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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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挽澜年少时也做过许多离经叛道的事,一向没什么顾忌。她又是帝姬,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没人敢当着面说她的不是。
好友这样凄凄切切地请她帮忙,她心中不忍,想也不曾细想,就答应了下来。
经过一番商议,便由萧挽澜出面假借望月小馆夜宴小聚的名头,请了崔琰过府。等支开了崔琰的侍婢和护卫,再让人送了崔琰去城外与她那位心上人相见,两人连夜离开长安。
而萧挽澜就继续留在府上帮忙遮掩,只说两人饮了酒,晚上就一同在望月小馆歇下了。
为了不引人怀疑,还特地让崔府的护卫去崔家知会了一声。
一切都照着计划顺利进行。
等到第二天天色泛白,萧挽澜才亲自去了趟崔府,单独见了崔贺,同他说了崔琰同季叔卿私奔一事。
崔贺就算是再气,也不可能以下犯上,问萧挽澜要人。
可尚有婚约在身的女儿与侍卫私奔,如今两家就要议亲了,崔贺不好同宋家交代,传出去更是有损崔家的名声,让整个崔家沦为他人笑柄。
一怒之下,他索性想了个法子,对外宣称崔琰暴病亡故,还像模像样地办了场丧礼。
这样不仅保全了崔家的名声,也可以给宋家一个交代了。
不过在这之后崔贺还是私下在先帝面前告了萧挽澜一状,说公主太过任性妄为,骄纵肆意。
她这事做的实在太过荒唐,先帝为此还罚了她闭门思愆了三个月,连萧逐月出面求情都没有用。
一转眼这件事已经过去四年,崔琰每年都会从扬州寄信过来同萧挽澜说自己的近况。她如今丈夫的季叔卿经商有道,已然成了江南一带的巨贾。
两人婚后还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平安顺遂,无虞匮乏。
不过这次的这封信,却和以往的都不同。
信中崔琰提及她的祖母,也就是崔家老太太将在十月二十八过六十岁寿辰,希望萧挽澜能代她将寿礼送去崔府。
崔琰在长安,早已经是死了四年的人。不要说露面,就算是私底下和萧挽澜来往都十分谨慎,只怕被人揪出当年的事情来。
而崔家那边对崔琰的事更是讳莫如深。
萧挽澜记得前世,自己也曾给崔琰送了这份寿礼的。
怕寿辰当日人多眼杂,她那时还特意提早了一天去崔府想要见见崔老太太。
只是没想到出来相迎的人却是崔贺。他因着寿辰,早早地就从衙门回来了。
当崔贺知道她的来意后,不仅没收下寿礼,还让崔琰以后都不要再同崔家联系,他只当这个女儿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有了前车之鉴,看来要把这份寿礼送出去,只能是避开崔贺,直接送到崔老太太手上。
萧挽澜缓缓地叹了口气,揭开灯罩,将看完的信连同信封在烛火上点燃。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多年,为了崔琰,她也绝不会轻易与人说。
更不会让宋衍知道!
若是他真是因着崔琰不娶妻……萧挽澜也拿不准他要是知道真相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当自己对不住他好了,这个秘密她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
……
大通坊临近永安渠一处偏僻的宅子里,一个穿着灰色布袍的男人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
房间里燃着一盏三彩陶瓷莲花座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气。
男人将食盒搁在桌案上,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才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出来,笑嘻嘻的和屈膝半倚在床沿上的人说:“丁爷,快过来吃吧,天气怪冷的,明儿我再给您送一床厚实些的被褥来。”
被他叫做“丁爷”的人其实并不姓丁,他半月之前还叫冯安,只是来这里之后,才改名叫丁未。
冯安并没有应声,起身大步走过来。
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他右侧半张脸居然涂满了黑漆漆的膏药,隐约能看见新生的皮肉和黑色的结痂,看上去极为可怖。
灰色布袍男人只瞧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比起样貌来他反倒是觉的这位“丁爷”目光更叫人胆寒。
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意,整个人阴鸷又可怕。
自己只是被人指派过来照顾他的,偶尔会传几句话,其余的事他是半句也不敢多问。
毕竟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冯安径自坐到桌前,开始吃东西,全程看都没看布袍男人一眼。
布袍男人退到一旁,说:“今天我们大人让小的给您捎几句话,一切都照计划进行,衙门很快就能找到人。再过段时间,您还是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冯安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布袍男人讪讪地搓了搓手,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冯安将饭吃完了,搁下碗筷,这才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用异常暗哑的声音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话吗?”
素袍男人冲他谄媚笑了一下,说:“我们大人说,主子还是念着你的情的,否则也不会独独保全了你。”
冯安这才点了点头,神色比之前缓和了些道:“我知道了。”
其实自从在静安寺任务失败之后,他已经做好了受处置的准备,但总不至于赔上性命的地步。
却没想到,这其中还冒出了一个长公主。
赵鸾早就被她给偷梁换柱了。
他们居然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可牵扯到了皇家,那这件事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不说刑部会不会要查到他们头上,就连平阳侯自己也会担心事情败露,想要斩除后患。
这世上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而这个案子也总要有个交代!
虽说是平阳侯授命,但酒里的毒药还是他亲自下的。
时至今日,冯安还记得那一晚毒药发作,弟兄们一个个痛苦狰狞的模样。
面容扭曲,血水从嘴巴里不断冒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盯着自己。
可总比大家一起死好。
他活着,这笔债总会想办法同那位长公主讨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两点水赠送的地雷!么么哒!
第26章 分外眼红
崔老太太的寿辰在十月二十八,离萧挽澜收到崔琰寄来的东西也只有两日之隔。
有了前世的教训,萧挽澜有意避开崔贺。
他总归要去上朝的。
所以次日一早,知会过萧逐月之后,萧挽澜就带着容夏去了崔府。
等门房通传之后,崔老太太被丫头扶着亲自到了垂花门来相迎,她身后还跟着一众崔家的女眷。
才见着萧挽澜,崔老太太便领着众人忙不迭屈膝要给她行礼。
萧挽澜虚扶了她一把,道:“老夫人不用多礼了。”
崔老太太站直了身子,微微笑着说:“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是快些里面请吧。”
萧挽澜就被崔老太太请到花厅喝茶,崔家的女眷们也一同陪着,不过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的,在一旁并不说话。
崔老太太虽已至花甲,但保养得宜,略微花白头发梳了个光滑的圆髻,簪着宝蓝色的华胜,戴着一对翡翠耳坠子,看上去只多五十来岁的模样。
知道萧挽澜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她这一把年纪见惯了风浪,也不急着问,反倒是同萧挽澜闲谈起丫头们奉上来的茶来。
“这是特制的茉莉茶,公主且尝尝看,虽比不上绿茶回甘醇香,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
萧挽澜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唇齿间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
“确实是不错。”
她赞许了一声,将那杯茶喝了,才将茶杯放下。
又说:“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同老夫人私下谈谈。”
崔老太太会意,伸手挥退众人。
萧挽澜拿过容夏手里捧着的锦盒,让她出去在门口守着,这才同崔老夫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知道老夫人要过寿,这东西是阿琰托人送到长安,特地让我过来转交给您。她不能亲自过来给老夫人拜寿,可这份拳拳之心还是在的。”
崔老太太没有急着去打开那个锦盒,而是看着萧挽澜,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好一会才说:“琰丫头这几年过得可好……在这府上,已经许久没有人敢提起她了。”
萧挽澜笑着点点头说:“她过得很好,她的夫君待她也好。这几年在江南声名鹊起的兴隆商行,就是他们的产业。”
崔老太太点着头喃喃道:“这就好,这样老身就放心了。只要她过得好就成,别的老身也不求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萧挽澜不免有些动容,忍不住说:“如果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带给她,我可以代为转达。”
崔老太太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知道她过得好就成了,再多说什么只会徒增牵挂。老身只当她远嫁了……只是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既然崔老太太都这样说了,萧挽澜也不好再说什么。
崔老太太将锦盒打开,细细摩挲了那块碧玺石摆件,许久都没有说话。
等到崔贺从宫里回来,就听人说长公主今日到府上来过了,还单独见了老夫人。
崔贺脸色当即就是一沉,官袍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崔老太太的住处去了。
崔老太太刚试过明日寿辰要戴的首饰,才坐下喝了一盏茶,就看见崔贺风风火火地大步跨进门来,不由得楞了一下。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是识礼数的,对她又恭敬,鲜少有这样莽撞的时候。
她眉头微蹙,搁下茶盏,正欲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崔贺却率先挥退了在房中伺候的众人,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母亲,长公主今日来,同您说了什么?”
崔老太太也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要说只是闲谈自己这个儿子也不会相信,索性就说:“你觉得我们能说什么?”
崔贺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顾忌着崔老太太,还是忍着怒气道:“她这座大神,旁人平时请都请不动,遇上了就没什么好事。娘,她要和你说什么,你万万不能信她,心软想要找回那不孝女。我们崔家丢不起这个脸。”
崔老太太听他这样半分也不肯退让说辞,又想到数年未见的崔琰,心中也是一阵火起,怒道:“就是你这性子,才逼得她生出与人私奔的念头,半点都不饶人的。我看琰丫头现在过得到也挺好,你看看环儿,你拿主意嫁去的安国公府,哪次回来是高高兴兴的?”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与人私奔,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还能说出好来了!起码环儿如今是安国公府的少夫人,身份在那,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
崔贺一脸不屑,缓了几息,才又说:“反正无论长公主说了什么,您都不要和那不孝女有什么联系,我只当这个女儿早就死了。明日寿宴,宋衍也会来。他如今在京中任职,我们更不能让他察觉出不对来。这件事最好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
崔老太太也是分得清轻重的,要不然之前她便让萧挽澜带话给崔琰了。
事已至此,要是宣扬出去,整个家族也跟着蒙羞。
她有些疲惫地地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
崔老太太寿辰,宋衍命人准备了一件红珊瑚树盆景作为寿礼。
三层的垒桃式盆,前后均绘有两只大蝙蝠,拖起以錾金流云围绕的掐丝珐琅团寿字,作为贺寿的寿礼,再合适不过。
宴席还没有开始,他同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个同僚坐在一起。大家相互都熟识,又都是年轻人,少了官场上的拘束,边喝茶边谈天,倒也不觉得无趣。
刑部郎中桓沛出身勋贵,又有一个长姐在宫中为妃,靠着家里的关系在刑部某了这个差事。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说起话来更没个把门的。
见众人说的兴起,他左右观望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到崔府的下人说,长公主昨天就来过了。以崔家和顾家的交情,我们衙门里的那位今天不会不来吧。要是换成以往,长公主会不来见他?我看他们俩是不成了。皇上要给公主另选驸马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噫,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席间有人提醒了一句。
另一个人也轻笑着附和,“仔细被他听见你背后说他。”
众人都是知道桓沛的性子,说出来的话反倒多半是打趣他,也不是什么真的是说不得的事情。
桓沛更是一脸无所谓,“我看人家贵人事忙,来的可没这样早。我听说静安寺的那群流匪找到了。不过啊,好像全都死了。他昨日还领了督捕司的人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腰上就被人捅了一肘子。
他“哎呦”,转头瞪着身旁的人道:“卢都官,你捅我做什么……”
被他喊卢都官的人,朝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朝门口抬了抬下巴,“说曹操,曹操到了。”
桓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跟在顾亭礼身后的顾疏。
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抬手朝那边招了招,大声说:“顾侍郎,来这边坐,我们一桌正好。”
顾疏的目光扫过席上的众人,最后落在正喝茶的宋衍身上。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他理都没理桓沛,又继续跟着顾亭礼走了。
桓沛一点都不觉尴尬,反而一脸惋惜地收回手来道:“我还想着套他几句话呢。真是不给面子。”
他身边的卢都官却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喝你的茶吧。你没发现,他刚刚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夹了两把刀子吗?我看你就是话太多,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桓沛连忙摇头否认,“我哪会得罪他,他见着我,和我的说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
他的目光在席上巡视了一圈,又觉得这些人比起自己来,好像都和顾疏交情深一些。
心里不免就有些发憷了,指着自己纳闷道:“该不会真的是我吧?”
第27章 不待见他
有了桓沛在,这酒席吃起来倒也不觉得无趣。
不过等到宴席将散时,崔贺却让人来喊了宋衍去二堂喝茶。
用的是君山银针,泡起来的茶比绿茶颜色更淡一些。
宋衍呷了一口,才问:“不知道世叔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崔贺摆了摆手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我就叙叙旧。你来长安这么久了,我都没好好同你说说话。你在大理寺任职,可还习惯?”
宋衍笑着答:“尚可,刘大人平日里对我多有照拂。”
崔贺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说:“他年事已高,大理寺的许多事还是要你来顶着的。你刚上任,多做一些,就多学一些,历练历练,也总有好处的。他要退下来,也就这一两年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宋衍神色如常,只是恭顺的应了声是。
崔贺就欣赏他这沉稳的性子和办事的手腕,谄媚逢迎反倒是令人不喜。他心中颇为满意,脸上却显出几分愧色来,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没记错,你今年都该二十有二了吧。执夷啊,你也是时候该成家了。琰儿已经不在了,如此倒是我们崔家耽搁了你。”
崔琰的事,宋衍心里清楚很。
只是他也不会傻到去点破,反而是宽慰崔贺道:“世叔言重了,若是有遇到心仪的姑娘,我自然是会成亲的。您不要这样想。”
崔贺听他这样说,心里稍定。
宋衍之前在地方任职,挑的姑娘能好到哪去,一直没遇上合意的也有可能。可长安就不一样了,名门世家无数,要什么样的贵女没有。
他笑了笑说:“这样就好。你舅舅的任书,我问过吏部的裴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