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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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弓箭之后,鸟肉加入日常食谱,他们的食物范围扩增,即便兽肉缺乏,还有数不尽的鱼可以网,毕竟这样一条河,想凭他们五十个人吃绝,无异于痴心妄想。
冬雪早早就已经消融了,植物新发,乌罗千算万算没料到第一个出现的障碍是自己小得像猕猴桃的肺,还没走多远他就觉得寒风往喉咙口里灌,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才走出大概没三公里,就已经满头是汗。
这时候的路跟后世可没法比,说句坎坷不平都算夸奖。
首领跟另外三个男人在前头健步如飞,乌罗在后面喘得像个肺癌晚期病人,绝望地想进商场买越野三轮自行车出来溜达。
乐健步如飞出去老远,还上树看了看方向,一低头,发现少了一个,不由呆滞住了,高声呼喊“巫没了!”
妈的,你才没了!会不会说话。
乌罗翻着白眼深呼吸,生怕自己运动过量晕过去。
他现在真实地期盼着有一头美人邻居的巨狼能带着自己跨越山和大海,顺道穿越人山人海。
首领跟默回头看了看落在后面老远的乌罗,亏他们眼力好,眼睛眯一眯就能捕捉到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于是返回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
乌罗是个有礼貌爱学习的好青年,以不麻烦别人,按时完成任务为荣,于是他擦擦脸上的汗,点头道“行啊,你们谁背我。”
首领很飒爽“我来吧,你还没猪重呢。”
乌罗的嘴角抽搐了下,虚弱道“那还是默来吧。”
默豪爽地点点头,当时就把乌罗拎直了背起来。
好兄弟!
还没等乌罗酝酿出两颗感动的泪花,默试试他的斤两,转过头对首领摇摇头道“两只小猪。”
“啪——”
乌罗一巴掌砸在默的肩头,冷冷道“还是快点赶路吧,你们想留在外面过夜吗?”
绿茶跟乐嘿嘿笑着,两个二傻子仿佛人猿泰山一般只管从树丛里钻,拿着天然生成的藤条荡来荡去,脚板一蹬,就能顺着这头的树杈跳到另一头去,轻盈得像是两只猴子,纵然是乐这样的体型,居然都没发出太大声音。
他们甚至还在前头倒挂着等首领与默追上来,还好部落里已经学会给篓子系个顶盖了,否则带来交换的东西早就倒出来了。
要不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各色各样的武器,乌罗差点以为他们是来踏青打猎,而不是来找一个离群索居的危险人物交易。
哥这一天上下几十万(生意单子)的人物,感情是为了跑到这儿来放牧(你们)的?
放——
乌罗脑子都还没转回来,随着他们跑进极明显的平原区之后,他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骑在一头大角鹿身上,手里甩着小皮鞭,正百无聊赖地放着一群食草动物。
草,真放牧的来了。
牧羊boy叼着根草,脸色很颓废,把圆圆的大眼睛一骨碌,往下压着,就像只长了菜刀眼的丧气猫,脖子上还系着兔皮围巾,两只小脚踩着大角鹿的屁股,催促它赶紧往前跑。
巨狼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看起来十分寂寥。
乐不经领导同意就擅自流了口水,抓住绿茶的手,喃喃道“好多好多肉。”
而首领也被震撼住了,她下意识停住脚,拽了拽乌罗的外套,惊讶道“这就是养兽?”
“是啊。”乌罗心生感慨,原来原始时代也吃广告这一套啊。
说一百句都不如眼见为实来得震撼人心。
其实乌罗也有点被吓住了,不算上巨狼跟大角鹿这两头显然是坐骑的家伙,光是被驱赶着的这些乌泱泱的食草动物大小相加少说有三十来头,他没细数,反正只多不少。
这对一个部落来讲可能就是小半个月甚至是十来天的分量,可是对于两个人而言,已经足够支撑他们不必外出捕猎就能得到肉食了。
等到大兽生小兽,没完没了啊。
这什么情况。
乌罗赶紧从默的背上下来,他们五个人呆呆地望着这堪称壮阔的一幕,而昏昏欲睡的菜刀眼总算发现了他们几个生人,眼睛立刻变成了圆型玛瑙,精神地转动起来。
“哎——”
那孩子喊道。
然后就是一阵叽里咕噜,乱七八糟的话。
乌罗看向自己的御用翻译官默,默眨眨眼,诚恳回答“我不懂。”
草!
牧羊娃从腰上掏出一把类似笛子的东西,猛然吹了起来,尖利的声音顺着风传出,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不过巨狼已经凑到了大角鹿身边,等待着风吹草动。
“等下。”
乌罗及时拦住试图拿下弓箭的众人,远远看着骑马赶来的美人邻居,一个冬天不见,他好像更好看了点。
咳——
“好久不见。”
乌罗仰起头,迎着金灿灿的阳光,心想这哥们坐骑不少啊。
阎低头看他们,轻轻哼笑了声,好像洞悉那些还未曾出口的心思。
“跟我来。”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语调悠扬如歌。
第59章
阎已经很久没说过这样的语言了。
他的吐字、气息、发音; 都极为明显地暴露出生涩来; 却不像是外国人那样带着明显的口音。
大概是与其他部落用不同的话交流久了; 阎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抑扬顿挫的古老旋律,有特殊的停顿,音节的起伏在舌尖错落,倒好似后世还原古人吟诵诗词那般; 听着的确有些不习惯,不过倒不至于觉得令人发笑。
那听起来甚至有点美。
小孩子仍去放牧,一双圆眼垂成两把菜刀; 失了兴趣; 嘴里吆喝起声音来; 小皮鞭甩个破空响,惊得默差点把乌扛起来撒腿就跑。
“我们跟着他走。”
乌罗安抚众人道; 他轻轻拍了下首领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 忽然感觉到手心湿冷,他定睛瞧了瞧; 才发现首领正流冷汗。
首领将腰间的骨刃重新放回,她慢下半步; 跟着乌罗往前走; 嘴唇抿得紧紧的。
已经过去无数个天黑与天亮了; 可是首领仍旧记得那个噩梦般的夕阳; 橙色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 在他们彻底失去光明的那个瞬间; 八个人就被夺走了性命。这个男人的声音在山水之间回荡,在丛林草木之中游走,仿佛是天地间的幽魂,又好似是没有实体的幻影。
他们看得到他,却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丧生。
直到退到安全的地方为止。
那火光在暗夜里响起,木头烧焦的香气与浓烈的色彩一道,他们远远望着,觉得那抹黑夜里唯一光明都如同鲜血。
虽然有放牧的小男孩,但是显然美人邻居不可能住在蒙古包里,他住在高脚楼上,竹木结合,屋子外头的廊上还有张不能摇摇摆摆基本上没有灵魂的躺椅供以晒太阳,顶棚是片瓦跟穿成排的大叶子,一直遮到外廊,下雨天可以听雨,冬雪夜可以看雪,用不着担心在外头被淋出风湿。
他还修了篱笆,圈了块地,冬雪盖着绿苗苗,看起来不怎么管农作物的死活,工具与陶罐放在竹木桩边,密密麻麻排着不少。
“好大的树屋。”乐低声称赞道。
乌罗险些笑出来,其实这么说并没有错,干栏式建筑本身就是巢居的一种,为了防潮防震,底下还可以堆放杂物,避免蛇虫鼠蚁。
书上说有些建筑底下还可以养兽,不过这位美人邻居只给那些小动物在不远处修了个圈,而这几匹坐骑则住在这座高脚楼附近。
阎没有拴马,到了地方就直接翻身下去,似乎并不担忧自家的动物跑掉,而那马儿也相当老实地自己走回自己的地方,吃几把青草,喝点水,看得乐他们目瞪口呆。
“要喝水吗?”阎忽然问他们。
首领谨慎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试图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攻击的暗示。
“那就不客气了。”
乌罗笑了笑,被几个大男人推搡着往前走,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和善,只好扶着梯子的扶手,慢慢往上走。
绿茶跟乐正在克制自己在楼梯上翻滚的**。
屋子有门窗的设计,采光跟通风都不错,进去就是客厅,大概是赶出来很匆忙,火盆还没彻底熄灭,只是小了些,他们在冷风里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进屋就觉得暖和起来。
木质的长椅上挂着硝制过的皮毛,似乎是狼兽的,毛茸茸地铺展开来,让首领有些惊慌,她下意识抓紧了乌罗,树屋跟装放陶器的屋子她都见识过,知道这样的高脚楼无非是将树屋建造得更大,可是里面的布置,就是她从未想过的了。
阎的弓箭挂在墙壁上,工具则依次摆放在角落里,骨器与竹木做成的家具恰到好处,而陶器偶尔做以点缀,他甚至烧了个陶花瓶用来放花。
即便将他丢到汉朝去,说是个闲云野鹤作伴的隐士,恐怕都有人信。
“花了很久吧。”乌罗以客人的身份坐在沙发上,而其他人,比如首领,挨着他坐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注意跟警觉,至于乐与默还有绿茶三个,他们就干脆坐在了虎皮地毯上,挨着首领的脚。
阎提着茶壶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他们这么坐,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更没嘲笑的意思,只是平淡地回答道“花了两年。”
跟阎交谈,有种久违的舒适跟惬意,乌罗从没觉得交谈都能如此让人心旷神怡,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用词问题而花耗脑细胞详细解释。
除了美人邻居的脸蛋,乌罗从这一刻用真心发誓,他也是真心仰慕对方的才华的。
他倒茶的时候,不光是茶杯,还拿了几个碗出来,目光扫过几个男人“我这里,不常有客人来。”
这就解释为什么没有位置跟多余茶杯了。
乌罗点点头,倒不怎么在意这点。
“你们想来换什么?”阎问他,水倒出来是褐色的,大概是怕乌罗误会,又说道,“是药草茶,喝了清热明目的。”
乌罗看看外头,笑道“现在用得着清热吗?”
“肉吃多了,就需要。”阎回答他。
与其说是茶,倒不如说是药草水,喝起来是苦中带甘的,乌罗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他没什么自虐倾向,而乐跟绿茶直接敦敦敦喝完,他们又跑又跳的,正口渴,要不是在阎家附近,估计能找个水源便摁头进去敦敦敦喝水。
“我想知道这里哪里有盐,如果你是换的,那换的部落又在什么地方。”乌罗省去那些虚与委蛇,他的生意经在这片大陆上行不通,看美人邻居的模样,跟他说废话估计还没有摆筹码来得简单干脆。
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拿什么换?”
“你想要什么?”乌罗的手指轻轻点在膝盖上,他看过那个孩子放牧之后,就隐隐觉得阎不太可能缺食物。
而陶器更不必多提了,他们之间的陶器质量相差无几,至于量多量少,他就两个人住,能用多少陶。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还不至于傻到觉得能坑对方不少盐。
“我什么都不缺。”阎的嗓音仍旧有些发哑,喝多少水润喉都无济于事,看来是天生的音色,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乌罗身上,既不轻浮,也谈不上庄重,轻飘飘地落着,他问道,“如果我要你身上的衣服呢?”
乌罗调侃道“让我光着出去不太好吧,光天化日裸奔,有碍市容,我其实还挺有社会公德心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把阎逗笑了,他抿着唇,脸上冰雪消融,辗转而过的生气在那张脸上浮现片刻,便带来鲜活的艳色,又很快消散“不需要全给我,我只要你的外衣。”
“可以。”乌罗畅快答应,反正他里头还穿着高领毛衣,一时半刻冻不死。
这好像叫阎有点惊讶,神情很明显地流露出来,他蹙起眉,又问道“要我教你们制盐吗?”
“这是买一送一的手艺吗?”乌罗挑眉问道。
“不是。”
“那就免了,我初中知识点还记得些。”
首领听得昏昏欲睡,仿佛刚刚遭受了数学跟英语老师的双重暴击。她大概听懂了阎不要食物,要乌罗身上的衣服,而乌罗答应了,至于他为什么笑,而乌又为什么那么开心,就完全不明白了。
不过对方和善的态度,让首领暂时没那么紧张了,部落与部落之间交往,大多时候语言不通,那就只看拿出来的是武器还是食物,这次阎拿了食物出来。
她以往常喝水的方式喝下去,又毫无避讳地吃着肉跟果子。
乌罗看得有点一言难尽这傻姑娘,都不想想人家要是下毒怎么整。
不过这年头,下毒的可能性也不太高,他们瞎吃野外的东西中毒倒是可能性更高。
阎大概习惯了,没说什么。
只不过到底横跨着几条人命,死亡对部落虽说的确是一种极稀松平常的事,但毕竟杀人凶手就在眼前,难免还是有点坐立不安。乌罗可不止想谈盐,看他们实在紧张,便开口说道“这样吧,你们先把东西放下,我跟他继续聊聊。”
默皱皱眉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而乐跟绿茶仿佛刑满释放的囚犯,瞬间就夺门而出。
“去吧。”乌罗催促着首领跟默一起去,他们在这里呆着反正也不自在,“你们可以去看看兽,别动手。”
首领犹豫不决了片刻,她心里实在对养兽好奇得要命,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版权可谈,看到人家的东西就能直接模仿,更何况她面对着阎感觉实在浑身难受,就站起身来,准备去偷师一下怎么放牧,临走前还将骨刃悄悄放进乌罗的口袋里。
乌罗哭笑不得,又怜她一片好心,就点点头,示意自己会保护好自己。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阎才再度开口“她们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有礼。”
“哦?”乌罗问他,带着十分含蓄,“因为不够礼貌,所以发生了冲突吗?”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吧。即便不算以后,单现在来讲,八个人也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阎倒是没有被他避重就轻的言谈安抚,反倒微微笑了笑,“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部落与部落之间可以友好,可是对于孤身流浪的人就不一定了,他们会不择手段杀死一个有可能残害他们幼崽的生物。”
乌罗想到那个婴儿,觉得部落里误会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天底下哪来那么多意外,于是缓缓道“所以你就干脆变成了神灵?”
虽说更像恶灵吧。
“野兽与恶神,本身就无太大的区别。”
阎似乎看透乌罗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双眼睛让脸皮极厚的巫者都有些不自在,他并没有揭穿,只是平淡地自嘲道。
阎罗。
哈——难怪他叫自己阎罗,这还真是一个集野兽与神灵为一体的名字。
“你好像不太喜欢跟别人来往,不觉得孤独吗?”乌罗若有所思地倚靠着沙发,尽管它不够软,不过看起来有那么点意思了,起码在这里他可以催眠自己只是到一个复古原始风的家具店里休息,“你应该不太忙?我没碍着你什么事吧?”
阎带着点笑,到底没让乌罗太难堪,接住了这个梗“套交情也没办法打折。”
谈话真舒心。
乌罗歪过头,身体半斜着,看起来有点懒意,目光放肆地在对方身上打量着,漫不经心地撩他“跟你谈话就算是额外赠品了,趁着天色还亮,只是想多聊会,增进下感情,说不准下次来就能打折了呢。”
阎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来不止想换盐吧。”
“是啊,不过我也不想裸奔。”乌罗按按自己的肩膀,假笑道,“只好老实点,看能不能打探别的消息。”
“比如我的吗?”
阎有时候说话像枚穿心的骨刺,又像是默射出去的那柄箭,透过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