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如斯年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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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
许攸：“……”狗男人！
周六，谈广思出院，许攸跟谈斯年上午去接了这位太上皇，下午两人乘飞机去了F市，这边有分公司的人接待，稍微在酒店休息了片刻，就开车去了F市下辖的许县。
对这个县城许攸早没了印象，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还有陌生的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熟悉感。谈斯年一路都握着她的手，好似在给她鼓劲，又像是个人型手铐，防备她找机会跑路似的。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可乐，她也真的抿唇笑了起来，谈斯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瞎乐什么呢？”
许攸看看前面的司机，又瞅瞅副驾上安坐的分公司董经理，见他们好似没有注意到这边，就自欺欺人的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谈斯年听了就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拍了下她的掌心，“真白瞎了我的一片真心。”
到县医院时，还不到下午五点。但冬季天短夜长，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董经理让谈斯年和许攸在车里稍作等待，他先进了住院部。车里静悄悄的，许攸头靠在谈斯年的肩上，闭目养神，刚才的玩笑氛围已经消失殆尽，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像是紧张又仿佛抵触，真的有种想要跑路的冲动。
为什么要来呢？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该死还是会死，难道还真打算一笑泯恩仇？
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副驾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又合上，董经理看了眼好似睡着了的许小姐，压低了声音与谈斯年道，“都安排好了，陪护的人也引开了，您看……”
许攸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矫情了，她自己坐直了身体，戴上口罩围巾和帽子，对谈斯年说，“走吧。”语毕，自己率先开车门走了出去，那利落的劲，飒飒的，有点帅气。
小县城的医院自然是不能和市里比的，住院部看上去又小又旧，年代久远。许攸和谈斯年在董经理的指引下从三楼电梯出来，之后右拐，走过略显逼仄的廊道，廊道一侧摆满了病床，几乎每张床上都有病人，周围并不算安静，正是晚餐时间，陪护的家属不算少，说话声音显得嘈杂刺耳，但这种热闹在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反而有种另类的压抑感。
许攸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但其实这里的暖气不是很充足，戴着口罩围巾也没觉得热，她觉得自己是在紧张。
越接近，越想停下，直到董经理在最里侧的病房前止住脚步，许攸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就是没办法让心跳缓一缓听她指挥。
董经理说，“人在里面，最多二十分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说完，他自觉离开，并不打算留下探听秘密。谈斯年捏捏许攸的手，“你还好吗？”
许攸的口鼻掩在口罩里，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睫毛快速颤了颤，片刻，低低的嗯了一声，“进去吧。”
她说进去吧，但是自己却不动手推门，整个人绷得很紧，短短三个字像是硬生生挤出来似的，谈斯年有些不忍，突然怀疑自己极力促成这件事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想当然的残忍。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能打退堂鼓。谈斯年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去推病房的门，然后，许攸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唯一的病人。
那是个非常非常瘦的男人，看上去有些老，脸色灰败，布满皱纹，头发剃光了，鼻端插着氧气管，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极轻微的身体起伏才能让人确定他还活着。
许攸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其实并不伤心难过，也对这个男人的长相没有任何印象，他的脸在她眼里和陌生人没有区别，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甚至哽咽。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就在许攸站在病床前流泪的时候，之前昏睡着的男人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他先是怔了怔，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片刻后才慢慢清醒过来，看着许攸，眼睛霎时睁得老大，似乎猜到了立在身前全副武装的女孩儿是谁，男人激动的想要动一动，但他太虚弱了，别说动，甚至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逐渐粗重的呼吸证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许攸这时摘掉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头向后仰了仰，勉强止住了泪水。她开口说话，“听说你想见我，我就来见见你。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我妈把我当小公主一样养大的，没吃过苦，没遭过罪，有吃有喝有房有车，就算不上班也饿不死。我大学毕业了，现在有一份很好的工作，这是我男朋友，一表人才家里有矿，我嫁进去就是当少奶奶的。我命很好，以后会更好，就这样，你好好养着吧，我走了。”
真的是说走就走，不多看病床上的男人多一眼。从进来到出去前后不到五分钟，许攸沉默的坐回车里，谈斯年示意司机开车。回到F市酒店刚八点多，董经理看得出后座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好，就没多事安排美食大餐，而是把人送到酒店就识趣离开，不留下讨嫌。
许攸把自己仍在酒店大床上，仰躺着不动也不说话，谈斯年过来给她脱了鞋，摘了帽子，去了围巾，把外套也扯了下来。然后从行李箱里找到一次性洗脸巾，到浴室浸湿，出来给她擦脸。
许攸全程配合，但就是不说话不给反应。谈斯年有点担心，等收拾好了，在她身边躺下，摸摸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许攸吸了下鼻子，闷闷的说没有。
谈斯年侧过身面朝她，“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许攸头歪过来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我没事，就是有点压抑，一会儿就好了。”
谈斯年改侧为趴，手臂垫着下巴，显得有些孩子气。
“公主殿下，我现在要是跟你求婚，你会不会打我？”
许攸木着脸答，“会。”
谈斯年笑了起来，右手往下伸到裤兜里，片刻拿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然后自行打开，坐起身，下床，单膝跪地，举着里面的大钻戒深情表白，“让我做你的骑士，为你扫平以后人生中所有的障碍。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快乐，给你一个坚固的家，为你遮风避雨，为你忙活后半生。”
说着，顿了下，与她四目相对，“攸攸，嫁给我吧。”
许攸显然没想到他会来真的，以为只是一个想要逗她开心的玩笑。略显僵硬的坐起来，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钻戒，一时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谈斯年喂喂，“就算你是小公举，也不能一直占我便宜让我跪着吧？”
许攸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或者应该生气？这可不是她理想中的求婚现场，又简陋，又冒失，又不浪漫，还显得特别儿戏。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好。
“你……先起来。”
“所以……是答应了？”
许攸闭眼摇头，“不，我拒绝。”
谈斯年却不失望，他也跟着摇头，“我就知道小公举不好伺候。”
许攸：“哥屋恩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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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母爱
回去时老妈没问关于那个人的任何问题； 态度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平平常常的样子。但可能是心虚加内疚作祟； 许攸就是觉得妈妈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冷淡； 脸上的笑也显得敷衍。
谈斯年拍拍她的肩，没说什么； 上楼跟亲爹谈工作去了，给母女俩留下点私人空间。
许攸小媳妇似的蹭到妈妈身边坐下； 怯怯的喊妈。赵淑华挑挑眉梢； “有事？”
“您是不是生我气了？”
赵淑华呵笑，还挺诧异似的； “咱们之前有吵架闹矛盾吗？”
行了； 这下许攸能确定了； 母上大人心里确实是不得劲了。
她圈住妈妈的手臂晃了晃； 一脸的讨好，“别生我气啦，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牢不可破的那种，谁都比不上您，包括您以后的女婿和以后的大外孙子，真的！”
赵淑华闻言直接冷笑； “只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就是没听过什么时候爹娘能比过女婿儿媳孙子的。”说着就把自己胳膊抽了出来，还特意挪了挪坐的位置； 一副要跟许攸保持距离的样子。
许攸有点慌，捏着老妈的衣角摇啊摇，“妈，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人都快死了，好歹过去看一眼，有始有终吧。”
“所以呢？我说什么了吗？你这一上来就请罪道歉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小心眼狗屁不通是不是？”
许攸被怼的词穷，实在没想到老妈反应这么大的，这超出她的预想了啊。
“问你话呢！”
正思考该说什么呢，许攸就被亲妈这一嗓子吓得立即挺直了背，立马说，“当然不是！您在我心里特通情达理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美丽善良是仙女一样的存在！”怕亲妈不信，还伸手发誓，“一个吐沫一个钉，童叟无欺，绝对不含虚假成分，立誓为证！”
“油嘴滑舌！”赵淑华出发一声短暂的、略带不屑的哼笑，但这就是曙光啊！许攸立马打蛇随棍上蹬鼻子上脸的腻过来重新搂住亲妈的胳膊，“妈咪，笑了就代表不和我计较了啊。”
看着女儿没脸没皮的样儿，赵淑华显得有些无奈，她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有点不舒服。心里明白攸攸去见亲生父亲理所应当，不管怎么说那人都要死了，想见闺女一面，闺女又有这个意向，那她就不该阻止。可心里懂，不代表就真的可以不在意。
这么多年一个人把女儿抚养长大，在她心里，攸攸一直是她一个人的女儿，独有的，唯一的，只属于她的女儿。这冷不丁女儿还想着那个爹，这就让人很不舒坦了。有种被人抢夺了宝贝的感觉，又有种遭人背叛的失落感。
昨晚上接到女儿到达F市的电话时，她心里就在埋怨，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白瞎这些年对她这么好了，要什么就尽量给什么，就连早恋，跟个男人悄咪咪同居，这个男人还是相当于她继子的存在这种事她都能给兜着，没打没骂的，就宠到了这地步了，结果呢？到头来心里还是有那个爹，这怎么能不让她气恼失望？！
可这世上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为人父母。身为人母，心里再气，嘴上骂得再凶，下得决定再果决，一旦孩子小意奉承的哄两句撒撒娇，再多的怒和怨都会犹如一阵轻风，风过了无痕。
赵淑华顺顺女儿披散的长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回去路上，许攸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谈斯年扭头看了她好几回，车子进了小区停好了，才忍不住问，“阿姨不是不生气了，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的？刚才在那边不还嘻嘻哈哈挺乐呵的？”
许攸幽幽的看他一眼，“你不懂。”
谈斯年失笑，顺手就给她个脑嘣儿，“少和我玩深沉，你就说我不懂什么吧？”
许攸解开安全带，扭过身面朝他，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我妈真的太伟大了。”
谈斯年：“……我懂，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攸两只手搭他小臂上，特有感触的说道，“我妈明明就对我的决定很生气，她也真的表现的非常生气，我也感觉到她特别特别特别生气，我当时就觉得这下完了，不好哄了，肯定要气好多天的，真的，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差点哭出来。可结果呢？我只拍了几句马屁，讲了些徒有其表的奉承话，我妈就原谅我了。”
谈斯年有点没明白，“阿姨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你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自责！自责懂不懂！”许攸严肃重申，“我的意思就是我妈对我太好了，她为了我可以没有底线，甚至不惜委屈自己也要对我好，谈斯年，我告诉你，我还是那句话，我妈妈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永远不会改变的，所以你不要吃醋，也不要妄想篡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谈斯年真心不懂小女孩的脑回路，感觉特别清奇。但这不影响他的应答，投降似的说，“行行行，是是是，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也认识到了自己将来的家庭地位，也从来没想过越过谁成为您心里的第一，我是个老实人，不跟老弱争抢。”
许攸……气氛好尴尬啊，怎么破？
*
广域是个大公司大企业，不差钱的那种，员工福利好，待遇高，所以逢年过年开什么庆祝联欢啥的都会弄得很正式，会找专业的团队策划安排，吃喝玩一条龙服务。
许攸今天要上台表演节目的，所以对装扮还是挺用心的。礼服是某品牌高定，首饰是据说价值六位数的翡翠套装，妆容则由美妆界的托尼老师亲手打造，反正就是美美美就完了。
她是和谈斯年一起来的，手挽着手，大大方方的。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俩是继兄继妹了，这样的形式出现，反而不让人觉得诧异。
许攸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总之时刻做好风雨欲来的准备就行了，反正她跟谈斯年没血缘关系，就算将来曝光了，谁还能把她吃了咋的！
两人刚到没多久，谈广思跟赵淑华也相继挽手进来。许攸赶忙和谈斯年一块儿过去迎一下太上皇和老佛爷。
赵淑华今天身穿一袭紫色长裙，长发半绾，有些慵懒，又不会显得轻浮，反而带着股不可言说的风情美，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这个女人已经四十多了，说三十五六都有人信。
许攸乖巧的拉住妈妈的手，特别真诚的恭维，“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啊！”
赵淑华看着她的身上的红色礼服，笑着给她整了整有些歪的项链，“等会儿唱歌可别跑调啊，我跟你叔叔可都在台下看着呢，别让我们丢人。”
许攸扁扁嘴，“有您这么埋汰亲闺女的吗？我还没唱呢就先警告我，这不是给我增加压力吗？”
“有压力才有动力，”一旁的谈广思突然插话进来，“你等会儿好好表演，要是不出错，我就奖励你一件礼物。”
许攸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这几天基本都是晚娘脸的谈叔叔会突然这么主动大方的示好，感觉怪别扭的。
她愣了下就赶忙点头，“放心吧叔叔，我临场反应很好的。”
谈斯年听了就笑，打趣她，“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万一等会打脸我们可不给你兜着。”
许攸嗔他，“那咱们走着瞧！”
因为今天是广域内部的活动，所以并没有邀请别的企业单位过来参加。也就是说，今天这里除了谈家父子，其他人都是他们下属员工和合作伙伴。相应的，许攸跟赵淑华母女出现在父子二人身边，意义就显得格外不同。
不片刻就有公司股东和高层过来打招呼，许攸本来想撤的，她感觉自己现在还不适合站在这里，但谈斯年把她拦住了，虚虚的环着她的肩，“不用这么刻意，迟早是一家人。”
他声音不大不小，外人听不到，近处的谈广思和赵淑华是听得清的。闻言两人不约而同看过来，许攸有些不敢和谈广思对视，总觉得这样有见缝插针的嫌疑，她不想被人看轻，就小幅度的摇摇头，“我还得去后台看看呢，昨天虽然彩排了，还是得去踩踩点。”说着就要走，反而是谈广思出声留她，“我介绍几个长辈给你认识，以后在公司里见到人嘴巴记得甜一点。”
许攸这回是真的大写的震惊了，谈叔叔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吧？！她不由看向亲妈，赵淑华没理她，只挽住谈广思的手，“你这腰还没好透，等会儿走路悠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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