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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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惊叹齐颜的心智和谋略,同时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五皇子和九皇子年龄相差很远,并不亲厚。对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趁着政敌南宫望不在,笼络人心。
场中之人都是皇嗣,但要么对皇位没兴趣,要么没有资格同南宫达争夺,他越是表现得善待手足便越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毕竟谁愿意新帝一登基就被打压,迫害呢?
不过,按照古礼未成年的皇子没有资格入皇陵,况且张昭仪的身份并不尊贵。
五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夸下海口,注定要失信于人了。
……
傍晚,南宫达把成年皇子悉数留下,让两位公主和八皇子南宫保先行离开。
南宫静女顾及齐颜的眼睛想就近回未明宫,齐颜却担心宫中不安全,坚持要回公主府。
二人登上回府的马车,南宫静女靠着齐颜的肩膀哭得很伤心。
南宫静女:“本宫也想让九弟安葬在皇陵里,他还有三年也就成年了,去年刚刚定了亲。”其实这件事南宫静女是可以做主的。
齐颜轻叹一声,冷静地分析道:“五皇子不容小觑,眼下三皇子不在京中,若让他趁机赢得皇室内部的支持,对殿下的未来并无益处。”
南宫静女:“我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难过!齐颜……小时候九弟很粘我的,只是后来我搬到公主府才略淡了些。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要把他的身后事利用起来。”
齐颜:“……在殿下成功之前,类似的事情或许还会发生。殿下不如化悲愤为力量,待他日事成再弥补今日的愧疚吧。”
173
赔了夫人又折兵
九皇子南宫嗣的死;让整座内廷蒙上了一层乌云。
这份沉重甚至蔓延到了朝堂,这几年南宫让虽然垂帘听政,但由于他许久不曾露面;许多朝臣都在私下里做了打算,从三皇子和五皇子能各成一派就可以看出苗头。
两位皇子的崛起,从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帝王的权力。
许多朝臣都认为朝廷的新旧交替即将来临;却可没想到继大皇子南宫平的,竟会是年仅十三岁的九皇子。
南宫皇族人丁本就不兴旺,再加上这几年动荡不断;天灾泛滥。九皇子的死似乎印证了某些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弄得整座朝堂人心惶惶。
说是无稽,其实也是能够找到一些线索的。即便这些士大夫出入皆乘坐车轿,也脱离不开和民间的接触。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渭国大地似乎都笼罩着一团死气,感觉就像回到了前朝末年,在压抑和沉默之下酝酿着某种惊涛骇浪的力量。
面对这种无损遁形的压抑感,这些朝廷柱石甚至都不知道百姓为何会一夜之间变成这幅样子。
他们听说不少州府灾民遍地,正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往京城的方向逃荒,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亲眼看到灾民进京;轻易也不会相信。
京城地属天子脚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市集似乎比从前清冷了些,吆喝声也没有从前那么洪亮有力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有些人能捕捉到;却寻不到源头,有些大人则根本没有察觉。
索性将这些想不通的,看不清的“缥缈”感觉,归结于当朝皇帝的龙气已尽,唯有新君即位才能让这天下重新焕发生机。
以上这些,南宫静女是不知道的,而齐颜虽然也没有亲眼去印证,却是促成这件事的推手之一。
……
九皇子的死让南宫静女很是伤感,她回到未明宫便闭门不出,为自己这位年纪最小的幼弟写了一篇悼文。
齐颜独自回了偏殿,借身体不适为请来了她的负责御医:丁酉。
齐颜知道南宫嗣的死绝非寻常,这是一种绝对的直觉。
眼下她迫切地想知道南宫嗣的死到底是宫廷内斗,还是和面具人有关。
殿内仅剩下二人,齐颜单刀直入:“九殿下的死因是什么?”
丁酉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并没有回答齐颜的问题,而是说道:“传主人口谕,让你去一趟洛北。”
齐颜的眼皮一跳,心中涌出一股不安。丁酉的回答算是坐实了她的猜测,南宫嗣的死果然与面具人有关。
一股寒意席卷齐颜的身体,隐藏在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卷曲。
面具人并非冲动之辈,从她当年不时陷入疯癫的行径上来看,对方复仇的执念绝不在自己之下。
可面具人还是隐忍了多年,甚至能压下仇恨去悉心培育自己这个年仅九岁的少年,其心性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就不着痕迹地杀死一名皇室成员,想必是万事俱备了。
而且据齐颜了解到的:南宫嗣的专属医官并不是丁酉,也就是说面具人在内廷中不止安插了丁酉一枚棋子。
真正令齐颜心慌的是:自己对面具人的部署一无所知。越是顺着想,越感觉周身寒意肆虐,背后阴风阵阵,头皮发麻。
整座宫廷的天空似乎都随着扭曲了起来,内廷到底还有多少前朝的人?
他们或许就服侍在自己和南宫静女的身边,或许是某位朝中大臣,也有可能是后宫的哪位妃嫔。
还有一点令齐颜很不解:面具人既然具备了这个实力,为什么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杀一个无关轻重的九皇子,而不是直接杀死罪魁祸首:南宫让呢?
齐颜的一双太阳却突突地跳,眉头紧锁,心中闪过一丝恼怒和屈辱。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自己依旧对面具人颇为忌惮。对方好似齐颜童年的一抹阴影,明知道自己只是对方的棋子却还是不得不依附于她。
齐颜原本觉得自己和面具人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自己成长到这种地步,却还是无法和面具人正面抗衡。
丁酉:“齐颜?”
齐颜回了神,依旧心乱如麻。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理清面具人的意图,目的和下一步的动作,但丁酉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
齐颜:“我不过是一阶内臣,如今又身兼吏部尚书,如何能到洛北去?”
丁酉笑了,目光有些高深:“我也不知道,主人只是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或许机会很快就来了吧。”
齐颜:“我知道了。”
丁酉深深地看了齐颜一眼,问道:“你的心,是否如故?”
齐颜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回道:“从未变过。”
丁酉轻叹一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倔强,这么多年了……我也懒得劝了,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劝也是徒劳。”
齐颜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沉默了。
丁酉:“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一会儿给你开服安神清火的方子。”
齐颜:“丁酉。”
丁酉背着药箱驻足回头:“怎么了?”
齐颜:“没什么……你自己小心。”
丁酉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我一个小小的医官有什么要紧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颜亦起身,琥珀色的眼眸稍显空洞。她迈着机械的步子来到床边,瘫坐下去,脸色很不好。
齐颜叫住丁酉本想问问他面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到了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
且不论丁酉是否知情,就算知道他会“出卖”面具人吗,万一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岂不是更被动?
有什么好问的,面具人不是早就给了自己答案了吗?
当年她教导自己的是:唯有渭国皇族死绝,渭国大乱,狼烟四起,才算是报了亡国灭种的仇。
齐颜一度也将这个目标藏在心底,只是后来她走出无名谷,亲自到渭国的民间游历一番。发现这里的人和草原人没什么诧异,只是目色,身量,风俗和习惯略有不同,渭国百姓也不都是面具人形容的那般可恶。
迎娶南宫静女后,齐颜的心境发生了变化,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草原的无辜百姓,还是将复仇的范围缩小到了渭国皇族。
“难道!”齐颜惊觉坐起:难道面具人的目标是整个南宫皇族?!
面具人知道南宫让朝不保夕,想在新帝登基之前先将南宫皇族全部害死,令南宫皇族后继无人,达到覆灭的目的?
毒害南宫嗣并无特殊原因,只是哪个杀起来方便,就先杀了哪个?
齐颜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蒙了一层冰凉的薄汗:若是被面具人知晓躲在屏风后面垂帘听政的人是南宫静女……
……
另一边,甘泉宫外出现了一个奇景儿。
身有残缺的五皇子南宫达,顶着灼灼烈日从中午跪到了傍晚。
南宫静女已经先一步让陈传嗣将消息递给了四九,南宫达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不顾身体的残缺将拐杖丢到一旁,跪在甘泉宫门口固执的不肯起来。
这一幕被不少宫人和侍卫看了去,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后宫又溜出了宫墙,飘到了上卿们的府门里。
太尉府陆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神色,先是冷笑一声而后陷入了沉默,眼中的嘲讽和快意逐渐被感慨和哀伤所替代,重重地叹了一声,放出了自己旧病复发的消息,命令两个儿子最近以侍疾为由,不要去上朝。
陆伯言和陆仲行一头雾水,还是遵照了父亲的意思。
忠君派的中书令邢经赋听到这个消息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半天都没有出来。
宗正寺卿公羊府,公羊忠将次子公羊槐召到了书房:“你想办法入宫一趟,求见五殿下。”
公羊槐:“可是父亲……殿下这会儿哪有时间见我?父亲有什么要紧事,不如等到明日早朝吧?”
公羊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靠到了椅背上,面色灰白喃喃道:“天意呀!天意!天要亡我公羊府!”
说完竟潸然泪下,公羊槐慌忙跪在公羊忠的脚下:“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公羊忠以袖掩面,抬起另一手擦去了眼泪,失望地看着公羊槐:“你不明白?”
公羊槐:“儿子鲁钝,还请父亲明示。”
公羊忠又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本以为三殿下不在,五殿下可大展拳脚,谁知竟做出此等自毁根基之事。”
公羊槐听得云里雾里,在他看来五殿下为了同宗弟弟所做的一切,堪称兄友弟恭的楷模,该歌颂才是。
公羊忠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我问你,是君臣重还是父子重?”
公羊槐:“君臣重。”
公羊忠:“是手足之情重,还是忠孝德行重?”
公羊槐:“……自,自然是忠孝德行重。”
公羊忠:“五殿下这等同逼宫啊!他这一跪要陛下如何自处?若是答应便是违背祖宗法度,若是不答应则让天下人觉得他冷酷无情!五殿下这一跪,成全了他自己的手足之情,却把陛下推到了风口浪尖!这叫什么?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德行全无!完了……全完了。”
174
身不由己再别离
公羊槐心下大骇;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他的脑海里闪过不久前齐颜对他的告诫:若五皇子并非良主又该当如何?不如及早抽身,方能全身而退。
公羊槐抬眼;见自己的父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低声问道:“父亲,公羊府是否还有抽身的可能?”
公羊忠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宗正寺卿是典型的位不高而权重,位列九卿之一,若赢家不是五皇子……新帝一定会想办法料理了我们;好把这个职位安排给自己的心腹。”
公羊槐:“那……我们急流勇退呢?”
公羊忠长叹一声:“为父膝下唯有二子;你大哥浸淫学术不问政事,你如今虽位列礼部尚书,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以你的能力其实是不够的。若不是齐大人慷慨相助;又得中书令大人提携——并不是为父贬低你,以你目前的能力做多做个五品官,再历练个三五年或许还差不多。”
公羊槐垂下了头,心有不甘:“父亲教训得是。”
公羊忠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不服气,但这次他没有再顾忌公羊槐的自尊心,继续说道:“眼下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五皇子并未失势;我们若是轻举妄动他不会放过咱们的;就算转而投靠三皇子寻求庇佑也不过是两姓家奴罢了。”
公羊槐:“难道就只有坐以待毙这一条路了?”
公羊忠:“为今之计……只有从长计议了,还好三皇子不在,少了一个落井下石的人;或许没有为父想得这么严重。”
公羊槐:“儿子这就进宫去,看看能不能把五殿下劝回来。”
公羊忠:“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静观其变吧。你先回去。”
公羊槐:“是。”
公羊槐走后,公羊忠疲惫地向后一靠:心中升起一股无力和绝望。自己已经老了,两个儿子却顶不上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宫中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陛下雄韬大略,几个儿子却都不成器,不然也不会迟迟不立太子。
……
南宫达为了让少殇的幼弟能入葬皇陵,在甘泉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导致第二天的早朝都停了。
四九亲自来传旨说:朕之幺子早殇,悲伤难以自持,停朝一日。
当天下午,在南宫达昏倒后甘泉宫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四九指挥几名内侍将南宫达送回了府邸,紧接着下了第二道圣旨:五皇子南宫达监国不力,在其监国期间失察,令皇子早殇,勒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誊写经文为九皇子超度。
另,敕封九皇子景王,葬于京畿的景山之上。晋九皇子之生母张氏为静妃,因景王无子忧其魂魄难安,命工部在景王墓旁修建一座寺庙,着静妃同景王灵柩一同出京,到寺庙中为景王祈福。
虽然看起来是一封晋封的圣旨,实际上是把静妃打发出宫了。
也无怪,景王是静妃唯一的儿子,景王少殇,静妃在宫中再无倚仗,待新帝登基会将同宗兄弟分封到各地去做藩王,有子嗣的妃子可以随着到封地去,那些没有子嗣的妃位娘娘大多要到皇陵去守墓。
而位分再低些的,或许会遵照先帝的遗旨殉葬,南宫静女心疼幼弟,算是给了静妃最好的安排。
静妃领了圣旨并无半点异议,到甘泉宫外三跪九叩谢了恩,随着灵柩一同出京了。
南宫达被禁足后,南宫静女寻了一个由头火速将齐颜提升为中书右仆射,官阶犹在左仆射陆伯言之上,三皇子和五皇子均不在,朝中二党犹如群龙无首自然没人有异议。
至此,齐颜稳坐文官行列的第二把交椅,距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仅隔了一个中书令。
闲暇之余,南宫静女也会黯然神伤:如齐颜所料,自己成了景王之死的最直接得利者。
紧接着南宫静女又以南宫让的口吻下旨,称自己身体不适,但朝政一日也不能停,令中书令邢经赋总理朝务,左右两位仆射辅政。
南宫静女醉为之意不在酒:她兜兜转转这一圈只是为了把齐颜推上去而已。
景嘉十五年,五月。
殿试即将开始,此次殿试由南宫让亲自主持。
南宫静女与齐颜透露:南宫让为了这次殿试将养了好长时间,并且让御医每日为他行针,确保在殿试那日不会发病。
小蝶已经在灼华公主府待了有些时日,齐颜却一直没有提过把人接回来。
景王之死让齐颜陷入了新一轮的担忧:原来沉寂了多年的面具人,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