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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大唐明月-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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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行俭凝视她半晌,点了点头,神色里却依然有些疑惑,“是何时梦见的?”
    琉璃叹了口气,“很早以前,我还梦见过敦煌,梦见那里的鸣沙山,我梦见过这片戈壁,因此,适才我在想,或许我是命中注定会来这里。”
    裴行俭怔了一下,才恍然的微笑起来,胸口一热,低头抵住了琉璃的额角,“傻琉璃”她的舅兄们原是常年走这边的,她多半不过因为听说过,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他倒宁可相信她这有些傻气的说法,那便是上苍可怜他半生孤苦,才把她送到了自己身边。
    门上轻轻叩响了两声,伙计的声音有些迟疑,“里面这位客官可是姓裴?有人相寻。”。。。
    
    第13章 蓝颜祸水 前路漫长
    
    锁阳粥是最后才端上来的。青色六棱瓷碗里,雪白的米粒衬着褐色的锁阳薄片,还洒了几颗红色的枸杞,颜色竟是配得颇为雅致。
    琉璃却突然想起了锁阳初露地面时的那副见不得人的卖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裴行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忙努力收了笑脸,“什么沙海人参,看颜色倒像是树根子,当真有那么些好处?”又抬头对穆三郎笑道,“表兄请用。”
    穆三郎略有些拘谨的点头,“多谢大娘。”又忙忙的补充,“多谢裴长史。”
    裴行俭微笑道,“都是自家人,三郎莫见外。”
    穆三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带羞涩的笑意让那张原本便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孔越发显得动人。琉璃对他的那点火气不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可怜的家伙,自打商队进了敦煌便被十郎严密的藏了起来,吃饭睡觉一律与护卫们一处,白日一出门脸上便包块布,好容易今日麴崇裕不在家才能出来透口气,大概实在是憋得狠了吧,所以才一听说自己和裴行俭也在酒肆里便找了过来……
    三个人默然喝完粥,穆三郎长长的出了口气,“裴长史,听十郎说,明日出了瓜州,你们便与麴世子先行一步?”
    裴行俭点头,“麴世子的意思是,如今一日比一日冷,我们这些从长安来的人只怕在外头受不住,明日我们便全部换马,车子一概不用,这样一日能行一百多里,最快七八日便能出大海道,驼队却是走得太慢了些。”
    穆三郎默然片刻,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三郎祝长史和大娘一路平安。”
    裴行俭笑道,“不过分别几日便会在西州重见,你们人多货重,路上又要走上半个月,大海道如今虽然沿路都有驿站,到底荒凉,更要谨慎留意些才是。”
    琉璃也皱眉道,“你只来过一次西州,说来比我们也强不了许多,还是应该多跟十表兄讨教讨教。”一起走了这几千里,便是生人也生出几分亲情来,何况穆三郎性子单纯,一路对琉璃又是照顾有加,在琉璃心里,倒是真有几分拿他当弟弟看了。
    穆三郎笑了笑,没做声,低头看着案面,掩住了眼睛里的那几分不舍。
    走出酒肆的大门,琉璃抬头看了一眼,正是月初,夜色漆黑,城墙角楼早已半点影子都看不到。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跟在裴行俭身后往回走,听他与穆三郎客客气气的说着废话,眼见别院大门就在眼前,身后却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有人高声笑道,“前面可是守约?”
    这个妖孽怎么这般早便回来了?琉璃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马蹄声中,几支火把转眼来到近前,当先一人自然是那位麴崇裕,还未到三人跟前便笑容满面的跳下了马,目光在穆三郎和琉璃身上一扫,对裴行俭笑道,“守约好雅兴,竟与夫人……”突然回过神来般看着穆三郎,脸上慢慢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琉璃心中一凛,裴行俭已走上一步,“世子回来得好早。”
    穆三郎本来呆呆的抬头看着这行人,突然听到这声世子,忙不迭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来。
    麴崇裕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座上俗人太多,便托了句明日要早起告辞回来了。”说着笑着向裴行俭身后看了一眼,“这位是?”
    裴行俭笑道,“是内子的兄长。”
    麴崇裕“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憾色,“原来如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长眉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知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
    琉璃本来已略松了口气,见了他的神色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裴行俭也怔了一下,眉头微皱,“是穆家三郎。”
    麴崇裕看着裴行俭笑道,“我怎么记得尊夫人似乎……”
    琉璃应声笑道,“世子莫怪,三郎与我虽不同姓,因两家住在一处,自小便如亲兄妹一般,守约也是拿他当亲兄弟看待。”
    麴崇裕笑吟吟的看了穆三郎一眼,见他缩在裴行俭身后,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难怪,果然是好人才,却不知三郎明日是否与我等同路?”
    琉璃心里更是一沉,心里暗暗恼火,这麴崇裕果然是个难缠的,只怕多半已猜到穆三郎不过是小小的商人,所以之前才刻意避开他,这般追问到底,难不成是准备……
    裴行俭微笑着答道,“内子因比我晚出京一步,家人才特意托三郎相送过来,他又是少年心性贪玩得紧,索性便一路跟着玩到了这里,如今我等要走大海道,到底太过辛苦,我便打算让他回去,今日去酒肆便是为了送行,他会带着伴当回敦煌舅家过冬,来年开春再与十郎一道回长安。”
    麴崇裕大笑起来,“守约也太多虑了些,你看我可像能吃苦之人,你且放心,让三郎跟着咱们一起去西州便是,路上绝不会让他吃半点苦头。”说着又看了看穆三郎,“三郎,你看如何?西州风景与这边大为不同,便是腊月,也温暖得紧,更莫说各种风光景致,都与长安大不相同。”
    穆三郎早听安十郎警告过多回,此时哪里敢说一个“好”字,嗫喏了半日才憋出一句,“多谢世子好意,三郎不惯骑马,还是就此回去的好。”
    麴崇裕眸子一闪,只沉吟了片刻便点头道,“也罢,守约,若是咱们都换了马,虽是省了时间,也的确太过辛苦,不如明日咱们还是跟安家一道儿走?”不待裴行俭回答便笑道,“我这便去吩咐下人重新准备。”说着把马缰往身边的侍卫手中一扔,大步走了回去。
    琉璃愕然看着麴崇裕的背影,又看了看眼睛睁得老大的穆三郎,简直想长叹一声,却见裴行俭也出神的看着麴崇裕的背影,神色竟是少有的严峻。
    琉璃走上一步,低声问道,“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裴行俭微一沉吟,摇了摇头,“不打紧,你和三郎回酒肆等我,我去府里找一趟十郎。”说着竟也是大步走进门去。
    穆三郎愣在原地,半晌才抬头看着琉璃,“大娘……”
    琉璃心中也是困惑不安,只是看着这双忽闪忽闪、满是惶然的眼睛,忙努力镇定的笑了笑,“听裴长史的,咱们回酒肆”
    在雅间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大约两刻钟,裴行俭便推门而入,穆三郎腾的站了起来,“裴长史”
    裴行俭脸色十分镇静,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放到了案几上,“这里是你的盘缠,十郎道,你的货物他都会帮你处置,你现在便到这坊里的康家住上两日,后日再从这里回敦煌,住在安家等他便是,他明年二月自会回敦煌。”
    穆三郎神色颇为不安,“如此一来,是否会连累长史和十郎?”
    裴行俭淡淡的道,“麴家早已不是高昌王,安家他也不是想动便能动的,更莫说我这朝廷命官,你躲开些,咱们并未撕破脸,自然便不打紧。”
    穆三郎松了口气,“是我太不谨慎,给你们添了这些烦扰。”
    裴行俭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咱们这便过去。”
    虽然时辰并不算晚,瓜州的街头却颇有些昏暗,裴行俭不时停下脚步辨认巷口方向,走了足足两炷香的工夫才终于找到一户门口写着“康宅”的人家。
    琉璃站在阴影里,眼见裴行俭上前拍响了门环,跟开门之人说了几句,递上了一样东西,又过得片刻,便有人迎出来,将穆三郎带了进去,她不由便往来路上看,总觉得阴影里似有人窥视,正心里打鼓,裴行俭已回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冷不冷?”
    琉璃轻轻摇头,默然与他走了一长段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真不打紧?”
    裴行俭淡然道,“打紧又如何?”
    琉璃叹了口气,的确,打紧又如何?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看着穆三郎……这样处置,说来也没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总是觉得不对,此事若是安十郎所为便再正常不过,却有些不大像裴行俭的做事风格。想了半日只能道,“我心里有些不大踏实。”
    裴行俭握着她的手掌紧了一紧,突然道,“琉璃,若是我护不住三郎,或是因为他彻底得罪了麴世子,你会如何?”
    琉璃怔了一下,半晌才道,“你若想护住谁,自然便护得住,你不想得罪的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得罪。”
    裴行俭呵呵的笑了起来,突然停下脚步解开裘袍将她整个人包了怀里,“你放心,不会有事。”停了停又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
    这是哪跟哪啊?琉璃疑惑的抬头看他,夜色里他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但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却全然不似开玩笑,琉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风的夜晚,街头安静得惊人,良久之后,裴行俭的声音才低低的响了起来,“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疑心这条路大约比我原本想的还要难行一些。”
    琉璃抬头看了看天空,有几颗星斗静静的挂在漆黑的夜幕中,她往裴行俭的胸口靠了靠,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你忘记我刚跟你说过,我梦见过这个地方。”
    “我原本有些不解,上天为何会让我做这样一个梦,可如今,我慢慢明白了。守约,你要走的路是你本来便该走的,而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走得比你原本想的还要好”。。。
    
    第14章 虚与委蛇 自告奋勇
    
    渐渐明亮起来的曙光里,麴氏别院的门口,车马骆驼渐渐排成了长队,护卫已经上马,几个驼夫在检查水囊和货囊,几个商人则等在门口,不时往里看上一眼。
    清晨的院子里,地面上结了一层白色的薄霜,鸟雀似乎也被冻得没了声音。琉璃站在裴行俭的身边,却觉得有些燥热起来,也不知是因为身上这身太过暖和的石青色大毛胡服,还是心底里翻动着的那一点不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毛茸茸的一身,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裴行俭的身上也是一袭石青色的裘衣,毛锋却半点不露,大约因为身材修长挺拔,看着半分不觉臃肿,反而多了份沉稳飒爽。
    身后传来一阵靴子声响,琉璃忙回头去看,几个人从通向内院的门中大步走了出来,打头一人正是麴崇裕。只见他竟是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胡服,束着碧玉腰带,袖口领边露出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一张脸便如玉雕一般,琉璃不由一呆——他们今日是要走那著名的大海道好不好?这妖孽没事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麴崇裕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裴行俭,似乎微微一怔,脸上便展开了一个优雅之极的笑容,“守约今日出来得好早”
    裴行俭也微微一笑,走上几步拱了拱手,“玉郎早”
    听见动静,一直等在门口的安十郎忙转身走了进来,“世子,商队现下都准备妥当了,可是眼下便出发?”门口的另外几位胡商也忙进来行了礼。
    麴崇裕目光向门口一扫,秀美的眉毛明显的皱了起来,却转头对裴行俭笑道,“守约,你家那位三郎怎么不见人影?”
    琉璃心里一紧,裴行俭似乎也没料到他竟然直接开口便问,停了半拍才笑道,“快莫提他三郎胆子最小,听说要走大海道,死活不肯去,昨夜便去了城里的族人家中,此刻城门已开,他只怕已是出城回敦煌了。”
    麴崇裕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了,看向裴行俭的目光变得有些晦暗难明,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守约你多太虑了崇裕不过是见三郎谈吐不俗,人品俊秀,想略尽一番地主之谊罢了,他不肯去西州,与我直说便是这般不告而别,却把我麴某当什么人了?”说着轻轻摇头,神色里几乎有些伤感。
    裴行俭怔了怔,也笑了起来,“玉郎此言差矣,此事与玉郎何干?三郎原是家中独子,从小娇惯了些,听见大海道三个字便吓得什么似的,我劝他回来与十郎商量商量,他也一句不听,偏要立刻便回敦煌,这才让玉郎见笑了。”
    麴崇裕轻轻的挑起了眉头,“三郎竟是如此性子?原来是麴某太过唐突,吓到了他倒是我的不是了……也罢”他摇头笑了笑,看向裴行俭,“依守约之见,今日咱们是与商队同行,还是自行骑马先去西州?说来今年冷得有些早,再过些日子只怕随时会下雪。”
    裴行俭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惊讶,怔了片刻才道,“谨凭玉郎安排。”
    麴崇裕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一笑,“天时如此,还是顺势而为吧守约,你稍待片刻,我让人重新备下车马,这般天气,咱们还是早些到西州为好”说完竟是转身便走了回去。
    这样也行?这位世子爷的主意当真是比水车还转得快一院子人不由都有些愕然。
    安十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待院子里再无麴氏之人,才上前一步对裴行俭低声道,“多谢守约”这位麴世子什么都好,做买卖更是一把好手,偏偏在这上面时不时会发个疯……若是自己第一次带队来西州,便这样丢掉了个表弟,自己回去该如何交代才好?
    裴行俭摆了摆手,淡淡的一笑,“十郎跟我何必还如此客气?”
    安十郎长长的出了口气,“世子要重新换车马,只怕且要些时辰,商队却不好久等,须得早些走才好,守约,我先行一步,咱们西州再会,你路上多多保重”又转头对琉璃道,“你路上更是当心些,万万莫逞强,那地方病了不是玩的。”
    眼见安十郎匆匆出门而去,琉璃不由怔怔的有些出神,裴行俭转头看了她一眼,故意走上两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认真的点了点头,“表兄是妥当人,看你如今的脸色,便知他给你置的这套衣裳当真不错。”
    琉璃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除了出门会被人当成黑熊,的确好得很”
    裴行俭哈哈的笑了起来,“你也太瞧不起黑熊了一些,世上哪有瘦成这样的黑熊?”
    琉璃正欲反唇相讥,门口却响起了一个略带急切的声音,“库狄夫人”柳如月带着小芙快步走了进来。
    琉璃不由奇道,“柳阿监?”
    柳如月也不客套,走上前开口便道,“我原是昨夜便想来找夫人一趟,听说世子改了主意才未去打扰,怎么安家郎君说,今日咱们还是要分开来走?”
    琉璃怔了一下,心里涌上了几分歉疚——自打进了敦煌,柳如月便轻易不露面,她竟也把这位柳女官忘了个干净如今商队走大海道,几个胡婢都已留在敦煌,她一个女子与那么多陌生男人日夜在荒原同处,的确有些不大方便,可是若带她与麴崇裕一道走,似乎更是不大说得过去,更别说那位麴世子本来便有些古怪,如今又多少得罪了他,日后在西州还不定会有怎样的一番困局,又何必把她搅进来?
    柳如月见了她的神色,忙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库狄夫人请放心,如月和小芙虽然久在宫中,却并非弱不禁风之人,一路上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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