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九秘-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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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节摇了摇头：“你知道那片隔壁荒漠中有地煞风暴吗？”
董夫人的脸一僵，心一凉的问道：“我刚刚收到消息不久，你是想说你们刚好在地煞风暴附近？”
方节苦笑着说道：“只剩八个人后，有几个高手对我们穷追不舍，我替剩下的人引开那几个高手，之后费了一番周折，最终来到了这里。而剩下的人，若真的被困在地煞风暴里，其实是我最希望发生的。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很好的谋士，可以保护剩下的所有人，直至救援赶到。而让我真正担心的，其实是他们被俘。”
董夫人听到这里，得出一个只能看造化的结论，对于方节为什么担心剩下的人被俘，胜过担心剩下的人已死，她多少有些猜测，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只是深吸口气，道：“无论如何，马先生已经赶去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而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现在，你需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担心，而是要抓紧时间做另外一件事。”
“提升实力？”
董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先前在晋国皇城，参加中原与蛮荒军队之间的战斗，那毕竟是战争，可以斗智可以斗勇。而在第二战场，早些时候纯粹就是硬碰硬，说白了就是谁的力量大，谁把谁打服了谁就是赢家，说起来就是那么的简简单。但是到了现在，情况又变得大不一样，最终很可能落得不死不休，玉石俱焚的结果，可能一年之后，可能十年之后，什么时候终究谁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战争发展到现在，第二战场上到最后恐怕只有战斗力最强的人，才能活下来，才能返回大陆改变战争的局面。”
方节沉默一阵问道：“第二战场的情况，对中原一方来说，已经变得非常坏了吗？”
“不，你误解了我们的意思。”董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是变得更坏，而是变得更加复杂，复杂到已经失控。”
“我不懂。”方节摇了摇头。
董夫人苦笑：“连我都没完全明白，何况是你？现在情况比你我想象中要复杂百倍，我唯一能准确告诉你的，就是抓紧时间，趁战争还没有到非你不可的时候，努力将战斗提升上去。”
方节点了点头：“经历了之前被伏击的事，我已经领略到了第二战场的凶险，即便师傅不说，我也有提升战斗力的计划。”
听到这话，董夫人才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第285章　坏消息

董夫人走后，方节在这个地下密室中盘坐下来，并没有按照董夫人的要求立即修行，而是结合进入第二战场后所看到、听到，和遭遇过的事情，开始思考起现今的局势，和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经过这次伏击，他看到了第二战场的凶险和惨烈，可谓危机四伏。其次，无双城的武者人数大概八万，其中天人境以上高手有一千，而整个第二战场有相同的战区十六个，也就是说整个第二战场上中原武者人数，应该达到了接近百万，远远比他在中原战场得到的数字更多，可以想象蛮荒四部的武者人数，同样不会低于七八十万。而如果按照八万人中一千个天人境武者的比例来计算，中原与蛮荒四部武者中，两方天人境武者的人数，应该在数万人。最后，听董夫人的口气，现在第二战场的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复杂，乃至于有些失控，现在无论是蛮荒四部还是中原一方，都不敢保证最后的胜利会属于哪一方，结局似乎充满了变数。
“我如果用尽神通，斩杀两三个没有领域的天人第二境武者并不在话下，而如果遇到的是懂得使用领域的，打起来就会困难很多，更别说那些不在少数的天人第三境武者，以及历劫期的高手。”方节暗暗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以我现在的战斗力，恐怕很多时候连自保都会成为问题，别说改变整个第二战场的局面。”
他回想起离开晋国皇城，曾雄心壮志的以为能为第二战场出一分力，最终为中原带去和平与安宁，可经历了之前那次伏击之后，他发现自己即便拼劲性命也只是从蛮荒武者的重重包围中救出了现在还生死不明的八百多武者，这才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在第二战场上所能发挥的作用，有多么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方节叹了口气，仰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兴许达到天人第二境，在多几个命格，会不一样许多。但多几个命格就要先将《一念决》修行到第五层，只有达到第五层，才能同时保存一念决的威力和吞噬能力，更别说从天人第一境，达到天人第二境，要比气场级达到天人第一境难上十倍，即便以我的资质也至少需要一两年，我有这么多时间吗？”
一股无力感从心头涌出，却偏偏又有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他感觉累了，竟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着了过去。
约莫三个小时之后，一句话飘入方节耳中——“方节，到议事大殿来。”是董夫人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沉睡的方节，立即被惊醒，想起董夫人去而复返，想必是呼兰他们有了消息，说不准已经被找到，并成功解救回来，不禁心头一喜，径直从这个地底石室遁出，来到了地面上。
之前周泰所说的议事大殿，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虽然仍然破败，但曾经的雄伟与威严还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初这个城市还繁荣的时候，这议事大殿应该也曾是城市的中心、标志性建筑。
方节几步跃上大殿前的梯形台阶，走入其中，老远就看到这宽敞到极点的大殿尽头处，一排椅子上坐着的五个人。仔细一看里面有董夫人，有之前那个皇道的谋士，还有三个陌生面孔应该就是这个驻扎地的顶级武者。再一看他们的实力果然如此，董夫人天人第三境的境界居然最低，包括皇道谋士在内的其他四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历劫期。可见这驻地的武者力量之强。
“这就是方节？”被两个皇道成员夹在中间的一个健壮老者，此时隔着老远、声音异常洪亮的笑问道，却不等方节或者其他人答话，便哈哈大笑道：“长得还算过得去，精神嘛，倒是精神，不过比起老夫当年，那可差了太多了，也就是现在名声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嘛，哈哈哈哈哈。”之后一连串大笑，直震得本就多出坍塌的建筑唰唰唰的掉落青砖和灰尘。
其他几个人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而董夫人也面带笑容，对方节道：“这位是独孤前辈，你可能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在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番大作为其实不比现在你的差多少。”
此时方节刚刚走来，站在这一排大佬面前，听到董夫人的介绍，便抱拳行礼：“独孤前辈好。”
董夫人紧接着又看向其余几人，介绍道：“这三位依次是，东吴胜东前辈，宋英宋前辈，还有之前你曾见过的，皇道的马前辈。”
方节依次行礼：“东前辈、宋前辈、马前辈。”
除了马前辈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含笑点头，不住打量着方节。
“不知失踪的那一批中原武者是否被找回？”方节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心在这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单刀直入的发问。
一听这话，包括董夫人在内的几个前辈，脸上的笑容纷纷消失，变得惋惜，甚至东吴胜更是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原本满心期待的方节，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叫你来这，其实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董夫人站起身来，看着方节沉默一阵，说道：“和你一起进入第二战场的这一批武者，总共一万零三百五十人，战死了九千二百三十人，尸体都已经被找到，而其余的八百多人，至今下落不明，只有你一个人活着来到了无双城。”
方节听到这话立即看向马前辈：“前辈去过风暴笼罩的那一片隔壁荒滩了吗？我想他们一定在那里。”
马姓的皇道谋士也站起身，对方节说道：“我深入到敌后，搜索了以蛮荒武者埋伏你们的地点为中心，三天之内能够到达的全部范围，包括地煞风暴之中，都没有找到那八百多人的下落。”
东吴胜前辈此时也道：“无双城几乎倾巢出动，六万多人一批批出去寻找，几乎找遍了那一片荒滩的任何一个角落，最后找到的也只有那九千多具尸体，并没有搜寻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中原武者。”
听到这话，方节的脸瞬间一白，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张嘴时说不出话来。
董夫人见方节这幅摸样，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别太悲观，活人没找到是没错，但同样的，我们也没找到他们的尸体，或者任何被害的痕迹，这就说明他们只是失踪，还并没有死。”
方节狠狠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异样的说道：“无论如何，多谢几位了，晚辈还要修行，就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董夫人有些愕然的看着方节离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一直不曾开口的在场另外一个谋士宋南山，似乎一直在琢磨着其他武者为何会失踪，此时嘴里喃喃自语的话，在大殿里安静下来之后显得各位清晰：“八百多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人间蒸发呢？这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
独孤望着方节离开的背影，语气有些忧心的说道：“这小子怕是要和我当年一样了。”
董夫人不解：“和前辈当年一样？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东吴胜同样有些不可思议：“独孤前辈说的是，几十年前因为一名朋友忽然辞世，前辈就此归隐，直到进入这一场战争被皇道请出山？”
“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独孤目送着方节离去，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决定退隐时黯然离开的背影。两个背影慢慢在他眼里融合，最终成为一个，回想当年，他心中复杂，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是大劫啊！我当年没熬过去，这小子可别也毁在这里。”
董夫人脸色一变，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位独孤前辈，当年不比现在的方节差不多，也曾英雄盖世，威名远播。若非因为那件事而隐退，如今恐怕最少也是一位合道期的高手，而闻名整个大陆。甚至以独孤的资质，以一人之力压住整个蛮荒四部武者都不是没有可能。而现在独孤居然说方节也可能那样，难道方节也要这样被毁了？向来稳重的董夫人忍不住慌了：“这应该不至于吧，方节的确是一个看重朋友的人，但那失踪的八百多位中原武者，与他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一天。而且就算在一天之内建立了生死的交情，方节也不是那么脆弱的……”
“我也不脆弱！”独孤不满的看着董夫人，可一见董夫人脸上的担心，又叹了口气：“这不是脆弱不脆弱的问题，也不是认识时间长短的问题，甚至他们之间是不是生死之交也无所谓。”
马前辈此时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面对伏击和逃亡，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以方节往日的作为和性格，必定会视自己为解救和带领大家的人。而最后他没有做到，哪怕一开始大家都就没有对他报以希望，事后也没有人会责怪，但他自己仍然难逃心里的自责，甚至以这一次的失败，否定过去无数次的成功。”说罢转过头来，看着董夫人都：“独孤前辈说的没错，虽然方节刚刚离开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太激动，但这次的事对他内心的打击，的确是很严重的。”
董夫人愣住了。
独孤此时站起身，半认真半懒散的说道：“当师傅的，别急着去安慰，好好想想，等能够理解方节的心情的时候，再去找他，否则适得其反。我就先不管这事，时候不早该睡觉了。”说罢打着哈欠往外走去。
“其余中原武者失踪的事有些不正常，我要尽快回去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你是否需要留在这？”马前辈问董夫人。
董夫人点了点头：“我留下几天吧。”
“好。”

第286章　一个神奇的故事

离开议事大殿后，方节的脑子里想着从万岁山进入第二战场，到遭遇伏击时打破罩子，再到杀死西戎武者跟上退伍，一直到引开四个天人第二境武者，让呼兰带领队伍趁机离开的全部经过。
他发现了很多在当时并不认为错误的细节，在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将八百多人往火坑里推的弥天大错：比如不应该追着西戎武者，将其赶尽杀绝，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保护队伍，那么死伤就不会有那么严重、比如不应该自以为是觉得引开四个天人第二境武者，呼兰和其他人就能安全、再比如一开始面对四个天人第二境武者就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而不是躲躲藏藏想保全自己也想保全队伍，八百多人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自从有了晋国与西戎在边境大战，威震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如今也毫无线索之后，方节就不认为失踪就代表或者。起码不代表能够活着回来。在方节心里，失踪就意味就不再出现，意味着八百多个肩负着手足、亲人、恩师之仇的中原武者，无法完成进入第二战场多杀蛮荒武者报仇雪恨的愿望。
他觉得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后果。可他找出了错误，并且承认错误，仍然无法让自己心里好受哪怕一点点。就好像已经无法挽回的做了一件注定要一辈子后悔的事，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此时，因为搜索已经有了结果，无双城中几乎倾巢出动的大批武者陆续返回，在途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青年俊才方节，来到了第八战区无双城的消息。无论是住在这里的天人境武者，还是类似周泰所带领几个愣头青一样的气场级武者，先一步回来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一堵方节的风采，却不料等了好久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从议事大殿走出来，走起路来行动僵硬、目光空洞的怪人，几乎所有带着兴奋而来的武者，都一脸愕然。
方节就像是个机器一样做出反应，浑然不知众目睽睽，一步步从议事大殿走进一动旁边的建筑，然后随着建筑内部的一条螺旋通道深入到地下，在众多入口中选择自己的那一个，走进去，然后一屁股坐下，从始至终都是身体在做出相对应的行动，而思绪却好像跟身体分离了异样。
他慢慢从自责泥潭中中挣脱出来，却紧接着陷入了生平第一次丧失信心的颓废之中。
他觉得被伏击、被围追堵截，自己都是直接参与者。而自己参与了，也明明出力了，却没能在伏击时挽救大家几乎全军覆没的结果，更没能带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幸存者们回到无双城。
他双手支撑着无力的身体，目光空洞的看着洞顶，只感觉自己身上那些“青年才俊”、“英雄盖世”、“双命格武者”、“一年之内达到如今天人境的不是天才”等等一系列光环一个个从身上飞走，自己一下子变得无比的渺小，就像一粒灰尘漂浮在这个大到无边的地下石室里，马上就要消失。
“还说什么要改变第二战场的局势，让中原恢复安宁，哈哈哈，简直可笑，你凭什么大放厥词，你连近在眼前八百多条性命都解救不了，何谈拯救中原亿万生灵？你就是个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哈哈哈，你还偏偏乐此不疲，这样有意思吗？啊？混蛋！”方节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于是大笑出声，就像是与自己有莫大仇恨的另外一个人，用尽最恶毒的语言讽刺自己。
但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就好受一些。唯一的作用是让自己清醒了片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而片刻之后，在寻找答案的时候，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又开始深深的自责，与低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董夫人来了，并且说了些什么。但方节并没有听清。
后来董夫人来了几次，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清楚。
他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像已经与身体分离的思维，里面很丰满，却黑暗一片。他有时会清醒一阵子，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更多的时候内心只有痛苦，挣扎在自责与低沉中，对曾经或者现在的自己感到陌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