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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长安第一美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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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甄抬头看他,反应了好半天,可他的眼神太柔和了,是她几乎没见过的柔和。
  在她懂了他话中所指之后,眼眶立马就红了。
  小姑娘脆弱的时候,是最最怕哄的。
  可怜陆宴身上两处伤口尚未愈合,心口就跟着隐隐作痛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想。
  他环住了她的身子,抚了抚她的背脊,生硬地道了一句,“好了。”
  谁能想到,就这样简短的两个字,也不是甚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竟然让这个男人差点没闪了舌头。
  夜色渐浓,陆宴抬手拨开了她鬓角的发丝,低头去咬她雪白白的脖子。
  所触之处酥酥麻麻,惹得沈甄情不自禁地喘息了的两声,她唇边的呼吸钻入了他的耳朵,差些灼烧了他的骨头。
  忍不住,当真是忍不住。
  他的喉结缓缓下滑,与她四目相视。
  沈甄根本猜不到,在他波澜不惊的瞳孔下,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别动。”男人的声音暗哑,仿若有一股磁力,震的她心尖发颤。
  他一手桎梏住着她不老实的小手,一手去解她前襟的丝带。
  湖蓝色的桃花云雾上襦,素白色的裙裳,双色缎孔雀线珠的肚兜,就这样一件一件跌落在地。
  沈甄的脸颊上红晕胜过的傍晚的彩霞,她不着寸缕咬着下唇轻颤的模样,便是这世间最强的媚_药。
  见到眼前的风光,陆宴如何还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便是现在再给他一刀,只怕他也能受住。
  他带着她回到了榻上,继而倾身压住。
  这样的姿势,若是顺着,他的伤口定是要出血的,沈甄推拒着,坚决道:“你别靠过来。”
  陆宴亲了亲她的耳朵道:“那你要我去哪?”
  他的力量她哪里敌得过?沈甄被他弄的快哭了,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鲤鱼打挺般地抵抗了两下。
  谁料这男人却用诱哄口吻同她道:“甄甄,乖一点,你若是不想叫我继续流血,就乖一点。”
  然而她再乖,伤口到底还是崩开了。
  天快亮时,杨宗还是将白先生唤了起来……
  ——
  他们于三月初回到了京城。
  元庆十六年春,三月初二。
  和梦中不同,这次,陆宴是亲手把证据交到圣人手中的。
  成元帝轻捻着手上的佛珠,发出了嗒嗒的撞击声。听政殿中的人皆知,这是帝王发怒,准备老虎食子的前兆。
  周述安身边的聂远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成元帝端着手里的折子,上下晃了一下,随后“啪”地一声扔到了桌上,“老三好大的胆子!”
  从陆宴带回来的证据来看,赵冲手里的钱,有一半以上都是交给了穆家,也就是三皇子箫承的母家。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穆家虽然手握军权,权势滔天,但养兵的的开销实在太大,私兵尤甚,钱粮一旦消耗起来,就跟流水一样,没有一座金山撑着,可谓是处处捉襟见肘。
  但养私兵、炼铁、贪污,卖官,这已是踩到帝王的底线了,人证物证俱在,穆家这次是栽了。
  成元帝就是再不喜欢太子,也不会容许人越过他去打储君之位的主意。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不知花落谁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见风使舵。
  成元帝突然咳嗽了两声,內侍连忙躬身上前,“陛下,可是要找太医来瞧瞧?”
  成元帝挥了挥手,对众人道:“都下去吧。”随后又对着陆宴道:“三郎你留下。”
  转眼,殿内就只剩成元帝和陆宴二人。
  成元帝缓声道:“你在扬州遇上了个神医?”
  话音甫落,陆宴身子一僵。
  果然,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皇帝都起了扶太子的心思。
  陆宴撩袍跪下,先一步道:“臣时刻挂念陛下安康,在确认那人医术不凡后,便将人带回了长安。”
  不得不说,这世上就没有嫌命长的皇帝,尤其像成元帝这样恋权的皇帝,更是恨不得世上真有一颗长生不老的仙丹才好。
  成元帝听了陆宴的话,眼神里的光不禁越发柔和了,满朝上下都在算计着他百年之后的事,他那几个儿子,倒是不如他的外甥。
  成元帝亲自扶他起来,然后道:“三郎,朕听闻你这番去扬州受了重伤,可是好些了?”
  陆宴道:“臣多谢陛下记挂,眼下已是无碍。”
  成元帝双眼一眯,道了一句:“那就好,不然你母亲定要怪朕了。”
  皇帝默了半晌,随后道:“那你明日带那位白先生入宫吧,太子的病入了春,倒是越发严重了。”


第42章 改变
  翌日一早,陆宴携白道年到了东宫。
  殿内兽面纹的铜炉散着袅袅青烟,地龙烧的甚旺,四周的气温仿佛夏季一般。
  太子坐于榻几之上,身上是一袭素缟色镶金线的龙纹缎袍,鬓发规整,仪表不凡。
  太子的容貌似母,单论姿容,确实要比其他几个皇子要俊美一些,只是久病缠身,眉宇间略显憔悴。
  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家的气势从不会因为病弱而折损半分,太子才问了一句话,白道年便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
  白道年哪里能想到,陆大人嘴里说的兄长,竟是大晋的当朝太子。
  “孤还有多少时日?”太子又问了一次。
  陆宴皱眉道:“太子殿下。”
  太子用一张帕子捂住嘴,浑身颤抖,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然后道:“时砚,孤就想听句实话。”
  太子顿了顿,再次看向白道年:“白大夫不用有所顾忌,但说无妨。”
  白道年给太子诊脉之后,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这种脉象是典型的外阳内虚,表面看着还过的去,实则身体已是快被掏空了。
  “太子平日用的药方,可否让草民看一眼?”白道年道。
  太子瞥了一眼黄门,道:“去把孤一年来的药方记录,都给白大夫拿过来。”
  须臾,黄门端着一卷处方合集走了进来。
  白道年细细地翻阅着太子近一年的用药。
  起初还看的过去,半夏、天南星、皂英、川贝母、竹茹……用的大多是化痰止咳平喘的药,可到了三个月前,随着病情加重,这药量竟是比一年前足足翻了一番,轻粉、淫羊藿、四季青、鱼腥草、冬虫夏草……
  看着好似把世间珍贵的药材都用在了东宫,却忽视了药物之间的相克,就拿淫羊藿来说,这种壮阳补气的药,是绝不可同彭花粉放在一起用的,用多了只会起反作用罢了。
  白道年眉头紧皱,额间布满了虚汗,向一国储君说病情,谈何容易。
  陆宴低声道:“可是药方出了问题?”
  “这药方表面并无不妥,只是其中两位药具有相克之效,是绝不可放在一处服用的……”他思忖片刻,心一横道:“就这个药方,殿下若是再服下去,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这样的话,谁敢在东宫说?
  听了这四个字,别说是太子身边的內侍站不住了,就连陆宴的脸色都随之一变。
  陆宴道:“白大夫既看出了问题所在,可有把握一试?”
  白道年老实道:“殿下的病并非风寒之症,草民不敢谈把握二字,只敢说尽力一试。”
  太子道:“不论结果如何,孤都不会怪罪于你。”
  白道年定了定神,低声道:“草民还有句话,想同太子殿下说。”
  太子点了点头,“你说。”
  白道年道:“草民行医多年,见过的疑难杂症繁多,有人看着身强体壮,却因心悸突发而一朝离世,有人久病缠身,却长明百岁,两年前,草民还曾见过一个得了肺痨不治而愈的……”
  听到这儿,太子由衷地笑了一下,“这样的话,孤还是头回听闻。”
  “草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好,孤知晓了。”太子道。
  ——
  白道年走后,太子留了陆宴一同用午膳,停箸后,郑重其事道:“时砚,孤想托你查两个人的行踪。”
  “殿下请讲。”陆宴道。
  “孤想找沈家的三姑娘,和小公子。”
  ……
  陆宴从东宫出来后,一直心事重重。
  城西渠坍塌,云阳侯因渎职罪被牵连,太子替云阳侯求情,当即惹了圣人大怒,被禁在东宫整整三个月……然而眼下圣人想扶太子,太子第一个要找的,竟然是沈甄。
  可把沈甄藏起来了的人就是他,这让他怎么找?
  陆宴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拖着一身疲惫,去了京兆府。
  孙旭正端着碗盏喝茶,一间陆宴,立马堆起了笑容,“陆大人好久不见,荆州的案子可还顺利?”
  因着是暗访,所以京内并无一人知晓陆宴去的是扬州,都以为他去的是荆州。
  陆宴点头道:“还算顺利。”
  一旁的司仓参军道:“陆大人不在,倒是错过了一件惊人之事。”
  陆宴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话说他们京兆府的这位司仓参军,不仅说话喜欢卖关子,而且表情还甚为丰富,陆宴时常觉得让他在京兆府任职着实是屈才了,若是去茶楼说书,定会火遍长安。
  孙旭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事,还同陆大人你也有关系。”
  陆宴一边翻着近来的案子,一边道:“是么?”
  孙旭道:“去年十月,王照等人拐卖未出阁女子那个案子,陆大人可还记得?”
  陆宴诧异道:“这案子难道还没结束?”他离开京城时还是冬季,眼下可都三月了。
  孙旭递给了陆宴一张案卷,道:“我们在拿到搜查令后,抄了王照的家,王家果然修了密道,我们一进去,便发现里头都是失踪女子的尸体,那等场面,就是见多识广的周仵作都忍不住吐了。只是我们晚了一步,到那儿时,王照早已跑没影了。”
  孙旭看一旁的司仓参军跃跃欲试,便道:“成,你来说吧。”
  司仓参军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大声道:“王照跑了,他那鲜卑族的姐夫也跟着跑了,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有一天夜里,我等在郑大人神机妙算的指引下,捉到了王照极其同犯。”
  这时郑京兆刚好路过,十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孙旭低头一乐,不禁腹诽:这周大人后脑勺定然是多长了个眼睛,不然怎么郑京兆刚出现,就准确无误地拍上了马屁?
  要知道,他们能抓到王照等人,靠的可不是郑大人的神机妙算,而是靠的那幅画像。
  这时,郑京兆缓缓道:“这个案子能破,还多亏了陆大人找来的那位女画师。”
  听到这位女画师,司仓参军不禁更激动了,“陆大人,您若是在,定然也会惊叹的!那王照的姐夫,当真是鲜卑人!样貌与画像一模一样,就如同临摹一番。”
  陆宴一愣,虽然知道司仓参军说的肯定是夸张了些,但他也能想象到,她画的画定然是有些神似的。
  毕竟沈甄的画工,确实是他见过的,最有灵性的。
  散值时分,孙旭对陆宴低声道:“陆大人上次带来的那位女画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陆宴皱眉,“孙大人有何事?”
  孙旭道:“我手上恰好有一个案子,也需要画人像,若是大人……”
  陆宴脚步顿住,嘴角勾出了一丝十分虚假的笑意,“抱歉了孙大人,她的身份,我实在不便告知,至于原因,孙大人也能猜到。”
  孙旭了然地点了下头,不禁小声遗憾道:“哎,女子囿于闺阁之中,连自己的才能都不能肆意发挥,可惜,实在是可惜。”
  上了马车,陆宴眼眶莫名发胀。
  也不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竟一个两个的都要找她。
  杨宗低声道:“主子,咱今日回国公府吗?”
  陆宴长吁一口气,“不回。”
  ——
  掌灯时分,陆宴推开澜月阁的门,沈甄并不在屋内。
  “她呢?”
  墨月会意,忙道:“姑娘在东厢。”
  澄苑的东厢其实是两间,中间以黄花梨木圆雕鸟兽纹嵌玉的长屏风隔开,里面一整面墙皆是书架,摞满了各类的杂记和陆宴收藏的书画,外面则设了一张罗暗榻,东墙上还挂了一张“九鱼图”的悬画。
  沈甄正坐在罗汉榻上,摆弄着一些画卷,灯火映在她脸上,几张未阖起来的画卷散落在她的膝上,满室的墨香,不禁为她多增了一分书香气。
  陆宴信步走上前,沉声道:“你在这折腾什么呢?”
  他的嗓音天生低沉,带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只不过沈甄听习惯了,也就不怕他了。
  闻声,沈甄缓缓朝陆宴看过去,只见他外头披着玄色兽蝶纹锦大氅,里面穿的则是那件分外熟悉的暗紫色官服。
  这样深色的衣裳,总是将他显得冷清又不近人情,但如果同他此刻眼角柔和的目光融合在一起看,便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沈甄不得不承认,作为朝廷命官的他,确实要比卫家卫晛要更迷人一些。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随意拿起了一幅画,看了看,道:“这是你画的?”东厢的房里有那些画他大多都记得,这幅墨还未干的,定是她的杰作。
  沈甄点了点头,“嗯。”
  陆宴挑了下眉,好奇道:“怎么突然画起山水了?”
  沈甄的脸颊微红,她拽了一下他的衣襟,柔声道:“大人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陆宴故意蹙起眉头道:“哪件?”
  果然,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了点急色,“大人不是同意我三月初七去大兴善寺了吗?”
  陆宴拉住她的小手,“嗯,想起来了。”
  沈甄靠近她一步,抬脚,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想把这些画卖掉,然后去找圆沉大师替母亲诵经祈福。”
  剩下的话,她不说,他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合着,她是这两天一直在东厢捅捅咕咕,是在攒香火钱呢?


第43章 妥协(捉虫)
  眼下是傍晚时分,烛火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脸上,就像是陆宴此时高低起伏的心跳声。
  陆宴就没想过,他养着的姑娘竟然还要为香火钱发愁。
  他低头数了数桌上的山水画,整整二十幅,目光骤暗。他们才回京城不过三日,这么多幅画,他大致猜得出,她应是打从一回来,就没闲着。
  沈甄见他将自己的画拿在手里端详,忙道:“大人能帮我把这些卖掉吗?”
  陆宴的表情微凝,他承认,她的画甚是不错,这些山水画每一幅都不落俗,画的多是他们去扬州时沿途的风光,经她的手,山间有雾,林中有泉,彩霞漫天,所有的东西都是活的。
  可眼下这个世道,真正懂得风雅的能有几人,绝大部分人,都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就拿京城里那几位所谓的大家来说,他们的笔墨哪里值得上千金,可只要有贵人抬举,京中便有人捧场。
  众人趋之若鹜,图不过是画上的落款而已。
  就算她的笔墨还能卖出些钱来,但想拿卖画的钱请圆沉法师诵经,这便是痴人说梦了。云阳侯府的三姑娘出门礼佛,佛寺可以为她闭寺,但时过境迁,没有重金撑着,只怕寺庙里的知客僧都不会替她通传。
  这些,陆宴自然是不会同她讲了。
  “你需要钱,为何不同我讲?”他蹙着眉头,嗓音略有些沉重。
  别看这男人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打从心眼儿里,他还是希望沈甄能依赖他些,有些东西他尚且给不了,但有些,他亦是不会亏待她。
  然而沈甄的想法却总是同他的背道而驰。
  在她看来,她有手有脚,除了卖画,她还能制香,再怎么,也不会想到朝他伸手要钱。
  所以此刻,沈三姑娘的眼里尽是抗拒。
  陆宴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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