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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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生见已经十一点半了，便给秦磊打了个电话。
“繁生，怎么了？有事吗？”电话那头那人问道。
“你下班了吗？我今天去商场正好经过你们公司，看快到午饭时间了，便给你买了一份午饭，要不要一起吃？”繁生答道。
“你现在到了？下班了，刚下班。”秦磊很高兴，他没想到繁生会是第一个来公司看他的好朋友，更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她会来看自己。
“那我们在哪里吃呢？”繁生问道。
“来公司里面吧，公司二楼上专门有一个休息的小阳台。”有几个同事已经出去吃饭了，秦磊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休息室，现在没人。
“那我现在进去了，不需要刷卡什么的吧？”繁生看见有几个人从那栋办公楼里走出来，问道。
“我下去接你，你在一楼等我就好了。”秦磊有点激动，边说边往外走去。
一不小心，碰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郭嘉。
“郭总，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着急往外走，没注意到您。”秦磊红着脸，连忙点头道歉。
“没关系，这么匆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郭嘉笑着问道。
“我有朋友来了，在楼下等我，我下去看看。”秦磊不好意思，低着头说。
“是女朋友吧，赶紧去吧，不要耽误了人生大事。”郭嘉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谢谢郭总。”他说完往一楼走去。
郭嘉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办公室。今天还有好几个文件要签，好几个项目要跟进。没办法，公司刚稳定，还缺人才。
他又事必躬亲，也是个一刻不得闲的总经理。
繁生站在一楼门口，看着里面的办公环境。一楼应该是综合部门、销售部门和市场部门，北面满墙的绿萝，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正看得入神的时候，秦磊从二楼下来了。
“繁生，热不热？”
“还好，不是很热。”
秦磊在前面走着，她跟在后面上了楼。二楼应该是领导们的办公室和设计研发部门，看起来就是那些建筑师的天下。
繁生将买来的饭菜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和秦磊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晚上的毕业聚会，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郭嘉站在办公室里，看着休息室中这幸福的画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谁说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他忽然又觉得那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正想走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奶奶打来的。
奶奶最近身体不好，对他很是想念。
“嘉嘉，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奶奶，现在还没有安排，应该没什么事情，等会我忙完了就去看您啊。”
等他挂完电话再想去看时，休息室里空荡荡的，繁生已经不在了。
“秦磊，吃过饭了？”他走到正在工作的秦磊面前，问道。
“是的，郭总，您还没吃吧？”秦磊站起身来，回答。
“你女朋友回去了？”他还想确定一下。
“嗯，回去了，刚走。”
“下次公司聚餐的时候，一定要带家属参加，这是公司的传统。”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秦磊的这个女朋友有种莫名其妙的强烈的好奇心。
“好的，我知道了，郭总。”
从秦磊那里离开后，离毕业聚会还有三四个小时。
繁生想着回宿舍也没有什么事情，便转到了图书馆。
上大学以来，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去图书馆和博物馆。
在这些地方，总能遇见新东西，学到新知识。
父母去世的那些日子，这些地方给了她心灵寄托之地。
这是她最大的兴趣爱好。
室友都不理解，博物馆有什么好去的，那些文物又不是自己的。图书馆有什么好去的，书里也没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啊。
但是，繁生就是喜欢。她应该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喜欢无声的交流，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国际名著那一分类，她又看见了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这是她的著作在国内最畅销的一本。
这本书她看了很多遍，书中的所有情节早已经了然于胸。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排，想起了高三那年送自己书的那个哥哥，笑着自言自语：四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秦磊下班回到学校的时候，毕业聚会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
这其实是低年级的老乡们送给这一届毕业生的礼物，参加的是一些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们。
繁生给他占了个位子，几个师兄见他过来，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秦磊，上班怎么样？听说你在奇胜，那家公司虽然看起来规模不大，但是还挺锻炼人的。”说话的这个师兄，繁生只见过一面，不怎么熟悉。
“还好，师兄，先干着，锻炼锻炼吧。”秦磊说完，干了师兄递过来的那杯酒。
“是啊，年轻人嘛，上海机会很多，慢慢来。”
“繁生，你呢？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师兄转头向坐在旁边的繁生敬酒。
“啊，师兄，已经通过面试了，下周一去上班。”繁生平时除了和秦磊走的比较近，很少和其他男生有交流，没想到这位师兄竟然认识自己。
“你们挺顺利的哈，都找到了工作，以后就只需在上海努力奋斗了，祝你们早日买房买车。”师兄微笑着，若有所指。
繁生脸红着看了一眼秦磊，他的脸也正红着。
酒过三巡，见也差不多了，繁生和秦磊说了一声，准备回宿舍去。
秦磊以自己明日还要上班为由，紧跟着离开了。
聚餐的地儿是大家平日里经常去的美食街，两人就沿着那条熟悉的大道往学校走去。
“今天晚上你没怎么吃饭啊，繁生？”
“你也知道的，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因为你说最好要来，我肯定是不来的。”
“今天你去我们公司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
“挺不错的，看起来很有前途。”
“是嘛，既然连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继续干下去了。”
“秦磊，今天我去图书馆，又看见了简·奥斯汀，你之前有看过她的书吗？”
今夜月色皎洁。
繁生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学校的广场中央，回过头问道。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更加纯洁了。
“我之前听说过，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情啊爱啊的小说。”秦磊有点不知所措。
“哦。”繁生听罢，只回了这简单的一个字，转身在前面走了。
第5章 好像见过
周一，终于在繁生激动又紧张的期待中来了。
还没到五点，她就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今天穿什么去公司最合适。
可是，起来翻翻衣橱，就那几件衣服，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挑选的。
从淘宝上买的衣服现在还没有送到，最近快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唉，早知道那天就直接在商场买了。
眼看着再不出门的话就要迟到了，她只好勉强将那件黑色的连衣裙套在身上，顺便画了个淡妆，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从学校到郭氏集团要转两次地铁，一共是17站，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地铁口人山人海，几年前，刚来没多久的时候，繁生还和黄鑫笑着调侃，这里你根本不用走，都会被人推着走。
今天也是一样的情况，人流奔涌。
等她紧赶慢赶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二十分了，离上班还有十分钟。
坐进电梯的那一瞬间，她松了一口气，唉，终于不用担心迟到了。
上周人事部门已经告诉了繁生办公地点，3楼经理办公室门口的。繁生走到那里的时候，只看见一张简单的桌子，附带一个凳子，还有上面的电话和若干文件夹。
嗯，不错，很助理。
从综合部门那里领来自己的办公用品后，繁生便坐在门口等着那位郭经理的到来。
唉，这有钱人家真是闲的没事瞎折腾，说什么为了锻炼儿子，所以特意为他设了这个岗位，还配备了我这个助理。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找不到工作。
她看着经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浮想联翩。
已经快到九点了，郭经理还没有来，奇怪的是也没有任何人来找他，更没有任何人在乎他，连带着也没人在乎繁生。
看来，我们确实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哈。繁生看着3楼偶尔经过的忙忙碌碌的职场女性们，再看看自己，真是门可罗雀啊。
“美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猝不及防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额，没没没什么，经理好。”繁生抬眼一看，面前站着的这人正是照片中的郭经理，连忙站起身。
可是，这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啊，这轮廓，这眼睛，总觉得之前见过。
额，是不是傻啊，上周对着那张照片，研究了足足两天，肯定是见过的啊，只不过没见过真人而已。
繁生想到这些，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也没看她，直接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简繁生。简·奥斯汀的简，繁花盛开的繁，生活······”
“好了，好了，打住，我没兴趣听你叫什么名字。听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有三件事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楚，第一，我这个人很随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你呢，要随时听候我的召唤；第二，我不喜欢看那些没意义的文件，每天早上上班之前请将所有的文件按照重要程度分门别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所以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郭瑷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随后跟进来的繁生，一条一条列出这些。
额，谁会对你抱有幻想，真是自作多情。繁生抬头看了他一眼，试图将眼前这个不拘小节，吊儿郎当的郭经理和简历中的那个郭经理匹配成功。
不幸的是，失败。她开始怀疑，该不会那些资料都是造假的吧。
“你看你这穿的都是什么啊，从明天开始，颜色鲜艳一点。你也知道的，我在美国见到的都是维密模特级别的女人，你这简直是一个乡巴佬。”郭瑷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眼繁生，嫌弃地说。
“郭经理，请您注意文明用语。现在我们是在文明和谐奋进的郭氏集团，不是在大马路上。还有，请您博采众长，海纳百川。这世上，鲜花有千百种，各有各的风姿。”繁生对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很是不满，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有意思，恭喜你通过面试了，我就需要你这种不趋炎附势、有个人主见，能说回答的助理。”
就在繁生开始后悔刚才竟然说了那些话，会不会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郭瑷重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还有，你怎么也喜欢简·奥斯汀，我大哥也很喜欢她。我是弄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的，但是你们肯定明白。改天有时间，说不定你们还可以探讨探讨。”在郭瑷坐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脱口而出。
的确，大哥太喜欢这个女作家了，房间里摆满了与她有关的那些著作。
“等会十点有个公司领导会议，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去。会议主题是将我介绍给公司的各位领导们，说不定还会捎带上你。”郭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三十了。
还有半个小时，可是繁生对准备什么一无所知。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已经签过劳动合同的人了，难不成还会在第一天上班的这个如此重要的日子里将我开除？！
应该不会的，一向以文明和谐奋进著称的郭氏集团，肯定不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的。
“嘉嘉，上午十点的董事大会你还是过来吧。”
郭嘉刚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喝杯咖啡，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昨天晚上和一个从山东来的客户谈合同，结束后喝了一点酒，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还有点头晕。
“奶奶，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已经离开郭氏了，去不太合适。”
昨天上午，奶奶特意打电话跟他说了郭瑷要去公司上班的事情，还说郭瑷他妈要开一个见面会，公司董事和领导都会参加，大家一起见个面。
当时他正在忙，没时间解释，便答应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奶奶的良苦用心。
可是他对郭氏集团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奇胜才是他的一切。
“我命令你，你必须要来。嘉嘉啊，就算是为了你那可怜的妈，就算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你也要争这一口气啊。”奶奶又开始了。
每次她用这招的时候，郭嘉都毫无招架之力。
当年，他才七岁的时候。父亲出轨公司的女秘书，母亲无法忍受，悲愤自杀，留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从那时起，他恨透了郭志德，恨透了那一家三口。
“好吧，我去。”他交代清楚公司的事情后，便匆忙离开了。
上午十点整，公司董事大会如期召开。
繁生跟在郭瑷的身后，来到了9楼909室。
听说这里是公司最隐秘最奢华最低调的会议室，一般股东大会，董事大会，换届选举什么的都在此地召开。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位领导，繁生一眼望过去，都是将要步入老年社会的人了。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也都肥头大耳的。
仅次于董事长位置旁边坐着的那位女士，就是上周面试时遇到的那位贵妇。
她今日和那日一样，梳着整齐的发髻，黑色的套装，妆容一丝不苟。
郭瑷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身后的繁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繁生见状，连忙回了一个微笑。他们看起来神情很像，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母子。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这时候，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走了进来，看见繁生，问道。
“母亲，她是郭瑷的助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郭瑷的母亲，董事长夫人回道。
“助理？！董事大会岂是一个助理可以参加的，我看这么不知轻重的助理不要也罢。”那位奶奶看了繁生一眼，又盯着董事长夫人，厉声呵斥。
大家听见老夫人这么说，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繁生身上，有几个董事和公司领导开始窃窃私语。
繁生根本没想到还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她也根本没想到这些。见大家议论纷纷，她连忙道歉，红着脸低着头从会议室退了出来。
可是她只顾弯着腰低着头，在会议室门口，一头撞在了正匆忙赶过来的郭嘉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着急忙慌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顾一个劲地低着头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只顾赶路没注意到你。”郭嘉也连忙道歉。
此刻，繁生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见来人没有刁难，她快步走了过去。
郭嘉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只好快步走进了会议室。
这场会议与其说是郭瑷回到公司的欢迎会，还不如说是郭嘉老夫人与董事长夫人之间的较量。郭志德是个孝子，郭老夫人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他虽然有意于小儿子，但也不敢有过多表态。
董事长夫人就不一样了，自从嫁进郭家以来，她与老夫人之间的矛盾就没有消停的那一天。这么多年的积怨此时一触即发，见老夫人咄咄逼人，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股东和公司领导们，就坐在那里，看着郭家的这台戏，最后以老夫人晕倒被送急救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