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不与四时同-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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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九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南叶的嘴,说好的太监经验二十年呢,一点没有临危不乱的觉悟。
南叶一把岁数,第一次感受飞翔,惊恐万分,扒拉下香九手道:“香小主,您会飞?”
香九挂念着墙外的木苏娆,没作答,原路“飞”了回去。
南叶在下头仰望身姿飘逸的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皇主子男宠,不光长得好,还会飞。
由此总结道:会飞的太监,运气不会太差。
井喜比南叶好不了多少,一“飞”到南叶身边,便拽住他袖子,一同用星星眼仰望香九。
木苏娆轻功稍逊香九一筹,这地方院墙高,她不见得能轻松越过,是以还是要倚靠香九。
这叫啥,送上门的揩油机会,不要白不要。
香九不顾她的推拒,非要将她打横抱——弱攻太监,头一回如此霸气。
“可把我楼紧些,免得摔下来。”
木苏娆见她得意就来气,狠狠啃了她下巴一口。
末了,在香九看不到的地方,偷偷了舔唇,状似回味。
南叶在院子里等啊等,等得花都谢了,也不见她们出现,不禁担心遇上了麻烦,和井喜商量着出去看看。
井喜与他不谋而合,在院角找到两把扫帚,一人一把充当武器。
抬脚欲走之时,两位主子终于姗姗来迟。
但见霸道帝王木苏娆小鸟依人的被香九抱在横抱在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香九下巴上有一圈红艳艳的唇印,还间有一圈牙印。
南叶:“……”
井喜:“……”
怪不得迟迟不来,原来是在外头干柴烈火了一场。
。
养蜂夹道的路以逼窄狭长居多,组合到一起像个迷宫,他们四人对路不太熟,七拐八绕,渐渐有些晕头。
幸而香九轻功好,时不时跃上墙头,及时督促大家迷途知返。
木苏娆担心她过于惹眼,提醒她千万小心。
香九问南叶:“养蜂夹道有多少奴才?宫女多少?太监又是多少?”
“二十几个人吧,都是上了年纪,没法在主子面前伺候的人,又都不肯离宫,所以全部打发到这。”
南叶嘶了一个音,一拍脑门,继续道:咱们是从后院进来的,如若没有走岔道,再往前就该有处耳房,所有奴才都睡在里头,要不去那找找人。”
木苏娆视南叶为心腹,最是信任他:“你前面带路吧。”
南叶照办,将灯笼举高些,照亮前头的路。
路很长,也很窄,深不见底的黑。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往深处摸索。
良策
夜深人静时; 和媳妇儿一起密地探险,颇有点情趣在。
香九和木苏娆肩并肩,一时心生恶趣味,用小手指挠挠她手背。
琉璃般的眸子滑到眼尾; 确保一旁的井喜未曾发觉。
木苏娆虽然软化态度; 却没打算休战和好; 毕竟……小吵怡情。
她将手背到身后,躲开香九的“骚扰”。
香九通权达变,袭上她的水蛇腰; 又是挠,又是摸,极尽揩油之能事。
木苏娆低声骂她没正形,顺势在她咸猪手上拧了一拧。
香九吃疼,讪讪把手收回; 动作不敢太大,怕被南叶和井喜看出点什么。
这俩奴才; 一个太监总管,一个太监总管预备役; 跟人精似的。
“到了; 就在前头。”南叶没注意木苏娆的面颊绯红,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道月门,喜悦地说,“皇主子,穿过门就是。”
木苏娆不自在的清清嗓子; 鼻尖发了个短暂的音节,像是掩饰。
好在这神秘且黑灯瞎火之地严重干扰南叶的敏锐度,他对木苏娆的奇特行为并未深究,反正木苏娆一贯阴晴不定。
井喜闻言,充当急先锋,率先跑向月门,探头进去左右审视。
和设想中的一样,院内空无一人。
他给南叶比划了几个手势,交代里头的情况——安全。
南叶方才退到墙边让开道,请木苏娆进去。
木苏娆:“……”
她就不该带这俩二货来。
这院子不大,长宽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一目了然,没甚可言。
未免打草惊蛇,香九吹灭了白纱灯笼,四人摸黑到窗边,一人一漏风的窗户往屋内偷瞧。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
木苏娆不禁想起某个炎炎夏夜,她在辛者库偷看某娇艳小太监洗澡的事。
立时面红耳赤。
微一偏头,与南叶来了个对视,其脸上写着“我也想起那个炎炎夏夜……”
木苏娆飞他一记眼刀,警告他把这帝王糗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南叶向来被迫与她看些沆瀣一气,自然不会将此事往外秃噜。
扬起八颗大白牙,回她一宽慰的笑。
香九专心致志投身“事业”,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迫切的想要看清屋子里那一干太监的长相。
无奈光线太暗,除了一蓬蓬白头发外,啥都没看见。
直起腰杆,呼出一口气,发现某主仆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香九:“……”
香九招来井喜,轻声问:“你那可有发现。”
井喜道:“都是一帮老姑姑老嬷嬷,香小主,你呢?”
香九耸耸肩,算作回答。
犹豫片刻,将木苏娆和南叶一同招至跟前,四人蹲到角落,商量对策去了。
商量来商量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师兄”有意隐瞒身份,定然已经改头换面,他们眼巴巴光的看是看不出来的。
木苏娆提议,把所有人抓回去严加审问,严刑拷打。
香九一脸“我就知道”。
南叶带领井喜拍马屁:“简单粗暴,省时省力,皇主子英明。”
香九:奸臣!
她打断这俩死太监对木苏娆的吹捧,声线平静道:“一把把老骨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别该问的没问出来,把人命折进去了。”
木苏娆憋憋嘴:“那你说,怎么办?”
香九捋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沉吟一下:“还没想好。”
木苏娆有了丝焦虑,她仰头遥望即将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叹,万般皆是命啊。
。
养心殿。
木苏娆一下朝就直奔寝殿,钻进床帐与香九面面相觑。
“想到找出师兄的办法了吗?”
香九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还在想。”
之后各自陷入沉默,各自展开思索,思索到关键之处,不忘交流分享,在互帮互助的学习氛围中……香九提议木苏娆不要脱得只一件牡丹花肚兜,有引诱她牡丹花下死的嫌疑。
木苏娆埋怨她不解风情,捞过被子把自个儿裹成严严实实的大粽子。
香九正经起来特正经,忽视她不停飞来的幽怨眼神,阖上眼,再次老僧入定。
木苏娆被她的认真样唬住,别看香九比她小好几岁,见过的世面不比她少,关键时刻本能的让人想依赖。
“现在呢,想到没。”一柱香后,木苏娆胳膊撑着膝头,手托着半边脑袋,殷切地问。
香九皱眉:“别吵。”
木苏娆:“哦。”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木苏娆咬住唇,再问:“这下想到了吗。”
香九仍然皱眉:“没有。”
木苏娆顿时泄了气,高傲的牡丹花蔫了,花瓣边缘卷着枯黄的卷,凋谢了好几瓣。
忽然,香九猛一拍床榻,吓得情绪失落的木苏娆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
稳住心神后,浑身上下跳动着狂喜,扑进香九怀里:“想到啦!!”
香九冲她挤眉弄眼。
“快说说。”
“办法有点损。”
木苏娆反而兴奋:不愧是你,死太监。
香九的损办法,实则和木苏娆严刑拷打有异曲同工之妙——简单粗暴。
具体来说就是:让裘白山死翘翘。
当然,是假死。
但要死得特别真,令所有人都相信。
届时消息传进养蜂夹道,他不信“师兄”不难过不伤心不悲痛欲绝。
即使他是个演技派,面上云淡风轻,但总会在夜阑人静时,躲到被子里哭上一哭。
木苏娆当即拍榻叫绝,赞美之词有如滔滔江水向香九奔袭而去。
香九很受用,被媳妇儿夸得几乎快要膨胀。
将胀未胀之际,让其打住。
想到办法,压在木苏娆心中的大石头便轻了一半,为表恩宠,怎么也得共赴云雨一场两场三四场。
再说了,她这肚兜不能白穿——寒冬腊月袒胸露乳,冷呐!
想到这,也不跟香九客气,饱满似蜜桃的红唇递上前去,请君采撷。
香九缩脖子躲开:“我去唤南叶和井喜。”
木苏娆僵住,语气生硬,眼带警告:“先侍寝。”
香九舔了下上颚,嗫嚅地说:“人家……没心情。”
木苏娆:呵呵!
果然是独得恩宠,恃宠生娇呢!
纵观历代先祖,谁的皇珺皇妃敢公然拒绝恩宠,还当着帝王的面。
木苏娆自闭了……
一边自闭一边气咻咻地穿衣服。
是以南叶师徒一进来,就被她锋利的眼刀各种凌迟,最疼的,还属南叶的屁股。
他好怕木苏娆踹他。
紧挨着井喜一起,战战兢兢地问安。
木苏娆臭着脸,翻出一大大的白眼。
南叶和井喜:“……”
香九倒是热情好客,捏捏木苏娆手心,安慰了两句,见人软和了些后,才安心跳下榻,将南叶和井喜叫上前来。
嗓音沙哑道:“你俩名留青史的机会来了。”
南叶和井喜互看一眼,这话听着,像是要让他们光荣牺牲啊。
然后齐刷刷的疯狂摆手加摇头。
“香小主奴才愚笨,不求青史留名,只求一生常伴皇主子左右。”南叶如是说。
井喜不甘落于人后:“奴才也是,愿香小主长命百岁,平安喜乐,不求荣华富贵,就一辈跟着您,生是您的人,死是你的鬼。”
香九:没有上进心的玩意儿!
全军出发
到底是木苏娆的地盘; 哪轮到奴才翻身把歌唱,一声略带警告的轻哼,让南叶和井喜盈悬崖勒马,认清自己。
立刻争相表衷心。
“愿为皇主子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愿为香小主上刀山下火海。”
“我不入地狱; 谁入地狱!”
“生亦为人杰; 死亦为鬼雄!”
木苏娆哂笑,饶有兴趣的欣赏这场莫名其妙的拍马屁大会。
香九则在一边腹诽万恶的君主□□统治。
。
翌日,狼狈为奸的四人决定行动。
第一步; 弄死裘白山。
根据香九的计划,裘白山扭坏了腰,吃了药也迟迟不见好,在榻上躺了一日又一日,人早已晕晕乎乎; 精神头也差上许多。
加之年事已高,一命呜呼; 不会有人觉得蹊跷。
是以木苏娆找来白太医。
和之前一样,白太医依然一穷二白; 依然郁郁不得志在御药房当差。
乍一听木苏娆宣他诊平安脉; 当即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提上药箱马不停蹄的奔赴养心殿。
他有预感,他飞黄腾达的日子就要来了。
木苏娆给他的任务很简单,给裘白山下一剂猛药,让他每日服药后多睡上几个时辰,外头天崩地裂都叫不醒的那种。
白太医有些费解; 裘白山的腰是他在治,用不着多此一举,却又不敢多问。
当即回御药房挥毫泼墨,开出一张新药方,叫住路过的小太监:“拿去,给裘公公重新熬上。”
御药房的次间里,总熬着各宫主子的药,祛寒祛热、固本培元、补气养血……应有尽有。
小太监低头看看怀里烫手的药盅,又看看白太医,苦着脸道:“这不就是裘公公的药吗,奴才刚熬好,熬了两个时辰呢。”
白太医凶道:“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小太监接过药方,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
为确保万无一失,木苏娆再次给了琼玉嬷嬷一场戏份——探望裘白山,宣告他死亡。
一回生二回熟,琼玉嬷嬷全无第一次的忐忑不安,十分豪迈的接下这份帝王的恩赐。
她抱上一床棉被,以天太冷,我给老裘送温暖为由,成功进入太监所。
裘白山的门没锁,她在外喊了两声,不见他应,便兀自推门而进。
裘白山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下,面容沉静,犹如死猪。
琼玉嬷嬷立时绷紧全身的神经,将棉被搁到八仙桌上,掩好门,然后小步到炕边,推了推裘白山的肩膀。
“老裘,老裘。”她低声喊道。
裘白山依然没应。
琼玉嬷嬷按照计划,用茶壶里的水,浇灭掉炭盆中烧得噼噼啪啪的炭火。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浇灭了盆面的上的一层,将冒着青烟的它们埋进盆地,底部的炭火则翻上盆面。
冬日寒凉,屋子里的温度迅速降下。
琼玉嬷嬷还甚为贴心的将裘白山的手脚露出被子外,确保他手脚冰凉。
“对不住了老裘。”
君命难为啊。
外头聚众赌博的几名小太监对屋内惨无人道的行径一无所知,只兴奋地摇着骰盅。
他们分成两派,有人喊大,有人喊小。
骰盅一开,一方赢一方输,赢的人喜笑颜开,输的人捶胸顿足。
好不热闹。
有人道:“再来!再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震得他们一个哆嗦,满桌的骰盅滚下桌沿,砰砰咚咚的砸在他们脚边。
“咋啦?”另一人好奇道。
旋即又是一声哭喊,比刚才,更凄厉。
太监们这下有了不一样的反应,眼珠子几乎鼓出眼眶,惊道:“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他们循着声音,拔腿冲进裘白山屋子里,就见琼玉嬷嬷俯在裘白山胸口,嚎啕痛苦。
“老裘啊,你怎么就这么去啦!”
“你这一辈子太苦,还没来得及享福呐!”
三言两语,简单明了的道出了哭喊的原因。
小太监们懵在门口,不知所措。
“……啥,裘公公……死了?”
琼玉嬷嬷抬起头,一丝不苟的盘发散开几缕,抹了把眼泪,哽咽地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太医呀!老裘说不定还有救。”
人都没了,还能有啥救。
小太监们没遇过大事,脑袋嗡嗡作响,没多余的心思,照着琼玉嬷嬷道吩咐去办。
一窝蜂的跑出太监所,发疯一般去往太医院的方向。
宫里的奴才命贱,没资格请太医,但裘白山不同,侍奉先帝,又得木苏娆照顾,是别的奴才比不了的人。
接下来,就该白太医出场了。
他被香九安排在一处十字路口,不管太监们从哪条路上来,都能与他“偶遇”。
他背着药箱,在此来来回回饶了不下十圈,口干又舌燥,脚也冻得快没知觉,寻思着找处地方歇一会。
刚走到树荫底下,草丛中便露出一双寒光四迸的眼。
是香九。
她严厉斥责他:“不准擅自改戏!”
白太医:“……”
他没出息的向紫禁城邪恶势力低头,哈哈腰,承认并反思自身的错误。
复才回到原处,一息入戏。
小太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远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