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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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太子烧伤严重,张俭的尸体压在皇帝身上只会伤上加伤。即便皇帝伤重昏迷,这会儿也被压得下意识□□出声,只是他发出的声音太小,旁人都没有听见。还是祁阳靠近之后察觉了,忙和陆启沛一起手忙脚乱的把张俭的尸体挪开,才让皇帝好受些许。
今夜的刺杀显然非比寻常,且不提那经过层层检查还能藏在龙灯里的□□,便是面前这个孤注一掷的刺客也非庸手。数十羽林围攻之下,他坚持许久,亦不落下风。
陆启沛心脏狂跳,却拉住祁阳叮嘱道:“殿下,现在宫中无人主事,恐再予人可乘之机。还请殿下下令,封闭各处宫门,使羽林加强巡逻防备,也使后宫各处不可串联。再则陛下如今伤势危急,恐不能隐瞒,该请重臣与宗室尽快入宫。”
说完这些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东宫那边。殿下在羽林中若有信得过的人,便派去东宫守卫,这时候长孙不能再出事了!”
祁阳听到她一番叮嘱,慌乱的心也渐渐镇定下来,忙不迭寻人吩咐了下去。
眼前的刺客还未拿下,但毫无疑问,在皇帝与太子尽皆重伤不能理事,中宫又无皇后的前提下,公主殿下的话还是管用的。尤其祁阳本身也不是毫无权势的小公主,她通过太子也通过驸马,在朝中其实自有一股势力,甚至羽林之中也不乏有人听命于她。
当此人心混乱之际,负责今夜值守的羽林统领还是听从了祁阳的吩咐。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但当务之急甚至不是捉拿刺客,而是送皇帝与太子回宫接受救治。
陆启沛也知道皇帝和太子的伤势耽误不起,见祁阳将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得差不多了,便对她道:“殿下,你先送陛下与太子殿下回宫,我留在此处善后。”
祁阳深深看她一眼,点头道:“那此处便交给驸马了。”
两人对视一眼,祁阳当即领人抬着步辇往最近的宫室行去,同时为防意外,再派了一批人马往太医院接人。而陆启沛留在原地,一面盯着众人捉拿刺客,一面使人注意宫外动静。
一刻钟后,刺客伏诛,但不知为何,陆启沛总感觉那人倒下时看着自己的目光别有深意。
魏王等人接到消息入宫时,不说尘埃落定,至少宫中的躁动已经平息了。
陆启沛不好太过越俎代庖,守着刺客伏诛,又将宫门外那一场祸事简单处置过后,便跑去寻祁阳,与她一同守着重伤的皇帝和太子了。
其实点灯的皇帝伤势还轻些,因为太子机敏,察觉到不对后立刻扑了上去。太子纯孝,将父亲护在了身下,自己的后背却被□□炸了个血肉模糊。而后又有朝阳楼大火焚烧,虽然羽林们救驾去得快,可太子到此时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诊断的御医出来,胆战心惊的与祁阳禀报:“太子殿下伤势沉重,恕臣,恕臣无能为力……”
祁阳听罢,脸上的血色倏然褪去,身子微晃几乎站立不住。
陆启沛将她扶住,紧紧握着她的手,又替她问御医道:“那陛下呢?陛下伤势可还好?”
今晚皇帝和储君同时出事,御医也是战战兢兢,听问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回公主驸马,陛下,陛下伤势比太子殿下轻些。然而陛下年迈,如今身体多处烧伤,恐怕,恐怕……”
不用说下去也知道,恐怕之后不会接着什么好话。
祁阳的心更凉了,闭上眼忍了许久才没有再次失态,握着陆启沛的手却越攥越紧,捏得陆启沛手骨都有些疼。好在她到底是忍住了,最后也只哑着声音说道:“无论如何,本宫的父皇和皇兄都还活着,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太医院的人便要好好医治!”
她语气低沉压抑,御医瞧瞧抬头瞥了一眼,当即就被祁阳眼中的寒意锋芒所慑。御医低头,喏喏应是,忙不迭又回去继续替皇帝和太子处理伤势了。
东宫里,长孙得知了朝阳楼变故,也顾不上宫中是否还有危险,匆匆赶来。
再晚上两刻钟,魏王和几位公主也到了。然后是几个宗室中威望颇高的长辈,再然后就是丞相领着几个重臣相继赶来。同时朝阳楼之变也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魏王一来,咋咋呼呼又先闹了一场,等知道皇帝与太子伤情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祁阳没空搭理他,陆启沛却关注了魏王几眼,不难发现他眼中骤然生出的野心。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眼下皇帝与储君遇刺重伤,眼看着就要殒命,而皇子之中只有他硕果仅存,皇孙一辈又还年幼……国赖长君,眼下这般局面,正值盛年的魏王怎么看都比小毛头的皇孙靠谱。魏王几乎感觉有一个天大的馅饼直接砸在了脑门上!
如果不是还有满殿宗室重臣看着,魏王只怕都要忍不住喜得大笑三声了。
不过眼下却是没人搭理他,毕竟能在此时出现在宫中的,除了魏王就没几个是脑子拎不清的。众人的心思虽然也有些浮躁,可此时此刻却全都放在遇刺的皇帝与太子身上。
众人守在外殿等着御医的消息,这一等就是半夜,先醒来的却是伤更重的太子。
长孙第一个跑了进去,祁阳和陆启沛紧随其后,而后是丞相与几位众臣,最后不管与太子关系如何,几个皇子皇女也都跟了进去。
太子此刻的形容很是凄惨。且不提其他,只他后背整个都被炸伤烧焦,如今也只能趴伏着将伤口裸露在外。那焦黑的伤口狰狞可怖,偶尔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水淌下,只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几个公主站在后方隐约瞥见一眼,便忙不迭别过了头不敢再看。
长孙已经哭倒在太子床前了,他的哭声引得虚弱的太子睁开了眼睛。见到儿子,他目光柔和些许,旋即微微偏头,便看见了一旁眼眶通红的祁阳。
“皇妹……”太子望着祁阳,虚弱的轻声唤道。
祁阳听到了,忙上前两步半跪在床前,应道:“我在,皇兄有什么吩咐,我都听着。”
太子伤势沉重,御医之前已断言无能为力,此刻清醒多半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他心中尚有执念,可却虚弱得连说几句话都费力:“皇妹,很好,我将,我将阿齐交托给你了。”
一开口便是托孤,至于不托孤给皇帝,约莫也是知道之前那一场爆炸加大火,皇帝的境况必然不会好到哪儿去。而除了皇帝之外,太子对陆启沛再是忌惮,心里最信任的却还是祁阳。
祁阳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一边抹泪一边应道:“我都听皇兄的。皇兄放心,你当初如何待我,我将来便如何待阿齐,必不会辜负你的嘱托!”
太子闻言神色一松,提着的那口气霎时松了大半,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祁阳见了很是着急,长孙更是忍不住痛哭。太子最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与他道:“阿齐,当初,当初为父与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可都要记住啊。”
太子这几个月与长孙亲近,着实教导了他不少,与他说过的话更是数不胜数。长孙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可父亲所有的教导他都会记在心里,于是忙不迭点头:“父王放心,您的教诲,儿都记得的!”
得了这一句承诺,太子也不知放心没有,长叹一声后,溘然长逝。
第132章 兵荒马乱
太子的薨逝让殿中的气氛愈发压抑; 便连心头暗喜的魏王; 这会儿也低眉垂眸,不敢露出半分端倪来。相反时不时望向皇帝所在的宫室,目光担忧,做出孝顺模样来。
旁人有没有注意到魏王作态暂且不知; 总归祁阳和陆启沛是没空理会他的。前者因太子离世终于忍不住放出悲声; 哭得不能自已。后者的心思自然也全放在了心上人身上,莫说一个无关痛痒的魏王; 便是下纷乱的局势,也没更多心情理会了。
祁阳哭了半夜,等到天明时眼睛都红肿了。
陆启沛看得心疼不已; 劝也劝不住,便只好搂着她,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发泄。直到祁阳哭累了,不知不觉在她怀中睡着; 心中仍是怜惜不已。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皇帝还没有醒来; 可昨夜发生的大事却不能不管。尤其昨晚朝阳楼爆炸后大火的事; 几乎是在全城百姓眼中发生的。当时就吓得众人四散溃逃,踩死踩伤了近百人; 经过这一夜发酵; 还不知京中是何等的人心惶惶。
丞相等到快天亮时终于等不住了,匆匆出宫召集群臣,简单的将昨夜之事交代一番; 而后封闭了九门,又使京兆尹出面安抚民心。
宫里宫外一堆烂摊子,陆启沛管不了也不想管,倒是晌午的时候大理寺卿来了——他是昨晚封闭宫门后,被祁阳匆匆召进宫来的,为的便是调查朝阳楼一案,顺便也帮羽林统领排查宫中。至于信任?他是帝党,皇帝都信任的人,这种时候倒是不必怀疑忠心。
陆启沛这才唤醒了祁阳,使她与殿中诸人一同听大理寺卿汇报。
一夜的守候让众人都有些疲倦,祁阳哭着昏睡过去还情有可原,其他人守着皇帝却是不敢睡的。这时听到大理寺卿调查有了结果,纷纷打起精神来听。
太子薨逝,魏王只觉头顶一直压着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仿佛当仁不让,他当先出面问道:“父皇遇刺,大理寺调查有何结果,快快讲来!”
大理寺卿看他一眼,倒是不在意魏王态度,冲着众人一板一眼禀报道:“昨夜陛下与太子登楼点灯,登楼前半刻钟,羽林曾上楼做过最后一次检查,彼时并未发现火、药。之后朝阳楼便有重兵看守,是以无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做手脚……”
魏王听到这里便不满的打断道:“寺卿这话的意思,难道那□□还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你可别告诉本王,那朝阳楼上没有火、药,爆炸和大火都是天谴!”
他这话说出来,殿中霎时一静,气氛都跟着怪异了起来。
祁阳又一次见识到了魏王的愚蠢,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发现哭太久嗓子又干又涩疼得厉害。还是陆启沛见机递了被温水给她,帮她开了口:“魏王殿下多虑了,我想寺卿大人的意思是,那些登楼检查的羽林里出了内贼。还有之后出现的那个刺客,也必是有人帮他进宫藏匿的。”
大理寺卿是陆启沛的顶头上司,两人数载同僚,彼此间也是十分了解。更何况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大理寺卿之后定还有话说,也只有魏王会打断他的话,还闲扯什么天谴。
果然,大理寺卿点头认同了,魏王一时有些讪讪,看着陆启沛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陆启沛才不理他,只听大理寺卿将查到的事娓娓道来——他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查出来的东西却超乎众人想象。从羽林到内侍,从将作监到后宫,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查的,一夜之间竟查出了近百人。倒不是人人都参与了此次刺杀,但毫无疑问他是顺藤摸瓜挖掘出了一股潜藏的势力。
魏王这回不说话了,安静得好像重新变回了鹌鹑。原因当然是被吓着了,不仅仅是因为皇宫中潜藏着如此势力,更因为他母妃宫中也有宫人牵扯。
当此敏感时刻,魏王再没脑子也知道这案子是不能沾的,沾上一点都足够要了他的小命!
大理寺卿说完案情,原本就压抑的宫殿里更是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之后还是祁阳开了口,声音微哑:“如此势力背后定有主谋,还请寺卿继续调查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大理寺卿也应下了,可祁阳却能感觉到陆启沛扶着她的手微紧了紧。
傍晚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皇帝终于醒了。
水火无情,虽然朝阳楼上爆炸的当口太子以身相护,但之后的大火仍是使他身上多处烧伤。御医尽力救治了,然而醒来的那一刻,皇帝仍旧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
也正是因为这股剧痛,让昏迷许久的皇帝迅速找回了思绪,他看着冲上来的御医劈头就问:“太子呢,太子可还好?”
昏迷许久的皇帝声音低哑虚弱,明明没了平日的威势,可是因为这一问,也使得御医头皮一紧。御医垂首不敢回话,皇帝也不是傻的,一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便了然大半了。眼中刚凝聚的光芒霎时黯淡大半,一滴浊泪自眼角滑落,滚进了枕下的枕头里。
殿外守候的众人很快得了消息,一群人呼啦啦闯了进来。魏王为表孝心跑在最前面,刚大声喊了句“父皇”,便不知被谁捂住了嘴巴。
显然,此刻的皇帝需要静养,更别提他正为太子的薨逝悲戚。
最后还是祁阳凑到了最前面,她本想去抓皇帝的手,结果看到他手上包扎的绷带,又不知如何下手了。只得伏在他病榻前,忍着哭腔道:“父皇,您要快点好起来啊。”
皇帝听着女儿的话,心中叹息不已——他经过之前毒害,身体本就大不如前了,带着太子登楼观灯时,心中甚至已生了禅位的念头。如今又经历这许多,身体受创大喜大悲,不用御医诊治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又哪里还能好得起来?
想到太子,皇帝心中悲痛更深,只恨不得他不要那般孝顺,当时火、药爆炸别冲上来才最好。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忍下悲痛问道:“现下情形如何?”
朝阳楼出事后,祁阳和陆启沛是最早敢进宫的,之后的许多事都是她安排。是以这事还是由祁阳禀报,只到最后才颤声说了一句:“父皇,皇兄薨了,还请父皇节哀。”
到底还是听到了这样的结局,哪怕皇帝心中早有九分肯定,此时听闻还是忍不住心中悲恸。他喉头滚动两下,忽而偏头“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来,顿时惊得四周人仰马翻。
御医连忙上前诊治施针,祁阳被挤到了后面,魏王扯着她衣裳怨她将皇帝气吐血。
陆启沛自然上前阻拦。魏王正不好与祁阳动手,见着驸马上前,自然扭头便挥着拳头冲陆启沛砸了过来。结果被陆启沛闪身躲过了,魏王一个踉跄之后愈发气恼,冲上前不依不饶,最后还是几个宗室的老王爷看不过眼,使人将魏王拖开了。
病床前闹的这一场鸡飞狗跳,饶是皇帝伤重虚弱,也是尽收眼底。
这时机其实很微妙,皇帝知道太子薨逝正是悲痛,见着眼前闹剧心中自是不愉。而与此同时,也因为太子薨逝和自己伤重,使皇帝不得不重新思量起继承人的问题来——国赖长君是真的,可他刚生出两分心思,再看看魏王那暴躁没脑子的模样,这种人又哪里能靠得住?
此刻的魏王尚且不知,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以及对祁阳多年来压抑的嫉妒爆发,原本有可能落在他头顶的馅饼就这样飞走了。
皇帝心灰了大半,闭上眼开始思量起其他几个儿子。然而唯一苟存的魏王他都看不上眼,其余几个早早就犯事被贬,在他心中留下不好印象的儿子,自然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想了想,竟发现后继无人,皇帝心绪起伏之下,差点儿再吐出口血来。
御医吓得扎针的手都在抖,但好在皇帝也明白眼下局面,自己万万不能就这样咽气。于是他勉强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忽然问道:“张俭呢?”
张俭死了,昨晚替皇帝挡刀,就死在了皇帝跟前。
但张俭到底不能与太子比,皇帝既然问了,就有人小声答道:“张公公昨日救驾,不幸罹难,祁阳殿下已使人予他厚葬了。”
皇帝一听,都伤心不起来了。张俭是跟了他数十年的老人,他深知圣心,皇帝也对他颇为信赖。有些事太子都不知道的,张俭知道,有些人皇帝都没交给太子,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