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贵女_春景-第25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嫣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跟着笑着摆摆手:“不必,不必…昭明不必如此,我与子恒是闹着玩儿的,哪能真的不够吃。真不够了,让人添就是了。只不过——”
桑弘羊在一旁补上了陈嫣的话:“抢着吃的滋味更好!”这是陈嫣曾经对桑弘羊说的,当时他就觉得很有道理。
平常大家分餐制,也没有短过吃的喝的,对这句话体会可能不深。但偶尔陈嫣试做新菜的时候,品尝的人不要太多,有的时候就得抢了——他和宋飞熊常常就为了这个争抢。
他们两个一个是财务司的司长,另一个是研究所的所长,也不知道这样图什么。
“对对对!”陈嫣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和桑弘羊相视一笑。相比起和颜异在一起时候的些许端着,对着桑弘羊她是完全放飞自我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见过对方最好的一面,也见过最糟糕的一面!知道对方最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小秘密,也从不因为这个就改变对对方的态度。他们有的时候甚至视对方为自己的一部分——既然是自己,那么不论怎样也都只能接受了。
颜异一言不发,隔着白色的热气,他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了…其实就算没有白色的热气可能也看不出什么,他这个就是这样,不爱说话,表情上也寡淡。其实这两者可以算作是一样,都是他不爱表达自己。
颜异的思维里,‘表达’本身就是对个人想法的一次曲解——无论怎么表达,其他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偏差,次数多了之后,他就越不爱表达了…只做不说的习惯就是这么养成的。
吃完热乎乎的火锅,三个人就不留在屋子里了,而是打算逛逛红溪庄园。这个时代人和自然有一种天然的和谐,所以红溪庄园虽然没有刻意营造景观,天然也有可看之处。
逛的过程中桑弘羊问陈嫣和颜异平日里都一起玩些什么,陈嫣可骄傲了,立刻道:“昭明给我讲《道原》、《易经》,我与昭明读《诗经》、《辞》,偶尔复原一些古时乐谱残卷,堪称十分风雅了。”
其实还有一些户外活动,但也是诸如登山、赏雪、看花之类的,同样风雅!
都是非常高雅的活动来着!
桑弘羊一下都被整笑了,相当不客气地揭老底:“哦,那倒是不错…”
“不过我记得你平日和我们都是玩竹牌、投壶、游猎…这些来着吧?”
是的…这也很正常啊,因为这些都好玩嘛!本来这个时代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了,陈嫣当然是尽可能地搞点娱乐活动啦!
陈嫣知道桑弘羊是在取笑自己‘装样子’,当即瞪了回去:“那是与你们,不知人与人是不同的么?与昭明难道要玩这些?”
而且说的好像她只知道玩儿一样,平常她读书的时候、工作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看到吗?都被他的眼睛吃掉了吗?
桑弘羊听陈嫣的话一点儿也不羞愧,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颜异在一旁,忽然道:“竹牌…?”
陈嫣立刻丢下斗嘴的桑弘羊,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一种博戏罢了…”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颜异略微有点儿下垂的眉眼,陈嫣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要玩儿吗?”
直到上了桌,竹牌哗啦啦地倒了出来,陈嫣都没有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就玩起竹牌来的…不过似乎也不错,冬日午后刚刚吃完一顿火锅,这会儿再玩玩麻将,简直不能更好了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陈嫣很用心地给颜异讲解竹牌的规则,然后又点了陶少儿来填角儿——竹牌是陈嫣弄出来玩的,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她这样爱玩这个,下面的人自然成了风潮。而且说句实在话,这个时候消遣娱乐不多,竹牌算是有趣又耗时间的一个了,不知不觉就能消磨掉一天呢!
陶少儿自然也是会的。
而且陶少儿还有一个很好的地方,她和其他婢女不一样,不会故意给陈嫣和陈嫣的朋友喂牌,让她一起玩牌她就是认认真真地玩牌…就是这样才有趣味啊!反正陈嫣是不太理解那些奉承人就喂牌、让牌的人的,除开人故意借此敛财,真的有人会喜欢这样吗?
emmmm…如果做的足够不留痕迹,大概会喜欢吧,因为根本不知道嘛。
竹牌上手其实很简单,所以陈嫣说过规则之后直接就开始了,反正就算有什么不明白地方,打过一圈之后也就都清楚了。
现在牌桌四角依次分别是桑弘羊、颜异、陈嫣、陶少儿,必须要说的是,陶少儿竹牌水平中等,就是大众最常见的那种水准。而桑弘羊和陈嫣就不同了,当初陈嫣教桑弘羊玩的时候肯定是压倒对方的,但是桑弘羊的数学天赋高,天生就会心算,上手之后技术上反而超过了陈嫣!
然而即便是这样,陈嫣现在和桑弘羊玩牌还是五五开的样子…这得益于陈嫣的牌运很好。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运气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似乎是虚无缥缈的,但真的出现的时候它又是那样有存在感!
所以现在的局势是,两个大佬、一个中手,还有一个新人。
如果颜异是天生奇葩,这个时候或许能上手就封神,就像电视剧里一出道就压倒所有老前辈的新人一样。但很可惜,他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奇葩…
颜异读书的时候也学数学,这毕竟是君子六艺之一,而且此时的官员大多是办实事的,而民生上的事情又免不了和数字打交道。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少时就在这方面下过苦功。
只是下苦功是下苦功,这方面他其实并不算出色——这当然是和学霸们对比做出的结论。毕竟他也是从小打基础,长大后又拜名师的世家公子了,他们这个群体中普普通通,放在外面就足够称优秀了。
然而这种程度的优秀显然无法让他迅速地在打牌这件事上有所作为,甚至都玩不过陶少儿,陶少儿偶尔还能赢一盘呢!
虽然他们玩的并不大,纯粹就是图个趣味,颜异的一口袋铜钱也见底了。
颜异出门并没有带多少铜钱,这玩意儿可笨重了…于是拿出一枚金质的小龟壳,和陈嫣换铜钱——此时使用黄金时大多用的是重量大致的金饼,不过金饼的重量还是稍微重了一些,导致‘面值’过高,真正用的时候不方便,所以私人也会铸造一些小一点儿的‘金疙瘩’。
汉代流行麟趾金、马蹄金,就是按照麒麟的趾头、马蹄的形状铸造金块。不过怕这都是从汉武帝中后期开始的,始作俑者就是刘彻,他率先在上林苑铸造,而现在各家的金子都很不相同。
陈嫣掂了一下重量,有些迟疑道:“二两?”
颜异点了点头。
考虑到此时的工艺,小龟壳铸造的算是精致的了,陈嫣摆弄了一下,甚至觉得怪萌的。汉代一斤黄金值万钱,一斤等于十六两,二两就是一千二百五十个钱了!
恐怕玩儿几天的牌都用不了这么多,而且还得是像刚刚一样一直那么输!
陈嫣让人拿六百钱出来,然后将小龟壳放进了自己的香袋里,顺手将香袋袋口缀的小金雀摘了下来放在颜异手中。这个小金雀是汉制一两重的,而且非常精致,
用了累丝工艺,连小金雀的羽毛都一根一根堆了出来。
桑弘羊酸酸道:“你那金雀,工本恐怕比金子还贵了!”
那本来就不是用的铸造‘货币’的思路打造的,一开始就是作为一个饰物由工匠精工细做,自然不同。
陈嫣横了他一眼:“那你还真是做生意的,这样计较做什么?”
确实,他们本就不是图钱才玩牌的,非要添个彩头也是没有这个总觉得不是那个劲儿。现在人家只不过是换个零钱而已,桑弘羊还斤斤计较上了,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桑弘羊心里恨恨:老子特么的是在乎那点儿工本吗?
实在是两个人不像是在换零钱,而像是在交换信物啊!自古以来青年男女交往就有交换信物的传统,如《诗经》中的《木瓜》《摽有梅》就是如此了,在春光明媚的时候男女交往,女子送男子木瓜、梅子,男子若是有意就回赠玉佩。
华夏自古以来就喜欢给各种事物赋予本身并不具有的意味,如红豆代表相思、手镯代表眷恋…这些饱含着情意的意味当然不是叫着好听的,它们是真能派上用场——男女定情的时候总不能只是口头说说吧,总会拿出一两样东西定情。
一支金钗分两股的情意,无论古今都能懂得。
直到《西厢记》里,崔莺莺给张生送去自己的肚兜,张生又给崔莺莺送化妆品,其实都是这种传统的影响。
此时男女交往也有许多东西可以相送,这本身就是非常亲密的事情了——这两个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做,当他是死人吗?
陈嫣又怎么会知道桑弘羊内心戏这么多,所以根本不理会他!
颜异淡淡看了桑弘羊一眼,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是这样,看的桑弘羊更加牙痒痒了!最初以为这就是个世家出来的谦谦君子,他可不怕君子,所谓‘君子欺之以方’,好拿捏的很!
然而有限的接触中他算是明白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对方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不善言辞、守礼板正的样子…不过桑弘羊倒并不为此奇怪,只会将其归结为到底是陈嫣看中的人,总不能寻常论之。
然而要陈嫣知道他的想法,恐怕只有干笑的…她、她其实就是见色起意来着…小哥哥长得那么好看啊!
换好零钱之后牌局继续,牌桌上赢的人并不一定,一般是陈嫣、桑弘羊换着来,偶尔陶少儿也能赢一盘。但输的人却很笃定,基本上颜异每回都是被迫害对象。
陈嫣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后来也回过神来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桑弘羊一眼——颜异和陶少儿或许看不出来,但是陈嫣却是看得出来的,桑弘羊这厮明明是在为难颜异!
桑弘羊牌技很好,精于算牌,如果不是陈嫣的牌技也算不错,而且牌运很好,早就是他通吃的局面了!很多时候他输给陈嫣都是因为陈嫣那无解的牌运。
一般来说,桑弘羊想赢的时候不一定能赢,但他如果拼着自己输也要为难谁,让谁不顺,那却是十个手指抓田螺,十拿九稳的!
桑弘羊可以很轻易地看穿颜异需要什么牌,凑牌的方向是什么,他又是他上家,想要拿捏他不要太容易!
陈嫣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警告他的!然而警告了也没用,桑弘羊依旧是我行我素。陈嫣也不好当着颜异的面点明这一点,若是两人因此关系不好,那也就罢了,从陈嫣的角度来说,人与人之间相处好不好有时候是不能强求的。只是这个点明了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无论是桑弘羊那边,还是颜异这边。
说实在的,陈嫣有一种面对世纪难题的微妙感觉——老妈和老婆一起掉水里了,救谁?有智慧的人根本就不会让这种问题问出口,因为他们往往在那之前就已经掌控住了局面。
陈嫣甩了甩脑袋,想要甩掉这个诡异的念头。很自然的样子对颜异道:“我与昭明换位置罢!昭明今日还没有开糊,或许是位置不太好。看看我,越打越顺,刚刚一直都是我赢呢!”
其实并不是,是因为桑弘羊专注为难颜异去了。没有了他,牌桌上不是陈嫣赢是谁赢?
陈嫣想的是颜异不去做桑弘羊的下家了,应该会好一些。而且自己是桑弘羊的下家、颜异的上家,总能照看一下局面。
颜异并不知道打牌有换位置转运的说法,不过这种东西都是根植于传统文化中的,算命、风水、转运等等都是‘古来有之’的东西,所以一说他就能明白。
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颜异点点头就答应了,和陈嫣换了位置。
桑弘羊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你倒是好心,平日还要和我争好位置,如今不争了?”
“闭嘴!”陈嫣觉得桑弘羊今天简直阴阳怪气,瞥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昭明今日第一回 玩儿这个,多照顾照顾怎么了?”
语带暗示…其实也不用暗示,从陈嫣警告桑弘羊开始,他就应该很清楚了,换位置只不过是进一步表明她的态度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桑弘羊才觉得更加气不顺啊!虽然每次都是他在为难颜异没错,但为什么好像最后都反过来成全了颜异?
颜异抬眼看了看陈嫣,又看了看桑弘羊——没有看多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牌局还是继续下去了,一方面是陈嫣真的发挥了作用,另一方面就是桑弘羊大概意识到这是非常无聊且无意义的,所以停止了这一行径。到后面颜异越玩越顺,终于也赢了几盘。
陈嫣特别高兴,简直比自己赢笑的真——没毛病,她自己赢并不稀罕,颜异赢了才稀罕啊!而且人是第一次玩这个,如果输的惨兮兮的,陈嫣总有一种对不住他的感觉。
最后整理每个人的钱数,陈嫣赢得最多,桑弘羊略微赢了一点儿(之前为难颜异的时候太放飞自我了),陶少儿和颜异都输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啊!陈嫣当即嘲笑桑弘羊:“你不是自称‘天下无敌手’‘算牌第一人’吗?如今这算什么?”
其实竹牌就是陈嫣自己以及身边受她影响的人玩玩儿,普及并不广,所以桑弘羊那些自称也没有多少含金量,就是听起来好听而已。但这并不妨碍陈嫣这个拿这个来嘲笑他,对于高手来说少赢就是输啊!
桑弘羊嗤笑一声:“你这就得意了?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你今日是看我不顺还是怎的?明明有人输的厉害,就只有我不行?”
陈嫣立即回他:“人家与你一样么?人家第一回 玩这个的!好意思和人家相比?”
“好…意…思。”桑弘羊非常爽快地承认了!
陈嫣立刻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脸皮又比之前厚了不少!想想看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啊,是一个多青葱的小男孩儿啊!当即笑骂道:“人不要脸果然就无人能敌了!”
对于眼前的交锋,虽然自己是话题中的中心人物,颜异却像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他明确地感受到了,那是他插不进去的世界——陈嫣维护他的举动他都看到了,但在这种情境之下,反而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失落。
事实就是如此,有的时候保护、温柔等等美好的东西其实并不代表亲近…人的本质根本不可能全都是好的,所以随意袒露出真我,并不在乎这样好不好,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降低印象,这才是真正的亲近。
“含光…”颜异忽然开口。
“?”陈嫣停止了与桑弘羊的斗嘴,转头看他。
陈嫣的眼睛不能更明亮了,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活泼’与灵动。
颜异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往下说什么——他想说什么呢?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第244章 摽有梅(8)
颜异回城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将降赶上了城门关闭。
“公子!”正在廊下点灯的阿梅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公子回来了!”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 阿梅阿珠都以为颜异今日不回来了…这也不奇怪; 颜异能够在城中那座小院留宿; 在红溪庄园那边留宿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说实在的; 见证公子身上发生这样的事; 阿梅和阿珠既难过,又有些隐隐的高兴。难过的原因很简单,她们的一颗芳心都寄托在了颜异身上; 眼见得他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交往过密; 她们的心都碎了!
至于隐隐的高兴;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阿珠阿梅看来,那位‘刘女郎’可以说是十分轻佻了!既没有秉告家中亲长,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