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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苦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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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煊就永远很满意。
  杨怡帆从知道成绩到现在哭了两轮,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眼睛已经肿得像两只小桃子。颜煊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两个小袋子,捏了一下递给她:“敷眼睛,都肿得看不见路了。”
  “谢谢颜神……”杨怡帆哽咽着用冰袋敷眼睛,颜煊拿上书包从后门出去。下了楼却没朝大门的方向去,反而朝体育馆那边走。
  他突然想去上次的那间教堂坐一会儿。
  小颜:凭本事挨打。


第5章 冬滞 05。 
  “吴彤你走了吗?”盛延拿着电话从办公室出来,走廊的窗户将外面的沉沉夜色迎进来。
  下到一楼时,盛延遇见清楼的保安,他点头打个招呼继续往外走:“那我自己过去吧,你们先吃着,跟向哥说一声我今天开成绩分析会,晚点到。”
  “嗯。”盛延挂掉电话,沿着和颜煊同样的路线朝学校后门走。
  他手里拎着一个礼物袋,里面是打算送给向佐的领带夹。
  盛延想:今天是最后一次给向佐送生日礼物了,明年开始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发红包了。
  他身后是教学楼在黑暗中亮起的零星灯火,面前却被篮球场上那几盏探照灯照得雪亮。场上有盛延面熟的高三学生在打球,也许是在宣泄月考完的烂情绪,几人边打边骂,听着火气都不小。
  几人看见盛延过来就停下对篮框的虐待,凑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盛哥”又邀请他一起玩。
  “聚会来不及了,抄个近路,都当没见过我啊。”盛延举起手里的袋子甩两下,男生们笑着散开,篮球砸在白晃晃的水泥地面上,笑骂声仿佛按下播放按钮的视频,再一次在整个寂寞又空旷的学校里响起来。盛延从篮球场的看台顶上走到田径场,那扇只有冬天扫雪时才偶尔会打开的绣红色的铁门就静立在南侧看台的正中间。
  盛延把礼物袋塞进怀里,又将外套的下摆向内翻折了一道,他打算从这门上翻出去。
  “颜神这次又是第一啊。”铁门另一侧被剧烈的撞击拍出一声痛楚呻吟,盛延后退准备助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门那边是颜煊。
  “怎么了?不服?”颜煊撩起眼皮,靠在铁门上懒洋洋地丢出一个眼神。
  颜煊背上的伤还没好透,这会儿磕在铁门上,他只觉得恍惚听见五脏六腑都在喊哭爹喊娘。门前坏了几盏路灯,黑暗仔细为他半边脸颊抹上铅色的阴影,但他只是抿了一下嘴唇,就在这幅饱和度过低的画面上涂出了一抹血色。
  “我和房哥说过了,我让他一只手他也赢不了我,一个周末也不够做心理建设?”颜煊弓着腰笑,看起来就好像他眼睛里有一片一片碎开的细小闪光,星子那样亮。他望向站在人群最后的房子龙,零碎的星束成一把剑:“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房子龙没看他,颜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颜煊肚子上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他捂着胃,脸色越发惨白却还不停嘴:“房哥你只要跟我在一个学校,就永远别想拿第一,初中是,现在还是,要是大学咱们又有幸选了同一个专业,你一样永远都别想当第一。”
  棍棒拳脚落下来的时候,颜煊很想在混乱中给它们分出个顺序——比如校篮队长是棍一,一班那个复读生是拳三,又比如房子龙是隔岸观火一号选手。但他的理智在疼痛下存活的时间实在有限,五分钟以后他只能在错动的人影间看见插着口袋瞧热闹的房子龙。
  颜煊不知道房子龙是不是还记得他疼痛耐受力很差。
  冰凉的雪花落在眼尾,刹那间融化成细弱的水珠,颤颤巍巍挂在颜煊的眼角,像一滴逆流的眼泪。
  在颜煊的记忆中,初雪鲜少有这样大的。
  地面转瞬便被铺上一层柔软的白,没过多久却因为地面温度还未彻底降温而融化成一滩泥水,只有没来得及落下的树叶上盛着零星碎雪。
  颜煊的白色校服外套脏了,被雪水染得像一条斑点狗,脸颊上也沾着泥点,看起来好像一个无法违抗自然规律从而将要消融的雪人。
  “打完了吗?”颜煊坐在地上仰脸看围在他身边的人。他看不清其中任何一张脸,到处都是暗的,只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像一根发光的棍子戳进他脑袋里,把所有的记忆都搅和得不得安宁。
  颜煊眼前发黑,重叠的声浪和温度,交替的人影和气味,他捂住嘴干呕一声。
  盛延的手机在他的掌心震动响铃,他越过自己手机系统自带的铃声听见门那边清晰地传来几句咒骂和纷乱的脚步声,他在这样的背景音中接通了向佐的电话。
  “向哥,我这儿有事,再晚点。”盛延头一回没等向佐挂断就自顾自结束通话。
  “盛老师,是你吗。”颜煊的声音很轻,被夜风从门缝里送到盛延耳畔。
  “嗯,是我。”盛延往后退了几步,冲颜煊压低声音喊:“你别在门底下坐着,边上挪挪。”
  “盛老师,你别过来。”
  盛延就被这么几个简简单单的字给钉在原地——他从没听过颜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小孩儿平日的骄傲像是在某一个大家都没注意到的瞬间融化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把不堪大用的脆弱。
  “给您添麻烦了。”盛延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着颜煊是怎样一点一点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塞进往常那个恪己守礼的壳子中,“不耽误盛老师和朋友吃饭了。”
  “我本来就是打算翻墙出去的。”盛延随颜煊把刚才的事情揭过去,不再提及自己听见或是看见了什么,两人中间隔着那扇锈红的铁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现在就走。”颜煊从地上爬起来,外套和裤子都湿了,潮湿的寒气从衣服布料的间隙中钻进去,冷得颜煊直打颤。盛延助跑两步攀上门框顶端,挂在上面低头看颜煊,颜煊转过身望着他突然笑起来:“盛老师,帮我保密,我多拿几个第一给你。”
  盛延说:“好。”
  不拿第一也没关系。盛延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颜煊把目光收回去,看着地面上反射着路灯的小小水洼,他说:“盛老师再见。”
  盛延跳下来回头去看时,颜煊的背影还在街角的转弯处,小孩儿走得很慢,可能腿上有伤,脚步有些踉跄。
  怎么这么犟。
  盛延叹了口气,转身捏紧手里的纸袋往约好的餐厅跑。
  餐厅和学校后门离得很近,盛延跑过去也就花了五分钟。
  服务员在前面领路,盛延路过一间又一间的热闹。所有的快乐、奉承、祝福,吹捧都在这一刻化成实质,有酒菜的味道和暖黄射灯的颜色。
  向佐每年过生日都是如此,邀请十几个人共聚一堂,每个人都喝得乱七八糟称兄道弟,每个人都和对方相见恨晚,就差当场拜把子——哪怕其实有些人在今天这顿饭之前都没见过面。
  盛延推开门,向佐坐在主位上,两人隔着酒气熏天的餐桌打了个照面。盛延先挪开目光,隔空把礼品袋扔过去又开了一瓶白酒,接连喝下三杯才开口:“哥,生日快乐。”
  吴彤彤坐在向佐身边,两人带着对戒,盛延眯起眼睛瞧了半天:“彤彤,你是不是跟向哥求婚了?”
  “对啊,你错过了。”吴彤彤伸手让盛延看她选的戒指,造型简单,只在铂金的戒圈上镶了一颗很小的钻:“好不好看?”
  “好看,我们彤彤小公主选的什么都好看。”盛延没吃东西,三杯酒下去脸立马就热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果盘里的圣女果吃。寿星在和别人聊天,满桌的人除了吴彤彤和向佐,剩下的他都不太熟。盛延今天累过头,丝毫提不起社交的兴致,他就想安安静静地看看向佐。
  他喜欢向佐,或者说,喜欢过向佐。
  在像颜煊这么大的时候,他真诚热烈地暗恋过这个住在他家隔壁单元的男生,好像还喜欢了很多年。
  盛延记不清一切是如何开始的,也不知道感情是在什么时候走进分岔路,好像一旦得到答案,这些事情都显得无足轻重,哪怕这个答案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盛延没有表白过。他谁也没有说,谁也不告诉,只是把向佐收在心里藏着,偶尔咂摸出一点柠檬糖似的甜味。
  这就是他的十五岁,十八岁,二十岁,二十三岁。
  直到盛延二十五岁那一年,他研究生毕业,吴彤彤也正好大学毕业。他们三人约好一起去旅行,在可可托海的水边,吴彤彤冲着对岸的山喊:“向佐哥哥,我喜欢你——”
  大概全可可托海的每一片树叶都听见了吧。盛延想,可惜我的喜欢只有你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送我的那个水杯知道。
  向佐不会挑礼物,努力多年还是只给盛延送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只是自从前两年发红包这事儿流行以后,盛延连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也没机会收了。但他喜欢给向佐送生日礼物,他送腰带,送领带,送手表,袖扣,眼镜,他也希望有一天能给向佐送个指环。
  盛延为这个虚妄的梦想做了十年的铺垫。
  吴彤彤替他完成了,也挺好。
  他又喝了一杯酒,没跟任何人碰杯,喝水似的没尝出味道。
  “盛哥,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送个嫂子?”吴彤彤突然叫他,把盛延从湿漉漉的情绪里拽出来。
  “不用了,这事儿我还是喜欢自己来。”盛延笑着看了一眼向佐:“向哥你管管彤彤啊,她这热心肠用的地方不对。”
  “不敢管,我怕老婆。”向佐也笑,盛延想起来这是自己第一回 没坐在向佐的右手边,那位置还空着。
  他起身带着酒杯和茶杯挪过去,“你也不叫我?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
  向佐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把:“我就看看你这个小白眼狼什么时候自己滚过来。”
  “盛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吴彤彤突然从向佐身后探出脑袋开始八卦。
  “没有。”盛延和向佐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仰着脖子把酒往里灌。
  “以前不是有吗?”
  “现在没有了。”盛延冲她笑:“百年好合啊。”
  盛延没和他们闹到太晚,他第二天还有课,没去第二场就回家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盛延便走得慢,冷风将他温暖昏沉的醉意吹得一干二净。他沿着人行道往家走,很多年来头一回觉得这么轻松——像一个人背着行囊走了很远的路,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把将行囊扔在地上后释然又放松的快乐。
  他忽然想起来明天要开家长会,又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没在家长会上见过颜煊的父母。
  盛延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寒风把指尖吹得失去知觉,他翻出颜煊的电话按下拨号键,小孩儿的电话却一直响到忙音也没有人接。
  “煊哥,你电话刚才响了。”
  “嗯?”颜煊吹着头发没听清程功说什么,只好关上吹风机问他:“你说什么?”
  “电话响了,十二!”
  颜煊看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影子笑了一下。
  小颜:你妈的,我又被打了。


第6章 冬滞 06。 
  颜煊没给盛延回电话,只发短信请了一周的假。
  程功等颜煊洗完澡以后,拿着手机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箱啤酒回来,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问颜煊:“你不用上课?”
  “刚月考完,累。”颜煊倒在床上,酒店里的暖气烧得足,他只穿了一套长袖的家居服,还是程功从宿舍给他拿来的。
  “房子龙那傻逼没完没了还?”颜煊换衣服时没避着程功,自然被他看见了那一身青紫的伤,程功帮他简单上了些药,又问:“你这样能喝?”
  “活血化淤。”颜煊把酒瓶卡在床头柜的柜边上,左手一拍轻轻松松开了瓶盖,“还真挺疼,你那药有毒吧。”
  “凡哥给的药。”程功抬手虚虚指了颜煊一下:“你有种骂他去,我敬你是条汉子。”
  “两个凡哥,你说哪个?”颜煊仰头吞了半瓶酒,冰凉的酒液舔着他的食道往胃袋里掉,浇熄了他内里那点儿本就不旺盛的少年火气。
  “俞晓凡呗,刘非凡那个乖宝宝,会个屁。”程功喝酒慢,小口小口对着瓶口嘬,颜煊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
  “哎,你那十二,什么意思?”程功买了几包辣条就酒,颜煊闻不惯这个味道,起来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我班主任,存名字怕手机丢了被人骗钱,就写这个。”
  “为啥是十二?”程功坐在另一张床上,一伸腿踹倒了一个酒瓶,叮叮当当响成一串。
  “老师这俩字加起来十二划。”颜煊从床上滑下来把酒瓶扶起来立好,又找了个瘫痪起来比较舒服的姿势窝在床上接着和程功你一瓶我一瓶的往肚子里装酒。
  “牛逼。”程功在床单上划拉了半天之后发表感想。
  “客气。”颜煊喝撑了,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听着电视里的新闻发呆。
  “我明天晚上就不跟你住了,大一要上早自习。”程功把房间里的灯关灭:“我也不能总请假。”
  “那你明天早上的用什么理由翘了?”颜煊闭着眼问。
  “我大姨夫家的二姨的儿子来了。”
  “嗯,没一个好词。”
  “你咋屁事儿这么多,还睡不睡了啊我大姨夫家的二姨的儿子。”
  “晚安。”颜煊翻了个身,身前抱着一团被子,指尖在被面上轻轻划动。程功没算过,现在自然也不会知道“恋人”这两个字是十二划,“爱人”也是,“家人”还是。
  出成绩那一天遇上盛延后,颜煊立刻去客运站找了一辆线路车到石河子投奔程功。
  出发前到达后他没和杜娟说过一句,但是这周,除了那通被有意无意错过的盛延的电话以外,他也没有再收到过来自任何人的电话。
  好像已经习惯了。颜煊想,以前还会觉得失落,现在倒是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突然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该是什么心情。
  颜煊窝在宾馆的床上看程功从学校图书馆给他借来的书。中午的阳光很好,他早上起来之后在附近走了走,遇上学生上学的高峰期,一路上的早点摊都被穿着各式校服的学生包围了,最后颜煊什么也没吃,又饿着肚子回到酒店。
  酒店有早餐,西式自助,连着吃了几天颜煊觉得腻,非要吃油条豆腐脑。
  出门之前觉得找不到好吃的豆腐脑誓不罢休,可最后没吃到好像也没怎么样。颜煊顺着床头往下滑了一截,整个人都几乎藏进松软的被子里,下巴颏蹭在被面上,闻到洗衣粉的味道。
  颜煊觉得困,闭上眼睛全是旋转着要将他吞没的过往。有些是好的,更多的是他不怎么想回忆的,但也许是阳光太好,他难得不想挣脱。
  梦里有他自己,也有程功徐梓皓,甚至还有房子龙。
  程功也曾是他的初中同学,成绩挺好,考进了乌鲁木齐的重点高中。高中毕业之前程功都只拿了一个老人机,颜煊就跟他又做了好几年的笔友。程功知道很多以前的事,但是颜煊没想过要和他断了联系——他怕自己那段不靠谱的记忆引导自己的情绪,他需要一个中立者。
  程功就是这个中立者。
  “我明天就回去了,下周还上课。”颜煊身上的一部分淤青已经开始发黄,大概是快好了。
  “去吧,拿个状元。”程功没送他,但是帮颜煊洗干净了他那套被弄得脏兮兮的校服。
  “行。”颜煊抱著书包坐上车,从后视镜里看见程功冲他挥手。
  颜煊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已是十二月初,他不在的那一周里又下过几次雪,气温也向下跌了几度。他清早出门时换了件厚外套,没想到还是刚出门就被冷风吹透了。
  明天应该戴围巾了。他把兜帽盖在脑袋上的时候这样想。
  盛延今天穿着那件给颜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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