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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长安第一美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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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远听着他话中所指,心怦怦狂跳,半晌,他哆嗦着嘴唇道:“你想同我做甚交易?”
  陆宴拿起桌上的杯盏,置于唇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
  此番他来扬州,最诧异的事无外乎是赵冲对扬州的控制能力,官官相护也好、官商勾结也罢,但总不至于连个突破口都找不到。
  直到赵冲派扶曼给他下了药,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刺史大人手里捏着的不止是财权与美色,还有一柄柄横在每人咽喉处的匕首。
  陆宴不惜自爆身份,也要捉拿聂远的原因很简单,他本以为只要盯住赵冲,定能找到白道年,谁知这些天过去了,仍是杳无音讯。
  他猜测,聂远既然敢背叛赵冲,那一定是服下了解药。
  然而依照他对赵冲的了解,他为了制衡扬州现在的布局,是不会给任何人解药的。
  聂远能拿到解药,他就一定知道白道年在哪。
  陆宴开口道:“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保下你的性命。”
  聂远道:“什么问题?”
  “白道年在哪?”
  这话一落,跌坐在地的庞术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聂远,你若敢说,大人绝不会饶了你!他会将你的妻儿剁成肉酱,撒在瘦西湖中!”
  闻言,聂远身子一抖。
  见此,陆宴不禁勾了勾唇角。
  他之所以没给庞术下过多的药剂,便是因为他想通过两个人的反应,去辨别话中的真伪。他在赵冲身边潜伏这么久,早把身边人的脾气秉性摸透了。
  庞术这人五大三粗,的确不是个心思缜密的。
  陆宴偏头讽刺道:“庞从事,你的性命都已不保,何来的本事威胁他人呢?”
  庞冲笑道,“我不管你是卫家卫晛,还是劳什子京兆府少尹,老子告诉你,我绝不会背叛赵大人,你就是把我的头割下来,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陆宴挑眉问他,“那庞大人的家眷呢?庞大人也不顾念自己的妻儿了吗?”
  庞冲反驳道:“赵大人与我情同手足,若是我出了事,他定会照顾好我的妻儿,倒是你!你以为你把我杀了就能平安离开吗!这是扬州,不是京城!只要我失踪,赵大人定会疑上你!”
  陆宴看着庞冲,忽然笑道:“那若是庞从事也升官了呢?”
  庞冲心里一沉,皱眉道:“你是何意?”
  “今夜我便会送你和聂大人一同回京,不出七日,你升官的调令便会传到赵冲耳朵里。届时,他还会保你的妻儿吗?”
  庞冲听懂了其中的暗喻之后,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拿起剑,道:“小人!你这是挑拨之计……”
  庞冲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小掌柜拿起一把弯刀瞬间挑断了他的手筋。
  血流如注。
  身为文官的聂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整个人吓得抖如糠筛。
  这时,陆宴又看着聂远道:“告诉我,白道年在哪?”
  聂远看了眼身后奄奄一息的庞冲,又看了看陆宴,心里瞬间有了抉择,“大人真能保我不死?”
  陆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主他的喉咙,一字一句道:“你有的选吗?”
  不得不说,杀鸡儆猴这一招,永远都比讲道理来的快。
  聂远对上他冰冷的目光,颤声道:“就在赵府……刺史夫人内室的橱柜挪开,有一间密室,白先生就在那里。”
  内室?
  还是女眷的内室?
  陆宴眸色一沉,道:“你如何能知晓?”
  聂远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是不能自圆其说,陆宴失了耐心,手里的匕首慢慢地在脖颈上横向移动,半寸,一寸。
  聂远整个人因着紧张而嘴唇煞白,求生的本能让他几乎不能喘气,他长吸了一口气道:“我同夫人有过一次私情。”
  陆宴手劲一停,立即收刀。
  在京兆府任职久了,便是听到再荒唐的事,也能做到不以为意。
  大奶奶勾搭小叔,街巷寡妇爬墙,头上种着绿头菇的男人多了去了。
  绿头菇……
  陆宴眉头一皱。
  一炷香过后,屋内又进来了两个人,他们均是陆宴的暗桩,名为付七、付八。
  二人双手抱拳,道:“主子。”
  陆宴“嗯”了一声,道:“你们即刻出发,务必亲手将这二人交到大理寺卿周述安手上。”
  二人立即将聂远和庞术绑了起来,又熟练地往二人嘴里垫了一块布,防止他们咬舌自尽。
  待付七、付八走后,小掌柜道:“大人,咱们何时动手?”
  陆宴思忖片刻,道:“上元节。”
  上元节万家灯火,赵冲自然会在赵府大宴宾客,人员繁杂,那是最好的机会。
  陆宴又道:“一会儿让酒肆散播个消息,就说今晚我在二十四桥找了几个姑娘。”说罢,他将沈甄打横抱起,向楼上走去。
  小掌柜躬身应是。
  但他只要一想到近来捏造的消息,就不禁汗颜。
  世子爷啊,您这风流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亮了。御女无数,夜夜直至天明,再这么传下去,怕是要成神话了。
  ——
  陆宴将沈甄抱上了小二楼,将她放于一张窄榻上。
  小掌柜蹬蹬蹬跟上来,低声道:“大人,我这还有降粉,您要吗?”降粉,是解迷药用的。
  陆宴看了一眼,随后低声道:“不用了。”
  小掌柜见气氛不对,连忙退后,转身下楼。
  外面夜色渐浓,雾霭厚重。
  陆宴的目光停在了她白生生脸上,眉、眼、鼻、唇,看着看着,他的胸口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喉咙里亦多了味散不去的涩。
  陆宴坐在榻边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许久。
  如此纤弱娇楚,同我断了,你又能去哪呢?
  他先是讥讽地笑了一声,似是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是笑她的异想天开。
  可也不知怎的,他的嘴角竟是僵在了原处。
  四周阒然无声。
  陆宴静静地看着她,眉梢都不曾动一下,与平时里那副冷静自持、精明倨傲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不同。
  半晌,他鬼使神差地卷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慢慢揉搓。
  沈甄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隐隐颤动,皱眉,未醒,一个翻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的手骤然落了空。
  密林间的风透过楹窗徐徐吹来,陆宴收回手,食指放于唇上。
  闭目沉思,一夜未眠。
  ——
  翌日一早,沈甄缓缓醒来……
  熹微的晨光刚刚入眼,她便听到一道沉沉的嗓音;“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语气不善,沈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看着外面天都亮了,连忙下地,一脸愧疚道:“大人怎么不叫醒我。”
  陆宴冷嗤一声,“我叫你,你得见吗?”
  沈甄脸一红,心道她真的睡的这样死吗?
  可她定了定神,竟根本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甚,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宿在这里。
  “大人,咱们怎么会在这?”沈甄抬眼看他。
  陆宴不但不答,还抬手拍了沈甄的后脑勺。
  十分不耐地道了一句,走了。
  沈甄默默跟上。


第35章 心软
  也许是这一路上气压太低,所以一进鹭园,沈甄立马钻回了自己的春熙堂。
  甫一进门,棠月便道:“姑娘这脖子……”
  经她一提醒,沈甄才忽然想起,昨夜在密林里,那人可是啃了自己许久。她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低声道:“给我拿个铜镜来。”
  棠月回身递给她。
  沈甄举起铜镜,半眯着眼睛一看,小脸“腾”地一下就炸开了。
  昨日那些偏粉的印记,眼下皆成了暗红色,看着好不渗人。怪不得方才杨宗在看她了一眼之后,立马就低下了头……
  思及此,沈甄连忙从妆奁里拿出些脂粉来。
  涂涂抹抹,仍是遮盖不上。
  棠月看着她眼底浓浓的倦色,道:“姑娘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沐浴?”
  昨日骑马颠簸了许久,她的双腿已是疲惫的动弹不得,但想着今日是除夕,身上怎么也不能留下旧尘,便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沈甄走入净室,褪下裙裳,褪下中衣,赤足踏入水中。
  她缓缓坐下,温热的水最终漫到了她的脖颈处。一室氤氲。
  舒服的不禁让她闭了眼睛。
  棠月扶着她的身子向上一提,使双肩露出水面,一边揉捏,一边道:“过了年,姑娘就十七了吧。”
  沈甄身子一顿,点了下头。
  十七了吗?
  遥记得去年这时,云阳侯府还是那个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的云阳侯府。
  年初二,长姐回门,还曾握着她的手打趣她,“甄甄,方才来送贺礼的那些才俊,你觉得是宋家的五郎好,还是祁家的三郎好?”
  “你羞个什么,都十六了,早晚要议亲的。”
  ……
  现在一回想,好似跟上辈子一般似的。
  也不知阿耶、长姐、二姐姐都如何了。
  好在,那人在除夕之前还让她见到了泓儿和嬷嬷。这已是极好。
  想到这,沈甄长叹一口气。
  若是没惹他生气,便更好了。
  方才回来的路上,她一共说了三句话。
  “大人,昨夜的事还顺利吗?”
  “一夜未眠,可是累了?”
  “我给您揉揉太阳穴吧。”
  然而她问的每一句,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
  半晌,沈甄咬着唇起了身。她知道,他这是处理完公事,来和自己算账了。
  棠月手拿着帨巾,替她轻轻擦拭。
  至屋内,沈甄仍是一脸愁容,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也不见世子爷,棠月心里也不禁泛起了疑惑。
  世子爷和姑娘,大除夕的,居然不往一起凑了?
  又过了半晌,她竟看到杨侍卫在春熙堂外来回踱步。
  棠月走过去道:“您怎么来了?”
  杨宗搓了搓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棠月急得又道:“您要说甚,快说成不成?”
  杨宗指了指里头,悄声道:“小夫人……是不是惹世子爷生气了?”
  棠月一愣,“您也看出不对劲了?”
  杨宗双眉一蹙,一边比划一边道:“今儿可是除夕,世子爷到现在还在书房呢。”
  “可、世子爷向来公务繁忙。”
  杨宗摇摇头,反驳道:“下午确实是在忙,但我方才进去,世子爷桌上的墨都干了……”
  棠月也知道编排主子不对,但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一边想开口,一边回头望。
  杨宗“啧”了一声,“你身后我能帮着看着,没人,你快说。”
  棠月道:“姑娘在里头,也是一脸愁容。”
  两人眼神一对,反应过来了。
  这是真不对劲了……
  杨宗轻咳一声道:“那不然你去问问小夫人怎么回事,再引她去趟书房?”
  “这样……僭越了吧。”棠月为难道。
  “今天可是除夕,难不成就这样过?世子爷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不把凡间的路铺平,那是绝对无法从神坛上将他请下来的。
  棠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成,我知道了。”
  ——
  回到内室。棠月走到沈甄身边,随意道:“姑娘给世子爷绣的香囊,世子爷可喜欢?”
  沈甄一愣,这才想起来,她还给他准备了除夕礼的。可既然他不想理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我还没送。”沈甄道。
  棠月故作惊讶道:“姑娘绣了两个晚上,为何不送?”棠月当然知道她没送,那好好的一个香囊,眼下正在橱柜里孤零零地躺着。
  沈甄对棠月还是分外信任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室,说白了也和奴婢差不多,但棠月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主子一样敬着。
  沈甄想了想他早上那个冷人的态度,心里是真的委屈,还没说话,就红了眼。
  要知道,沈家的三姑娘,又何曾低三下四地哄过别人?
  沈甄哽咽道:“他好像同我生气了。”说完,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见她如此,棠月的心都不禁软了大半,世子什么脾气,沈姑娘什么脾气,她又岂会不知?
  想来,也不会是姑娘的错。
  棠月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小声劝道:“奴婢看的出来,世子爷对姑娘是上了心的,既如此,姑娘为何不肯先服个软?”
  这女儿家哀哀欲绝的时候,那是禁不住哄的。一哄,好似更委屈了。
  “我服软了……”说完,沈甄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往外迸,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棠月正欲再劝,突然听到了门口的沉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是世子爷的。
  棠月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地把橱柜里的香囊抽出来,扔到了沈甄边上。
  陆宴沉着双眸,出现在了门口,一脸兴师问罪的架势。
  棠月悄然无息地退至一旁。
  沈甄抬眸,抽泣声骤停。
  陆宴走到她边上,眉宇蹙着,薄唇抿着,一脸不快,正要开口,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月白色的香囊上。
  他随意拿起,反过来,便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宴”字。
  他瞳孔一颤,握着香囊的手不禁抖了抖。那方才来自心口的钝痛感,也不由变成了紧缩感。
  滚烫的喉咙,瞬间融化掉了那些冷言冷语……
  “给我的?”陆宴把香囊放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甄也不傻,自然不会说出“香囊怎么会在这儿?”这样的话。
  她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看了一棠月,懂了。
  她点点头。
  此刻的沈甄脸上还挂着泪痕。任谁看了都要叹一句可怜见的。
  陆宴看着她这幅样子,胸口的闷火不由消了大半。
  “那你怎么不给我送去?”
  “世子爷在书房忙于公务,我怎敢打搅?”她这话一出,不禁让陆宴尝到搬石砸脚的滋味。
  不得不说,人真是只有消了气,才会自省,火气在头上的时候,又怎会想到别人的委屈?
  更何况是陆宴这种人。
  这一下午,他少说得有三次想推门而出,想带她出去逛逛,但只要一想起她说的那句“断了”,整颗心又不由结成了冰,哪怕凿千次、凿万次,也会重新冻起来。
  而眼下看着她绣的荷包,心又忍不住化成了一滩水。
  又觉得自己对她,确实是太狠了些。
  她才多大?有什么好置气的?
  这样纠结、反复、杂乱的心思在他胸口翻滚了两边之后,他不禁抬头看了看房梁,目光里,颇有认命的意味。
  她这一针一线,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刹那就踏平了他愤怒的气焰。
  陆宴深吸一口气,再度推门而出,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一件月白色的男装,比他自己身上的不知小了多少圈。
  他将衣服放到沈甄腿上,道:“换一下,我带你出去。”
  沈甄看了看手上的布料,抬眸道:“这是男子的装束?”
  陆宴点头,“男子装束,出去才能随意些。”
  沈甄换了衣裳,腰围、胸围、臀围皆是刚刚好,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她这才恍然明白,那日夜里,他为何要反反复复地揉搓她。
  她对着铜镜比划了半天,还是带不上玉冠,陆宴接过,三下两下,就替她绾好。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之时,用拇指拭了她的眼底。
  沈甄起身,陆宴看着她男儿装,不禁勾了勾唇角。
  这可真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俊俏郎君。
  ——
  傍晚时分,陆宴带着她出了门,走了入了繁华的热闹的街巷。
  今日分外热闹,有小吃摊,有琳琅满目的珠宝摊,有吹拉弹唱的红台子等。
  最终,沈甄在一个面具摊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官老爷的面具,看着甚是吓人。沈甄觉得很像他。
  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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