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神书-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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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似乎又是在对自己说。
　　但沈长生却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目前看来，甘河三人确实不野蛮。没有仗着武力，便对他横眉冷眼。
　　“生于这片大地，是我们的荣耀，却也是我们的不幸。”于娜紧握双拳，说出这样一句话。有激昂也有无奈。
　　这让沈长生有片刻失神，想起帝乙部落大祭祀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沈长生在询问他，为何明知道修炼帝乙法，年老时不得善终，会诡异死亡，却依旧要修炼？
　　大祭祀说，生在这片大地上，修炼帝乙法未来会死，但不修炼可能现在就会死。
　　沈长生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帝乙的大祭祀。
　　现在，他又问向了战神一族的族人。
　　虽然这话语之中，有着对这片大地上的生灵的试探。但同时，沈长生也真的希望，有离开的方法。因为他真的不想在这里。
　　对于这片大地，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因为实在是太过艰难坎坷，朝不保夕，谁都不会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会怎样的惨死。
　　于娜看向沈长生，眸中的情绪有些难以表达，她说道：“当然是想过离开的。甚至每个人都想过离开。但是……我们最终却又不能离开。”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在说话的同时，她面上的表情有苦涩，也有骄傲和自豪，“我们必须守护这里，这是我们的使命，与生俱来的使命。”
　　沈长生心中震动，忍不住出声询问。
　　但最终于娜却不再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了。
　　很快，随着于娜的一句话，沈长生就不再关心这些事情，而是将心神全部投入这句话中。
　　于娜说：“你想要离开这里对吗？”
　　“当然！我时刻不想离开这里！你……或者说战神族，有可以让我离开的办法吗？”沈长生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声音也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在沈长生期盼的眼神下，于娜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我战神一族确实有离开的办法，但是……很难很难很难！”
　　她一连说出了三个‘很难’让沈长生有种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的感觉。
　　让身为显圣境界的于娜都觉得分外棘手的事情，沈长生能够将其完成吗？沈长生虽然骄傲，却并不自负。他猜测，或许自己不能做到。
　　他沉默下来。
　　“事实上，有两种办法能够让你离开这里。”于娜面露不忍之色，轻声道：“第一种全靠运气。你在此地呆了这么久，想必也该清楚，这里的大地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移动。”
　　“而每过数十年，此地便会有那么一个地方，裂开一道缝隙，足够让人通过，离开神域。”
　　说到这，于娜忍不住摇头，“只是……太难了。因为完全是随机，谁都不清楚到底裂缝在哪里。而且……即便踏入其中，谁也不知道，那裂缝之后通往的地域，又是何处。”
　　沈长生忍不住询问，“难道就没有人，进入裂缝离开，然后时隔一段时间又回来的吗？”
　　于娜点头：“当然有。我战神族记载这样的例子有三个！”
　　沈长生闻言眼中光芒大盛，急声道：“他们到了哪里？又是在此地哪个地区出去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浩瀚的神域
　　于娜秀眉微皱，犹豫了一下道：“他们三人离开的地方，并不一致。而他们三人离开后到达的地方同样并非一处。”
　　通过于娜的解释，沈长生方才知道，这离开此地的三人真的是完全机缘巧合所致。
　　因为三人，都是在外出厮杀之时，意外的被类似黑洞的存在所吸引进去。
　　而他们三人到达的地方，则天南地北，有的身处东洲，有的身处北洲，还有一人则是在中州。
　　“事实上，机缘巧合离开的并非只是他们三人。根据记载，意外离开神域的其实高达千人不止。可是这千人……几乎上，都是一个结果，那便是音讯全无。”
　　音讯全无，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知道生死。
　　于娜低声道：“是以，这第一个离开神域的路，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沈长生的热血，其实随着于娜早先的话，就一点点冷却下来了。此时闻言，轻叹的点头道：“你和我说说这第二条离开的路吧。”
　　于娜道：“这第二条路，实际上一样的艰难。甚至，更加的艰难。”
　　沈长生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然后，他迎着于娜带着询问的眼神，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想知道！”
　　于娜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说给你听。”
　　但接着，于娜的话语一转，让沈长生略微发愣，“你可知神域有多大？”
　　沈长生并非愚钝之人。
　　见此时于娜主动说起这看似不相干的事情，便知道两者的关系必然很大。
　　是以，他用着肯定的语气，问道：“神域内可是有一处险地，直通外界的道路？”
　　“那可不是险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十死无生之地！”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说话的人并非是于娜，而是甘河！
　　沈长生扭头看去，便见到甘河的面色无比凝重。
　　瞬间，沈长生心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翳。但他并不想放弃。只要有一点离开的希望，就不想放弃。
　　似乎是瞧见了沈长生坚定的目光。
　　早先插口的甘河，没有犹豫，继续道：“我等虽不曾前往过外界，但也大抵清楚，神域之浩瀚，或许比较外界要小不少，却也不会相差十倍之上！”
　　“这么大？！”沈长生眼皮狂跳。
　　有句话说的好，无知者无畏！
　　而知道的越多的人，反而会感觉自己的渺小。
　　沈长生知道的当然并不少。
　　如神州大地的其特性，使得神州大地自古便是宇宙中心，无比浩瀚。
　　而神州大地的全部面积加起来，实际上并不弱于宇宙中的一个巨大星系！！
　　而一个星系之中，又有多少个星球呢？十亿？百亿？甚至更多！
　　而这神域，即便是不过神州大地十分之一，那也真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浩瀚大地了。
　　可是，诡异的是。
　　沈长生曾经化身神藏塔，却并未发现这神域的存在！
　　而要知道，神域却又真实的存在于神州大地之中！
　　一时间，沈长生心中一团乱麻，更加的疑惑和不解，这神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为何上一世，这一世，他都不曾听闻过？
　　按照道理来说，真的不应该啊！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往生湖
　　而不应该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那么就一定有不对劲，亦或者说是妖孽之处。
　　沈长生一时间想不明白，但他也清楚，如今并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是以，在震撼之后他很快便收敛了心思。
　　沈长生语气略微复杂的道：“那一处通往外地之处，名字叫做什么？”
　　甘河道：“往生湖。”
　　接着，他向沈长生解释道：“神域一共分外九大区域，我们如今所在只是第一个区域……你在此地生存了不少的时间，应当是知道，这片大地的诡异和危险。”
　　“但我可以告诉你，此地在神域的九大区域内，实际上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而那往生湖，便在神域最危险的第九个区域！”
　　毫无疑问，甘河的这番话，对于沈长生的冲击力是无比巨大的。
　　沈长生一时间目眩眼迷，甚至通体冰冷，有种坠入寒窟之感。
　　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低喃了一声，“此地，只能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带吗？”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骇然！
　　沈长生在这片大地上呆了也有数十年的时间了。
　　对于这里的生存艰难，自然无比清楚。
　　他难以想象，满地真君腐尸的此地，都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最危险的神域第九层往生湖，又该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莫非是显圣强者满地走，真君大能不如狗？
　　沈长生眼神游离，心乱如麻，兀的问道：“你们战神一族，可有关于神域第九层的记载？”
　　甘河道：“有自然是有的，但……”
　　他摇了摇头。
　　而他虽然不曾明说，但沈长生却知道了什么意思。
　　显然关于这神域第九层的信息，哪怕对于强大的战神族来说，也都是极为珍贵的秘密。
　　而他沈长生，到底不过是一个外人……
　　“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方才能知道，那往生湖所在，以及到达往生湖的方法？”沈长生看着甘河问道。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永远逗留在此地。
　　甘河沉默下来。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于娜和乌诺，三人的眼神交汇，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片刻之后，于娜点了点头，轻启红唇：“你需要在战神族立下滔天的功勋……”顿了顿，“我战神族的功勋，只有一种办法方才能够得到，那边是……”
　　“猎杀荒兽吗？”这话却是沈长生直接接口问的。
　　然而谁知。
　　于娜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早先与你说过，猎杀荒兽，只是我战神族成年的标记而已。”
　　沈长生一时无言。
　　但内心中却更为紧张，“那到底如何才能获得你们战神族的功勋？”
　　于娜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不要急切。”
　　顿了顿，“实际上，在这神域内，有着诸多的种族长存。而这些种族，有些结盟，有些则是敌人。”
　　沈长生懂了，“我需要击杀你们战神族的敌人，对吗？”
　　这一次于娜却是点头承认了。
　　然后，她沉默少许。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不要试图离开。因为……唉……”她说到最后，却只剩下一道无力的叹息。
　　这叹息声中带着疲惫，也有沮丧。
　　沈长生明白她的意思。
　　离开神域，九死一生。而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战神族族地
　　“我们到了……”
　　穿过无尽的黑海，离开那阴暗的地带，甘河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沈长生扭头看去，甘河目光淡静的望着前方。那是一片不一样的大地。
　　为什么要说不一样呢？
　　这片大地，根据沈长生所见，都是废土，是荒芜。所有人都在这里苦苦挣扎，艰难的存活下来。
　　可如今，却有一片仿佛仙界般的大地，就这样凭空出现。
　　浓浓的元气呈现彩虹般的七色，缭绕在巍峨的大山上，缭绕在波光粼粼的长河上……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或许它的灵气密度，比不上如今落云观所在之地，可也不会相差太多了。
　　“这真让我出乎意料。”情不自禁，沈长生说出这样一句话。因为此地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在来之前，他已经想过很多次，猜测过很多次。可和如今所见，都不同。
　　“这是神域少有的净地了。”于娜轻叹。并无自得之色，反而眼中出现惆怅。
　　据她所言，曾经的神域，几乎十有八九之地，都是如此。
　　否则的话，又怎能被称之为神域？
　　只是可惜，往昔超然无比的圣地，哪怕可以力拒岁月如刀，也挡不住诸多强者的厮杀征战。
　　在这个世界上，强大的生灵，比自然还要更加的恐怖。
　　“这是我战神族的族地，身处神域第二层。”
　　于娜望向沈长生。同时向他告知，不要被外表所欺骗，实际上此地更加的诡异和危险。
　　“当然，在族地内是安全的。”
　　哪怕暴虐的野兽，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和其他生灵厮杀之后，回到自己的窝里还要提心吊胆，而非可以专心休息，舔抵伤口。
　　战神族自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大本营内有不安定因素存在。
　　或者说，往昔不安定的因素，早已经在无尽岁月前被他们所清理干净。
　　七彩氤氲环聚如彩带，仙山巍峨林立似天阙。
　　沈长生随着甘河三人的脚步，便降临在这样一处大地上。
　　浓郁的元气，已经实质化成雾气，迎面扑打在脸上，带着清新之感，在这瞬间，浑身的汗毛都要张开，不由自主的去呼吸和欢呼。
　　沈长生闭上双眼，有些沉醉这种感觉。
　　可他内心中却忍不住发出一道叹息：“这是我时隔多久再次见到的灵气？”
　　自进入这片大地，漫天的灰色、黑色雾霭便是一切。
　　没有灵气、没有生机。
　　便是要提高修为，也只能野蛮的吞噬蛮兽之血液。
　　“我等要向族群内报备……”
　　甘河三人歉意的看向沈长生，在一座矮山上将沈长生安排下来后，三人飘然而去。
　　虽然并不明显。
　　但沈长生依旧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这是在被人监视。
　　沈长生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被战神一族轻易信任。实际上，他内心中对于战神族也依旧不曾有丝毫信任之感。
　　既然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哪怕一切行事准则，自然要按照对方的规矩。
　　沈长生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三种活法
　　古老的树木冠盖葱郁，枝干根茎如虬龙，树皮则开裂如龙鳞，富有生机的同时，也有一种岁月苍茫感和不容亵渎的神圣。
　　沈长生坐在树下的青石上。
　　目光淡静的望着远方山涧涌动的元气云。
　　这不同于外界的景色，观赏起来，自然让他颇为心旷神怡。
　　沈培坐在他身畔。
　　自从几天前，这位还魂的青年就很少再次开口说话，而是经常陷入沉思之中。
　　他澄净又漆黑的瞳孔中，思索的光芒常常划过，偶尔也会有不符合面孔的沧桑之色一闪而逝。
　　他或是在思考自己的前世？
　　又或者在思考自己的新生？
　　亦或者，又在思考其他？
　　沈长生不是很清楚，却也并不是很关心。
　　“长生大哥，你说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忽然沈培开口，让沈长生忍不住侧目。
　　“你可真的是不开口则已，开口就一鸣惊人啊。”沈长生唏嘘摇头，他内心不禁莞尔的想，此时的沈培或许很适合哲学这种东西。
　　但对于他来说，哲学是不需要的……
　　正如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他是不会去想，怎样方才能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温文尔雅，充满贵族气息。
　　稍微沉思了片刻后，沈长生道：“山活着是为什么？水活着是为什么？人活着是为什么？”看向沈培，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沈培问：“那么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沈长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仔细的打量着沈培。似乎隐约中，看到沈培的目光中带着一些阴郁之色。
　　沈长生心中稍微明悟。
　　他猜测，沈培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事实上，哪怕是一个冷酷铁血的王者、强者，也会有不符合其身份的脆弱、悲风伤秋的时候。
　　如沈书，一向都是一个无比冷静的人。
　　但在刚刚重生的时候，内心中也是千思百虑，诸多情感混杂一切，说不出的滋味。
　　沈长生沉浸片刻，想了想，认真道：“其实仔细来说，万物生灵，有三种活法。”
　　沈培望着他，等他解答。
　　沈长生道：“第一种，为自己而活。第二种，为他人而活。第三种，为自己和他人而活。”
　　沈培眼神有些复杂，犹豫少许道：“能否细说一二？”
　　沈长生没有直接回答，看向另外一座山上嬉戏的野兽，沈培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在这时沈长生声音响起：“看到这些野兽了吗？他们便是为自己而活，为活着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