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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醉花荫by:流水无情-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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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他和所有前去道贺的宾客一样,聚在喜堂前,等著一睹新人的风采,尤其是传说中那位有著显赫家世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新郎。 

      那个青年一身大红的吉服,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缓缓步入场中,他的脸上挂著笑容,可是赵大年现在回想起来,却发觉那笑意并未传达到眼里,青年的眼中,是慑人的寒冰! 


      接著,当喜娘宣布拜天地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刻来临了。青年突然站起,说到不愿认贼为父,拿出凤凰山庄当年为了歼灭昊天门与四门定下的盟书呈给在场的武林前辈,求众人主持公道。更惊人的是,当凤凰山庄的庄主聂云飞老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之时,他却一掌将聂云飞打成重伤! 


      随即,青年的两名下属押著一个黑衣男子上来,而这男子非但是江湖闻名色变的杀手头领,更是聂云飞的亲兄!至此,他们灭昊天、诛降龙,沽名吊誉,妄图独尊江湖的野心终於昭然天下! 


      再接下来的事情,赵大年即使想想也会觉得心寒。当凤凰山庄的人在绝望中疯狂反扑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背後阴冷冷的屠刀──也许,青年和他的党徒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了。 


      整个屠杀的完成,前前後後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宾客们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他们已然置身在一片修罗场当中了。而站在对面的青年,吉服被鲜血沾染的更加鲜豔,宛如十八层地狱里来的复仇使者! 


      以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赵大年的噩梦中,总是一片血红,血红中飘著一双比冰还冷的眸子! 

      经此一役,青年名声大噪,无人不晓。 

      经此一役,昊天门声威重震,雄风再起。 

      径此一役,江湖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不少人心里明白,在侠义之风无存的现今,有些人甚至连伪侠义的外衣也不愿披上,剩下的,自然就是赤裸裸的掠夺! 

      现在,这掠夺的魔爪竟伸到了他飞鱼帮的头上! 

      怎麽办? 

      “赵大年,你想好了没有?”一声清叱从听外传来,也不十分响亮,却让厅里的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赵大年脸色一变,手一抖,手上的素笺飘落於地。 

      “什麽人躲在外面鬼鬼祟祟?”林通怒喝一声,向门外扑去! 

      “啪”两扇大门毫无预警的开了,其中一扇,正撞在林通胸口,将他打落在地。 

      飞鱼帮众人无不变色──以林通的武功应变,竟然躲闪不开! 

      “我既没‘鬼鬼祟祟’,也没‘躲’,我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说话间,一个紫衣少年缓步而入,眼含轻蔑的在众人脸上一扫,停在了赵大年身上,“赵大年,我家门主的建议你考虑的怎样?我劝你最好痛快的答应了,门主的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拖拖拉拉的。” 


      林通忍痛爬起来,喝道:“你是什麽东西,敢对我们帮主这样无礼?那十八处码头是咱们兄弟用血汗打下来的,怎能说给就给?你们少做清秋大梦了!” 

      “兄弟,小心说话,不要卤莽!”知道这兄弟性子火暴,赵大年连忙点醒。他不见凌烈前来,先松了口气,但也知道,这少年既然孤身而至,必有惊人艺业。 

      紫衣少年看著林通,不怒反笑:“你是副帮主林通对不对?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烈火狮子’,因为你的脾气很坏。刚才被打倒在地上,你心里一定很不服气是不是?很好,现在咱们不妨打一场,看看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 


      林通早有此意,也不答话,抽出鬼头刀,举刀便砍! 

      少年不避不闪,两手一夹,正夹上刀锋。只听“咯哧”一声,鬼头刀竟被夹成两段!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光凭这份手劲,飞鱼帮上下无人能抗! 

      林通咬了咬牙,扔了鬼头刀,合身扑上。 

      少年笑道:“来得好。”也不见他有什麽动作,林通暴风骤雨般的招式一到他眼前便即消散无踪。 

      眼见林通脸上的汗珠涔涔落下,赵大年情知不好,忙叫道:“兄弟,退下!”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林通早以被缠住,脱身不得。 

      几名飞鱼帮的弟子见状欲来帮忙,还未进身,便被少年身上发出的罡气震飞出去。 

      赵大年越看越心惊,这少年明明可以轻易制服林通,却不肯出手,分明是要将林通累得脱力而死! 

      好歹毒的心肠! 

      他顾惜兄弟,再也按捺不住,抖声道:“码头给你便是,快快放了我兄弟!” 

      少年一笑收手:“早说不就好了。” 

      这一停手,林通当即倒地,众人看时,早以面如金纸,昏死过去。 

      “明天一早,自有人来办理交接事宜,姓赵的,你可不要食言而肥,不然,小心你飞鱼帮鸡犬不留!”说著,少年一掌挥出,击在厅中摆放的硕大金鼎香炉上,那香炉顿时四分五裂,那四散香灰似乎也在昭示著飞鱼帮的灰飞烟灭! 




      “门主果然眼光如炬,紫宸第一次独当一面竟然能如此顺利,从此门主身边可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了。” 

      飞鱼帮大厅对面屋顶上,此时正站著两个人,从他们的位置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厅中全貌。 

      说话的是二十出头的蓝衣人,他正用无比崇敬的眼光看著站在他前方的人──他口中的“门主”。 

      这位“门主”年纪其实跟蓝衣人差不多,穿著打扮也相差无几,可是两人站在一起,还是很轻易的可以让人分辨出谁尊谁卑,谁主谁仆。 

      他有令人赏心悦目的面貌,可是现在,却没有几个人敢直视他的脸;他有著一个响亮的名字,可是现在,也几乎没有人敢直呼其名,当面不敢,背後也不敢,那仿佛已经成了一种禁忌。 


      他是昊天门的现任门主,江湖上的一大煞星,他叫──凌烈! 

      “恭喜门主,得到了飞鱼帮的码头,咱们就可以在江南站稳脚跟了。” 

      相较於蓝衣人喜笑颜开,凌烈的神色却只是淡淡的,目光飘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麽,许久,才轻声道:“那又怎样?” 

      蓝衣人愕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麽,小心翼翼的道:“站稳了脚跟,门主完成一统江湖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一统江湖?之後呢?” 

      “啊?之後,昊天门屹立不倒,门主自然就是江湖第一人。” 

      凌烈脸上勾起一抹笑容,却不见丝毫喜悦:“成为江湖第一人,又能怎麽样呢?” 

      “成为江湖第一人,自然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凌烈喃喃的道:“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真的是这样吗?”为什麽他却觉得和这个目标越接近,就离他想要的东西越远呢? 



      在废墟上重建起来的昊天门依然保持了它原有的格局,只是规模更大,楼宇更高,厅堂更气派,亭台更精致,同它的主人一样,皆不负“天下第一”的盛名。 

      这里还有一点与原来不同的就是:从前的昊天门广迎天下英雄,从慕名造访、洽谈商事,到行路歇脚,穷途投奔,甚至躲祸避仇,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大门敞开,终日不闭。而今,大门虽然仍开着,可再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进入;三里以内,路人纷纷绕道而行。 


      “我回来了。”紫衣少年一脚踏进那大得有些慑人的正厅,却没有看到他希望见到的那人,兴冲冲的俊俏脸庞顿时暗淡下来。 

      “紫宸,你回来了。”偏座上的蓝衫人起身相迎。 

      “蓝电,主人呢?我有事禀报。”明明是在对蓝衫人说话,可是紫宸的目光却在四处搜寻着急切想见的那抹身影。 

      “主人不在这里。你收服‘飞鱼帮’的事,主人已经知道。主人说你做得很好,他一定会有赏赐,让你先下去休息。” 

      紫宸听着,脸色连变了几变,忽然咬牙道:“他又去那里了是不是?”顿了顿脚,转身欲走。 

      一道蓝影挡在了他身前,蓝电森然道:“你要去哪里?那里是门中禁地,没有主人的首肯,便是你我也不能轻易涉足。你跟随主人的时间也不算短,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么?” 


      他每说一句,紫宸脸色就难看一分,衣袖里面拳头握得紧紧地,忽然伸手一推:“让开!” 

      蓝电愕然:“你还要去?” 

      紫宸冷冷地道:“你不是让我下去休息么?”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可能是走得太急,到门口的时候和迎面进来的一人撞个正着,那人“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谁这么不长眼睛?”紫宸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被这莫名其妙的一撞,更加着恼,正要发作,待看清了来人,却不由叫了出来:“玄光,怎么是你?你受伤了?” 

      倒在地上的人一身玄衣,脸色惨白,看来是撞得不轻,嘴唇痛得直哆嗦,一只手按在左胸上,那鲜血就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又没入衣里。 

      紫宸赶忙将他扶起,皱眉道:“伤得不轻,怎么不叫兄弟扶着?” 

      “那多难看。” 

      紫宸一撇嘴:“死要面子。” 

      蓝电也迎了出来,同紫宸一起将他扶到椅上坐下,一面为他处理伤口,一面问询道:“怎么会这样?” 

      名叫玄光的男子狠狠地道:“还不是那个什么‘青白双剑’!任务砸了!” 

      蓝电和紫宸都是一惊,齐声道:“怎么说?” 

      “我奉命去向威远镖局要南安的地盘,哪知道易承天那老儿食古不化,我没办法,只好杀了他的儿子媳妇来要挟。我要杀他孙子的时候,那阴魂不散的‘青白双剑’就来了,我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你就丢了任务,一个人逃回来了?”紫宸冷哼一声,接下了他的话。 

      蓝电皱眉道:“主人不是交待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开杀戒。” 

      玄光苦着脸:“不是说了,那老儿很顽固,不给他点厉害不成。” 

      紫宸插口道:“什么‘不要妄开杀戒’,死在主人手下的人还少么?他哪里有什么慈悲心肠!依我看,又是为了‘那里的那位’。” 

      蓝电喝道:“紫宸!”三人之中,他最为老成,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主人也好,“那里的那位”也好,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谈论的。 

      “好,不说了。”紫宸将话题一转,道:“那‘青白双剑’也不知什么来路,好像跟咱们较上劲了。” 

      说到这“青白双剑”,昊天门上下无不恨得咬牙切齿,似乎打从昊天门重建开始,这两人就给他们捣蛋。偏偏这两人武功奇高,等闲人对付不得。为此,凌烈不止一次要铲除此二人,可这两人却像在玩捉迷藏一般,凌烈一来,他们就走,从来不正面冲突,每每让人头痛不已。 


      说他们是“青白双剑”,其实昊天门人于两人的武功来历身份一概不知,甚至,因他们总是蒙面出现,连相貌都不曾见过。只为他们总是一人着青,一人着白,又都使剑,昊天门人为了方便提及,才以“青白双剑”呼之。 


      “早晚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要他们好看!”玄光狠狠地道,伤口虽然上了药,一动还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省省吧。”紫宸眼珠一转,忽然起身就走。 

      “你又去哪里?” 

      “发生了这等大事,怎能不让主人知道?”话未说完,人已去的远了。 

      蓝电跺脚道:“回来!” 



      “宁心阁”可以说是昊天门中唯一的禁地,除了门主凌烈外,谁也不敢接近,谁接近谁就要死!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只有门中地位极高的三位堂主才隐隐约约猜到这里藏着的是个人,一个对门主很重要的人,也就是紫宸口中的“那里的那位”。 


      如果这里有昊天门的老人在,就会知道,“宁心阁”原本是昊天门弃徒练无伤的旧居,自他被逐,这里就一直空了下来,没有用过。可惜,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已作烟尘灭。 


      打开深闭的院门,一阵暗香扑面而来。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花,春生桃李,夏展风荷,秋迎桂子,冬沁梅香,四季不断。而最多最美的,还是那三月梨花如雪。 

      凌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闪,却不禁皱起了剑挺的眉:“小晚,怎么睡在这里?” 

      摇了几下,睡在桂树下藤椅中的少女才悠悠转醒,见是凌烈,吓得慌忙跪倒:“门……门主恕罪,小晚也不知是怎么了,在这儿一躺就睡着了。” 

      凌烈叹了口气,心想也难怪她,这里太静了,静得让人不禁想要沉眠。“你主子呢?” 

      “在里面,喝了碗参汤,睡下了。” 

      凌烈点点头:“做你的事去吧。” 

      悄声步上阁楼,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床前软塌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窗是开着的,凉风拂在那人脸上,勾弄着他额前的几根发丝,为那清瘦而苍白的脸孔平增几分风致。一片桂花就随着这清风自窗外飘来,落在了他的眉心。似乎有了些知觉,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凌烈伸出手去,用最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拂落。 

      这一刻,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霸主,不再是铁血无情的煞神,而是一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体贴得不能再体贴的——情人。 

      垂下头,正对上那人张开的眼,凌烈有些懊恼: 

      “还是弄醒你了,无伤。” 

      琥珀色透明的眼眸由迷朦渐渐转为清澈,然而当它映上凌烈的影子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一片漠然,然後又重新隐藏在那两扇羽睫之下。 

      堂堂的昊天门主、武林中风头最健的青年霸主,竟被他视、若、无、睹。 

      倘若换了是另一人,只怕他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丢的,谁都知道在凌烈的心中绝没有“慈悲”二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从来都奉行不贰。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他的“狠”和“绝”却都不见了。 

      俊脸闪过一丝痛楚,凌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你知道,一天见不到你,我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好像你就要离开我了。见了你,我才会安心。” 


      软塌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凌烈就好像在跟空气说话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自说自话,凌烈只是涩然一笑,对於这种情况,一年多来,他已然习惯。虽然每天他都会期盼,也许会有转机出现,可是内心深处却也知道这希望是何等的渺茫,无伤的倔强,他又一次的领教了。 


      尽管如此,还是不愿离开,慢慢寻著塌沿坐了下来:“我不会打扰你,我就这麽看著你,看看就好。”最後一句,柔得融在了风里。 

      之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一个漠然的躺著,一个痴然的坐著。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几千年来就已如此。 

      时间仿佛凝结住了,偶尔一阵风吹过,吹来淡淡的花香,淡淡的忧伤。 

      凌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春天,那一树的梨花,还有花下吹箫的那人。 

      窗外也有梨树,可以想见明春必是繁花如锦,却也不再是那年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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