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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寒月为君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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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江离被热水一熏,酒劲直冲脑袋,人更晕乎了,差点跌进水里起不来,路瑾胤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了起来,楚江离趴在他胸前,一双眼雾气氤氲的,控诉他的眼神湿润而柔软,“殿下,你拉我。”
  他停顿了一下,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路瑾胤为什么拉他,终于他恍然大悟,喃喃道:“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
  路瑾胤忙道:“没,孤喜欢月明。”
  楚江离勾着他的脖子,“喜欢我吗,
  那殿下亲亲我。”
  路瑾胤怔愣了一秒,凑过去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楚江离却不满足,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里,亲这里。”
  路瑾胤又凑过去亲了一下,楚江离却抱紧了他的脖子,像小鸡啄米一般啵啵啵连亲了路瑾胤几口。
  汤池里雾气氤氲,楚江离的发丝像墨在水中散开,一缕一缕缠绕着路瑾胤的指尖,路瑾胤搂紧了他,正欲跟他在说几句,便发现楚江离已经睡着了,他伏在路瑾胤肩上,胸前规律地起伏着,低垂如水墨的眉眼在雾气中昳丽非常。
  路瑾胤鬼使神差脱掉了黏在楚江离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苍白的肌肤彻底裸露在他眼前,他手轻轻抚了上去,才发现楚江离身后并不像他以为的光滑无暇,他低头看去,楚江离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摸上去凹凸不平。
  路瑾胤转而又看见楚江离肩上的新伤,果然跟太医说的一样,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他呆呆地看了片刻,眼中却骤然升腾起了雾气,他不明所以睫毛忽地一眨,那热泪便滚落下来,溅入热气腾腾的汤池中。
  他摸了把脸,凑近那处狰狞的伤,嘴唇贴在上面轻轻摩挲,他又吹了吹那处伤,手都不敢碰上去,他喃喃自语道:“吹吹就不痛了。”
  他使了点劲将楚江离从汤池中抱了出来,他看见楚江离裸露的身体,脸倏忽蒸腾起来,他摸了摸脸,眼神乱飞,慌乱地给楚江离裹上了衣服,他看见楚江离的那一刻,心跳的好快,像长了翅膀,扑腾扑腾地在胸口乱撞。
  楚江离睡着了仍不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随着步伐,嘴唇还贴在他的锁骨蹭动,蹭得他的心隐隐发烫,他忍不住抚了一下胸口,脑子中思绪时而清明时而乱成一团乱麻,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喜欢怀里的这个人。
  天色刚亮,聂争便在门口候着了,今日是年初一,所有的皇子都要去祖宗祠堂里给老祖宗们上香,还要去给皇上敬茶。
  而今天反常的是,楚江离并未一大早起床练剑,聂争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眼见着就要误时辰了,他在外面唤道:“爷,起了么?要误时辰了!”
  里面仍然毫无动静。
  他心道大抵是昨夜爷喝多了酒,今日还未起身,他只能轻轻敲了敲门,禀报了一声,“爷,我进来了。”
  他进了内室,内室里地上满是湿漉漉的衣服,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层层床幔中伸了出来,上面还布满了深色的痕迹,他不明白,心想难道昨夜爷和殿下还打起来了?
  聂争顿了一下,本来伸出去要掀床幔的手一顿,他收回了手,隔着床幔道:“爷,起了么?”
  过了半晌,那只手忽然伸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床幔中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嗯,你出去等吧。”
  聂争低声道:“爷,快到时辰了。”
  “咳,知道了。”
  楚江离揉了揉阵阵发疼的太阳穴,里面如有尖锐的刺在扎着他的神经,他抹了把脸,喉咙也干哑发疼,他开始后悔,应该让聂争给他倒杯茶再出去,他支撑着身体要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
  他怔愣地看着头顶暗金的床幔,迟缓地眨了眨眼,他竟然发了一会儿傻,才想自己昨夜是喝了多少,今日竟然成了这副德行,恍惚间他看见自己手上的痕迹,又是一愣,上面深色的痕迹遍布了整只小臂,他摸了摸手臂,却想不起来是怎样弄上去的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啵啵啵地亲路瑾胤。
  他又恃醉行凶,做了这些丢脸的事。
  等缓过劲来了,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路瑾胤还在睡,深邃的眉眼没了天真的神情,看起来跟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伸手抚了抚路瑾胤的青丝,低声唤道:“怀冰?要起了。”
  路
  瑾胤皱了皱脸,翻了个身直接滚进了楚江离的怀里,他紧紧环抱着楚江离的腰,小声哼哼了两声,楚江离只能又唤了一声,“怀冰,起来了,要去给父皇敬茶了。”
  路瑾胤窝在他腰间乱蹭,蹭乱了一头青丝,楚江离捉住他的脸,“好了,要起了。”
  路瑾胤这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楚江离苍白的脸,宿醉后楚江离的脸色带着点病态的美,路瑾胤一下子便清醒了,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便看见楚江离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问他:“怀冰,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弄的么?”
  路瑾胤刹那间睁大了眼,他连忙摇头,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楚江离更加不明白了,他放下了手臂,心道有时间再去问问古神医便好了。
  聂争等了不知有多久,才等出来了两人,他看了看日头,动作越发利落起来,几个宫女也被他叫了进来一起忙活,楚江离知道自己误了事,便没有说话去制止这些粗使丫头去碰路瑾胤,他看着粗使丫头给路瑾胤梳头弄疼了路瑾胤好几次,只能把活接过自己手中,他心道,该多弄几个知根知底的进来了,人已经不够用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不会需要很多人,现在一看,凌云带着大部分暗卫都去了外头,他此时在宫中可用的人也不过一个聂争,一个凌秋,他垂下眼,军中……他若退下去了,还是缺了个将军,其他人,他可不觉得能治得住这群人。
  多事之秋。


第33章 
  祠堂里皇帝大概是去的最早的一个,路安岩身着暗黄色的袍子,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衣垂眉低眼的太监,万福安低垂着眉眼,点燃了火折子压低了手朝路安岩那儿一送,路安岩就着他的手点了手中的三株长香。
  万福安跪在地上,拿着金色绸布铺在了蒲团上,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匆匆站在了一边,身后的太监们纷纷背过身去,路安岩将那三炷香握在手中朝香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便插入香土中。
  长香飘出一缕青烟,缭绕着墙上的画像,画像中的眉眼都与路安岩有几分相似,路安岩跪在蒲团上,深深地伏在了地上,沉闷地叩击声响起,所有人都面露哀色,战战兢兢。
  片刻后,万福安又跪趴在地上,路安岩撑着他的脊背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香案上的众多牌位,低声道:“可以将端顺摆上去了。”
  一太监转过身,捧出手中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香案的最下面。
  路安岩伸手拿了香案上的一壶酒,倒了杯酒置于端顺皇后的牌位前,他眸色沉沉盯着端顺的牌位看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他将空杯和装满酒的杯子放于一起,万福安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抬头朝门外望了一眼,道:“陛下,殿下们到了。”
  “嗯,让禁军检查完再放行。”
  万福安喏了一声,便拍拍膝上的灰走了出去,门外肖寒见万福安出来,抱拳行礼后道:“万公公,直接放行是么?”
  万福安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陛下说,检查完再放行。”
  经过上次尝祭行刺事件后,路安岩谨慎了许多,出行都跟着几个禁军侍卫和一群太监,以往从简是十人仪仗,而现在却是禁军二十太监二十。
  肖寒心中微微讶异,面上却不显,他垂下眼道:“是。”
  走在最前的是路瑾胤和楚江离,两人误了时辰却竟是皇子中最早到的,楚江离路上碰见其他皇子,心稍稍安定下来,眼见着五皇子路瑾旭几次想凑过来跟他说话,都被他支着聂争隔开了。
  路瑾旭心中打的什么算盘,说实话,他好奇的,但是现在不是接触路瑾旭的时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皇子,有事与他说,楚江离淡淡地扫了路瑾旭一眼,路瑾旭正在与聂争掰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而路瑾齐跟在最后,很是反常,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种事情他定会站在列首,而路瑾齐一脸恍惚,似乎对这些原本热衷的事情并不在意的反常模样倒是引起了楚江离的注意,楚江离思索两秒,也想不明白什么事能让这种只为牟取自己的利益的皇子放弃表现的大好机会。
  路瑾胤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任由肖寒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便放了行,站在一侧等楚江离,楚江离直接交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剑递与肖寒,而他为了以防万一,靴中还藏匿了一把弯刀,这刀没被肖寒搜出,肖寒只是兴趣寥寥地拍了他两下,便放了行。
  楚江离皱了皱眉,忍不住叮嘱道:“还是细致些好。”
  肖寒看他一眼,也不回应他,直接动手搜路瑾旭的身,路瑾旭嫌恶地躲避了肖寒的手,肖寒冷着脸道:“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还望殿下配合。”
  路瑾旭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脸上始终带着厌烦的神情,他被放行后又往楚江离跟前凑去,聂争正在被搜,一时来不及隔开,楚江离便听路瑾旭压低声音道:“嫂嫂,你在宫外有妻有子,欺上瞒下,这是可以说的吗?”
  楚江离本来一时没明白过来他所说为何,后来忽然想起那日茶楼的事情,他挑眉看向路瑾旭,道:“无论可不可说,殿下不都说了么?”
  路瑾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扬着下巴,视线扫过下面的人,他忽而笑了一声,“我可没往外头说,嫂嫂,我们不是敌人,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是谨慎
  些,这些事情毕竟是杀头的罪过,传到父皇耳朵里,便不好了。”
  他自恃已经拿捏住楚江离的把柄,态度又是一变,不像之前的急切,而是倨傲自得,楚江离冷淡地应了一声,便牵过路瑾胤的手,转身踏进祠堂之中,头也不回道:“那便谢殿下提醒了。”
  路瑾旭被他这样的冷淡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咬了咬唇,死死地盯着楚江离的背影,这种把柄还不足以拿捏住楚江离么,莫非,消息有误?
  他蕴藏着怒气的目光射向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刚被搜完身过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被他这样一看,也茫然起来,不知道主子为何生气,只能低垂下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更让路瑾旭生气,他断定这人是个废物,咬着牙骂了句狗东西,便追着楚江离进了祠堂。
  路瑾齐神色恍惚地走了过去,却被肖寒伸手拦下,他猛然回过神,看见肖寒冷冰冰的一张脸,竟然没有发脾气,而是愣愣地问:“拦我是作何?”
  肖寒沉声道:“奉皇上之命,例行检查。”
  路瑾齐竟然很是配合地张开双臂任由肖寒将他身上检查了一遍,他也来不及与区区一个奴才置气,他最近过的很是不好,幕僚中竟然有人劝谏他,让他拉拢楚江离,那群文官不是一向与楚江离不对付的么,现在竟然让他放**段拉拢楚江离,他第一次拉拢楚江离被那样戏耍后还惹上了那样的麻烦,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腆着脸去拉拢呢?
  而且那个麻烦……路瑾齐眼神骤然一暗,那个麻烦忽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一点痕迹也不留,他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容貌,即使是想寻也寻不到,惹了他拍拍屁股便跑了么?路瑾齐深吸了口气,他如果会这样轻松放过那个王八蛋,他就不是路瑾齐了!
  寂静的祠堂中,青烟在牌位前缭绕升腾,路瑾胤接过万福安递来的香,楚江离与他一同在白烛上点了,拜了三拜,便插入了香土之中,路瑾胤规规矩矩地跪在了蒲团上,楚江离跪在他身侧,前额叩在青石地面时,冰凉的触感传遍了全身,幽幽的檀香扑入鼻腔,楚江离的心从未有过的静。
  路安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皇子们一一上香,等所有的皇子都上完了香,他才坐到主位的黄梨木椅上,万福安将端顺皇后的牌位抱了下来,放到路安岩身侧的椅子上,太监们端着托盘立于一旁,楚江离接过茶杯递给路瑾胤,路瑾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规矩,直接跪在路安岩面前,捧上了茶杯,“儿臣向父皇敬茶。”
  路安岩抿了口茶水,冲万福安看去一眼,万福安又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摆满了红包,路安岩抽出两个红包放在他们手心,楚江离率先谢了恩,路瑾胤见状也忙谢了恩。
  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的进行,唯有路瑾齐,他浑浑噩噩不知道想写什么,失手将茶杯摔在了地面,淅淅沥沥的茶水泼了一地,万福安打量着路安岩黑沉的神色,忙高呼道:“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大年初一不能动气,路安岩并没有训斥他,接过了新的一杯茶,才缓缓开口:“其他人可以回去了,大皇子留下。”
  路瑾齐猛然抬起头,他看着周围的人都默默退了出去,心中一凛,他惊讶过后又定了定神,父皇总不会因为刚才失手打了个杯子便怪罪于他,亦或者,是有别的事情要跟他相商?
  路瑾齐恍惚的神智总算稍稍清醒,万福安带着其余的太监退了出去,门被轻轻掩上,袅袅青烟模糊了路安岩的眉眼,路安岩抬眼看向他,“你可有相中的姑娘?”
  路瑾齐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父皇是想给他选妃了,前几年父皇便提要将礼部郎中的女儿与他成婚,被母妃劝了下来,那礼部郎中,官小人微,如何能配他堂堂皇子,更何况,宫中无人是成事之人,唯有他,拒绝了那一次后却一直未
  又适合的人,婚事便拖了下来。
  路安岩没什么表情,神色很淡,似乎在讲一些无关轻重的事情,“你觉得,谢洪泉的次女如何?”
  谢洪泉,内阁首辅,听闻有个嫡子,一个嫡女,再是一个庶女,那次女定是庶女了。
  如果是嫡女,那当然最好不过,不过谢洪泉的嫡女泼辣之名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他虽然不怕,却也觉得为了前途娶妻如此,面上无光。想必父皇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明言想将谢洪泉次女许给自己。
  他正要开口应承下来,转而便想到了那个混蛋,他面皮微微**,抿着唇半晌不答,路安岩见状,蹙眉道:“你觉得谢洪泉家的次女也配不上你么?”
  路瑾齐低声道:“自然不觉得。”
  路安岩颔首道:“那边可,我会与安妃商量定个日子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罢。”
  路瑾齐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便被路安岩打断了,“这件事不用商榷了,你年岁不小了,太子都成婚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继续拖下去,成何体统。”
  路瑾齐垂下眼,敛去眸中复杂的情绪,抿了抿唇,“是,儿臣知道了。”


第34章 
  年初一的宫道空无一人,增添了几分萧瑟,前头路瑾齐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向前走,后面的太监迈着小步几乎要跑起来追在他身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大皇子心情不好,都不敢吱声。
  远远地一个宫女站在宫道一侧,看见路瑾齐,眼睛一亮,小碎步便朝路瑾齐跑来,路瑾齐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个宫女是母妃身边的大宫女翠屏。
  翠屏的乌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抿着唇笑了一下,脸颊的梨涡陷了下去,留下一个浅浅的坑,她朝路瑾齐挥了挥帕子,道:“殿下,娘娘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路瑾齐敷衍地应了一声,便跟在了她身后,翠屏时不时回过头跟他搭上一两句话,讲一些安妃平日里念叨着路瑾齐的话。
  路瑾齐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已经有些烦躁了,却想是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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