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谁说不能谈恋爱-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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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头一看——风临震碎了手中握的剑。
手掌心被碎片割裂,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汇成了一个血泊。他似乎浑然感觉不到痛,再睁开眼睛时,难过、痛恨、后悔通通被收起,只余下强烈的杀意。
一滴眼泪从扶绪眼角滑落,滴落到血泊里,混着他的血,慢慢渗进山峰。
***
聿潜跑得急,压抑着的疯性被亲眼见到母亲的死一刺激,再也压制不住。彼时他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带着一个应付不了光阴盘威压的姑娘,待他想起来,再回来找扶绪时,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他见到了母亲的死,便骤然乱了心智,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穿过层层白雾,没头苍蝇一样撞进了记忆中的凤凰台。
白胡子老人撑着拐杖,身后跟着几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年轻族人,以身体为墙,决然地地堵在了凤凰台的入口。
他面前站着一个抱着孩子,面容平静的红衣女子。
“空无长老,您这是做什么?”她比上回见到的时候瘦了好多,衣服被风吹起,空荡荡地随风飘着。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来者不善的族人,缓缓散出威压。
“绛容,”空无长老满是皱纹的脸耷拉着,面无表情道,“我现在以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身份与你说话,把威压收回去。”
绛容冷笑道:“那您现在也是以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身份,将我拦在这里,不许我进家门?”
“自从做了族长,你便越发不听劝了。”空无长老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日前卜了一卦,说我凤凰台千百年的传承,会毁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手上。这孩子浑身透着不详,我不能放任危险进来。今日我就站在这里,若你执意要抚养他,先过了我这关!”
老头子气得胡子颤抖,反观绛容仍旧面色平静。她怀中的孩子似乎受了惊,扭着软绵绵的身体,哽唧了两声,又要哭。
绛容忙收起威压,轻轻摇晃着手臂,旁若无人地小声哼起童谣,耐心地哄着他。
聿潜看着这一幕,面色复杂。
记忆里的绛容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明明只是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他紧紧捂住头部,脑子里混乱的很。
他知道自己遗忘了许多的事情,以前却从未放在心上过。如今看来,这些消失的记忆,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的过去,与记忆里的过去,似乎有偏差。
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面对族人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绛容疲惫地笑了笑:“怕是饿了,我得喂他点东西。”
她说着就要绕过空无长老往凤凰台走,却被一根横空而来的拐杖阻拦住脚步。
拐杖带着凌厉的劲风,朝她怀中狠狠打来。
绛容眼神一凛,抬起右手迎了上去。
孩子被她立刻布下的结界严密地护住,但她挡着拐杖的右臂却见了血。
空无长老一惊,下意识喝道:“你居然……”
“长老,他不是来历不明的孩子。”绛容平静地收回手,稳稳地站着,任由血滴落到云间。她的眼神漠然又疏远,叫空无长老忍不住一抖,“我相信您说的不是他,您这见面礼,我替他收下了。”说罢,她的眼风扫向空无长老身后的诸位,“你们也是来送见面礼的?”
被她一瞪,一群小辈顿时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空无长老敢打绛容,是因为他对她有教养之恩。但他们……
离空无长老最近的男人僵着脸,扯出一个笑,打着哈哈:“族长……”
“绛容,若你执意要带他进来,我真的不客气了。”空无长老见带大的孩子当众拂自己的意,不遵从自己的命令,只觉着面子上挂不住,呵斥道,“你母亲去的早,我将你与弟弟带大,你如今翅膀一硬,便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闻言绛容失笑道,“长老,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要么将他送走,要么别怪我犯下杀戒。”空无长老倔得像头驴,执意拦住他们。
绛容的笑渐渐冷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孩子,在他眉心印了一个吻,轻声叹道:“那便随你吧,若你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她倏地凝起一掌,打向空无长老手中的拐杖。
“咔喳”一声,拐杖碎成无数节,空无长老身后的年轻族人悉数被劲风掀开。
他肺腑被震痛,震惊地看着绛容,手指颤抖:“你、你……”
“长老,您别忘了,谁才是族长。”
绛容嫣然笑着,眸中杀气四溢:“您当年不许我嫁给风临,如今又不许我带聿潜回家。我明白,您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您为我和弟弟操劳几百年,也该累了,是时候歇一歇了。”
她周身威压打在族人身上,压得他们伏于云上,抬不起头来:“何况天摇将聿潜托付给女娲和我,难道您觉得我们会养出一个魔头来?”
“我、我自然相信你们,”空无长老禁不住弯了腰,“但这是天命。”
“天命?”绛容笑着,“我又何时怕过天命?先不提我会把聿潜好好抚养长大,就算他日后剑走偏锋,长成一个魔头,我也会亲手了结他。”
她划破手指,指着天空道:“我绛容今日以血立誓,以我无尽的生命与百年修为,来换我怀中孩子的纯真心性。若他日后生了对凤凰一族不利的心思,我便散尽修为,灰飞烟灭,而他岁岁年年被顽疾困扰,生不如死。这样可够?”
空无长老早已无话可说。
聿潜转过身子,不敢再看,一头扎入了茫茫白雾中。
后来他真的被顽疾困扰,生不如死。
而将他抚养长大的神女,的确散尽了修为,灰飞烟灭。
***
扶绪喘口气都颇费力气,一步一停地,茫然走在雾里。
聿潜说跑就跑了,连个背影都没给她留下。绕是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也难以不生气。她愤愤地嘟囔着:“杀千刀的,白心疼你了。啊!!”她脚下骤然一空,而后身体一沉,飞快地坠了下去。
她坠落的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念诀,屁|股已经着了地。
她一时摔得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子一般,唉声叹气地嚎了几嗓子,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喊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聿潜!!诶?杨戬!”
余光瞥见一身熟悉的黑衣,她顾不得疼,立刻爬起来,却被面前这熟悉的宫殿惊了一惊。
这是……
娲皇宫。
杨戬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跑到他面前,问道:“杨戬,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找我的吗?”看见他柔和的眼神时,才想起他听不见。
她小小地郁结一下子——也就在这里,才能看见他这么温柔了。
“参见女娲娘娘!”面前的人突然面朝她跪下,扶绪顺着他的动作回过头,看见女娲温柔的笑脸。
“本座养了扶绪几百年,本以为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没想到,本座做出的幻象,居然叫你给一眼识破了。”
杨戬甫跪下,扶绪便觉着不对劲儿来。女娲一开口,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扶绪她年纪小,又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等到她玩心一收,还是不是如今这样子,可就未知了。”
“娘娘的意思是……”
“本座的意思是,她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若她对你说了什么,你可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女娲的笑依旧温柔,扶绪却打了个寒颤。
她看了看女娲,又看了看跪着的男人。
在绝龙岭和与他闹掰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她现在还能想起被三尖两刃刀刺伤时的心如死灰。此刻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请娘娘恕杨戬愚钝,杨戬还是不懂娘娘的意思。”
“本座的意思便是。”女娲轻挥衣袖,一座被妖气环绕的高山的虚像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杨戬面前。
杨戬皱了皱眉,又很快散开:“桃都山?”
“扶绪她本就心性不坚,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如今再被俗世所扰,只会越发退步。本座不可能永远保护她,而前路未知的你,更是如此。”女娲转过身,手指轻抚虚像,“若你承诺与她一刀两断,本座便亲自出面,向玉帝陛下讨一个犯了错的女仙。”
杨戬的眼睛定定钉在虚像上,轻声回道:“谢娘娘好意,杨戬心领了。陛下说过,若我能攒够功德,便会放了我娘。这毕竟是杨家的家事,还是不劳娘娘费心了。”
女娲瞬间收起笑容,反问道:“你当真以为你可以攒够功德?”
杨戬一愣。
“你可知,单凭你引诱女仙动凡心一点,便可将所有的功德抵消殆尽。”
“娘娘……”
“凌霄宝殿的那两位不敢动扶绪,可不意味着不敢动瑶姬。”女娲收起虚像,“本座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方转过身,身后跪着的人便开了口:“娘娘,杨戬、杨戬承诺……”
他将发抖的手臂背向身后:“杨戬承诺,与凤君一刀两断,只求您,救救我母亲。”
女娲背对着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第70章 桃都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扶绪就没看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倒在雾里,觉出又黏腻又腥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睛向下淌,她抬起袖子抹了抹, 却擦不净。
就在她意识也一点点弱下去时, 突然听见了沉重的喘气声。下一刻, 就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
扶绪强打起精神, 睁开黏腻腻的眼睛:“我还以为你走了。”
“对不起。”他咬着牙关,如此接道。
没想到他会道歉, 扶绪怔了怔,看着他近乎七窍流血的惨样,也没心情怪他,随口问道:“你去看了什么?怎么伤成这样子?”
这次轮到他的脚步微微一停,而后神色难掩复杂, 他闭上了眼睛:“你别问了。”
就像我乐意关心你一样。扶绪心里想着,看他模样有些惨, 还是把不好听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聿潜放在她背上的手静静地为她输着法力,步伐看似沉缓,实际却吃力极了。
他漫无目的地乱走着, 四周静得可怕, 连脚步声都没有。扶绪缓了一会,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她虽然不知他去了哪里,却感受得到他伤得比自己重。一边怨着他把自己带进这里,一边却又感动着他还能回来找自己, 内心一时复杂的很。她看着周遭的雾, 叹了口气:“聿潜,我们还走得出去吗?”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好多话没有说。
还有好多真相没有揭开。
他背着她擦掉嘴边的血,提了一口气:“就算拼了命,我也会让你出去的。”
“……”
扶绪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她一激灵。她咂吧咂吧舌,了然道:“怪不得说胡话了,原来是烧的。”
“……”
聿潜的眼前的确已经开始模糊,他强提着气,维持着护身结界。
走这一路,他脑海中一直忍不住回想他所看见的——
因为他父亲的野心与欲望,南荒尸殍遍野,血染红了一方土地。而南荒残存的魔族趁他外出征战北荒,攻上了龙皇山。
母亲为了保护尚在襁褓的孩子,一身功法被废,眼睛被他们毒瞎,嗓子坏得几乎说不出话,而他却只顾着建功立业,再也没回一趟家。
母亲含恨而终。
绛容不顾半数族人的反对,把他抱回凤凰台,伏羲与风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教养。而他那位伟大的父亲,在三百年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绛容怀着小凤凰,却为了应诺,带他去冰天雪地的西荒看伊迷花——那是传说中的,全大荒最最美丽的花,八百年开一次,一次只开半个时辰。
是他最最想看的花。
最后却遇上雪崩,差点被活埋在西荒,幸而风临及时赶到。
那时小聿潜抱着绛容,坚定地发誓:“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永远保护娘和妹妹。”
绛容笑着反问:“为什么你觉着娘肚子里的是妹妹?”
“我喜欢妹妹……”
“那万一是弟弟呢?”
“那、那也保护!爹说要将大荒各族一视同仁,当然不能有性别歧视了。”
彼时他们居然在重重危机下探讨男孩女孩的问题,现下想来,他泰山蹦于前而色不改的性格,定是潜移默化地受了绛容的影响。
“你笑什么?”扶绪奇怪的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还有心情笑?”
聿潜回过神,抿了抿唇。
见他不搭理她,扶绪才略为放下了心:“这才是正常的嘛。”她嘟囔着。
他的喉间卡着一口血,他忍了许久,才将血咽下去,他思忖着,试探开口:“我……”
“我”什么,他接不下去了。
因为他背上突然压下一股沉重的力,砸得他眼前一花,而后一直憋着的那口血,猛然间吐在了转过身听他说话的扶绪身上。
“聿潜!!”
扶绪只觉一阵滚烫的血,透过她的衣服,带着几乎烫伤她皮肉的热意,朝她心脏烫去。
他倒下的一瞬间,扶绪慌了。
虽然她做梦也恨不得他死,却在见到他也许真的要死在她面前时,心里只有惊慌与无措。
聿潜直直的倒在她身上,带着她一起扑到地上。扶绪擦着他口中不断溢出来的血,心里着急:“喂,你醒醒,别吓我!你别死在这里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试图把他开始涣散的神识拉回来。
而就在此时,她胸前被血溅到的地方又隐隐烫了起来,而后华光大作,她只来得及环住聿潜,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入眼的是一片湛蓝的天,风带着沁心的莲花香,吹散了他们一身的血腥气儿。
有什么在蹭着她的脸,她歪头看了看,是最熟悉不过的梧桐叶。
她笑眯眯地蹭了蹭叶子,便放它们自行玩去了。撑着胳膊坐起来,一身骨头散架一般的疼,却好在没受伤。她余光看见不远处的聿潜皱着眉昏睡着,胸腔还在起伏。
他还活着,这个念头甫上脑海,她松了一口气。
扶绪从怀里摸出个小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这便是当初从王宫找到的石铃。
石铃是父亲亲手做的,她一直带在身上,就像父亲在身边一样。她本没指望一个残旧的石铃能有什么作用,却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救了他们俩的命。
扶绪似有感慨地将石铃收起来。
看来石铃也不像碧霞所说,被聿潜彻底毁了。
她慢慢挪到他身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此刻她的心情有点复杂,着实没想到当初天涯海角要杀自己的妖蛟,会在生死之际以命护着她。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扶绪心里乱,一时捋不出头绪。
她俯下身,小心地解开他的衣裳,却在见到他身上斑驳又深可见骨的血痕时,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为严重的是当胸而过的剑伤,虽然伤口的血被他囫囵地止住,却还有缭绕的煞气。
只不过……这剑伤怎么这么眼熟呢?
扶绪撑着地,又凑近了一点。
然而她的手却碰到了一冰冷的东西——
他的剑。
她下意识看了看手边的他的剑,又看了看他的伤,突然明白了这熟悉是从何而来。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剑刺出的伤口么!
扶绪尚在云里雾里,聿潜却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这里是哪里?”
“凤凰台。”
“我们怎么回来的?”他的眼前迷蒙,看着扶绪都是重影。
扶绪想了想,才回答:“许是我们的先祖,在虚无中保佑着我们吧。”
“……”活着回来就好,聿潜并不在乎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他点了点头,而后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伤口。
扶绪抱着腿,下巴撑在膝盖上,好笑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被自己刺穿啊?”
聿潜浑浊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什么?”
扶绪抬手在他伤口边比划了几下,最后轻轻地按了下去。
他疼得一激灵,终于明白了她在问什么。“与你无关,”他冷冷地转过头,又恢复到那幅不近人情的样子。
扶绪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出他的可爱之处来。“你别乱动,等等我。”随后她提起裙摆,下了莲池。
聿潜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与记忆里的绛容是有几分像的。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眼眶渐渐湿热。
他看见了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