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解甲归田女将军-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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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没个正经姿态的司马桃朱,此时倒是难得静静地坐着,随怀里坐着的别人女儿在她的怀中玩着她翠绿色的披帛,一会儿缠在脖子上,一会儿又盖在一头柔软的黑发上,一会儿又蒙在脸上……
玩得不亦乐乎。
而她自己,却是因为认真看着眼前的簿子看得头都要开始眩晕了。
她大概是王府唯一还会管事的主子。
从成亲到夫妻双双来到封地长住,文信王从来就是个只知享乐的甩手掌柜。当然了,司马桃朱其实也并不稀罕这个人来管事就是了。
毕竟这个男人吧,虽然人还不坏,但确实总是不着调得让她头疼。
记得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太后忽然就决定要出家,不知吓坏了多少人。
先帝等人自然不愿意,都想着让他这个做小儿子尽量去劝一劝,结果他呢?
孝顺的他,当时听了这么一回事之后,转头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一天一夜。
她与他那时还是新婚夫妻,对他的秉性不甚了解,还以为他是在难过,是在想该如何去劝说母亲。
她甚至是真的有点担心他的。
结果,他是在那呕心沥血地画起了图。
至于画的什么图……
司马桃朱想,后来若是真的做出来了,那应该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尼姑袍吧。
这样一个人,司马桃朱担心如果账簿落在他手里,他看着看着就会对着账房先生那略显潦草的字迹笑起来。
然后转头还会把这个事在司马桃朱的面前当成笑话说,并一字一句地分析账房为何会把字给写成这个模样。
至于账目,这是什么?
司马桃朱一想起这个绝世草包,心里就只感觉一股子烦躁涌了上来,直接就将手中的账簿给随手扔了。
底下人估计早也习惯了司马桃朱这忽如其来的火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就想把东西捡起来,拍拍灰,再呈给他们的王妃主子。
结果他们还没挪到位置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便已将它给拾了起来。
李秋颜心中好奇,便也不禁瞧了两眼,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俨然是个账簿。
李秋颜便不再多看了,走上前就将账簿放在了司马桃朱的面前。
司马桃朱本还在坐着出神,忽然感觉到沈静姝抬起了手,又开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什么了,便也跟着抬起了眼。
温柔秀丽的女子正站在她跟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她不禁身体微微前倾,嗅了一下道:“你去了趟梅园?”
李秋颜道:“是,看到王府竟有这么好的梅花,茵娘心痒痒忍不住,就想要摘些下来酿梅花酒。”
司马桃朱倒第一次没对沈茵要做的东西感兴趣,而是指了指账簿道:“识字吗?”
李秋颜露出一幅被小瞧了的神情:“识。”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茵娘也识字。”
显然是想表明,并非所有小门小户的人都目不识丁。
司马桃朱果然笑了:“难怪,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读过书的。”
司马桃朱将账簿往李秋颜的手里一递,又问:“会看账吗?”
李秋颜见此,却瞬间好似被吓到一般,声音也弱了不少:“妾不敢。”
不懂规矩的蓬门姑娘,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忽然想起这些谦卑自称来。
李秋颜觉得账簿是不能给外人看的,又以为自己刚刚偷看的两眼被发现了,此时自然是有些害怕司马桃朱会降罪。
却不想,司马桃朱做了个让她翻翻看的手势,便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看账,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看你平日里不是胆子很大吗?”
李秋颜眨眨眼睛,只得老老实实道:“我家是开茶馆的,我倒确实会算账。”
说完,李秋颜还当真开始看起了账簿,让一众管事眼睛都瞪大了,只是因为他们都怕了这个一向不着调的司马桃朱,也不敢说什么。
李秋颜平时就知道不停地追着女儿跑,倒是极难得会有这样对其他的事物认真的时候。
也许,这位美人生得弱质纤纤,应该是更适合去与才子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但当她就这么手握着账簿,甚至直接就在司马桃朱身边坐下时,好像也很有几分一家主母的风范。
看得出来,李秋颜对数字的接受程度要把司马桃朱优良得多,看账看得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
司马桃朱托着腮道:“原来你的兴趣是这些呀,反正你也快要是自己人了,要不,这样的事以后就交给你好了。”
一句话,吓得还在心算的李秋颜差点就将账本给扔到了她的脸上。
而一直半句话都不敢说的管事们也不禁上前了一步,喊了句王妃便想劝两句。
但凝着眉的李秋颜已经先开口了:“我身份卑微,王妃还是不要这么吓唬我了。”
李秋颜是有自知之明的,天底下哪有人家把这种事交给一个最末的小妾的,尤其还是王府,说出去都会笑死人吧。
然而司马桃朱却无所谓道:“大不了,等这些事情平了,等日后国孝除了,我就去请个旨,让小皇帝封你做侧妃,你有了合适的名分,以后谁还敢说闲话。”
“侧?侧妃?”
司马桃朱是说,有品级的那个侧妃?
司马桃朱却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音般,点了点头道:“是呀,怎么了,我对你这么好,你难道还不乐意呀?”
李秋颜偏过头去道:“我不配。”
司马桃朱道:“你总是如此,我都没有觉得你不配,你却总是要说你不配,我真不能理解这种想法,我觉得你可以,那便是在我心中,你确实有点过人之处,何必要这么畏畏缩缩呢。”
听着司马桃朱这样的话语,李秋颜顿了顿,然后,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忍不住对司马桃朱道:“王妃生来便高贵,自小在锦衣玉食、阿谀奉承中长大,要这样高贵的您去理解像我这种人的想法,那也只是强求罢了。”
这段话刚冲动地说了出口,李秋颜便感到有些后悔了,她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司马桃朱的神色,却并不见司马桃朱有要生气的架势。
相反,司马桃朱在一挥手让管事们通通下去后,便缓缓道:“你们都总是这样,总是爱教训我,却偏偏都说得我还挺没法反驳的。”
“们?”
“是呀。”司马桃朱轻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么?就是这个们,但都太久太久了,我连他的脸是俊是丑都要记不得了。”
如果沈茵站在这里,她就一定会发现,程瑶好像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但可惜,李秋颜偏偏不是沈茵。
不懂如此应对这样话题的李秋颜只是闷闷地道:“王妃之前不是说,不会抓着这点小失意不放么?”
司马桃朱道:“我也没有抓着不放啊,我难道不就是因为没抓着不放才能这么自然地对你说出口么?”
李秋颜: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马桃朱笑得几乎有些温柔:“你总是说我高贵高贵的,那就今天吧,你试试看别把我看得太过高贵,就像朋友一般,叫我桃朱也不错,我允许这么称呼我。”
允许别人称呼自己这么土气的名字,司马桃朱觉得自己已做出了天大的牺牲,任何人见了都该向她弯腰,为她感动。
“这……”
看着李秋颜磨磨唧唧的样子,司马桃朱打断她道:“丫头,可别再说你不配了,天天这样配来配去的,你也不烦?你怎么不去学着配钥匙算了?”
尤其司马桃朱还开始觉得,李秋颜估计也不是觉得自己真的不配,她只是心里不愿意加对上位者总归有点害怕,故而才总是本能地满嘴不敢不敢。
然而,李秋颜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说,这好似不大合适,而且,为什么会是我呢?”
司马桃朱道:“我想,大概,是因为你是全王府最没规矩的三个人之一了。”
司马桃朱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人尊敬惯了,反而总容易对没规矩、不那么敬畏她的人感兴趣。
李秋颜的心思蓦然一动,“那你应当去找沈茵,她之性子比我可要开朗得多了。”
司马桃朱还当真认真地想了想,道:“可是,她长得没有你漂亮啊。”
李秋颜忽然又不想跟司马桃朱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柒柒小天使的5瓶营养液~~~
第46章
大约是因为没有程瑶的日子太过无聊,沈茵对梅花的兴趣倒是越来越大了; 天天都能看见她在忙活着什么梅花饼、梅花茶、梅花酒、梅花粥……
李秋颜不想看到好姐妹不高兴的模样; 便也愿意去陪着她闹; 一连几天又是采花又是收集梅花枝头染了花香的雪水。
这天又是满载而归之后,看着沈茵已经兴奋地进了厨房要琢磨该做什么了,她抿嘴笑了笑,便继续开始准备给沈静姝的新年衣裳了。
沈茵天生手巧,在这些方面远比她要聪明得多,之前听说时也一直都想接过这个活计去,但李秋颜想着这是为人母的一片心意,非要自己亲自动手,便也婉拒了; 当时可让小姑娘好生不快。
只是,大约是今天陪沈茵闹得太厉害,最近可能被王府养得越来越娇气的她; 缝着缝着; 她看着布料上的条条暗纹; 忽然就开始感觉有些眼前发黑了。
是不是忽然累着了啊?
她只当没什么; 强打起精神来就想再缝几针; 结果却是眼一花; 一不小心就刺在了自己的手上,艳红的血珠瞬间就冒了出来,一滴滴地滴在了地毯上。
“李娘子,你怎么了?”
发现她竟然扎破了手指; 碧岚也不禁走了过来关切地问。
听到碧岚的声音,李秋颜猛然抬起头,嘴唇翕动着,似乎是想要说自己没有什么事。
结果,却可能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快了,她一句话都还没能对碧岚说出来,她的头脑便像是被吹熄了蜡烛的房间一般,瞬间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昏睡前,李秋颜最关心的还是,那被她滴了血的地毯,还能洗得干净吗?
***
就像是再次被哄着半推半就地蒙了双眼一般,她只能看到眼前一片影影绰绰。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而眼前,隔着朱红色的丝巾,有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秋颜,秋颜。”
那个人总是会如此温柔地唤着她。
他的相貌生得很俊朗,声音也很动听,他读了很多很多的书,他甚至是他们那一带最年轻的秀才郎。
许多姑娘都在偷偷地仰慕着他,但他却偏偏在一次去李秋颜家吃茶时,对这个性总是冷冷的李秋颜一见钟情。
他文采斐然,既能引经据典赌咒发誓,做出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又能提笔为李秋颜写文作赋,洋洋洒洒数百字。
一句句美丽的辞藻,哄得那时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芳心大乱,几乎真以为这样生来就是父母手中棋子的她,终于遇见了那个能够拯救她的、她今生的良配……
她分明是还记得的,还记得那一天,窗外初夏的清风轻轻地吹拂在她的身上,是那么温柔,也那么寒凉。
你说说,为什么总会有人这样一边温柔地说着爱,一边又毫不歉疚地去毁掉别人的一生呢?
“秋颜,你会等我回来吗?”
“秋颜,等我高中了,我就可以娶你了,你的父母没理由再反对。”
“秋颜,我挚爱你,再次相见,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秋颜……秋颜……”
……
声声秋颜,听得她几乎要窒息。
就像是溺水一般,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用来自救,却是忽然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
“秋颜?”
熟悉的清越声线在她的耳旁响起,驱散了这些她曾努力想要遗忘的记忆。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明亮中,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司马桃朱那张过分明艳照人的面容。
司马桃朱望着她道:“啊,我只是想给你盖好被子而已,你抓住我的手做什么?是把我给当成谁了?”
她笑盈盈地如此问着,脸上的神情也显然是想知道究竟谁这么有幸,能让她堂堂的文信王妃给他做了一回替身。
李秋颜难得不在心里嘲她,而是左右看了一眼,坐了起来,道:“我昏倒了?”
司马桃朱道:“显然如此,吓得你身边那丫头急急忙忙来找我,让我派人给你叫大夫过来。”
李秋颜撑着仍有些晕眩的头道:“一点小事而已,哪里就要请大夫了。”
虽然已经在王府住了这么多时日,李秋颜的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却仍然未减,只觉得去请大夫出诊是个烧钱的大事。
司马桃朱抿嘴一笑,将她整个人又按了回去,道:“大夫说你该好好休息。”
李秋颜道:“我是怎么了?”
司马桃朱犹豫了一瞬,忽然认真道:“你啊,你是怀孕了,要给静姝丫头生个弟弟妹妹了,你说说,这个叫静远怎么样?宁静而致远,我也许比我阿爹会取名字多了,或许儿子叫致远,女儿叫静远……”
她话说得跟真的一样,李秋颜此时头脑昏昏沉沉的,竟是当真就被她的这几句话给吓了一大跳,一颗心也本能地开始慌乱了起来,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一个沈静姝已经够难办了,还要再加上一个沈静远?不对,她怎么也叫静远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急如焚,拉住了司马桃朱的手就想要向司马桃朱求助,结果,她才一抬头,便忽然看到,司马桃朱眼底那压都压不下去的盈盈笑意。
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的癸水一直很规律,本月上旬才刚走。
一时间,她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司马桃朱!”
司马桃朱含笑点头:“怎么了?叫我做什么!你终于学会我的名字了?”
李秋颜被她气得要命,天底下到底怎么会这么坏这么恶趣味的人啊!
“你无聊!”李秋颜梗着脖子道。
李秋颜虽然气得狠了,但也留有底线,一句无耻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一只忍不住去抓枕头的手,也只是把枕头给抓变形了,没有直接往司马桃朱的脸上砸。
司马桃朱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很无聊?我也许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人呢。”
就在李秋颜犹豫到底要不要丢枕头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李秋颜忙要自己爬起来,那边王妃便已经纡尊降贵亲自去应门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端着热粥的沈茵。
“王妃,秋颜姊姊醒了吗?”沈茵朝内中探头探脑地问。
“醒了,而且马上就活蹦乱跳了。”
说完,司马桃朱顺手就拿起了热气腾腾的粥碗与旁边的调羹,又回到了李秋颜的床边坐下。
然后,便在李秋颜伸手想接过碗的动作中,舀了匙热粥,凑至唇畔轻吹了口气,将调羹凑到了李秋颜的嘴边。
“来,阿姊喂你。”司马桃朱如此说着,好像还真是姊姊在照顾小妹一般。
一辈子都没有照顾过别人的人,如今倒是也忽然想体会一下照顾人的感受了,可别说,这样好像还挺好玩的。
李秋颜微微侧过脸,道:“让我自己喝。”
司马桃朱歪了歪头,道:“生病之人,就是应该要受照顾的。”
李秋颜道:“我还没有病到双手无力,要劳驾王妃榻前侍疾的地步。”
看她们俩现在都能斗嘴了,特意来送粥的沈茵只觉得自己实在格格不入,也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门,不打扰了。
“死鸭子嘴硬。”司马桃朱道,“你不喝,那我就直接塞了,一、二、三……”
李秋颜生怕司马桃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