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无心学习-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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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睿:“你怎么知道苏格拉底没说过?”
上官煜奉陪:“你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苏格拉底有没有说过?”
赵一阳在旁边听得脑子疼; 手指抵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停,聊天禁止套娃!”
发现闻箫从上午开始都心不在焉的,跟把周围全屏蔽了似的; 时不时出神,赵一阳又多问了句:“闻箫,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闻箫转笔的手指停下:“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最后一节课上完,大部分人奔向食堂,闻箫几个往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走。因为已经错过了抢占第一批吃上饭的黄金时间,他们反倒不紧不慢。路过烤肉串的小摊,赵一阳还请客,一人一串孜然排骨。
炒饭摊重新“装修”了一下,改装的三轮小货车前面贴了新的招牌——金榜题名炒饭。赵一阳开玩笑:“老板,这名字吉利!”
老板围着写了“国泰鸡精好味道”几个字的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搭话:“好名字好彩头,这不马上高考了吗,高三不少学生都喜欢来我这里吃,说多吃几次,搞不好可以借我吉言,能榜上有名!”
旁边写单子收钱的老板娘笑眯眯地提醒:“那里空了张桌子出来,你们四个人坐刚刚好。”
担心有人抢,上官煜反应最快,仗着腿长,几步过去先把桌子占了。
从筷筒里拿了四双筷子,赵一阳分到几人手里,见闻箫开了手机版的《英雄的荣耀》,“欸,闻箫,你怎么突然想起打游戏了?”他凑过去看了眼屏幕,“野神?谁ID这么牛气冲天、充满一股独孤求败的味道?”
闻箫回答:“池野。”
“……靠,”赵一阳琢磨完觉得不对,“不是吧,‘兔兔爱吃胡萝卜’难道是池哥的小号?这个才是大号?”
许睿接话:“这两个号画风差太多了,仿佛精分哈哈哈!”
游戏里,聊天框里冒出一串文字:“现在这个时间,是在吃饭?”
闻箫低着头,眸子里的淡漠褪去许多,甚至连下颌的线条都松弛了不少。他利落打字:“嗯,小吃街,炒饭,在等。”想到池野是突然找他上线开黑,“心情不好?”
“野神:嗯,有点烦。你先吃饭,我开一把。”
闻箫立刻回复:“饭还没开始炒,打一把时间刚好。”
“野神:那二十分钟结束战斗,来,我打野。”
正好闲着没事,赵一阳几个干脆一起围观看直播。
看到第十分钟:“我靠,对面崩了,这特么要换成是我,我能对这游戏有心理阴影!十分钟还不能投降,只能被踩在地上摩擦,阿弥陀佛,这些施主好惨。”
许睿推推眼镜:“怎一个惨字了得!我现在怀疑,跟我们一起开黑的时候,池哥没有展现出真正的水平。”
上官煜揭露真相:“应该是我们拖了后腿,导致池哥无法发挥。”
赵一阳大笑:“靠,这位施主,实话就不要说了!”
等对面的水晶被打爆,赵一阳坐回自己的位置,总结:“今天池哥打游戏好特么凶,害怕。以及,我们炒饭怎么还没来?”
许睿去催老板了,游戏左下角的聊天框里,闻箫问:“心情好些没有。”
“野神:好多了。不问我是什么事?不过,我这里来去就那些破事儿,没意思。”
闻箫把这句话看了几遍,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问:“能解决吗?”
另一边,池野盯着这句话看笑了,觉得他同桌……很可爱。他手指点按键盘,“已经解决了。有人堵我,想把我揽下来的生意抢过去,刚刚解决完。”
闻箫:“解决方法是?”
池野手背被划伤了一道,已经结痂了,边缘泛着红。衣角上沾着血,时间不长,颜色还没暗下去。他回答:“打了一架。一对多,十分钟打完,我没受伤。”
把这句话发过去,池野“啧”了一声——自己跟孔雀似的。
至于手背上划破的口子,根本算不上是伤。
等了十几秒,闻箫的话显示在屏幕上:“下次打架叫我一起。”
“艹,”池野把“闻箫”这个名字含在齿间翻来覆去品尝了几遍,心里有点燥,莫名的又很安定。
晚自习,物理老师以“快期末考了课讲不完”为理由,强行占了半个小时。等物理老师拎着课本施施然回办公室准备下班,剩下被课后作业淹没的理一班叫苦不迭,奋笔疾书,恨不得时间流速切换到0。5倍速。
第二节 晚自习上到一半,班里有人拿着习题集从后门进来,站到最后一排,小声转达:“闻箫,老许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他声音很小,不过教室太安静,附近两三排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闻箫停笔,捏了捏酸胀的眼角,脸色在日光灯下透出冷白:“我马上去,谢谢。”
办公室灯关了一半,除了正顺手把冷了的茶倒进仙人掌花盆里的许光启,没别的老师在。
见闻箫进来,许光启招招手:“来来来,你们今天作业不少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闻箫站在办公桌旁边,多看了眼小花盆里的仙人掌,目测应该活不过这个夏天了。
“老师找你来是想问问,池野跟那个女生感情是不是特别好?”
闻箫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女生?”
咳了两声,许光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八卦,这是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他表述得更清楚了一点:“就是池野那个早恋对象。池野家里的情况……你多少知道吧?”
闻箫默了两秒:“都知道。”
“都知道?也是,池野那小子也说你们关系好,”许光启手指敲了敲教案的封面,没再拐弯抹角,“你也看见了,池野最近的出勤惨不忍睹,当然,他是因为有客观原因,确实来不了。但……高三怎么办?”
许光启长长叹气:“池野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脑子聪明,学习能力顶尖,我不担心他的能力,我只担心他的时间。现在这样的状态,进入高三肯定不行。我带过好几届学生,高三不仅需要聪明学得快这种基础配制,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当然,池野如果只是想考个普通的一本二本,肯定没问题。可是,这只会埋没了他的一生!”
掷地有声地把最后一句说完,发觉自己太过激动,许光启缓和语气:“我跟池野聊过休学,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在办公室想了一整天,休学虽然不是小事,他没道理拒绝得这么强硬。刚刚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谈恋爱的事?如果是因为谈恋爱,那池野的态度就说得通了!还有啊……”
闻箫安静听着,意识有些抽离。
他眼前浮起池野说“怕太久不见面,你就把我忘了”的画面,又想起上午池野走之前,贴着他耳朵说的那句“递来的那些情书,一个字也不准看”的警告。
甚至没根由地回想起池野受伤、自己帮他处理伤口的晚上,情绪突破抑制,自己被抵在书桌边沿,摘下了眼镜,肆意亲吻。
所有少年的情热仿佛被泼下淬着冰的雪水,凉至每一寸血管。
不,他们本就身处冰原,从最初便是如此。
脚下薄冰易裂,两人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贪求一晌之欢,从不敢谈及未来、谈及爱。
他付出至此经年来最真挚的感情,要得到什么?未曾想过。
大约只是,那个人,值得。
第六十六章
按亮书桌上的台灯; 闻箫把课本和试卷摊开,站了一会儿; 乏力感使得他后退几步; 仰躺在了床上。四肢沉沉甸甸,明明不冷,他却无意识地弓着背蜷缩起来; 脊骨在衣服下露出浅浅的一道痕迹。
这一晚,闻箫做完作业后打开手机上的学习软件,开始刷物理题。一道做完,机械性地划到下一道,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对面。
一直到时针指向五点; 对面属于池野的那扇窗户才亮起了灯光,在黎明前的一片漆黑中极为显眼。
闻箫再看不进题干里的任何一个字; 只专注地盯着对面的灯光出神。
过了二十分钟; 灯光熄灭,池野应该是睡了。闻箫将注意力抽回来,继续刷题。
楼下茂盛的树枝间响起小鸟的细鸣,灰蒙的晨光渐起; 有稀落的人声传来。六点半,门外有了轻微的动静; 闻箫起身; 站到窗边等着——熬了一晚上,反倒很清醒。
没过多久,池野那扇窗再次亮了起来。
外婆脚步声停在门口; 叫人:“箫箫,起床了吗?要迟到了。”
“起来了,”话说出口,闻箫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他重新回答了一遍,“我起床了。”
教室里是惯常的热闹,有人把篮球从最后一排砸向第一排,不少人悄悄传递最新的娱乐杂志和漫画书。许光启进来时,有人奇怪,“老许,你是不是又走错教室了,今天星期四,语文课!”
前段时间许光启就搞错过,周二误以为是周三,提前五分钟拿着教案过来准备上课,后来当堂的生物老师进教室,他还把人往外轰:“走错了走错了,这节我的课!”
“这次没错!”许光启穿一件蓝色条纹衬衫,黑色宽皮带扎得显眼,他在黑板前站好:“值日生上来,把黑板擦干净。你们语文老师家里有事来不了,跟我换了课,今天连上两节数学,同学们,开不开心?幸不幸福?”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教室一度冷场。
课桌下,闻箫手机亮了一下,是池野发微信过来,说芽芽的老师找他谈话,他第二节 课间过来。
想起昨晚只熄了一个半小时的灯,闻箫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才回了一个“好”字。
难得有连着的两节课,挥霍起来毫不心疼,许光启用教案把讲桌拍的“啪啪”响,“同学们,语数外三科,知道你们的差距在哪一科体现吗?数学!数学最拉分!你们看,语文考一百一百一容易吗?还行。一百二?有点难度。一百三?对大部分同学来说,这个做梦比较快。往下数,考九十?也很难吧,你语文九十以下,对得起你从小到大说的母语吗?
……数学不一样,数学厉害的真厉害,一百五。不行的真不行,少一个‘一’,五十。一道题你不会,语文英语你都能随便填填内容,看起来不那么空旷,数学不行,数学你看两遍不会,你就只能龙飞凤舞写个‘解’!”
赵一阳小声评价:“老许肯定给程小宁交学费了,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两节课,一半时间灌鸡汤做心态辅导,剩下一半时间总共讲完三道题,下课铃就响了。许光启意犹未尽,班里人陆续去走廊排队,准备下楼做广播体操。
赵一阳回头:“闻箫我们一会儿——咦,人呢?”
超市背后少有人关注,塌了的洗手池到现在也没人修整,碎石缝隙里甚至长了几株油绿的野草。
闻箫坐在石台边沿,长腿支着地,脚边有几片被风垂落的花瓣。
见池野身手敏捷又利落地翻围墙进来,他出声:“抓到你了。”
还以为自己幻听,池野转身,见是闻箫,笑容先露了出来:“怎么在这里等着?”走近几步,他边走边笑,“嗯,被抓到了,有什么惩罚?”
闻箫脚尖碾碾地面:“很期待?”
“如果是接吻之类的惩罚,求之不得。”在闻箫旁边坐下,池野把手里拎着的早饭递过去,“给,还是热的。卖早饭的老板都认熟我了,一见我就说‘三分糖’那个来了。”
闻箫把豆浆和煎饼接在手里,视线凝在池野手背上:“伤口怎么回事?”
不止手背,池野手指关节和指尖的位置都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但都不及手背上那一条来的惊心。
伤口齐整,应该是被什么锋利尖锐的东西划开的。
池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无所谓道:“昨天打架划伤了,不严重,看,已经结痂了,再过几天等硬痂脱落,就看不出来了。”
闻箫抓了他的手腕拉进,嘴唇贴在手背的伤处亲了亲。
池野能看见他垂下的睫毛,开玩笑:“早知道有这个待遇,我应该多几条伤口。”
说完就被冷冷瞪了一眼。
把吸管拆开插好,闻箫喝了一口,又放到池野嘴边,问他:“昨晚几点睡的?”
“没注意,回家先去看了看芽芽有没有踢被子,然后没什么印象,躺床上倒头就睡了。”池野就着闻箫的手,咬住白色吸管喝了口温热的豆浆。
他这两天太阳穴闷闷胀胀地疼,忍不住抬手揉了几下。
注意到这个动作,担心是不是没睡好缺觉,又看见他眼里布满的血丝,闻箫忍不住问:“上午还有事吗?”
“有,中午要跟人吃饭。约的十一点半,回家花十分钟准备材料,别的就没什么事了。”
准备材料、吃饭,闻箫又问:“送了芽芽,怎么不先回去补补觉?”
从芽芽的学校到家不超过九点,睡到十一点,差不多可以睡足三个小时。
“又心疼我了?”池野捏了捏闻箫的耳垂,嘴角是散漫的笑意,“你池哥没这么脆弱,撑得住。而且,见你更重要。”
广播体操的音乐从操场传过来,惊起不少飞鸟。池野想找个什么话题来聊聊,想了一圈却发现,没什么能聊的。
他差不多一个月没来学校了,学校里、班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段子他都不清楚,上课到了哪个进度他也不知道,甚至闻箫遇见了什么、包括闻箫之前请病假在家他同样不知道。而他自己身边,除了材料合同价格这些枯燥无味的杂事,要不就是成年人之间那一套虚与委蛇。
他天天陷在其中,觉得无聊且压抑,就算放宽了条件挑挑拣拣,也找不出两件能聊的趣事。
心底又冒出丝缕的负面情绪,让他焦躁——两人的生活轨迹半点不重合,临到坐在一起,却没有话可说。他深知这是怎么造成的,却无力改变、束手无策。
兀自想着,因为头疼,池野下意识地又抬手揉了揉额角。
下一秒,从一旁横过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有些凉,很舒服。
池野还没开口,就听闻箫说道:“你在发烧。”
“什么?”
“你在发烧。”闻箫语气加重,放开手后凑近,额头相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池野,你在发烧。”
骤然的靠近令两人的鼻尖有短暂的触碰,池野下意识否认:“不会,我没有感觉不舒服。”
“你额头很烫,”闻箫陈述完事实,喉口涩地发疼,“去不去校医院?”
听见闻箫骤然沙哑的声音,池野唇线收紧,没有再否认,他语气轻松,反而安慰闻箫:“家里有退烧药,不要担心,只是低烧,我没事的。”
闻箫很想问,能不能推了今天中午的饭局,能不能不准备材料,能不能去一次医院,能不能回家吃退烧药闭眼好好睡一觉……能不能把可以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休息,不要绕路特意来见他。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无比清楚地知道答案是什么。
池野是骄傲的,也是倔强的。倔强地试图以一己之力扛起病重的母亲、年幼的妹妹、繁重的学业,以及这段感情,从不示弱。还会笑着说,“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真的没事吗?
闻箫恍然发觉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变得脆弱又敏感,刺痛感绵密地如同落针。
晚上,闻箫在门口换好鞋,外婆听见动静,摘下老花眼镜放在手里打印出来的论文上,“箫箫回来了?饿了吧,锅里热着菜,饭也温着的。”
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摆上桌,外婆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坐到闻箫对面:“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很差。”
闻箫戳了戳饭粒,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