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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长安第一美人-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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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谣的肩膀僵住。
  沈姌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谣谣,你和乌利成婚四年,为何一直未有子嗣?”
  沈谣一愣,慌乱的目光渐渐回拢,道:“北方天寒,我曾伤过身子,便一直在用香。”
  沈姌问她,“乌利知道吗?”
  沈谣点头,“他知道,是他叫我这样做的。”
  沈姌捏了捏她的手心,“谣谣,阿姐看得出,他待你很好。”
  沈谣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那人待她好,她知晓。
  沈谣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随着沈姌的几句话,渐渐平复下来,她开口道:“阿姐,他过的如何?”这句话,从她入京起,便是想问而又不敢问。
  她最怕的,便是随钰还念着她。
  沈姌看着沈谣的眼睛道:“他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先任户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闻言,沈谣红着眼睛,释然地笑了一下。
  她回头去看——
  只见那个男人一动未动,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似在等她一般。
  双目交汇后,二人一齐去看上元的花灯。
  祝你,平安喜乐。
  一眼足矣。
  ——
  另一边,沈甄向长安城最高的戏台上走去,她远远便看见了陆宴的背影。
  晋朝在长安的坊角、城门等处设了武候铺,各辖有数量不等的军士,分别是大城门百人,小城门二十人,大铺三十人,小铺十人。平日宵禁时,街使率骑士四处巡行,并且有武士暗探分布各处。一旦发生治安事件,则由武候铺负责抓捕,大事则由街使负责上奏。(1)
  今日上元节,京兆府和金吾卫派了成倍的人力维护长安治安,结果可倒好,该出事的真是一个都不落下。
  眼瞧着陆宴手里攥着街使呈报的文卷发火,“我早说了今夜严防走水,排查火种,你竟能让安善坊起那么大的火!”
  差役低头道:“大人恕罪,这是安善坊有人蓄意纵火,大人,真不是属下失职……”
  陆宴眸色一沉,凛着道:“你是否失职暂且不论,安善坊那边火势未减,你却还在这儿站着,是等着我去灭火吗?”
  听着陆大人渗人的语气,差役心里一哆嗦,立马滚走。
  不足片刻,孟惟这边又来报,“陆大人,滕王当街调戏了王家的姑娘,酒劲儿上来了,金吾卫那边劝了也不听,这怎么办?”
  断案验尸,撰写呈文,孟惟能轻松应付,可同长安一等一的权贵打交道,他确实是没了主意。
  陆宴长呼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他,“那就请进京兆府给他醒醒酒。”
  孟惟迟疑道:“滕王身份到底是不同于旁人,大人这么做,若是明天闹起来……”
  陆宴冷声道:“明日我去见圣人便是,滕王当街调戏女郎一年多少次,闹出过人命多少次,他真当京兆府、御史台和刑部都是虚设吗?”
  孟惟颔首,“属下明白了。”
  沈甄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苗丽道:“娘子为何不过去?”
  沈甄低声道:“再等等,眼下他正忙着。”
  可上元节的陆京兆,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片刻之后,杨宗又来了,“主子,清宁群主当街为难起了白家的姑娘,打了人家几个耳光,白家人来报官了。”
  他嗤笑一声道:“这事不管,随她们去。”
  杨宗又道:“可白家的大公子,就在京兆府门前呢。”
  陆宴看着头上的眼花缭乱的花灯,耐心尽失。
  上元节,哪美了?一个个都出来在大街上走?
  眼下,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虽然今生于前世已是大相径庭,但自己前世有一点做的真对——进中枢秉政。
  京兆尹,他定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
  杨宗刚要开口,陆宴抬手道:“别说了,让我静静。”
  杨宗还是开口了,“世子爷,夫人在你身后呢……”
  闻言,陆宴回头去看,只见沈甄上着素白色的短袄,下着青色的曳地长裙,手里拿着一盏平安灯,站在不远处,鼻尖都冻红了。
  一看便知道,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陆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摘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语气冷硬,“怎么穿这么少?”
  沈甄把灯塞到他手里,“陆大人辛苦。”


第125章 
  陆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平安灯,鲤鱼的样式。
  沈甄弯了弯眼睛,小声道:“这不是买的。”
  陆宴提了提眉,看着她道:“你做的?”
  小姑娘点头,“好看吗?”
  沈甄身后的婢女躬身退下。
  陆宴目光下移,看着她红红的指尖,伸手牵住,顺着她道:“嗯,好看。”
  当街被他这么握住,沈甄心虚地向后去看。
  陆宴蜷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心,“都忙着赏灯,没人看你。”
  没人看吗?
  自然不是。
  巡街的差役看着刚刚还怒不可遏的陆大人,转眼就变了脸色,伸脖子目瞪口呆。
  方才还在跟陆宴拼命挥手帕的平康坊美人儿,撇撇嘴,在心里骂了一句,假清高。
  杨宗在自家主子身后感叹,还是夫人道行高。
  沈甄颔首看了看拖地的玄色大氅,对陆宴道:“大人,这太长了,我好像穿不了。”
  说罢,作势就要脱下来。
  陆宴睨着她道:“三姑娘是想再病一场?”
  一提这个“再”字,沈甄不禁想到了去年秋天。
  去年秋天,他们一同坠入曲江,当时觉得没什么,可回了府,她就开始发烧、咳嗽、流鼻涕,每天早上起来,口干舌燥,说出第一个字,整个喉咙都发疼。
  折腾了她将近一个月。
  思及此,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垂下了手。
  好不容易见着了自个儿想见的人,陆宴自然不想马上放她走,便指了一家酒楼道:“陪我吃点东西?”
  沈甄诧异道:“大人还未用膳吗?”
  “没来得及。”这四个字,不免有些可怜了,听的沈甄都不免蹙起眉。
  今日上元家,各酒肆的生意家家好的不得了,跑堂的正了正头上的幞头,咧嘴笑道:“陆大人里面请便是。”京兆尹倒是没人不认识。
  沈甄被他拉进厢房,陆宴以极快的速度点完了菜。
  厢房的帘子落下,陆宴伸手揽过她,随后“轻车熟路”地挑起了她的短袄、她的小衣,整个掌心都贴在了小姑娘的白嫩嫩的腰上,两人刚从外面进屋,他手凉的厉害,沈甄下意识地“嘶”一声。
  他的唇抵在她的耳畔,“凉吗?”
  沈甄点头,刚要开口,就传来了杨宗的声音,“主子,不好了。”
  陆宴将手抽回,掀开帘子,“怎么了?”
  “命案。”杨宗郑重道:“胡人闹事闹到佛寺去了,死了不少人。”
  陆宴立即起身道:“我带人过去,你送她回去。”
  沈甄是披着陆大人玄色大氅回去的,见此,沈谣、沈姌立投去了揶揄的目光。
  沈甄却默默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家里选了半天衣裳,一个素白的短袄,她拿着六条群里比来比去,结果呢?那人一见到自己,他便给自己搭上了黑压压的大氅。
  沈甄拢了拢衣裳,心道:罢了,不得风寒也成。
  其实这也不能怪陆大人不解风情,毕竟男人和女人眼里的风情,向来都有偏差。
  沈甄迎风站在外面,陆宴自然会关心她冷不冷,但若是在榻上,他眼里怕是一块布料都容不下。
  她们准备回府,沈姌正准备上马车,苗丽突然道:“娘子,这马车上何时多了一盏灯?”
  沈姌狐疑地看了一眼,缓缓走了过去。
  花灯一转,上面写着两个字——平安。
  沈姌目光一怔,渐渐出神……
  这个笔锋,她再是清楚不过。
  告李家的状文,就是他亲手写的。
  “娘子?”苗丽又道。
  沈姌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头,道:“许是谁落在这儿的吧。”
  苗丽瞧着这花灯精致,便又道:“那不然……就挂在这儿?”
  默了半晌,沈姌轻声道:“你送到旁边的道观去吧。”
  苗丽伸手摘下,颔首道:“奴婢这就去。”
  哪知苗丽刚一转身,沈姌又开口叫住了她,“罢了,你给我吧。”
  沈姌看着手里的花灯,不由想到了她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说起来,那日也算是她不择手段。
  其实只要那人想要自己,只要他开口,她终究还是要去见他的。
  可他并没有。
  她感谢他没有。
  沈姌低头笑了一下。
  一句平安罢了,她也不该做的那样刻意。
  ——
  三月初七,天降绵绵细雨,这日是沈夫人的忌日。
  回想去年,那时沈文祁还在牢狱中,沈甄连香火钱都是讨好陆宴得来的,再看今日,那个黄墙灰瓦,庄严肃穆的大慈恩寺,再次闭寺为沈家而开。
  沈文祁随圆沉法师进殿诵经。
  沈姌、沈谣、沈甄和沈泓随知客僧进了大慈恩寺的主殿。
  他们对着“华严三圣”鞠躬,随后跪立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沈姌默默道:阿娘,女儿都过的很好,你不必再担心。
  你最担心的那个小女儿,还有八天,就要出嫁了,嫁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人生的隽秀,同甄儿站在一处,甚是般配。
  沈谣默默道:阿娘,我虽是远嫁,却能把自己好好照顾好,你不必担心。哦,对。咱家的小丫头的要出嫁了,我能亲眼看她嫁人,便是此生无憾了。
  沈甄默默道:阿娘,女儿要嫁人了,陆家的三郎,单子一个宴。
  女儿会牢记母亲和祖母嘱咐过的那些话,日后定克己复礼,学着相夫教子。就是阿耶……他不肯娶妻,女儿瞧他鬓角白了,阿娘若是心疼他,可否去他梦里看看?
  沈泓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睛,默默道:阿娘,我是那个小的,泓儿。
  三姐姐给我找了老师,楚先生自去年起教我练字,习千字文,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开始读《谷粮春秋》了,楚先生还说,叫我早点参加科举,他说儿子若能早日金榜题名,可以给姐姐撑腰。
  一个时辰过后,沈文祁进殿唤他们。
  四人起了身子,檐下的风铃随风响动,沈家的路,又重新开始了。
  平平的淡淡的日子,有时过的飞快,再一转眼,便是三月十六。
  亥时三刻,沈姌和沈谣推开了沈甄的门,笑道:“睡不着了?”
  沈甄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嗯”了一声。
  沈姌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都这样的。”
  沈谣看着榻边的“陆家名单”笑道:“怎么,这是打算一晚上都背下来?”
  沈甄叹了一口气,“陆家有三房,人那么多,万一叫错呢?”
  沈谣“噗”地笑了一声,“这种事,想的越多越易错,到时候你家郎君定会在耳边偷偷告诉你的,别想那么多。”
  沈甄点了点,“那我不看了。”
  沈谣坐在她旁边,坏心地捏了捏她的脸,“甄甄,看这些都没用,阿姐教你的那些,你记住了没啊?”
  闻言,沈甄小脸一红,道:“阿姐说的那些,能行吗?”
  沈姌也跟着笑,“你别都听她的,陆三郎和草原上的男人不一样,想必会体贴些的。”
  沈谣不置可否,只低声道:“阿姐,总有一点是一样的。”
  沈甄道:“是何?”
  沈谣侧头去看沈甄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认真,“甄儿,你便是做了他的妻子,也不要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一年两年还好,日子久了,周而复始,都会变的。甄儿,记得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做。”
  沈姌在背后掐了沈谣一把。
  她们都知道这是实话。
  男女之间,激情褪去,新鲜劲儿一过,怎么可能还会一成不变?
  沈姌还是李家妇的时,常常要出去走动,听的最多的,要么是这家的郎君纳了个新人,是个招人恨的狐媚子,这么就是妾室的孩子又怎么碍眼了。
  女子从情窦初开,到痴心一片,再到面目全非,有时不过是一夜的事。
  哪个女子没有在后宅里掩面痛哭过?
  然,哭过呢?
  只要不触及律法,不伤两家的和气,日子大多都是会过下去的。
  纵使沈姌看清楚了这一切,心里再不会信那些蜜语甜言,可她就是不想用自己的人生去干涉沈甄的人生。
  沈谣被沈姌用力一捏,不禁捂住手臂,发出了“嘶”地一声。
  “疼、疼……这肯定要紫的。”沈谣哀怨地看了沈姌一眼,“阿姐,你现在不给她提提醒,难不成等着陆家人跟她说吗?”
  沈姌反驳道:“我瞧着阿耶和阿娘倒是挺好的。”
  云阳侯身居高位,风流倜傥,无妻无妾,当年的云阳侯夫人,不知让京中多少妇人眼睛都红了。
  便是沈家的二房婶婶也不例外。
  侯夫人一连生两个女儿,生下沈甄时,二夫人便去老太太那儿暗示,阴阳怪气道:“这子嗣的事,向来是最重要的,毕竟大房还有爵位要承袭不是?”
  说白了,就是想让沈文祁也纳个妾。
  连纳妾的备选人,二夫人都给选好了,是她血缘十八弯的表妹。
  沈文祁知道后,他这个一向对家人宽容的大哥,劈头盖脸骂了二郎一顿,并叫他看好了自己的媳妇。
  立场非常坚定,能在一个屋檐下就在一个屋檐下,不能,就分家。
  纵然老太太在世,也可以分院子。
  默了半晌,沈谣点了点头,格外开心地笑了一下,“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沈姌拍了拍沈甄的肩膀,“不过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家,阿姐永远都在。”
  直至天亮,沈甄终于抵不住困意,阖上了眼睛。
  然而再一睁眼——


第126章 大结局上
  三月十七了,今日便是“六礼”中的最后一礼——迎亲。
  依晋朝婚俗,郎君是在黄昏时分接娘子过门的,而眼下,已是未时。
  再一睁眼,沈姌在她耳边道:“甄儿,该起了,陆三郎要来接你了。”昨夜三人都没睡,今早沈姌和沈谣硬着头皮起来,硬是没舍得叫沈甄。
  毕竟,新娘子累起来,那可是一天一夜的事。
  沈甄被沈谣从榻上拉起来,开始对镜梳妆,清溪躬身给新娘子扑着脂粉,只听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刺耳的笑声。
  沈甄道:“是二婶婶他们来了?”
  沈姌手执木梳给沈甄梳头,撇嘴道:“不只你二婶婶,你三婶婶一家子也来了,还有些你叫不上名字的也都到了。”
  总之,元庆十六年那个冬天,给沈甄吃过闭门羹的人,今日都到了。
  沈甄嫁进陆家,那便是未来的镇国公夫人,就算以前闹过再大的不愉快,今日也定要前来贺个喜。
  这厢屋里正忙着,只听外面倏然起了妇人欢呼声,和傧相的吆喝声。
  沈甄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来了。
  陆宴在门外抛完了大雁,便念起了催妆诗,嗓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撩人。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带画人。】
  一首催妆诗对探花郎来说,自然是不够。姑嫂继续起哄,陆宴便又做了一首。
  用词之油腻,听的沈甄这张娇靥都泛起了红晕,她哪里听过那人这么夸她。
  嬉闹声不断,有人扯嗓子喊,“不够!再来一首!”
  于是,男人又做了一首,可众人还是不给看新娘子。
  这对于一向疾言遽色的陆大人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但今日,他是一点脸色都不敢给。
  那双幽邃清冷的双眸里,尽是讨好之意。
  沈谣看着沈甄笑道:“今日你就该欺负他一回,也不许心软,记住没?”
  沈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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