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和我竹马竹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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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不起来，而自己基本上什么事自己都会顺着他，想学什么他就陪着，不想学了就算了，开心就好。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小孩从来没有在和演戏有关的事情上有一点点的不认真，一点点的不耐烦，即便他对于这件事远远称不上热爱。
　　就好像他清晰的知道这对于黎崇来说是庄重的，所以他就将它放到了心尖尖上，绝不允许自己对它有哪怕一丝的敷衍。
　　黎崇突然就没了底气，心思细腻如白杨，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吗？
　　但无论是了解还是不了解，他都不可能放手了。
　　或许是因为不曾见过光，所以才能本能的忍受黑暗，在遇到他之前，他从未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但在被阳光拥抱过后，就没有办法再度回到深渊了。
　　在他离开的那三年，思念如跗骨之蛆，一寸一寸将他的静脉骨血尽数啃噬干净，他没法再承受一次了。
　　小孩还在仰着脸看他，眼中似有疑惑，好像不是很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走神了。
　　黎崇伸手捧住了白杨的脸，拇指在他红彤彤的嘴唇上轻轻蹭了一下，“今天太晚了，先去睡吧。”他的声音有点喑哑，他垂着眸，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吻他。
　　白杨蹦下沙发蹬蹬噔噔的飞速跑去了客房。
　　黎崇把脸埋在胳膊里，心乱的不行，但还没等他整理好心情，白杨又蹬蹬噔噔的跑了回来。胸膛起伏着，眼睛红着，愤愤然的看着黎崇，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两个人看着彼此，空气安静的令人发慌。
　　白杨很生气，他觉得黎崇特别特别过分，他要问问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又觉得喜欢自己了，没关系只要他说一句自己不就乐颠颠的扑过去了，又不会真的怪他。
　　可他又不说，还在这瞎瘠薄撩。
　　撩了又不负责，渣男大渣男！
　　白杨的脸涨得通红，嘴巴抿了又抿，就要问出口了，黎崇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瞬间打破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白杨好不容易积累到嗓子眼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但黎崇的心还在砰砰的跳着，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来电的备注。
　　“喂，您好。”黎崇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镇定一点。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一下，“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
　　黎崇的脸色未变，但周遭的气息却在那一瞬间变得阴郁了不少。
　　“我过几天回国，我们见一面。”白杨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随你，我最近休息，你定好时间地点告诉我就行。”黎崇的声音也很沉，带了点冷，不复平常的温和。
　　黎崇挂了电话，看了一眼白杨，像是解释又像是抱怨一般的说道：“是我妈。”
　　白杨点头如捣蒜，那边说第一句他就听出来了，白杨见过黎崇的妈妈两次，跟她一点也不熟，但实话实说，他觉得就算是黎崇自己跟他妈妈也不是很熟悉。
　　但是他熟悉她的声音，每次那个声音来电话，黎崇的心情都会很不好，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掉那些情绪。
　　每当这种时候，白杨都会自发走开，那是黎崇需要一个人的时间，他不敢打扰。
　　时机不对，白杨把之前想说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准备像以前一样，悄悄原地消失，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黎崇。
　　“回来。”黎崇对他招手，温柔的笑了笑。
　　白杨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想了一下，挪到黎崇身边坐好。
　　“哥，阿姨她不是嫁去意大利了吗？”白杨轻声问道。
　　黎崇有些惊讶，他妈妈嫁去意大利是两年前的事儿，那时候小孩不在他身边。
　　而且不算他亲生父亲，他妈妈就已经嫁了六次了，期间更是夹杂了许许多多的男朋友，各种国籍各种身份的人都有，再加上他一两年也不一定见一次他妈妈，以至于连他都不是很能分清他这些后爸们的具体排序，身份以及国籍。
　　黎崇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捏着白杨的脖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白杨低下头，闷了半天也没闷出个答案。
　　能怎么知道的？他那么喜欢他，哪能说放下就放下，还不是到处打听，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消息。
　　那一瞬间白杨脸上闪现过的复杂与纠结尽数被黎崇收在眼底，他在白杨的耳朵上轻抚了一下：“杨杨，等你面试完，哥有话跟你说。”
　　黎崇不想再拖下去了，不管是心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担忧，还是他性格藏在最底层的，过往多年养成的艰难和迟疑，他都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一个把人堂而皇之留在身边的理由。
　　………………
　　这之后的几天便是完全认真的“演技训练小课堂”，白杨已经忙碌到快要忘了那天险些脱口而出的质问，脑子里一直都是“人物”“情节”“情绪”“反应”，丽姐推掉了他所有的通告，他没日没夜的跟着黎崇学习，拉片子，写人物小传，比对类似人物的不同之处，并分析这些不同的来源。
　　整整十三天，他的大脑皮层始终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有时候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的大脑在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等到了约定好的试镜时间，白杨只觉得信心满满，这十三天里他已经把这个本子翻烂了，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物他都已经深有体会。
　　当天，黎崇没有叫司机也没有叫经纪人，自己开着车送白杨到了试镜地点。
　　这次试镜定在了首都的“飘HOM”，这里常年聚集着很多剧组，也有很多跑组的演员，而这部片子里，除了老戏骨直接敲定，年轻一辈的演员除了黎崇都要试镜，即使名气再大都不能例外。
　　丽姐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实实在在的被黎崇在圈中的地位惊了一把。
　　“我就不跟你进去了，就在车上等你，一会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不会有问题的。”黎崇揉了揉白杨的脑袋，“记得哥跟你说的话吗？”
　　白杨有点懵：“别紧张，正常发挥？不会有问题？”他不是刚说完么。
　　黎崇失笑，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去吧。”
　　白杨下车后懵懵的走进电梯才反应过来黎崇的意思。
　　那天黎崇说等他试镜结束后有话跟他说。
　　当时黎崇说完那句话白杨的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但黎崇不准他多问，接着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地狱训练模式，这件事也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黎崇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啊？
　　白杨觉得百爪挠心的，想赶紧试镜完冲出去。
　　找到试镜的房号非常容易，或者说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和其他剧组不同，这个房间门口已经排了两条长队，虽然每个人都发了个小凳子，但这么多明星排排坐的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而白杨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竟然发现两个熟人。
　　一个是赵月，一个是江玺。
　　赵月见到他很热情的上前跟他拥抱。
　　“我一早就听说你回来，准备的怎么样？”赵月在年轻一辈的女演员里算是绝对的实力派，而她会愿意到这个没有绝对主角的电影里出演一个角色，并且还需要经过试镜。
　　”尽力了。“白杨回答道，在心里默默将项目的等级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赵月手里拿着剧本，上面用荧光笔画了很多台词，旁边也附了很多标注。
　　白杨皱了皱眉，“你知道角色？”
　　赵月疑惑，“你不知道？哪有试镜不知道角色的啊。“
　　白杨摇了摇头，他蹙眉转头，正对上江玺的目光。
　　不同于初见时的谦逊内心，他看着他的目光很冷，瞳孔深处汇聚着巨大的漩涡，黑漆漆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能席卷而出，将人吞噬淹没。
　　白杨有些惊讶，旋即挑眉，嘴角露出不深不浅的嘲讽。
　　原来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主。
　　白杨向来不喜这种人，移开目光，表情淡淡的，似乎根本没将这个人放在眼里。
　　☆、江玺赢了
　　白杨从来都不是圆滑的性格，他没把江玺堵住暴力威逼他到底在搞什么事在他看来已经算很成熟了。
　　这次试镜明显是女生先来，很快外面就只剩下赵月一个女生，即使是经验丰富，也难免有些紧张。
　　“哇，我这个人总是这么非，但凡是试镜铁定最后一个，我以前跑组的时候，往往轮到我试镜的时候，导演心中都已经有很满意的人选了。”
　　但这种情况在她大火之后就不存在了。
　　从商业价值和演技的综合角度考量，她绝对是她这个年纪第一梯队的，并且在第一梯队中，演技可以排的上前三。
　　终于轮到了赵月。
　　“我先进去啦，你一会加油哦。”赵月给白杨打了个气，捂着胸口进了门。
　　赵月走后，白杨开始了遥遥无期的等待，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速度并不算慢，由此可见，试镜的场次挑选的一定不是大场，如果细算的话，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对于白杨来说，又确确实实每一秒都在积累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是因为努力这么久就一定要被看到或是被认可，而是实在的，想要参与这一部作品的兴奋，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他在作曲时想要分享想法或是态度，都会出现这紧张与兴奋夹杂在一起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是成或不成都没关系。
　　外面的人越来越少，终于轮到他了，他调整了一下心情，进门便鞠了一躬，“老师们好，我是白杨。”
　　抬起头后头皮麻的都快掉了，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原来是之前进来试镜的人就再没出去过。
　　现在他们靠窗排排坐，十几双眼睛都在他正对面看着他。
　　梁导在他左侧，旁边坐着制片人刘相和编剧林爽。
　　右侧是表演场地。
　　三人对他点了点头，不同的五官，同样的扑克脸，完全读不出一丝情绪，所以白杨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看了眼右面，头皮就更麻了，空旷的地方摆了一张双人床，赵月半躺在上面裹着被子，头发散乱，满眼泪痕，他看着白杨，眼神悲痛，恐惧，绝望。
　　白杨明白了，这是单元故事《空城》中的一场戏，赵月饰演的角色王丽丽是一名护士，在感染了流感之后因为没有床位只能居家隔离，担忧，恐惧无时无刻不侵蚀着她，而白杨饰演的则是他的丈夫，常安。
　　白杨又看了三位老师一眼，见三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明白这是让他直接开始。
　　缓缓吐了口气，白杨拿起立在墙边的水桶和拖把，向着赵月走去。
　　随着他缓慢的脚步，他挺拔的背部稍稍弯了一点，肩膀向内扣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白杨的背影就趋于平凡起来。
　　他放下水桶，凭空敲了敲，做出敲门的样子。
　　“老婆，我进来了。”然后他推开“门”，将水桶立在一边，用拖把把地面仔细的拖了一遍。
　　当他拖到床边的时候，赵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去，离我远一点，快走开。”
　　白杨拖地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温柔，“好。”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窗户旁打开了窗户，又将纱帘轻轻拉上。
　　纱帘随着风轻摆，白杨拎起“门”边的水桶，走了出去，在最后关“门”的时候和坐在床上的赵月对视了一眼，眼神温柔而强大，充满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然而他关上“门”之后，就将水桶随意的搁在了门口，脱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手腕按住了额头，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再度睁开，眼里满是焦灼和不知所措，他又将水桶拎起，水桶距地面只有很小很小的高度，好像这半桶水重的令人不堪承受。
　　白杨放下道具，对三位老师鞠了躬。
　　这场戏黎崇曾经给他讲过，他当时在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用了更多的表情，紧抿的唇，深深皱着的眉，对王丽丽安慰的笑容等等，这些表演让这个角色更加生动，反差对比也更加强烈。
　　但是黎崇却说，没有必要。这部戏之所以受到如此重视，是因为在最初定位的时候是按照纪录片的标准来做的，也就是说，到时候所有的服化道均会一比一的还原真实情况，而在真实情况下，家中有着一名患者正在隔离，他在消毒妻子的房间时一定是全副武装的，他全身都会被套上防护服，包括脑袋在内，他能够被观众看到的只有一双眼睛。
　　因此，他必须用眼睛传递出所有的情绪，而同时，他的肢体表达也变得格外重要，需要做到透过厚重的防护服依然能看到他营造出的不安，痛苦，焦急却又强装镇定的感觉。
　　“坐那等一会，看看其他人的表演。”梁导说道。
　　没有评价他毫不意外，表演可以在万众瞩目下进行，但评价不行，人多口杂又各有心思，随便什么流言传出都容易对演员造成很大的影响。
　　“好的导演。”白杨又鞠了一躬，加入窗户下的排排坐大军，在“影帝表演小课堂”时，黎崇就告诉他梁导很有可能让他来演这个角色，在王丽丽患病之前，他既是这个城市的志愿者，又是这个城市的记录者，甚至连单元片名《空城》都是根据这个角录制的vlog而定的。
　　没想到试镜的时候还真就是这个角色。白杨再一次感慨黎崇的超神。
　　下一个进来的男演员叫李星，算是当红小生，同样是面对三张扑克脸，赵月又开始用悲痛，绝望，恐惧的眼神看向李星。
　　白杨瞟了一眼自己左边这一排年纪相仿的男孩，想到赵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崩溃大喊，心里默默的刷新了对赵月的认知。
　　他刚刚在演戏的时候感觉是很清晰的，赵月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稳稳的压着他一头，却也有意的在带着他入戏。
　　李星现在的表情和他刚刚简直一毛一样，三分懵逼，七分头大。白杨一边笑一边把刚刚在心中对黎崇封神的想法pia走，明明就是每个人都试这个角色。
　　看着李星抿紧的嘴角和蹙起的眉，白杨突然生出一种过来人的感觉，原来不止他会用表情大法来表演啊。
　　李星拿起道具去敲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门，虽然表情很复杂，但脊背挺直，气质卓然，像极了霸道总裁在和小娇妻闹别扭时又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哄而有些焦灼的样子。
　　画面是美好的，情绪是不和谐的。
　　白杨想起了黎崇的话，“情感的链接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与角色建立情感链接，并通过传递让角色与观众建立情感链接，当这种链接一旦完成，会直接模糊掉观众的审美，那时候你即使丑的一塌糊涂，观众也会觉得你是好看的，这就是有很多演员长得明明很一般，却被全世界喊帅的原因。”
　　后面进来的三个演员水准都和李星差不多，不是白杨自夸，但他真的觉得他好像赢了。
　　下一个是江玺。
　　白杨来了精神，江玺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的气质肉眼可见的变得萧索起来，他的面部完全没有表情，他甚至有意在利用镜头的角度让他的眼神在睫毛的遮挡下显得晦暗不清，他拎着桶向赵月走去，但随着他向前的每一步，他周身的萧索气质中竟然开始焕发出生机。
　　那是暴风雨下破土而出的嫩芽，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却执拗的偏要向上生长。
　　而在他敲开了王丽丽的门后，他身上所有的气质，悲伤也好，执拗也好，都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是一种温和的，包容的平静。
　　赵月明显顿了一下，白杨知道，在那一瞬间，她没接住江玺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