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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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的看清楚来人,染血的长衫,银白的长发,琥珀的金瞳。
可面容却,血肉模糊,可怖渗人。
容话害怕了,他迟钝的往后挪动着身体,视线下垂,不敢再与之直视。
那拥有恐怖脸庞的人在原地停驻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像是轻蔑的笑。
容话听了这声笑,向后的动作突然停下,那人这时已经向他走过来。有血滴在了容话的额头上,沿着他的眉眼流下。
噙满血的森森白骨摸上容话的脸颊,尖锐的指骨不费什么力便轻易在他病白的脸上留下几条血痕。
“呵。”
仍旧是那种极轻蔑的笑。
容话想出声,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被迫仰起脸望向那种脸,血流过他的唇,滴在锁骨上。
那张脸在向他靠近,他隐约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
冰冷的血肉贴在他的额头,掐着他下巴尖的白骨在慢慢的收紧。
这只鬼似乎想要说话,容话和他的周身却忽然被一道荧光覆盖,空间扭曲,景象变幻。
雪压枝檐,寒风凛冽。
一只狐狸浑身是伤的倒在雪里,大半个身体被雪掩盖,兽瞳失去了光泽,奄奄一息。
这样的寒冬腊月里,死亡和他,近在咫尺。
青柏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筐回家,狐狸听到踩雪的脚步声,虚弱的发出兽吟。
青柏顿住脚步,蹲在雪地里徒手刨开雪堆,把他挖了出来,揣在最暖和的衣领里,“医者仁心,你还好今天遇到了我。”
容话茫然的望着这幅景象,有人在他耳边说:“他引你进来,就不会让你轻易出去,跟上去看看。”
话音一毕,大脑还没发出指令,容话的腿便先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
青柏带着狐狸回了家,包扎换药,悉心照料。
青柏是乡里唯一的中医,乡里闭塞不和外界接触,是以从小是孤儿,被乡邻接济长大的青柏便肩负起了医治好乡里所有村民的重担。
所以即便是冬季,他也需要去到各处雪中寻找珍贵的草药。寂静乡的冬天格外漫长,游殊被他养在烧着火炕的家里,每天看他起早贪黑的去采药,觉得十分无聊。
游殊身上的伤是在外面游历时被比他厉害的妖精打伤的,糊里糊涂的逃到了偏远的村落,被救下已经过去两个月,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但却还是每天赖在火炕上不肯动一步。
狐狸的天性如此,懒散。
青柏对游殊很好,他救下游殊的时候,游殊的嘴里满是血沫,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青柏便把游殊抱在怀里,拿着木勺像哄着人族小孩一样,一勺一勺的喂着游殊。
渐渐地,也不知道是谁先养成了习惯,每到吃饭喝水时,游殊就要钻进青柏的臂膀里,青柏也自然的端着碗喂游殊。
青柏除了陪游殊,最多的时候都是在采药或背着药箱在乡落间问诊。
游殊不懂人族,但却知道人族是群居动物,青柏看似和乡邻之间相处融洽,但每当游殊看见青柏问完诊后一个人背着药箱回到家时,身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青柏抱着游殊,睡到温暖的炕上,在睡梦中呓语:“小狐狸,伤好了也不要偷跑回家,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比你的父母照顾你还要好……”
游殊从青柏的怀里伸出头,用妖力进入青柏的梦里。
青柏的梦果然和游殊想象的一样,灰色的,零落孤独。
青柏在梦里,双臂枕着后脑勺靠在一棵大树下,看样子像是在午睡。游殊迈着四条腿跑过去,用前腿拍醒青柏,“醒醒。”
青柏睁开眼,看见游殊惊讶道:“你在说话?”
游殊说:“你在做梦。”
青柏这才松了口气,“怪不得你会说话。”
游殊单刀直入的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青柏把游殊抱进怀里,捏着游殊的狐狸爪子,“我有很多愿望啊,你问干什么,又不能帮我实现。”
游殊用爪子在青柏手上拍了一下,“说一个你最想要的愿望!”
青柏闻言思索了半晌,又重新把游殊的爪子放在掌心里揉捏,“我想,娶个媳妇。”
游殊发出闷闷的兽吟,“媳妇,一定要女孩子?”
青柏哈哈大笑,“不然呢?”
游殊沉默了一会儿,“男孩子不可以吗?”
青柏收起笑意,认真的端详了半晌游殊,说:“如果我喜欢他的话,男孩子也可以。”
正文 第53章 执怨惑04
翌日,青柏从睡梦里清醒的时候; 怀里多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三条蓬松的雪白尾巴缠在青柏的腰上; 头发里藏着的一双狐耳无意识的动着。
青柏发怔的在一条尾巴上轻轻捏了一下,游殊半睁开眼; 被捏的地方在青柏的腰上拍了拍,“困。”
“小狐狸?”青柏有些不敢置信。
游殊用下巴亲昵的在青柏脸颊上蹭着,“你不是想娶媳妇吗,我让你娶吧。”
青柏将梦中的小狐狸和眼前样貌柔美的人结合在一起,“你是男孩。”
“你不是说只要你喜欢,男孩也可以吗?”游殊睁开眼; 翻身把青柏压在身下; “难道你不喜欢我?”
青柏被迫直视着游殊的眼睛; 这双眼天真澄澈; 眼角眉梢却又蕴含着狐族独有的风情; 妩媚天成。
青柏喉结滑动:“喜欢。”
游殊娇憨的笑,额头贴上青柏的额头,“那我给你当媳妇。”
青柏迟疑的伸出手搭在游殊的头上; 柔软的狐耳在他的掌心里动着。青柏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起,吐字清晰:“好。”
以天为誓,以地为盟。
青柏和游殊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红绸薄缎,喜烛赤灯; 林中孤落的吊脚楼终于不再黯然失色。
游殊安静的躺在大红的喜被上; 青柏拉下床帏; 两臂穿过游殊的腰身把游殊半抱在怀里。游殊朝青柏的胸膛上贴,“你不亲亲我?”
“亲。”青柏单手捧着游殊的脸,轻轻的在游殊的嘴上亲了一下。
这一吻仿佛蜻蜓点水,游殊被亲的心里痒痒的,狐耳和尾巴全部跑了出来,反客为主的捧起青柏的脸一下一下的亲着。
青柏被游殊按在床上,唇齿相交,两人都动了情。青柏的五指穿过游殊的发,指腹在敏感的狐耳上不轻不重的捻动着,游殊被摸得脸色发红,不再急切的索吻,安分的由着青柏动作。
“游殊。”青柏在游殊的颈窝间轻唤,“小狐狸。”
游殊的手臂虚虚的环着青柏的头,眼角有泪,“青柏”
红烛燃过一半,蜡油在烛台上凝固成一滩红泪。
“看人洞房,别有一番滋味。”
有声音在容话耳边唏嘘道。
容话的视线从交缠在一起的青柏和游殊身上猛地收回来,背过身,神情慌乱。
那声音紧追容话,戏谑道:“过几天找个人试一试,你就不会这么轻易被撩拨了。”
试什么?
试的当然是床上情|事,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就像此刻的游殊和青柏一样。
容话想离开,脚却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走什么,既然他邀你来了,你就从头到尾的把这一场看完。”那声音似乎来了兴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以后总要经历的。”
“饱暖思淫|欲,色|欲炽心,是该找个方式泄一泄”
污秽直白,不堪入耳。
容话堵住自己的耳朵,秽语没了,他心跳声却响如擂鼓,久久也无法平静。
夏季天气燥热,但好在吊脚楼建在树荫里,打开门窗,林间凉悠悠的风刮进来,凉爽又惬意。
这天,游殊躺在青柏特意为他做好的软垫上,等待青柏问诊回来。
青柏匆匆到家,游殊听到声响跑下楼,青柏将药箱放到桌上,游殊跳到他腿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天热,得热伤风的乡亲多。”青柏打开药箱,“你今天在家里都干了什么?”
“我很无聊。”游殊舔了舔爪子,“就陪阿歆还有几个小孩在树林里玩了一会儿捉迷藏。”
“她们很喜欢和你玩。”青柏笑着,“饿了吗?”
“饿。”游殊埋怨,“等你等饿了。”
青柏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土瓷碗,碗里装着墨绿的艾团,递到游殊面前,“吃吧。”
游殊变回人形,背靠在青柏的胸膛上,尝了一个,“甜甜的凉凉的,你也吃”他喂青柏,青柏吃下半个,剩下半个喂进游殊嘴里,“喜欢都给你。”
游殊吃的尽兴,含糊问:“谁送的?”
“乡长心疼我,特地做的。”青柏收捡好药箱,抱着游殊看他一口一口的吃,青柏神情疲惫,目光柔和,“游殊,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待在寂静乡了,你会陪我一起离开吗?”
“为什么要离开?”游殊说:“你不喜欢这里了?”
青柏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这里和我记忆中的寂静乡已经背道而驰了。”
游殊点头,“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
青柏:“我不知道。”
“没关系。”游殊理所当然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
他把手指残留的艾团屑擦在青柏的衣领上,“谁叫我是你媳妇,得惯着你呢……”
青柏笑着在游殊的鼻尖上落下一吻,“嗯,惯着我。”
一人一狐,从相识,相伴,再到相爱。他爱着他,他也爱着他。
一个眼神,一个笑,一个轻吻,对他们两人来说就是此刻最美好的东西。
此刻,却不能到老。
当夜,他们的房门被轰声敲响,游殊躺在青柏身旁,眉心轻拧,即将从梦中苏醒。青柏怕深夜造访的人打扰到游殊,连忙下楼开门,门栓一拉,火光刺眼。
乡长和青柏面对着面,再往后是举着火把和木棍,神情愤然的乡邻。
“青柏,有乡亲看见你家的游殊是狐妖所化。”乡长语重心长,“我们担心你的安危,特意来你家看看。”
乡长递给身后几人一个眼神,那几人拿着木棍绕开青柏上楼去。
“你们等等!”青柏想追上去,却被剩余的人按住的肩膀,他仰着脖子对楼上气势汹汹的人道:“我很好,没有什么妖狐,请你们离开!”
乡长踱着拐杖,看似安慰青柏:“别担心,到底是不是,一看就知。”
游殊被上去的几人用木棍夹着拖到青柏面前,游殊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痛苦,脸上汗珠不停。
“游殊,游殊!”青柏心急如焚,“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游殊闻声想要走到青柏跟前,木棍却拦住他的去路,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狠厉,双掌在一刻变成了狐爪,捏碎了两根木棍。
“妖,妖狐!”有人惊呼。
这一击后游殊的身体忽然脱了力,他侧倒在地上,精神失常的向不远处的青柏伸出手,“青柏……”
屋里摆设的花瓶被一人拿起,狠狠砸向游殊的后背。
“不要!”青柏瞳孔紧缩,一声刺响,瓷片四碎,汩汩鲜血涌出,顷刻染满游殊身前的地板。
向青柏伸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青柏……”
“妖狐惑人,邪物该杀。”乡长一声令下,“乡亲们,动手吧。”
青柏被拖到人群外,游殊被人墙挡住,他只看得见无数的木棍拿起又重重的落下,打在他最心爱的人身上。
“住手啊,住手啊……”青柏嘶吼:“你们停手!”
他猛地用力挣脱开桎梏他的人,刚要跑向人群,被身后的人摁倒在地,半张脸压在地上,看不见游殊,也看不见朝游殊身上挥去的棍,他却心如刀绞。
“他从没害过人,从没有……”
“他是我的妻子,你们打杀我吧,我求求你们放过他……”
青柏声嘶力竭,可没有一个人听进他的解释。
乡长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来到青柏面前,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青柏这一刻如梦初醒,他仰视乡长,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乡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我又怎么忍心。”
青柏无声阖眼,有泪从他眼角滑过,“我去。”
他嘶声重复:“今年祭祀山神,由我去。”
“放过游殊,放过他……”
“停。”乡长抬手,“今年祭祀山神的人选定了,就是青柏。”
向游殊挥棍的人终于停了,转而架起青柏,举着火把离开。
神情麻木,仿佛早有预谋一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青柏走上石桥,期艾的兽鸣声忽然出现。
青柏回头,一头满身是血的狐狸从林子里摇摇晃晃的跑来,用身体狠狠的撞击着石桥,不留余力。桥面起了裂纹,断成两截,有人接连掉进溪里。
游殊想跳到青柏所在的那一端,木棍再次落在他的身上,他发出痛苦的兽吟,却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一步一步爬向青柏。
“让他走啊!”青柏双目猩红,“不要再打他了……”
“我已经愿意做祭品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
“青柏……”游殊的爪子在断裂的桥面上留下深深的抓痕,被打的口吐血沫,“青柏,你去哪儿,我也去那儿……”
“我们一起……”
他逃过一阵棍击,用尽最后的力气越过断隔的桥面,爪子抓住桥沿,身体悬空。
青柏想去抱起游殊,乡长的拐棍敲在了青柏的后脑上。青柏双眼失神的倒地,血流满他整张脸,“游殊。”
他极力伸出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游殊。
可抓不到。
再也抓不到。
游殊被打进水里,身上的血霎时染红了水面。
“谁让你要喜欢上一只狐妖。”乡长用拐杖拍了拍青柏的脸,“谁让你要呢。”
他的最爱在他眼前,遍体鳞伤,生死不明。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容话心似针扎,泪意止不住的从他双眼里滚下,就在这一刻,他的眼眸里忽然涌现出一副画面——
慕别陷进血海里,漆黑的发变成银白,精致的面容被血侵蚀,骨肉破碎,腐烂腐朽,沉入血海最底端。
凛风刮开窗,容话哭着醒来,脸颊上全是泪。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拨通慕别的电话,他低头,狐狸的画卷摊开在他身前,下巴上的泪滴在画上,印出一滩水迹。
“救他。”
有声音直击容话的心房,容话听清了,这是梦里青柏的声音。
下方的床铺猛地传来声响,霆息下床到了地上。
“霆息。”容话喊道。
霆息拿过一旁的衣服快速的穿上,“我都看见了。”
他背对着容话,容话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乡长,我要他偿命。”
他说完,从窗户一跃而下。
趴在枕头上睡的正熟的盛玉宇被惊动,呓语道:“话话怎么了……”
“没事。”容话拍了拍盛玉宇的身体以作安抚,“你赶快睡。”
盛玉宇放下心,翻了个身后鼾声绵长。
容话随手拿过一件毛衣外套披在身上,追上霆息。下楼时正巧撞上去厕所回来的慕地野,慕地野惊讶的看着他:“容小哥哥,你这么晚上哪儿去?”
容话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一把攀过慕地野的肩膀就往屋外跑,“喂喂,你要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