珑的精神气跟他的间歇性耳聋,乌罗都觉得这个可能性蛮低的,难为珑跟华组队了,换个人可能这会儿已经被吵炸了。
  乌罗对小酷的处置很满意,毕竟青铜斧对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对部落却大不相同。
  “那就做木牌吧。”乌罗也坐下来,帮忙剥树皮,这些树皮经过处理之后就变成了最原始的纸。
  这些木牌子都是要挂在门口的,当做户一样,寻常的门牌不是记录数字就是记录相关的场所,比如说卫生间或是办公室,现在拿来记录家庭成员,就能够一目了然。
  木牌不知道需要多少,就算按照部落里的人口对折,少说也要三十个起,本来按照乌罗的想法是做成方形的比较规矩,然而他们就着一块木头切割了半天,华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就擦着汗对乌罗询问道:“巫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圆的,那个牌一定要这样方方的吗?”
  他其实很少质疑乌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说华跟炎都是乌罗的信徒也不为过,只不过在来之前乌罗就告诉过华,这个木牌是用来记录的。
  既然是记录,那为什么要讲究外形?
  如果在更早之前,华大概会死心塌地地听从乌罗的吩咐,不提出任何质疑,可是他知道乌罗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尽管他从没见过任何事物能难倒这位巫者,可有些东西,是巫者明明了然于心,却无法告知他们的。
  那是一种……华说不上来,他跟羲丝曾经说过这个问题,羲丝似乎早就了然于心,细细想来,在部落里头,她是第一个反抗乌罗的人。
  她杜绝这种近乎迷信般的崇拜,而乌罗似乎很欣赏这种态度,这又是恰好转圜的一个度,他们不会蔑视巫,也不尽然迷信巫。
  羲丝曾经对华说过:“这些东西,对巫来讲,他一下子就能想出来,知道怎么变化。”
  那时候她的脸看起来不像愤怒,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疲惫的倔强,她说:“可是他不是永远都对的,就像是织布机一样,我们改了许多东西。巫知道是怎么改的,可是之前没有说过,他没有想到,他只是知道而已。”
  这对很多人来讲没有差别,可是对羲丝来讲却很不同,她身上有种东西,是华一下子没办法理解的。
  “嗯?”乌罗分神看了看,他顿了顿,迟疑道:“嗯,做圆的也可以。”
  这块他拿来的木头并不算太小,尺寸大概有个点心碗那么大,乌罗想了想,觉得画在上面不是不可以,就点头道:“好啊,这样你们也省力一点,还省材料,那就按照圆的来做吧。”
  华吁出一口长气,脸上高兴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
  乌罗摇摇头,觉得有点可爱的好笑。
  快要到下午的时候,阎跟琥珀终于归来,还带着个帮忙推车的山音,他似乎是见小车新奇,一直在琢磨。
  这哪是派了个老师,分明是派了个间谍。
  当然,从侧面来讲,也可以说这位“沙库里”实在勤奋好学,简直令人感动。
  乌罗并不介意他观察四周,倒是阎很快走了过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谈情说爱的时候更没多少,两个人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静静站在一块儿,像是黄昏时分交错而过的日月那样,耀眼又黯淡。
  他们的亲密无需用任何言语跟行动表达,山音看着奇怪,想开口询问,然而他并不是日月部落的人,只能凭借木格来翻译,他谨慎地认知道这个问题会过于冒犯,于是缄口不言,仿佛自己并没有看见这样的异象。
  一旦人的需求得到满足,世界就会推动他们去增加新的东西,礼仪、阶层、信仰都在这些范围之中。
  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变得完全无序,七糠部落日渐增长,当然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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