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尖一点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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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愧疚的目光在刘栗身上停留了一瞬息的样子，不过交情再好，也不能忽视眼前的工作，他只能无奈地离去。
　　刘栗再淡然，心里总还是有一抹不舒服，被何窦照料的心还是有一丝裂缝，但她能说什么呢，要怪，就怪她自己，被人遗忘了的明星的命运本来就是凄惨的。
　　晓云怔怔地瞧着她，看她风轻云淡般难掩一些落寞，看她划开的款款笑意冰冻在嘴角，作为她的助理就算再傻也看出刚才那位的挑衅，而即便如此她的另外一个上司却只能愧疚地带笑而过，晓云那时恍然大悟，才发觉在网上看的扒皮贴并不假。
　　她的小仙女啊，已经没有当年那种火遍演艺圈的待遇了，她在二三流之中起起伏伏，眼看就要过气般。
　　她心里有股戚戚之情。
　　“栗子姐。”
　　她不必说什么，刘栗已能领略，这时依然换作她来安慰着人，“没什么，我们做自己的事便好旁的都不必管的。”
　　晓云郑重地应了一声，她的小仙女那么美，那么好，总会有伯乐相中的，而那一天她相信不会离得太远的。
　　刘栗抬头时，发觉徐梦还坐在那边喝咖啡，她低调得连赵紫涵走过来都没被发现。当她去看徐梦时，正好被对方截住了目光，女人冷色的瞳子有一种被夜色沁染过后的优雅，她微微昂首，算是致意。
　　刚才那一幕全都被她看见了。
　　刘栗却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微微朝她一笑。
　　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消逝，直到晓云叫道：“栗子姐，该到我们了。”
　　“那我们便走吧。”
　　而徐梦进去有一会儿了，也并不见其他试镜的人出来，想是她们都在里面观看着其他人的试镜。
　　刘栗在晓云鼓励的眼神下，有些好笑，她这个助理反倒是比她这个演员还要激动万分，她轻轻向晓云点点头，跟着女秘书身后走进了会议室。
　　虽说是会议室，但宽阔的室内空间除了正前方坐着的面试官，其余都是空着，是为了给试镜的演员一个宽大的空间展示着自己。
　　面试有三人，两男一女，只是听说过，不熟，但看桌子边摆放着的名牌。副导演熊泰兴，执行制片人夏勤，编剧纪蓉。
　　副导演手指敲着桌子，仿佛是前面面试的人太多了，已经有些疲倦般地，刘栗进来时，都懒得抬眼看一下。
　　女编剧倒是瞧见她时，有点惊喜，“刘栗啊？”
　　刘栗没想到她会认识自己，怔了一下，微微一笑。“您好。”
　　编剧笑道：“之前看到你名字出现在面试人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新人，没想到真是你啊。”
　　她的话虽然没有别的意思，可总是让人有些难过。
　　“许导的戏，趋之若鹜也很寻常，况且我很喜欢韩仪青这个角色呢。”
　　副导演似乎正在看着她的简历，看了她一眼，又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演戏经验很丰富呢，既然你说很喜欢韩仪青这个角色，那你说说看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就算是从来没有演过戏的人也会想得到会被问到的，可是越是简单的问题，往往挖下的陷阱就越深，他们提供给试镜演员的角色资料并不是全面的，角色总是在拍摄当中慢慢地完善起来。
　　刘栗含着浅浅的笑意，道：“一个心机深沉的少女，一个善于谋算的野心家，一个走在改革之路的守旧派，一个优雅多情的商人。想必，上面的话，几位都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子了。在我看来，韩仪青的复杂面不过是为韩家而生的，她本质上是一个欺骗家。”
　　面试的三人面面相觑，倒是觉得刘栗说得有那么几分意思。
　　“很有新意的说法。”执行制片人悠悠地开口，他和蔼地瞧着刘栗，“不过比起说，我更想看一下你怎么演。”
　　副导演瞟了他一眼，手指翻了一下纸张，看着上面说：“韩仪青有一场独角戏，是剧中她心绪变化的一个转折，你就试一下这一场吧？”
　　“我说明一下，从这里开始韩仪青开始转变了对韩家的看法，她对韩家的野心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情义——”编剧解释说。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执行制片人温和地问着。
　　刘栗摇摇头，说：“既然是独角戏，那么自然是由我来表达出她的内心。谢谢，我相信可以的。可以开始了吗？”
　　“嗯。”
　　“可以。”
　　“好。”
　　他们注意到站在室内的那个女子微微阖了下眼后，整个人的神态都瞬间变了。
　　当然，这并不是能够让人惊艳的。不过能够这么快转变情绪，还如此平稳，果然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啊。
　　三人同时在基本功处打了一个勾。
　　室内是十分明亮的，那种白炽般的灯光照耀在人的身上有一种冷漠的隔离感，她清丽的眉目仿若水面上的莲花缓缓绽放，仰头的时候，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走了几步，在一边找了张椅子缓缓坐下，这坐的姿态让执行制片人看得有些茫然的。
　　编剧倒是看出了其中门道，嘴角的笑容饶有兴致。
　　不要忘了，韩仪青是一个民国女子。虽然留学，不过归来后倒是入乡随俗，每日必穿旗袍的，试镜稿上只是稍微点了下韩仪青是个古典的女孩子，竟然就被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这姿态，是有特意去学过的。
　　旗袍下有开叉，走步时宜小幅步，两脚行走线迹一般是一条笔直的线条，坐时轻而稳，方显端庄大方的气象。韩仪青生于大家族当中，为人自然很谨觉，双膝合拢，轻轻靠着椅子，也显示着一个人居于室内神态的放松。
　　副导演是跟在许导身边多年副导之一，眼力是极好的，几乎在她绕到椅子时就看出了她行步的有意为之。


第23章　
　　在他们的凝视下，女子旁若无人地长久地坐着，仿佛坐在黑暗之中，周围是一片沉沉的，过于吓人的静谧。
　　面试的三人等待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她坐着的姿态有所改变，双手交叠地放在膝盖上，抬起的双眸看着正前边，锋芒毕露，在一个人的场所了，没有了所谓的君子慎独，她放任自己邪恶的思想自由地徜徉。
　　她没有笑，但脸上完美无缺的淡然更显得诡异。
　　“韩仪寻，韩家，这些人也配！”她蓦地起身，又低低笑了一声，“真拿我当傻子呢。然而现在的北平……调香？”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平摊在眼前，十指葱葱，不着蔻丹，修长白皙而干净漂亮，这是一双属于大小姐的手。
　　她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右手微微遮住左手腕，见不得人一般，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意味。
　　执行制片人轻轻朝编剧说：“这是手腕边有伤痕吗？”
　　编剧眉头一拧，亦轻轻地回答他：“韩仪青虽然是三小姐，不过是妾生的，幼时并不得韩父的喜欢，虽然剧本里没有这个设定，不过也不算偏离的角色。”
　　“耍小聪明。”副导演哼了一声。
　　刘栗沉迷在她的时代里，忽略了室内的其他声音。
　　她走了几步。试图说服自己。
　　“乱世更彰显黄金的重要，虽然我没有大小姐那无与伦比的调香天赋，可我对商业的敏锐嗅觉同样可以使我出人头地。现在的制香四大家族，还食古不化地守着自己的高贵地位呢，还以为永永远远都是旧式的社会，时代在变化，翻滚的波澜，我们都在其中，要是不思变，那就只有毁灭。”譬如呓语般的台词，是她随性发挥着的，韩仪青的茫然，韩仪青的肯定，那双眼睛闪闪发光的，充满着对权利的渴求，她偏执地落定一个方向，发出笑声来，那笑容是优雅轻缓的，极有节拍，正是因为这般，才显得愈发地阴翳恐怖。
　　她站在某个角落，轻轻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探起珠幕的动作，一瞬间把室内其他的三个人带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她转身，微微地一笑，放下珠幕。
　　“这里的一切，会是属于我的。”
　　她的脸颊涌上轻轻的红，仿佛醉倒在所见所闻之中，那双黑色的眼珠里蕴含着属于野心的光彩。
　　“谢谢各位老师。”刘栗瞬间走到自己的世界，微微鞠躬，用清醒的眼神向他们表达自己已经试演完毕了。
　　副导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然还在对刚才她的表演有些沉思，“虽然很俗套，不过的确表演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向另外两个面试官，似乎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嗯，我觉得还不错。”执行制片人点点头，笑着说，和弥勒一般友善，让副导演顿时有种想骂傻逼的想法，不过想到对方是投资爸爸，他忍住了，把目光放在唯一有希望说上几句的编剧。
　　编剧是制作《香水帝国》的几大编剧其中一位，负责制作女二角的，韩仪青的人物小传便是她写的。
　　她笔下的人物没人比她更熟稔了。
　　刘栗到了这个时候已不惧怕他们说什么了，她认真地等待着——
　　“韩仪青是个复杂的角色，虽然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并不能完美把握这个角色，不过她的特质你已经掌握得很好了。刘栗，你没让我失望。”编剧语重心长地说着。
　　她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看向刘栗，笑容里带着认可。
　　刘栗满足了，她再一低腰，道：“谢谢各位老师。”
　　副导演最后代表所有的面试官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嗯，总他来说还是可以的，总之，之后我们还要讨论一下，如果有决断了，会另行通知你们。”
　　刘栗转身离开会议室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能等待着消息了。一出来，就被晓云拥簇着，她看见刘栗脸上甚至是有些轻惬的笑意的，自己也一般地放松了，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刘栗在里面如何的……
　　“栗子姐，咱们很有希望吧。”好像是怕给人听见，她一脸谨慎地看了两旁，向刘栗低语着。
　　“还不错。不过还要等尘埃落定才知道呢。”
　　面试完了，刘栗和她也正准备离开了，走到电梯这边忽然听到了很喧杂的一段声音。偏向1号会议室那边，这一楼都是过来面试的女星，围在一起看热闹也是桃花朵朵般绚丽，刘栗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着影后等的字眼，她本不想凑这热闹，于是和晓云走着那被隔离开的狭窄的通道去乘电梯了。
　　晓云好奇地往后看了下，“那边是怎么了，栗子姐，我记得刚才那个赵紫涵、徐梦她们好像在里面面试来着吧。”
　　“嗯，可能是里面发生事了，大家很好奇地凑在外面看吧。”
　　碧云大厦的保安工作在娱乐圈一向是名列前茅的，也不怕有狗仔混了进来，女明星也是人，对更高阶层有些好奇也实属正常。
　　晓云疑惑地哦了一声，实际接触到这种光鲜亮丽的明星们，她也是极为地好奇的。不过她还是很乖巧地跟着刘栗走着。
　　“刘栗——”有人喊住她的名字。
　　晓云第一个回头，发觉是先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女星，“栗子姐，她叫你。”
　　穿透了人群，赵紫涵的声音阴魂不散般缠绕着刘栗，刘栗伸去按电梯按键的手指顿住，觉得在这个时候被她叫住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
　　她回首，看见赵紫涵站在半开的门口，一双妩媚的眼睛像一根刺钉在她身上，周围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也许是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纷纷暗语，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刘栗身上。
　　晓云被看得浑身冷得颤抖。低低朝刘栗说：“她们怎么看人的眼光像是要活剥生吞的。”
　　刘栗被她这个生动的形容逗笑了。
　　“刘栗，看在同门上，帮我个小忙如何，我记得你试的角色叫韩仪青吧，正好我这个角色叫韩仪寻呢，是姐妹吧。”赵紫涵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在房间里遭遇了不快的事情。明明是想要寻求刘栗的帮助，可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连刘栗身边的晓云都忍不住哼了一声。
　　刘栗心里也冷冷的。“赵姐是想我搭戏？”
　　“对呀。”赵紫涵想起自己大概是在求人，于是软了脾气，“你进来说吧。”
　　她这般恳求自己，又是正当红的影星，不知多少人想攀附关系了，若刘栗此刻果决地给拒绝了，那在他人眼里，多少有点不识抬举，而且赵紫涵一向心胸狭隘，贪得一时痛快，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赵姐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刘栗瞧了一眼晓云，赵紫涵也看见她身边这个人了，皱了下眉，到底是有求于人，也没说什么了。
　　于是三人一同走进了会议室当中。
　　门随之闭上，把诸多的猜想关闭在门外。刘栗随着赵紫涵走进去，还没抬头看里面的人，便又听见一人似乎又惊讶又喜悦地喊着她名字，“小、仙女——”
　　“是小陆总！”晓云说。
　　陆湛的举动也招来其他人好奇的关注。
　　刘栗轻轻冲他一笑，陆湛被她这一笑笑得神魂颠倒，往日只在荧幕上见到的人儿，而现在时时刻刻便能看见，到底有些莫大的心满意足。
　　他飞扬着神情，漂亮的眼眸倒是晶晶亮，仿若一整块黑水晶雕琢而成，那样的生动美妙，被他惊喜般地看着时，刘栗心中总是生出奇妙的滋味。
　　“小陆总。”刘栗没有错过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面试桌居中的留着点小胡子的红脸男人，便是许导，他瞧了眼刘栗，落在了赵紫涵身上。
　　被赵紫涵拉来搭戏的刘栗，并没有落在许导的心底。
　　到底是别人的场所，身为品冠代表人的陆湛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刘栗说，但也只能压抑在心头。
　　在刘栗进来后，倒是比之前有了些兴头，也不再无聊地发呆了。
　　赵紫涵说：“这个是刘栗，也在这边试角色韩仪青的，我想请她和我搭一场戏。”
　　何窦没想到她会把刘栗拉过来，眉宇都皱成了一片，他还来得及插话。面试的许导就说：“嗯，既然找到了合适的人，那就试一下吧。老沈，你给她讲讲戏。”
　　总编剧沈宁抬了抬眼镜，说：“好。韩仪青和韩仪寻的决裂的那一场戏，韩仪寻不愿与日本华族制香世家小林茶子狼狈为奸，拒绝了她，给整个韩家惹来了祸端，韩仪青认为韩仪寻的做法不对，才会给韩家带来这种危机，于是想要劝服她，却被韩仪寻鄙夷不屑，韩仪青觉得她很傻，当在家国大义面前彼此都有不同的看法，韩仪青认为有利可图，应当合作，而韩仪寻却认为家国大义在心头，不可违逆。两姐妹不同的看法，走上不同的道路……”
　　刘栗扫了一眼室内，不知徐容默默地坐在一边，她还发现了刚斩获白玉兰奖最佳女演员的影后贺颖兰和她的女经纪人在旁边冷冷瞧着这一幕。
　　赵紫涵红了以后，仗着背后的关系，有时候行事也颇为乖张，像这种连影后都是独角演戏，她却来拉来了帮手。
　　何窦捂着额头，看来也是很烦恼的样子。
　　赵紫涵却仿若未见，瞟着刘栗问道：“开始了？”
　　晓云早就走到一边去了，怕打扰到她们。
　　“好。”
　　因为是搭戏，所以刘栗只能等赵紫涵开场，即便一会儿压她戏，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刘栗冷眼瞧着赵紫涵。
　　赵紫涵也是吃这碗饭的，很快便沉浸到了那个世界里，她微仰着头，直身站立，站在刘栗正前方偏右一点，能够让刘栗看清她的神情变幻。
　　她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合拢，小指如兰花微翘，轻轻摇动着，刘栗穿破虚幻，仿佛看到她指尖有把小巧的扇子轻轻晃动着，扇来轻轻香风，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吸了一口空气，仿佛为此而陶醉一般，她站在芳香满园的庭院廊道上，嗅着那自然馥郁的花香，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