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逍遥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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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娘亲去世时还在念叨着这句话，大概那件事给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如今想来，那件罪孽之事多半就是上官飞雪接下来要讲的屠戮雨花石全宗吧。
上官飞雪自然不知道叶清瑜的心思，他也丝毫没有问责的意思，或许走火入魔并非是他所愿，又或许是积存已久的仇恨所致。
他的目光再次回复平静。
〃得知他们的野心之后，我先行出海，赶在他们之前到达雨花石，把情形告知了绝尘。〃
〃身为掌门的她尽管此时身负师命，但她还是相信我，就如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当即决断，她亲自把雨花剑塑在石柱之中，又封锁了雨花石所有暗道，把机关之术交给了我。〃
〃其实她或许早就知道了几大门派的野心，她早就清楚这次恐怕难逃命劫。所以她才把机关术授予我，她想我活着，想我守护这个宗门。〃
〃翌日一早，中原门派就杀上山门……〃
他全身开始细微地颤抖，深棕色的眼眸好像要沁出血液。
〃一群无耻之徒，江湖败类！〃上官飞雪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破口大骂，把一干人等全部问候了一遍。
叶清瑜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存有愧疚，她并不是无情之人，一想到美满的爱情被自己父亲害得天人相隔，一个宗派几千人惨遭屠杀，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对上官的同情与可怜。
兴许是骂得累了，他的心境又平复了下来。
〃三大门派，精锐全出。数十艘大船肆无忌惮地碾压过来。当时岛上战火弥漫，杀声震天，血流成河，遍地横尸。〃
〃最后双方拼得两败俱伤，绝尘的师傅在十几个长老的围攻之下命丧黄泉，雨花石长老也被屠戮殆尽，数千弟子只剩下寥寥数十人把守大殿。〃
〃我当时便是败在叶凌云的手里，被其重伤，若不是凭借机关之术和雨花石的暗道，我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最后攻上山顶，峨眉老鬼、少林秃驴，还有你爹三人合围绝尘，将其打成重伤，逼问雨花剑的下落。〃
〃绝尘誓死保卫宗派，眼见宗门被破，弟子被杀，一怒之下悍不怕死，以精血祭剑，使出雨花剑诀最后一式，一招打伤三大掌门。〃
〃而她自知大限已至，坐化于宗门之前，至今尚未倒下。〃
〃三大门派在雨花石苦苦搜寻了五日，也未能找到雨花剑。只有无功而返，回到中原就打出了为中原武林同盟帮派报仇的响亮口号。〃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
令人吃惊的是，他竟异常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叶清瑜不知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父仇未报，这之中又另有隐情。她无法接受这一切是她至亲至爱的父亲所为。
身为当事人的叶清瑜都没有说什么，凌天痕就更不好多嘴了。一下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她就这么离开了，因为这个世界容不下她。〃
〃她就这么离开了……〃
上官飞雪不停地重复着，听不出悲喜。
〃那我爹之死并不是无意，而是你早有预谋的。〃叶清瑜的心里变得很乱。
〃亦是预谋，亦是无意。发狂的我会不住地杀人，闻到血腥味才会使我兴奋。〃没有给叶清瑜留下开口的机会，〃其实最初我并不清楚你二人的来意，所以并没有对你们出手。〃
〃而当你们取出雨花剑时，就激起了我的仇恨，激发了我的魔性。〃
〃最后你们又侥幸进入了暗道，这更加刺激了我，引起了我的杀心。〃
〃可你现在不是在跟我们讲故事吗？〃凌天痕忍不住问。
〃也许是太寂寞了吧。〃一代剑尊的眼神里居然夹杂了寂寥，〃这九年来，我几乎没有回过剑阁，我一个人在这岛上，陪着她，陪着她的宗门。〃
〃也许是你们相互的舍命保护，彼此的调笑开心让我觉得这世界还有一丝光亮，让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贪念。〃上官飞雪独自感叹道，末了还补充一句，〃尽管你是他的女儿。〃
听到这里，叶清瑜起身，走到上官飞雪身边，解开了绳索。
〃你不怕我？〃
〃怕又如何？我爹对你造成的是一生的伤害，如果真如娘说，爹的孽由我偿还，那我愿意。我爹的死，我也不想追究……〃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分明显出红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们走吧。我还要陪着她，日落星起，潮涨潮平。〃
叶凌二人对望一眼，各自点头，朝着山下走去。
没走几步，凌天痕就停了下来，没有过多思考，走了回去。
〃回来干嘛？〃上官飞雪背对着凌天痕，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或许九年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吧。
〃这雨花剑物归原主。〃
〃拿去吧。你既有归还之心，可见你并无贪念。宝物也当有所归属。〃
〃这……〃
〃武林大会时我会前往中原的，到时你若做了不义之事，我自会取回。〃说我他起身往殿里走去，没有回头。
没有办法，他只好拿着剑追上叶清瑜，二人一起下山去了。
〃这么多天了，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谭公子的踪迹，不知他是否也化险为夷了？〃连续的艰险过后，叶清瑜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功力深不可测，身份更是神秘，我们都能逢凶化吉，他是一定可以避灾躲难的。〃凌天痕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袭白袍，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朋友？算是吧。〃他胡乱在心里嘀咕，〃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吧，我应该相信他。〃###第二十四章 神秘的黑袍人
夕阳渐渐落下，拉出斜长的影子。
叶凌二人走下山去，顺着石阶和水流到了山脚。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不是还要参加武林大会吗？眼看距离武林大会已经不足三月，你不着急吗？〃
〃着急有什么用，之前我是想代表我爹率领无刀门赴会，可现在师兄他吉凶未卜，生死不知。无刀门上下更是被吕坤飞操控，怕是去了反倒搭上自己。〃
〃这不像你啊！当初为了报仇可是奋不顾身，不惜性命与上官飞雪火拼，现在怎么有些畏首畏尾了？〃
〃也许是知道了性命只有一次，也许是有了一些牵挂吧……〃
〃什么？〃凌天痕突然觉得面前的叶清瑜不一样了，变得不像最初认识的她了。
〃没什么，呵呵。〃叶清瑜淡笑两声，继续往前走去。
快步追了上去，凌天痕正惊诧于叶清瑜前后的变化，突然山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震天动地的爆炸之声，时不时还夹杂着哀嚎。
两人都听出来了，这哀嚎声分明就是上官飞雪发出的。
难道岛上还有高人？
对望一眼，叶凌二人立即转身向山顶纵去，打算一探究竟。
身后的景物一闪而逝，两人施展出各自轻功的极致。
到了山顶时，两人才放慢脚步，慢慢接近那片广场。
那里正是爆炸响起的地方。
把身形隐到一道石墙后面，探出头去，眼前的大战丝毫不亚于华巅之战，甚至可以说犹有过之。
只见上官飞雪正和一个黑袍人缠斗，大招狂发，招招致命，就连相距甚远的凌天痕也能感觉到空气中跳动的真气因子。
黑袍人全身都包裹在墨黑的长袍之中，头部缠着一层层黑色的丝布，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斜提长剑，长剑之上鲜血直滴。
反观上官飞雪，则要狼狈得多。他披头散发，额际红线与沁血的眼眸煞是灼人。白袍之上留下了多处剑痕，显然是拜黑袍人所赐。
又是三招过后，上官飞雪倒砸在地上，瞳孔的血红更加深沉。
黑袍人悠悠地落于地面，淡淡摇头，唯一能看清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哇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上官飞雪用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一双眼睛直视不远处的黑袍。
拍地而起，他用剑刃划破手指，把冒出来的血液滴在玄铁剑锋之上。
顿时，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沉寂下来，黑袍人站立不动，似乎想要看看这一招究竟威力如何。
空气一瞬间阴寒了许多，如此远的距离之外，叶凌二人居然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剑意，可见这一招非同小可。
〃混元一剑红？〃
〃不！〃叶清瑜否定道。
〃我也觉得不是，混元一剑红的剑意是炎热的，是气势逼人的。而这居然是阴寒的，是含蓄内敛的。〃
〃这难道是雨花剑诀最后一式？〃
〃雨花剑诀最后一式？就是绝尘当年一招打伤三大掌门的剑式吗？〃
〃没错！正是此式。〃
〃你怎么知道？〃
〃那心法口诀一共才一百多字，我就全记住了。本来还不理解，如今看上官飞雪出招，豁然间全明白了。〃
〃这么说雨花石镇门三绝也可以由男子修炼咯。〃
〃这倒不是，那机关之术倒是无碍。只是这回春之法和雨花剑诀，修炼起来须借女子之阴气，所以男子修炼应该很不容易。〃
〃不是吧？单凭心法口诀，居然能够看出这么多东西，真是小瞧你了。〃
说话间，空气之中剑意越来越浓，就连凌天痕也感受到了威胁，不得不运功护住自己。
上官飞雪所站之地，一道道剑气穿插而过，却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三人就这样呆呆看着上官飞雪，像是被其招式给吸引了一般。
他把玄铁剑旋过一百八十度，剑尖直指青天。犹如受到指引一样，周围的剑气都疯狂地涌入玄铁剑中，握着玄铁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那灼热的玄铁剑剧烈颤抖起来。
眨眼间，那把玄铁剑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比上官飞雪的眼睛红得更甚。
接着上官飞雪对天一声长嘶，雷霆般将玄铁剑划下，毫无花哨之式。
连空气都被压迫得连连发出音爆之声，剑尖划过之处，空间出现一条白痕。一时之间，所有的风似乎都在往白痕里灌注。
狂风呼啸，山顶的树木被吹得咯吱作响，广场上烟尘遮天。
终于，那黑袍人出手了，兴许是这一招对他已经造成了不容忽视的威胁。
黑袍人以手作引，身成山岳，用真气在身前化出盾牌，细细一数，盾牌足有十二道之多，从前往后，一道比一道更加宽大，一道比一道更加厚重。
〃我倒要看看，我这'十二山岳盾'，你能破何几？〃黑袍人在心中轻蔑一笑。
就在十二道盾牌就位之后，白痕也越拓越宽，山风灌注，在白痕处引起巨大的风旋，声势滔天，状若龙卷。
狂风注入到了极致，白痕便不再拓宽，在迷蒙的空气之中闪着耀眼的银白之色。
倏而，风声停顿了片刻。
眨眼之间，那白痕便已重重击打在第一道盾牌之上。
剑盾相交，两股内力针锋相对，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压迫得四处逃逸，营造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波穿透层层阻隔，在整个海岛上不住回响。
〃卡擦……〃
交锋之处传来一阵破裂之音，待到烟尘落下，视野清晰之时，众人吃惊地看见，那第一道盾牌上竟出现了裂纹。
就连黑袍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精彩，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番情况。
再次传来一声爆裂，裂纹向四周扩散；瞬间便变得犹如蜘蛛网般，遍布整个盾牌。
击碎第一块盾牌之后，那道白痕依然不减去势，再次撞击在第二块上。
这一道盾牌倒不如之前的坚固，只在须臾之间，便是裂纹遍布，散成烟尘。
白痕一路撞碎盾牌，接二连三的炸响在山巅升起，一圈圈云雾被炸得直冲上天，气势迫人。
随着每一道盾牌的碎裂，黑袍人的身体就会轻微颤抖一次，血气便会上涌。
终于，爆炸之声不再响起。
叶凌二人探出头去，等到烟尘落定，方才看清广场上的情形。
上官飞雪与黑袍人之间被生生炸出一条壕沟，壕沟足有丈余深浅，坑坑洼洼，满地狼藉。
黑袍人这边更是凌乱，他的身前只有堪堪两道盾牌还在缓缓地闪烁着光芒。
他面罩之上已经渗出一片殷红，黑袍也被炸得破破烂烂，想来这一招下没少吃亏。
反观上官飞雪，他仍然维持着出剑的姿势，额际的短红线，不消反增，玄铁剑上更加火红。
一剑化雨，一剑成花！
大吼一声，上官飞雪手中剑随身动，整个身体刹那之间高速旋转起来。
刚刚沉寂的烟尘再次被引动，纷纷围绕上官飞雪，跟随他的剑气直入云天。
〃一剑化雨，一剑成花！〃叶清瑜似乎被这招吸引，连危险都置之度外了，〃好一个雨花剑诀，这一剑果然名不虚传。〃
剑气萦绕在上官飞雪周身，最后凝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花瓣张开，高速旋转中闪电般靠近惊诧中的黑袍。
花至眼前之时，黑袍才反省过来。他反应也不慢，立刻抬起身前仅余的两块盾牌，护在身前。
顿时火花四起，莲花在盾牌的阻挡下旋转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轰隆〃一声。
巨响轰鸣，黑袍人被炸出老远，连退十步方才止住退势。
〃雨花剑诀果然奇妙，居然能以凡人之剑打出这一招式，连破我十二山岳盾，威力直逼神式。若是再借雨花剑之威，恐怕现在的我也挡不下来。〃
黑袍人在心中默念，抬头看了上官飞雪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话也不说，转身就向山下纵去。
眼见黑袍逃走，凌天痕就要追去，却被叶清瑜拉住。
〃不用担心，那黑袍人此刻必定身受重伤，若有情况，我还是可以自保的。〃
想了想，觉得有理，叶清瑜这才放开手。不过她好像仍旧不甚放心，跟着凌天痕双双追了过去。
黑袍人受了伤，一路逃窜留下了浓郁的血腥味。
循着这股血腥气，叶凌二人一路追赶，要到山脚之时，才看见前面有个黑袍之人，似乎等待已久。
看这情形，凌天痕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靠近过去。
〃众星在北，天痕归位。〃黑袍的声音古怪，全靠喉结的蠕动以内力催发而发声。
〃敢问阁下是？〃凌天痕只是隐隐觉得这句话很熟。
〃雨花神剑，宿命终启。〃
这下凌天痕是彻底给说糊涂了，他自问下山以来见过一些故作高深打哑谜的，可还没谁说得这么云里雾里的。
〃啊！〃山顶传来怒号，想必是上官飞雪的狂性抑制不住，再次失控了。
〃还是回去好好看看上官飞雪吧。老头子我想走，你还拦不住。〃
说完就闪身进了林子，眨眼之间便不见身影。
叶凌二人对望，看了看山顶，最终还是觉得应该上去看看，尽管一是杀父之仇，一个萍水相逢，但毕竟他也是可怜之人。
二人不再拖延，飞身赶了回去。###第二十五章 压制不住的魔性
叶凌二人再次沿来路返回，火速赶往山巅，以便及时想法控制住事态。
还未上到广场，二人就被一道强大的气浪阻挡，广场正中绵绵不绝地传来炽热的剑意。
堪堪躲过几道剑气，两人才险险进到广场外围。正欲再次前行，又是一道剑气疾射而来。
此时躲闪已是不及，凌天痕抽出雨花剑，同样一剑砍下，两道剑气同向疾驰，蛮横地对撞在一起。
剧烈的爆炸登时响起，给早已狼狈不堪的广场更添了伤痕。
广场上烟尘弥漫，只能隐约看见，中间一个人影手持长剑，肆意破坏，剑意到处，轰鸣四起。
人影身着的白袍已然无法看清，可他那燃烧的眼眸却红得逼人，清晰可见。
又一次避过剑意，凌天痕与那两只赤红的瞳孔相对，顿时只觉神智被侵袭。身体内好像有一腔热血被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