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恋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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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很不自在。”
“很抱歉,但因为您昏倒的关系,已经有一个营养师,三个主厨被解雇了,”制服笔挺的管家,恭敬地欠身回答道,“而我不想成为这间屋子里第五个失业的人。”
希落怔了一怔,最后任命地扭过了头。
直到一个低缓的声音掠过耳际。
“你醒了?”
回眸看到的是夏佑川俊美非凡的侧脸,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后是三个穿着荷叶裙的女佣,她们每个人都手中托着一个圆形的银盘,上面放着一个个香气四溢的细瓷碗。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那一碗碗的小米粥,玉米粥,红豆粥,燕麦粥,皮蛋瘦肉粥,等等,等等,等等的粥。
“医生说你只能喝粥,”浅淡的灯光,柔和了少年冷傲的脸部线条,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你可以挑一种你喜欢的。”
希落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尽管他只是很酷地站在那里,但她还是会忍不住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第一次养小猫的小男生,会弄来一堆食物递到猫咪的鼻子底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它究竟爱吃哪一种。
那种明明想给对方最好的照顾,却偏偏无从下手的窘迫,实在是非常的——可爱。
消瘦的女孩微微低下头,垂落下的发丝半遮着脸颊,隐匿了悄悄爬上嘴角的笑意。
胸口有一点酸涩。
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是全世界第一个,为她的喜好花费了心思的人。
回忆起来,希落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果然是傻瓜。
她就像只自卑敏感却又丢不掉骄傲的小野猫,迷失在了从未感受过的宠爱呵护里,当她紧张戒备的时候会得到新主人温柔的安抚,然后逐渐地,她就忘记了什么才是她生存的守则。
太过安逸的环境会像一锅慢慢煮沸的水,美好绵长的温暖过后,就是措手不及的致命剧痛。
足以支离破碎的痛。
直到感觉到疼痛才想要逃,却发现,死神已经站在不远处微笑。
“夏佑川那样子的人,应该是你最理想的目标吧!”
体育课上,女生两人一组正在练习排球,希落灵活地一低头,躲过了郁柒七一个恶狠狠的发球。
“所以你用那么大胆的方式去吸引他的注意?你的花样可真多!”
是的,今天雏蓝女生们对希落的议论,大概不会比对夏佑川的少。
……银色的戒指掉落在她的脚边。
“快捡啊快捡啊。”
耳边是不少女生充满了欣羡的轻呼,还伴随着细不可闻的催促声。
少年慢慢抬眸,阳光追逐着他的步伐,一起向她靠近,他修长的剪影背后,张扬着蓝得耀眼的天。
希落的眼底,却流转出了冷冽的笑。
她轻踮起脚尖踢向了地面,在众目睽睽下,用力一脚,把那枚戒指踢到了远远的地方。
……“听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你又可以去挑战一下了!”
郁柒七继续冷嘲热讽,伴着又一记凌厉的发球。
希落一偏身体,再一次漂亮地躲避过了。
伸手缩起挽起了自己散落下的几缕发丝,她正想嘲笑对方几句,却冷不防被从左侧飞过来的一个排球重击了一下。
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浪头迎面打中,希落的大脑空白了两秒钟,以至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摔在了地上,膝盖正在流血。
直到一团恍若云彩般洁白的东西轻飘飘地落到了眼前,伴随着那一连串熟悉的、略带一点童音的叫唤声。
“希落希落!”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喜欢这么一叠声地叫她。
希落第一次看到卓晓涵的时候,就对她莫名地挑剔。
十五岁又不是五岁,穿着打扮还像个洋娃娃,幼稚;她的胆子小得要命,连荡秋千也害怕,真是做作;还有,她竟然走路都会左脚绊右脚,简直笨死了。
总之,她觉得那个卓晓涵蠢透了。
但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受尽宠爱,享尽尊荣。
是啊。只有像卓晓涵那样的人,才能随意挥霍自己的天真,那是从小养尊处优在象牙塔中的公主,才有的资格。
乌黑的长长刘海垂落在有些透明的白净肌肤上,雾蒙蒙的大眼睛,一扇一扇的黑卷睫毛,是的,卓晓涵和可爱,但她却远远没有希落那样耀眼的美丽,她的loli打扮,总是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天真烂漫。
可她却总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般讨人喜欢的娇憨,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让人忽略掉她那身永远显得有些夸张的造型,令她显得好看起来。
“你们是故意的?”
看到郁柒七和那个用排球打希落的女生交换着得意的目光,卓晓涵忍不住睁大了圆圆的眼睛。
“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那个壮得就像一头幼年鲸鱼的高大女生,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哪跑来的臭丫头!穿得像块抹布一样,哈哈,你看她那身蕾丝,扯下来用的话,够把整个学校的玻璃擦得干净了!”
白色的丝绒外套,下面是同色的蓬蓬裙,配上白色羊毛袜,白色漆皮鞋,无论是袖口、领口、裙口、袜子,到处都绣满了精致的蕾丝边,是的,这是卓晓涵标志性的打扮,那一身的蕾丝让她看起来,总像个真人大小的白色洋娃娃。
但有些人是天生就不会吵架的,比如说卓晓涵。
尽管她现在很生气。
但是,洋娃娃也只是涨红了白净的小脸,手指拽紧着裙裾,嘴唇动了半天,也只挤出了“过分”两个不痛不痒、毫无杀伤力可言的字。
“哈哈,”那个像幼鲸一样的女生斜起眼睛,响亮地嘲笑道,“我就是过分,你能怎么样啊?”
“这样。”
回答她的,是希落淡淡的声音和直接砸到她脸上的排球,成功而干脆地打掉了“幼鲸”那一脸嘲弄的笑容。
“你他妈的找死!”
幼鲸怒极,一个箭步想要冲上来,却被眼疾手快的郁柒七一把拉住了。
“等等……”
原本喧嚣沸腾的操场,突然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寂静中。
几乎所有人,都像被魔法牵引住了。
视线,只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少年走在阳光铺展出的金色光毯上,微风飞扬了他黑色的发,领口银制的衣扣泛着清幽的冷光,尊贵得无与伦比。
“佑川佑川,她们好过分,她们故意打伤了希落,你看希落在流血……”卓晓涵就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奔到少年身边,一下拽住了他的衣袖,她笔直的刘海半遮遮前额,小而白皙的脸庞上,是一片气愤的控诉。
“她们好坏!”
少年低头看她。
淡淡微笑。
拉开她像章鱼一般缠得死紧的手指,夏佑川将她柔软的手掌,轻轻握紧了掌心。
“已经办了入学手续,但你还是需要去报到一下。”他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表情淡静地说道,声音却是希落听来刺耳的温柔,是啊,这样的声音只属于卓晓涵,就像他的宠爱,从来都不会真正属于第二个人一样。
就仿佛他的身边,永远只能站着专卓晓涵一个人一样。
“不许再单独乱跑了,否则我会认为,你的佣人已经没资格照顾你了。”
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佣很快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对不起少少爷,我们……”
“我陪你去校长室。”他置若罔闻地牵起了卓晓涵的手,暖暖的阳光碎在发丝间,闪烁在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宠溺。
“走吧。”
他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希落一般。
“我只是想先来找希……”
卓晓涵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下去,却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牵住了手,带离了希落身边。
“原来她就是传说中,夏佑川喜欢的对象啊……”
郁柒七拖着讽刺的长音,斜了那个眼帘微垂的女孩一眼。
“看起来, 真的很宝贝她噢。”
“一点都没错,所以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讨好她了,”希落抬起了眼睛睫毛长长的阴影落在了肌肤上,她的眼中,流转着似笑非笑的波光,“因为你们刚才的态度,已经得罪了帝梵集团的大小姐。”
幼鲸和郁柒七的脸色,刷一下变白了,她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那个看起来幼齿到让人发笑的瘦小女孩,竟然会是帝梵总裁的女儿?这样的豪门千金不是应该念贵族学校,或者留学国外吗?
她怎么会来雏蓝这么一所普通的私校呢?
希落讽刺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安静地转身走开。
是啊,帝梵集团的公主,天生就是应该受尽尊荣和宠爱的,而希落你受再大的伤,也及不上卓晓涵咳嗽一声来得严重。
所以她会觉得胸口发闷,一定只是因为刚才被排球打了一下而已,绝不会是因为再一次证明了,这个她早已经清楚的事实。
“喂,辰!你在看什么啊?传球啦!”
篮球场边,莫雪辰的视线似乎从刚才开始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始终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在同伴的叫声中黄蓉回神,他干脆利落地原地起跳,橙色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帅气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落入了篮框。
操场边缘。
少年坐在单杠上,甘蓝紫的棉质围巾,他的脖颈边飘舞出华丽的色彩,映衬着他透彻的琥珀色瞳仁,迷离出了一层虚无的瑰丽光晕。
“主角,都到齐了呢。”
千琉低低笑着,动作优雅地跳下了单杠,在周围女生们充满爱慕的眼神中,独自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别人不爱惜你没关系,自己总要多爱惜自己。
所以希落慢慢地走进了校医室,准备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推开门,一室的消毒水味道直冲鼻息,让她微皱 了一下眉,她讨厌这个味道,光闻到就觉得全身发冷。
校医似乎不在,医务室空无一人。
今天果然是很糟糕的一天。
暗叹一声,正想离开,却听到了身后门被关上了声音。
希落的背脊突然僵了一僵。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的出现,真的是有能力改变周围气场的。
“终于,只有我们了。”
夏佑川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
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从耳后掠了过来,温热的,若有若无的暧昧,奇异地带给了肌肤刺痛感,微微的发麻。
他的身上,总能有让人感觉到紧张的力量。
连空间都仿佛那股力量压制了,希落莫名地觉得氧气的含量变得稀薄起来,但她绝不承认自己在紧张。
“不用照顾你的小公主了吗?”
她回眸,和他视线相触的瞬间,她的眼底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校长很乐意亲自陪晓涵参观学校……”
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孩,双眸就像一弯深邃的湖水,湖底沉淀着太多复杂的感情,但在水面,却看不出,他向她伸出了手,声音低缓:“让我看看你。”
希落飞快地后退了一步。
“别靠近我,”她是微笑着说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漾着冷漠,一字一顿,锐利异常,“不要碰我。”
他的回答是更快地捉住了她想要甩脱的手臂,靠近她,看着她,似乎在看她还能怎么办一样。
“你想看到什么?”她干脆抬头,看到他幽深瞳仁中晃动的自己的影子,那抹倒映正绽放着瑰丽的笑,绚若冰花,明亮得惊心。
“看这个吗?”
她用另一只手缩起了衣袖,露出了半截白皙手臂的同时,也露出了两道暗色的伤疤。
就像两道永远洗不掉的污渍沾染在了洁白的衬衣上,那个曾经近乎焦黑的旧伤烙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黑与白的鲜明反差,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怖。
夏佑川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起来。
可是他没有放松她,仿佛怕一放松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一般的,握紧着她。
“在恨我?”语调中没有了以往惯有的倨傲,他的声音很低,就像在心中默念的千万遍的名字,突然变得苦难而凝滞起来。
“希落……”
“你认为呢?”她冷声打断了他,似乎无法忍受再次听到从他口中唤出她的名字一般,她的语调讽刺而尖锐,“你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它是为什么来的,你觉得我很不恨你呢夏少爷?”
他的眼眸不易察觉地黯了一下,目光却依旧长久地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海一般的深邃。
“今晚六点,我在‘透纳的风景’等你。”
终于他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犹如抚摸小猫一般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
“我很……想念你。”发丝滑过掌心的瞬间,他低声说道。
直到他关上校医室的门后,希落才仿佛体力不支般地倒退了两步,她的手,猛一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天知道,在刚才的那三分钟里,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疯了。
她费尽了力气,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流露出愤怒惊惶或悸动的情绪,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对她的影响力强到就像飓风一样可怕。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骗过他,但她显然,没能骗过自己。
而几乎是立刻又响起的开门声,让希落的心再一次惊跳了一下。
门外的光线就像自己的纱,轻轻流泻过了千琉单薄的肩,他倚门浅笑,额前细碎的发,漂浮过了好看的眉眼。
“在等人吗?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你又听到了什么?”
希落盯住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几乎是戒备的表情。
“嗯……‘透纳的风景’。”千琉配合地回答,伸手从校医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双氧水,放到希落手边,他的笑容很美,美得就像开在洁白雾气中的第一朵蔷薇。
“别用那种想灭口的眼神看我……清理一下你的伤口,听说,用双氧水会不那么疼。”
停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她比碘酒要好用,这是刚才在门外遇见的另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她皱眉。
“一个好像很担心你,好像很想来看你的人。”他幽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像是和欣赏她的恼怒一般轻笑起来,“其实你刚才反击那个女生的动作,真的很眼熟,他似乎也做过类似的动作……你和他,好像很像呢。”
希落简直想用脚踩掉他那一脸欠揍的高深笑容,他到底在说谁?
她的视线调向窗外,却只看到蔚蓝的天,和比窗栏高的,那一丛丛开得正热烈的白色花朵。
没有人影。
“啊!”
缓慢运转的思绪,突然就被一阵剧痛打断了。
千琉正半蹲在她面前,自作主张地把浸透了双氧水的棉球按在了她的膝盖上,刀绞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希落尖叫了一声,小腿微微一动,却像被他察觉了她的不良意图,他纤细的手指,轻松地扣住了她的脚踝。
“踢人可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