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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类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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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类人
  作者:王晋康
  内容简介:
  21世纪末,地球上最神秘的地方莫过于“类人工厂”,在这里,人类用纯技术的方法制造人类DNA并发育出类人,同时严格规定类人不得有指纹。类人工厂总工程师何不疑正值事业颠峰,却突然归隐乡间,留给世人一个难解之迷。
  正文
  资料之一:
  ……只要我们对世纪之交的科技进步作一次鸟瞰,就能闻到暴雨前的腥风。科学技术,这个神力无比的飞去飞来器,不再仅仅用以改造客观世界,它已折转身来变革人类。试管婴儿技术曾在伦理学界引起轩然大波,如今风平浪息,它已成了医疗技术中的标准操作;克隆绵羊多莉激起了更强烈的地震,但余震犹在,克隆人类技术便瓜熟蒂落。科学家对人类的近亲——同为哺乳动物的老鼠——进行了成功的基因嵌接,在下个世纪,肯定将用这项技术去改造人类。至于用人工智能增强的“人机人”,相信在下个世纪必定会出现。
  这些科学进步足够惊心动魄了,但若比起另一项尚在襁褓中的技术,它们实在微不足道。1997年1月24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阿纳海姆举行的美国科学促进会上,著名的基因科学家克雷格·文特尔说,他已完成了对20种最简单生物的基因测序,其中最简单的生命只需要不到300个基因,以目前毫微技术的水平来说,完全能用激光钳和扫描隧道显微镜来排列原子,构成最简单的人造生命——想想吧,这是真正的、彻头彻尾的人造生命,它的制造不需借助任何“上帝的技术”,所以,当用“纯物理”方法制造的第一个生命问世后,上帝就可以彻底退休了。
  (摘自科幻小说作家王晋康在1997年国际科幻年会上的发言)
  楔 子
  何不疑今天上班时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他驾着氢动力飞碟来到“2号”上空,不过并没有马上降落。他推动操纵杆,小飞碟扶摇直上,一直钻到云层里。脚下是熟悉的家乡风光,西北一片崇山峻岭,西南是波平如镜的丹江水库,一条白带蜿蜒向南,这是汉水。东南有山势较缓的桐柏山,这是千里淮河的源头。几条磁悬浮高速列车和高速公路在东南方的南阳市汇聚,组成一个壮观的米字形。
  小飞碟浮出云层,云层像河水一样平稳地向后流去,松软的云堆绵亘千里,被朝阳涂上艳丽的金红。有的云堆像瀑布,有的像乳房,有的酷似清朝的官帽,从锥形的圆顶上泻下一圈璎珞。何不疑忽然想到自己的童年,五十年前,他出生在八百里伏牛山中一个相当闭塞的小山村,童年时他是泡在奶奶的神话故事中长大的。那时他常常仰坐在山坡上,嘴里嚼着一根草茎,痴痴地看着蓝天上的白云,棉花状的,羽毛状的,奇形怪状的,白云在澄碧的天穹上悠悠飘着,无始也无终。彩云中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悬云寺、小和尚和人参姑娘?(悬云寺是一则美丽的神话传说,善良的小和尚和人参姑娘为了逃避恶和尚的迫害,把人参汤浇到寺院四周,借人参的神力使寺院升到空中,在这个过程中,几位人参姑娘甘愿作了牺牲。)有时他甚至能真切地听到,云层中有清亮的小女孩的笑声!
  如果他早生二百年,他可能会永远遐想下去,甚至向奶奶的神话中再添几勺浓汤。不过他是生在二十一世纪,他很快走出了山村,很快就在飞机上看到了真实的云层——于是,神秘感消失了。
  消失的可不仅仅是对朝霞彩云的神秘感。如今他是世界上有名的生物学家,能把上帝的“最终的”魔术还原成精巧的技术——非常非常精巧,但毕竟是人类可以掌握的技术,在这里,神秘感也消失了。
  他摇摇头,抖掉这些思绪。今天的浮想联翩是正常的,因为他的人生很快就要有一个大的转折。他决定提前退休,开始他的新事业,一项全新的、充满了未知和风险的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新事业是对前半生的反叛。
  飞碟下方就是“2号”,是地球上仅有的三个类人工厂中的第二个。它坐落在中国的中原地带,这儿到处是风化严重的丘陵和浅山,土壤贫瘠。不过,在合成食品占据人类食物的主流后,这里已退耕还林,葳蕤浓绿的植被严严地遮盖住红色的土壤,到处是小叶杨、柳树、榆树、板栗、柿树、乌桕、椿树……正是收获的季节,柿树上挂满了小小的红灯笼,栗子树上藏着浑身尖刺的毛栗子,麻雀、喜鹊和鹌鹑在浓密的枝条中叽喳着。而2号工厂恰如半埋在绿茵之中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鸟蛋。
  一个漂亮的软壳蛋。超强度的碳纳米细丝结成的防护网把整个工厂严严包裹起来,在秋风吹拂下,卵形的防护网轻轻地波动着。网是双层的,其中充盈着强大的微波场,任何活的生物物体都休想通过这道藩篱,包括飞鸟、昆虫乃至细菌和病毒。工厂地下是整体浇铸的混凝土地基,与围墙连成一体,嵌有大量的传感器,足以对任何越界而入的破坏者发出早期警告。在二十一世纪末的大同社会里,这样严密的防卫实在罕见。
  何不疑把小飞碟降落在鸟蛋外的停机坪,这会儿2号的员工大都已经来了,密密麻麻的小飞碟、单人飞行器和微型飞机就像雨后的蘑菇。他跳出飞碟,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有两个通道,左边是物品通道,所有从这儿进出的物品都要经过高强度伽马射线的照射,任何隐藏在物品中的生命都会被杀死,哪怕是藏在五十毫米厚的铅箱内。另一个是人行通道。进入2号的所有人员,即使是联合国秘书长,都要在这里脱去衣服,经过淋浴消毒,再换上2号特制的白色工作衣。消毒只是表面上的用处,实际上相当于文明的搜身检查,以保证没有夹带。淋浴间原来设计为两个,男女分用,但这种“旧时代的礼节”遭到2号职员毫不留情的嘲弄,所以,现在的淋浴间是男女共用的。
  他经过例行的指纹和瞳纹检查,走进消毒通道。秘书丁佳佳刚刚脱光衣服,把衣服放在标有个人姓名的存衣柜中。佳佳向何总问了好,何不疑心不在焉地说:“你好,佳佳,你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佳佳扬起眉毛,忍住唇边的笑意,虽然每天上班前的这个“裸体聚会”已经习以为常,但2号里形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这里是工作场所而不是社交场所,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被看作是中性的。因此,在这里夸奖一个裸体姑娘的美貌不能说是得体的举动。不过丁佳佳知道,何总是一个多少有点古怪的人,对于何总不太得体的寒暄,佳佳一笑了之。何不疑是2号的技术权威,是这里的灵魂。三十年前,位于美国亚利桑那沙漠的“1号”创建时,何不疑就是重要的参与者,五年后,他又到这里创建了2号。他的目光深邃,但常常被梦游般的浮云所遮蔽,在他陷入深思时,最漂亮的姑娘在他眼里也等同于书桌和文件柜。也许这种心不在焉的神态更增添了男性魅力,何不疑四十六岁还未结婚,那时他是众多女职员注目的目标。不过佳佳当上他的秘书时,何总已经结婚了,妻子宇白冰是一个三十四岁的姑娘,身材娇小,笑容温婉,是那种典型的古典美人。她已经有了身孕,预产期听说就在这几天。
  佳佳进入热风区时,见何总已脱了衣服,踏上喷水区的自动人行道。强力水流从上下左右一齐喷来,在他身上打出一团团白雾。何不疑身体壮健,肩膀宽阔,肌肉凸起,只是腹部过早地鼓起来了。何不疑走过喷水区后睁开眼睛,注意到了佳佳的目光,便解嘲地拍拍圆滚滚的肚子:
  “没办法。从结婚后它就膨胀,三年了,再怎么加强锻炼也止不住它。我想一定是我妻子做的饭菜太可口了。”
  他们在热风区吹干身体,穿上白色的工作服,走过内门。收发室的刘小姐告诉何总,有他的一个包裹,包裹品名写的是金华火腿。何不疑笑了:“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寄来的,上次聚会时他许下的诺言,他大概忘了我家的地址,只好寄到2号来了。这可是真正的金华火腿,不是合成食品,哪天到我家去品尝。”
  刘小姐问:“是否放到你的飞碟上去?”
  何不疑略略沉吟:“不,给我吧,也许今天中午我就拿它请客。”
  他用左手轻松地拎上竹篓,与佳佳一块儿登上主楼。主控制室在大楼的最顶层,四周是圆形的落地长窗,俯瞰着厂区的全貌,碳纳米管的护网在他们头顶三十米处均匀地向下洒过来。夜班人员向他们问了早安,电脑霍尔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
  “早安,何先生,昨晚一切正常。”
  “早安,霍尔,谢谢你的工作。”
  “夫人可好?她的预产期快到了。”
  “谢谢你的关心,她很好。我想产期就在这几天吧。”
  双方含笑对视,何不疑走过去,用额头碰碰屏幕里的霍尔,这是两人已经习惯的亲昵动作。霍尔是一部人格化的电脑,是一个藏在芯片迷宫里的活人,和何不疑是二十五年的老朋友了,它的智力最初是由何不疑创建的,但现在,它已成了控制2号运转的灵魂。它不再仅仅是一台机器,在它和何不疑的交谈中,已经有了真正的感情交流。有时,何不疑甚至对它心怀歉疚——为了2号的安全,霍尔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它要孤独地囚居在2号,直到地老天荒,这对于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电脑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所以,只要有闲暇,何不疑常来和它聊天。这会儿何不疑交待道:“客人马上就到。准备工作做完了吗?”
  “好了。”
  何不疑向电脑内插入一块磁卡:“这是我和工厂总监共同签署的特别行动令,请核对。”
  三秒钟的停顿后,霍尔说:“密码核对无误,我将立即执行。”
  “执行吧。”
  总监杰克逊也到了。他是一名矮胖的英国人,秃脑袋,一双浓眉。他问何不疑:“指令输入了?”
  “嗯。”
  他看着何不疑:“老何,我昨天给你太太通过话。”
  “我知道,内人已转达了。谢谢你的再次挽留,但我去意已决,不会变了。”
  杰克逊叹息一声:“那好,回家抱儿子或女儿吧,你太太说,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何不疑笑着纠正:“肯定是儿子,内人已做过B超。”
  杰克逊拍拍他的肩膀:“祝你新生活愉快,不过,要首先预祝今天的演习成功。”他转身回总监室。
  佳佳过来告诉何总,他邀请的两名客人已经到门口了。何不疑打开监视屏,见两位客人在门口进行指纹和瞳纹鉴定,然后走进淋浴间消毒。一位是七十五岁的俄国人斯契潘诺夫,世界级的侦探推理小说作家,即使在二十一世纪末,“电脑作家”仍不能战胜他。他的作品十分机智,悬念巧妙,一波三折,在全世界享有很高的声誉。斯契潘诺夫是一位世界公民,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中国、美国和澳大利亚,但他身上仍有浓重的俄国味,身材魁梧,方下巴,阔肩膀,浓眉下是一双深沉机敏的眼睛;须发已经全白了,连身上的汗毛和阴毛都是白的,活脱一只毛色纯白的北极熊。另一个客人是二十二岁的中国姑娘董红淑,《大公报》的名记者,长得娇小玲珑,娃娃脸,乳房坚挺,腰部纤细,一头黑亮的披肩发。这会儿她已经擦干身体,正在穿2号的工作衣。可能是斯契潘诺夫说了什么笑话,董红淑在纵声笑着,笑得毫无顾忌。
  何不疑关了屏幕,简短地说:“你去迎接他们吧。”
  两个客人走出消毒通道,董红淑摇了摇新浴之后蓬松的头发,迫不及待地打量着2号,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眼前的景物其实并无神秘之处,满眼是绿色和姹紫嫣红,有中原地带的柳树杨树,也有南方的木棉梧桐,绿阴丛中露出星星点点的十几幢建筑,都不算高大雄伟,但外观异常精致。头顶上,那个半圆的、色泽灰白的天花板高入云霄,在风中微微波动。
  董红淑低声赞叹:“太美了,太美了!”能踏上这片神秘土地,她感到十分庆幸,也十分意外。这是多少记者梦寐以求的幸运,怎么突然落到她的头上呢。
  二十一世纪末,世界上已经没有敌对国家,没有战争,没有军事基地、军事秘密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商业机密也几乎不存在了。因为网络无处不在,在那些信奉“信息自由”的黑客骑士长达一百年的不懈进攻下,要想保住商业秘密,代价未免过于高昂。所以各个跨国公司索性顺应潮流,打开藩篱,把信息自由变成一种时髦。
  但世上惟有三个地点仍包着厚厚的外壳:美国亚利桑那州的“1号”,中国中原地带的“2号”,和以色列内格夫沙漠的“3号”。这些地方的全称是“类人劳动力繁育中心”,一般的称呼是“类人工厂”。这些地方的计算机都是采用局域网,同外界的通讯系统有最严格的屏蔽。新闻界对它们基本是装聋作哑,保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默契,这是极罕见的。要知道,新闻记者都是些贪婪的鲨鱼和秃鹫,平时,只要在一百里外闻见点血腥味儿,他们就会不顾性命地扑上去。
  原因无它,这些繁育中心,或者叫类人工厂,使人类(整个人类)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这儿有太多的逻辑悖论和道德伦理悖论。
  可是,为什么突然通知他们两个来采访?也许斯契潘诺夫知道内情?
  一位同样身穿白色工作衣的头发花白的男人在通道口迎接他们。他谦恭地说:“是董小姐和斯契潘诺夫先生吗?请跟我来,何总在办公室等你们。”
  董红淑一眼就看出这是位类人。现在,已有十分之一的家庭用上了类人仆人,尽管从外貌上说他们与人类毫无二致(类人长得更健美),但他们身上的“类人味”是无可置疑的。董红淑不经意地瞟了斯契潘诺夫一眼,后者也用目光作了回答:对,是类人。
  那位男子正半侧着身体在前边领路,他觉察到了两人的无声对话,微笑着说:“也许你们已经猜到了,我是一个类人,是2号的第一批产品,在这个厂区已经服务二十五年了,从没迈出厂区一步。”
  小董多少有点尴尬,毕竟,对他人身份的猜测是不礼貌的,哪怕对于类人。她疑惑地问:
  “你是2号的产品?听说2号只有二十五年历史,而你……”
  “我的生理年龄已经五十五岁。那时,为了尽快得到成熟的类人,我们是用快速生长法直接跨到了中年。”那位男子又微笑着加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服务了。”
  小董不明所以。最后一次?也许明天他就要离开工厂?不过,她没有追问下去,那位类人说,何总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何不疑和秘书在门口迎接他们。何不疑从未在媒体中露过面,但两人一眼就掂出了“2号总工程师”的分量。他浑身透着自信,目光炯炯有神,面目清癯,肌肉强健,只是肚子过早地发福了,破坏了身体的匀称。那位头发花白的类人把客人交给秘书,悄然退去。何不疑含笑把客人迎进屋。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照着屋内巨大的办公桌、满墙式书柜和紫红色的皮沙发。他扭头交待秘书:
  “请把门关好,无论什么电话和工作都给我挡住。”他转向客人,“今天上午是全部属于你们二位的。你们想喝点什么?”
  这种破格待遇使董红淑受宠若惊,看看斯契潘诺夫,他的目光中也显得有点意外。两人要了咖啡。佳佳送来三杯热咖啡,旋即退出,把沉重的雕花门轻轻带上。何不疑在他们对面坐下,端起咖啡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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