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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火星 金·s·罗宾森-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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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我厌倦了作一个局外人的角色,”她说,“每当我走进房间时,大家要么缄默不语,要么开始准备他们官方似的台词,仿佛我是敌人派来的间谍似的!”
  “你是的。”阿卡迪说道,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最初没有谁自告奋勇地接替她的工作。休斯顿来电表示关心,然后是谴责之词,接着是拐弯抹角的威胁。正如火星使命中心指出的那样,既然他们就要到达火星,人们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制作更多的电视节目,他们提醒这些殖民者们,这种爆炸式的宣传将最终使太空计划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殖民者们必须把他们正在发生的事情拍摄下来并播送出去,以激发公众对今后开发他们将赖以生存的火星使命的支持。传播他们的故事是他什的职责。
  弗兰克爬到屏幕边上,建议火星使命控制中心利用自动摄像机拍摄到的内容编制成影像报道。从屏幕中可以看到休斯顿的太空使命控制中心主
  任哈斯丁对这个反应十分震怒。但正如阿卡迪所说:“他们有什么办法?”他脸上的那种笑涵盖了一切。
  玛娅摇摇头。他们发来的是错误信号,披露了影像报道迄今为止一直隐瞒的事情。这批人正分裂成敌对的小宗派集团,也表明玛娅自己对这个火星使命队伍的另一半一一俄罗斯人缺乏控制。她要求娜佳接受这次报道工作,以表示对她的支持。这时菲莉斯以及她在B号曲形体内的一些朋友自告奋勇要担当这个工作。
  玛娅看到阿卡迪脸上露出的表情,大笑不已,便把这个工作给了他们。阿卡迪佯装不介意。玛娅感到气愤,便用俄语说:“你知道你已失去了一次机会!一次改变我们现实的机会!”
  “不是我们的现实,玛娅,是他们的现实。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玛娅与弗兰克开始讨论有关着陆的安排。就这些船员的专业领域来说,这些安排他们早己是成竹在胸。但是,由于技术的繁复累赘,仍然要作出一些选择。阿卡迪的挑衅和刺激至少有了这个效果:火星使命控制中心在他们出发前作出的计划,现在一般被看作至多是临时性的。事实上,也没有人特别表现出承认玛娅或弗兰克权威的趋向,但当大家都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安排的时候,形势就更加紧张起来。
  飞行前,火星使命中心的计划是,号召在俄斐大峡谷的北部平原上建立一个殖民基地。这是水手谷系的北部港湾。农场小组的全部人员以及大多数工程师和医疗人员,总共约60人被安排在基地,余者将分散到其它地方承担一些辅助性的使命,他们可以经常回到基地。最主要的辅助性使命就是把拆开的阿瑞斯号的一部分对接到火卫一上,然后把那颗卫星改造成一个太空站。另一个次要的使命是离开基地的营地北上,跋涉到板冠,在那里建一个开矿系统,这个系统将把冰运回到基地。第三个使命是踏勘整个行星,进行一系列的地质考察——一当然,这是一项有魅力的工作。各个小分队将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成为半自治的单位,所以挑选这批人并非小事一桩。他们现在十分清楚,一年可能会有多长。
  阿卡迪与他的一批朋友如阿拉克斯、罗杰、沙曼查、埃德华、珍妮特、塔什安娜以及埃莉娜都要求承担人卫一上所有的工作。菲莉斯和玛丽听到这个消息,跑来找玛娅和弗兰克提出抗议:“他们明显地是想接管火卫一,谁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理它!”
  玛娅赞同地点点头,她看得出弗兰克也不喜欢这个要求。问题是,没有别的人想呆在火卫一上,就连菲莉斯和玛丽自己也不是要代替阿卡迪那批人,尽管他们吵吵嚷嚷。所以如何反对阿卡迪尚不清楚。
  当安·克雷波恩看到她那批参加地质考察的人员名单时,又爆发出更大争吵声。许多人想加入那个小组,好几个从那个名单上刷下来的人说,不管安是否要他们,他们都将进行地质考察。
  争吵己成了家常便饭,而且争得异常激烈。飞船上几乎每个人都宣布自己参加这个工作或承担那个任务,都把最后的决定权留给了自己。
  玛娅感到,她已失去对俄罗斯分队的控制;她对阿卡迪越来越光火。在一次大会上,她也不无讽刺地建议,他们应该让计算机来分配工作。无人理睬她的权威,这个建议被否决了。她举起双手,说:“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她与弗兰克私下里磋商了一下。
  “让我们满足他们做出决定的幻想吧。”他微笑地对她说。她意识到,看到她在大会上的惨败他不是不高兴。他们相遇的情景又使她梦牵魂绕。她诅咒自己竟是个傻瓜。小政治局是危险的……
  弗兰克征求每个人对自己愿望的意见并进行登记,然后在控制台上将结果显示出来,列出每个人第一、第二、第三的选择。地质考察最受欢迎,而在火卫一上工作则不受欢迎,大家对此早己心明如镜。公布的名单证明,实际上的冲突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少。“有些人对阿卡迪接管火卫一一事抱怨不己,”弗兰克在下一次的全体大会上说,“但是,除了他和他的朋友,无人想在那上面工作。每个人都只想承担地面上的工作。”
  阿卡迪说:“事实上我们应该获得困难补偿。”
  “谈论补偿不像是你说的话,阿卡迪。”弗兰克有点迎合讨好般地说。
  阿卡迪咧嘴笑笑,便坐回位子上不吭声了。
  菲莉斯并不痛快,她说;“火卫一将是地球与火星之间的联系纽带,就像地球轨道上的空间站。没有空间站,你就不可能从一颗行星到达另一颗行星:那就是海军战略家所称的阻塞点。”
  “我保证不会碰你一下的。”阿卡迪对她说。
  弗兰克厉声说:“我们都将成为同一个村寨的村民!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将影响到我们全体成员!按照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来判断,时常分开对我们是会有益处的,就我本人来说,我不介意阿卡迪离开我的视线几个月。”
  阿卡迪躬身一揖:“啊,火卫一,我们来了!”
  但是,菲莉斯、玛丽以及他们那伙人仍然不高兴。他们花了大量时间与休斯顿协商:只要玛娅一走进B号曲面体,谈话声就好像中止了,大家眼神充满疑惑地围着她转一一仿佛作为俄罗斯人就自动地将她置于阿卡迪的阵营!她骂他们是傻瓜,更咒骂阿卡迪。他才是始作涌者。
  但是,这一百号人貌合神离地分散在这条飞船上,突然感到他们仿佛是坐在一条航行在茫茫大海的船上,所以最终还是很难说清里面在发生什么事情。利益集团,微观政治一一他们实际上是在分裂。虽然只有一百人,然而他们是个大社会,大得不能同心同德!对此,她和弗兰克都无能为力。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八章
 
  一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那张农场里看到的脸。
  她猛地惊醒,也不能再入睡了;
  突然间,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他们好像是从一小串连在一起的罐头里的真空空间中飞过去,按照职责她应该负责这个发疯的大商船队!真是荒谬绝伦!
  她离开房间,爬上D号曲面体的制动隧道来到中心管道,用力爬上了圆拱顶舱,因为她忘记了跳管道游戏的规则。
  凌晨四点。圆拱顶舱里面就像一座参观的人己经走尽的天文馆:沉寂、空荡。成千上万颗星星聚集在这间黑色的圆顶舱的半球里。火星就悬挂在正上方,是凸圆的、十分清晰的球形,仿佛一颗石头做的橙子扔进群星之中。四座大火山看上去像颗痘痕,还有可能看清水手谷长长的狭谷。她飘流到舱顶下面,像鹰一样展开双臂,非常小心地旋转着。她想弄懂、想感受一下她情感中的干扰因素中某种特别的东西。她眨了一下眼睛,小小的球形泪珠向外飘去,直坠人灿烂群星之中。
  密封室的门开了。约翰·布恩飘进来。看见她时,他紧紧抓住门把手停下来:“噢,对不起,我与你在一起,介意吗?”
  “不介意。”玛娅用鼻子吸了口气,揉揉眼睛,说道,“怎么这个时候就起床了?”
  “我常起早。那你呢?”
  “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记不清了。”她说着,脑子里就出现了那张脸。
  他手一推,从她面前飘进圆拱顶舱,“我从来记不住我的梦。”
  “从来记不住?”
  “是的,很少记得。如果中途有什么事把我弄醒,并让我有时间想一想,那么我可能记得起来,不过也就一会儿。”
  “那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你的梦一点都记不起来的话,那可不是好兆头。”
  “真的?那是什么症状呢?”
  “是极度受压抑的症状,我好像回想起来了。”她已经飘游到顶舱的旁边;又手一推,飘游到挨近圆拱顶时停下来:“但那可能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理论。”  “换句话说有点像古代的燃素理论。”
  她大笑起来:“千真万确。”
  他们朝外凝视着火星,互相指出火星的各种特征。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讲话时,玛娅瞟了他一眼,暗想:这是一张多么温和、愉快、好看的脸,啊,但他确实不是她那种类型的人,事实上,她把他的无忧无虑的兴奋看作愚蠢透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然而,经过这么漫长的旅行,她看出来,他并不蠢。
  “关于我们在火星上应该干什么的争论,您怎么看?”她问道,手指向头顶上那颗红色宝石一样的星星。
  “我不知道。”
  “我觉得菲莉斯提出了许多有益的观点。”
  他耸耸肩:“我认为那些观点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的意思是?”
  “一场争论中惟一真正有意义的部分是我们如何看待人们的争论,X说a,Y说b,人们争论不休支持我们的主张,有许多个观点。但是,当他们的听众记住了这次讨论时,重要的只是X相信a,Y相信b。”
  “可我们是科学家!我们所受的训练是强调证据。”
  约翰点点头,“对,事实是,既然我喜欢你,我就承认这个观点。”她哈哈笑起来,推了他一把,他们在圆顶舱舱壁边摔倒,然后分开。
  玛娅对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连忙撑在舱板上控制住身体的移动。她转过身来,看到约翰在舱的那头突然停下来,身子伏在地上,微笑地看着她,然后抓住一根轨道,身子一跃射向空中越过拱形的空间朝着她的位置飘过来。
  刹那间玛娅明白了,完全忘记了她要避免那种事情的决心。她双手一推,飘过去捉住他。他们直接向对方飞去。为了避免碰撞时碰痛了,他们的手在半空中又抓又扭,仿佛在跳舞。他们旋转,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慢慢地向上盘旋,向圆顶舱飘去。那是一场跳舞,结束时又是那样地干净利落,想什么时候到达就什么时候到达。哎呀!玛娅的脉搏跳得非常快!喉咙里喘着粗气。他们旋转的时候,紧紧地抓住手臂的二头肌,一边慢慢地旋转,一边接吻,慢得就像宇宙飞船对接。约翰微笑着把她从身上推开,让她飞到圆拱顶上,他自己扑向舱面。在那里,他抓住舱门,爬在上面,把门锁上。
  玛娅把头发松开,抖开头发让头发绕着,随着她飘。她狠狠地摔着头,哈哈大笑。她这样洒脱高兴并非是她正处于伟大的或者压抑不住的爱的边缘;那只不过好玩,那份单纯率真的感觉是……她感到一股野性的欲望像汹涌的波涛。她用手推了一下圆拱舱朝他飞去,躬起身子缓慢地翻了个筋斗,一边旋转,一边拉开外衣拉链,心像定音鼓一样嘭彭地猛烈地敲打,周身的血液涌向皮肤。当她脱掉衣服“砰”地跌进约翰的怀抱时,皮肤震颤着仿佛在融化。她匆匆地抓住一只衣袖后又突然从他身上飞开。他们脱光了衣服,由于估计错了角度以及冲动,在屋子里的四周碰来撞去,直到他们的大脚趾轻轻地碰上,才飞往彼此的怀抱,旋转着拥抱在一起。他们在四散飘浮的衣服之中,飘浮着,吻个不停。
  几天后,他们再次相遇。他们并不企图掩盖他们的关系,所以很快,他们成了公开的一对,众所周知。许多人对他们关系的进展神速吃惊不小。一天早晨,玛娅走进餐厅时,捕捉到坐在一个角落的弗兰克快速投过来的一瞥,不禁打了个冷颤。那种眼神使她想起了某个时候、某件事情,他脸上的某种表情,但她不可能全部记起来。
  但是,飞船上大多数人似乎很快乐。毕竟那是一种高贵的配对,殖民地背后的两股力量的联盟,象征着团结和谐,事实上这种联合似乎为别的许多人起了催化作用,他们从密室中或者在刚刚饱和的生活环境中一下子冒出来。
  弗拉德和尤苏拉,多米特利和埃莉娜,罗尔和玛丽娜--这些新近出现的明显配对到处可见,弄得他们当中的那些未成对的单身开始惴惴不安,拿他们开心、开玩笑。玛娅认为,她已注意到,他们的声音里紧张成分少了,争吵也少了,而笑声多了起来。
  一天晚上,玛娅躺在床上老想着那件事(想着她悄悄摸进约翰卧室)。她奇怪那是不是他们抱成一团的原因:不是出于爱,因为她仍然不爱他;她感到对他也谈不上友谊,只是被强烈的但却是客观自然的欲望所冲击--然而,事实上他们还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配对。对她有用--但她尽力抛开那种想法,而是集中思想琢磨着这个配对对这个作为整体的远征探险队的作用。是的,这是一个有层次的有教养的配对,就像封建社会的政治。或者像古代春天上演的表示万物复苏的喜剧。她不得不承认有那样的感觉,仿佛她的所作所为是出于比她个人的欲望还要强烈的必须履行的责任,是出于具有某种更大推动力的欲望,也许就是火星本身的欲望,这样想来,她的感觉就舒服多了。
  至于她可能己经获得超过阿卡迪或者弗兰克或者广子的影响力的念头嘛……算了,她尽力避免考虑这一层。这就是玛娅的一种天赋。
  墙壁上满是黄色的、红色的、橙色的含苞怒放的鲜花。火星现在有在地球上看到的月亮那么大。再有一个星期,他们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
  然而,着陆的分派仍是悬而未决的问题,紧张的气氛还是存在的。此时,玛娅发现弗兰克比以往更加不容易共事了,但她突然想到,他不是讨厌他们不能控制局面的境况,虽然他表现得并不很明显,因为他们的分歧,主要是由阿卡迪而不是别人引起的,所以看起来与其说是他的错,倒不如说是她的错。在一次会议上,她与弗兰克不止一次地离开会场去找约翰,希望获得他的帮助。但约翰置身于争论之外,对弗兰克提出的任何事都表示支持。他私下里对玛娅的建议是非常深刻有见地的,但难就难在他喜欢阿卡迪,不喜欢菲莉斯,所以他经常建议她支持阿卡迪。显然他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做将要导致消除她在俄罗斯人中的权威,然而她从未向他指出这一点。不管是不是情人,仍然有些方面她不希望与他讨论,或者与别的任何人讨论。
  但是,一天晚上在他房间的时候,她的神经就像受到刺激一般紧张烦乱起来,躺在那儿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又着急那个。她说:“你觉得有可能在这艘船上隐藏什么吗?”
  “怎么啦,我不知道。”他诧异地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告诉她有关透过养藻瓶看到那张脸的事。
  他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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